第 120 章
看完房子的當天下午,沈十安等人前往異能者工會的等級檢測中心進行測試。劉方舟、棠頌這兩名精神系異能者測試速度最快,毫無疑問都達到了異能三級水平;許歌、熊滿山緊隨其後,同樣得到了三級異能認證;陳南進化出異能的時間最早,與之相對的起點在隊員中也是最低,但他在絕對死亡區內剛吸收掉一枚二級木系晶核不久,再加上變異魔鬼藤的加成,最終也被評爲三級。
陶源的等級測試稍微有些麻煩,他的異能是再生,但檢測中心也不可能現場砍斷誰的手腳讓他進行能力展示,所幸治療系異能檢測組跟基地醫院一直是有合作的,而醫院恰好接收了一名在執行懸賞任務過程中被火系異能喪屍燒傷的倖存者,傷勢極爲嚴重,燒傷面積超過了70%,送進醫院時整個人已經如同焦炭一般,全靠同行的治療系異能者吊着一口氣。可即便是醫院內等級最高的治療系醫生,對於這樣的創傷也束手無策。
燒傷的痛苦是難以想象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巨大的折磨,正當醫生和家屬協商進行安樂死的時候,陶源在檢測組帶領下趕至病房,通過輸出異能在五分鐘之內恢復了患者被高溫損毀的所有血管、神經、肌肉纖維和皮膚,除了新生的膚色和原本略有差異,全身上下完全找不到半點受過傷的痕跡。
檢測組原本準備將陶源的能力評爲四級,但是考慮到這種能力目前只出現這一例,沒有參照物進行對比,爲穩妥起見最終同樣給與了三級認證。而基地醫院當天就給陶源寄送了高薪任職聘書,被陶源婉拒。
沈十安和狗子都選擇了最爲簡單粗暴的第三種檢測方式,也就是直接和異能者對戰。通常第一次選擇這種檢測方式的都會從一級異能者開始,一級一級往上挑戰,因爲如果挑戰失敗還會面臨着降級的可能性。沈十安觀察了兩場測試,隨後直接選擇挑戰三級,安排給他的對手是一名火系異能者,也是各系異能者中殺傷力最大的類型之一。
對戰結果毫無懸念,因爲從一開始那名火系異能者就處於被完全壓制的狀態。功法晉升三階之後,沈十安的速度和反應力愈發驚人,對手甚至來不及確定他到底在哪兒,就已經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而所有釋放出去、連比試臺都能瞬間燒成灰燼的熊熊烈焰,要麼因爲速度太慢無法擊中目標,要麼撞上一圈飛速旋轉的靈力漩渦,甚至還反彈回來一部分。
能力強弱雖然一目瞭然,但這場比試足足持續了四十多分鐘,其他隊員測試完畢之後全跑過來圍觀,熊滿山很快就看出了門道,嘿嘿笑了兩聲壓低聲音:“老大這是在拿人家練手呢。”
等到火系異能者的異能全部消耗完畢,這場對戰也終於走到了尾聲。除了有些狼狽,異能者並未受到任何實質性的損傷,沈十安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將他從地上拉起來:“承讓。”
異能者盯着他看了會兒,而後抱拳:“心服口服。”
測試結束之後,沈十安的身份手環上隨即多了一個金黃色的花體數字3,並從檢測中心處獲得了一枚同樣造型的金屬胸章,早就完成測試的狗子蹭過來往他手上舔了一口:“安安真棒!”
彩虹屁是對着沈十安吹的沒錯,但是眼睛裏亟待表揚的火熱藏都藏不住。
沈十安拍拍狗頭:“你也很棒。”
狗子滿意了:嘻嘻嘻嘻。
負責團體登記的部門距離檢測中心不遠,成員暫爲九人的新組織“利刃”成功登記以後,衆人馬不停蹄,又前往房產管理局提交了土地租賃申請。
苗首富說申請處理時間一般在三天以內,衆人以爲最起碼也要等個一兩天才能得到結果,但申請提交還不到一個小時,身爲隊長的沈十安就通過手環接收到了管理局發來的准許租賃通知書,租金爲每年一千積分,考慮到小區的總面積,這個價格幾乎等於白送。
“估計是顧家那邊幫了忙,”苗首富分析道,“要不然就算有優惠政策也低不到這個程度。”別的不談,顧先生這個爹當得還挺夠意思的,時時刻刻都在關注兒子。
然後將別墅的房產證書交給沈十安,證書上的房產所有人已經變更成了沈十安的名字:“這是我代表我自己和誠子送給你的,就當是久別重逢的禮物,把我們當兄弟那就別推辭。”
沈十安笑,伸手將房產證接過來:“多謝苗大哥。”
兩天之後,已經正式被劃爲“利刃”組織根據地的小區開始破土動工。
建築隊是苗首富幫忙找的,很專業,幾乎完美執行了衆人的所有要求;建造圖紙是九個人一起商量設計的,規劃區域包括宿舍樓,訓練場,食堂,停車區,休閒活動區以及一間最多可以容納三百人左右的會議室兼小禮堂。專門給棠頌林阮二人修建的研究樓緊鄰別墅,因爲要滿足嚴密的實驗需求,耗時最長,內部鋪設了完備的製冷制熱、消毒滅菌和監控系統。裝修風格是林阮定的,延續了機密事務調查處的簡潔冷淡風。沈十安通過顧先生採購了一批軍用級防護塗料,就是京城基地城牆上用的那種,將研究室裏裏外外全部噴塗一遍,假如發生任何意外,這裏將是整個根據地最固若金湯的地方。
人工湖附近的那塊地方原本打算作爲耕種區使用,但目前成員數目有限,讓陳南一個人每天去催生稻穀蔬菜也不現實,加上空間內的食物儲備完全充足,便暫時擱置待定。
圍繞着整個根據地修建了一道五米高的圍牆,主要用來隔絕外界窺探,沈十安從空間裏那棵變異綠蘿身上又砍了幾根分支,交給陳南催生,成人手臂粗的藤蔓攀着圍牆長得繁茂極了,蒲扇大的葉子倒垂下來將牆體遮得嚴嚴實實,從遠處看便是一道生機勃勃的綠瀑。
圍繞着別墅也修了一道圍牆,只有半人來高,同樣爬滿了翠綠可愛的藤蔓類植物,圍牆內圈出來的院子一半交給陳南種菜,一半交給許歌種花。
除此以外,衆人將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別墅內部的裝修上。既然打算長期居住,那肯定得住得舒服纔行,別墅內原有的傢俱擺設全是歐式風格,他們不大能喫得消,正好沈十安的空間裏各種傢俱都有,大家商量着挑挑揀揀反覆搭配,最終整體風格即和諧統一每個房間又各具特色。
別墅足夠大,房間也足夠多,臥室全憑個人喜好自由挑選,因爲狗子堅持要跟沈十安住一起,他體積大重量又足,每次上下樓梯動作稍微大點就能感覺整棟樓都在抖,所以沈十安直接在一樓選擇了朝南的一間主臥,面積很大,自帶獨立衛生間,別墅本身地勢高,透過寬大的飄窗往外看就是連綿不絕的翠綠草地和蔚藍色的人工湖。傢俱選擇上延續了沈十安一貫喜愛的簡潔風,顏色以灰白爲主,考慮到狗子的噸位,臥室內沒有放牀,而是直接鋪了兩層四米多長三米多寬的超大號乳膠牀墊,狗子跳上去蹦得挺歡,滾了幾圈後拿爪子在自己身邊拍了兩下,“安安,上來呀。”
沈十安盯着牀墊上的狗毛看了會兒:“要不然還是給你剃光吧。”
等到別墅內的二次裝修全部結束,對於根據地的改造也接近了尾聲。時間悄然來到十月初,沈十安拿出日曆翻了翻,這才發現快到中秋了。
中秋節當晚,顧先生在顧家老宅設宴,宴請利刃小隊的所有隊員。即使慶祝,也是送別——別墅已經修整完畢,明天衆人就將正式入駐根據地,今晚是沈十安等人在顧宅借住的最後一晚。
除隊員和顧先生列席之外,沈十安沒有看見顧長晟,狗子聞了幾下,說顧長晟不在老宅,估計是回秦家過節去了。
這倒是有些可惜,沈十安原本還打算讓方舟探探他的底細。
“恭喜‘利刃’成立,也恭喜你們所有人,自古英雄出少年,這話說得果然沒錯。”顧先生率先舉起酒杯,心中感慨萬千:九名隊員中有八名都達到了異能三級,這是顧先生完全沒有料想到的,要知道整個京城基地裏六百多萬人,得到三級認證的也不超過兩百個,他猜到沈十安的隊友肯定不會弱沒錯,但也沒想到會強到這種程度。“建立一個組織不容易,能讓這個組織不斷髮展壯大則更加困難,但我相信在你們的共同努力下,利刃成爲京城基地內舉足輕重的一股勢力指日可待。”
衆人齊齊舉杯:“借顧先生吉言!”
顧先生又看向隊伍中唯一尚未進化出異能的林阮:“你彆着急,異能這碼事完全隨機,或許有,或許無,或許強,或許弱,但即便沒有異能,你和棠少校的貢獻也無人能比。”
“可不就是,”熊滿山在林阮肩膀上拍了兩下:“你也別懊糟,你自己不都說過麼,這越晚進化出來的異能越尿性,備不住以後你比我們所有人都厲害呢。”
林阮笑,然後搖搖頭:“我進化不出異能的。”
“阮阮你別喪氣嘛,”劉方舟也擠過來開導:“棠哥不是說了麼,異能者的比例最少也有三十分之一,也就是說你最起碼也有三十分之一的機率能進化出異能啊,要對自己多點信心。”
“你們誤會了,我不是對自己沒有信心,而是我根本不可能進化出異能。”林阮轉頭看了一眼棠頌,在對方溫和的目光下繼續道:“進化異能的先提條件是由異能病毒對人體中90%的‘垃圾DNA’進行隨機編碼,對於我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爲我並沒有那90%的‘垃圾DNA’。”
“我是經受過基因改造的人造人。”
飯桌上有數秒的沉寂,然後響起了熊滿山幾乎變調的驚呼:“啥?!”
“我是誕生於基因改造項目的人造人,”林阮神色並無變化,望着隊友們坦誠道:“合成我的精子和卵細胞來源於華國最優秀的兩名科學家,在我尚且還是受精卵時,他們對我的基因進行了人工編程,賦予了我最高的智商,最強的體力,最優秀的學習能力和最出色的恢復能力,爲了做到這一點,也是爲了防止其他因素干擾,他們剔除了受精卵中的所有‘垃圾DNA’,從而使得我的基因中每一段編碼都具有明確針對性。”
這樣的原由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熊滿山這才明白,當日在絕對死亡區內解決掉三級喪屍之後他因爲林阮臉色太過蒼白出口詢問,對方所說的那句“我有基因缺陷”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種項目,不就是把活生生的人當成了試驗品嗎?
顧先生沉吟片刻:“我聽說過這個項目,項目的初始目標是爲了培育超強戰力和忍耐力的‘超級士兵’,但據我所知這個項目是不成功的,絕大部分樣本在胚胎期就已經死亡,而極少數存活下來的要麼發生了畸形變異,要麼在實驗過程中展現出完全的不可控性,所以在項目叫停的時候都被強制抹殺了。”
林阮聳聳肩:“本來是要被抹殺的,只不過我的運氣比其他人稍微好點兒,從實驗室逃出來之後遇到了老師。”棠頌救了他,將他帶回機密事務調查處,並賦予他作爲“林阮”的新身份。
衆人默了默,想安慰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而林阮的樣子似乎也並不需要安慰。劉方舟小心翼翼道:“那兩名科學家,就是提供精子和卵子那個,現在在什麼地方?”
林阮垂下眼睛,濃密的眼睫在臉上籠出一小片陰影:“末世爆發之前,他們接到了邀請函,前往魔都參加一項有關基因改造方面的研討會議。”
數秒之後,熊滿山率先打破沉默:“管他孃的人造人還是自然人,我只知道你是咱們的隊友,就算沒有異能,你一個人也能揍趴下一百個。”
“就是!阮阮超牛的!”
“來來來,讓我們爲林阮乾一杯。”
“敬林阮,敬看起來好像風吹吹就倒實際上打架比誰都猛的美少年!”
“哈哈哈哈哈……”
“預祝利刃越來越強,病毒疫苗早日研發!”
“希望以後每一年中秋,都能像這樣和大家聚在一起。”
“中秋快樂!”
“中秋快樂!”
“……”
沈十安帶着狗子回到顧先生給他安排的住處時,月亮已上中天。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在他們身後拖出兩道矮墩墩的、緊密相依的影子。
時間不早了,卻絲毫沒有睡意,索性帶着一提啤酒和一盤現烤出來的月餅坐在房檐上看風景。狗子上下樓不方便,在院子裏轉了兩圈之後選了個位置趴在花壇旁邊,擡頭就能看見他,時不時還甩着尾巴在他小腿上挨蹭兩下。“安安,我想喫紅薯餡的。”
沈十安拿起一塊月餅扔下去,被狗子張開血盆大口接個正着。單膝支起,靠在欄杆上喝了一口冰啤,將右手舉到眼前:清凌凌的月光下,可以清楚看見在他右手周圍迅速聚起一團氣流漩渦,像是被縮小了無數倍的龍捲風,繞着他的右手不停盤旋。漩渦越轉越快越轉越急,到最後幾乎形成了一圈凝爲實質的靜態透明屏障,在月色中散發出淺金色的亮光。
這是他從路修遠的異能和泉眼附近那圈能量罩中得到的靈感,本質上是利用靈氣的高速旋轉在他體外形成一層保護牆,無數道靈氣氣流像是無數片飛速旋轉的鋒利刀片,任何強行靠近的物體都會在瞬間被攪成齏粉。
他和隊友們簡單實驗過,當靈氣的旋轉速度達到極致,也就是以肉眼觀察爲完全靜態的時候,不僅能隔絕物理攻擊,甚至還能阻攔靠近他的精神力——此時,劉方舟和棠頌的異能對他沒有任何效果。
且比之路修遠的異能更優越的地方在於,因爲每一道靈氣氣流都受他掌控,可以隨時暫停從而在屏障上打開一道任意大小的裂口,這就意味着當他受靈氣牆保護、隔絕外界攻擊的同時,由他自己釋放向外界的攻擊卻能夠完全不受影響。
唯一的缺點是,維持靈氣牆運轉需要消耗大量的靈力和精神力,他目前最多隻能在周身一米範圍之內將屏障撐起來,且持續時間不超過十分鐘,而作爲後遺症,每次撐起靈氣牆之後都會在短時間內進入極爲疲憊的狀態。在他將靈力儲備和精神力強度提升上來之前,這一招只能作爲殺手鐗使用。
沈尋甩了甩尾巴,“顧先生來了。”
“嗯,我知道。”沈十安說完將靈氣收歸丹田,右手邊的淺金色流光瞬間消散於無形。
顧先生從樓梯走到二樓,大概是喝得有點多,身形有些晃,爬上屋檐的時候腳下踉蹌往前衝了兩步,被沈十安一把抓住手臂扶穩了,“想跳樓也別選在這裏。”
顧先生笑了兩聲,就着沈十安的力道在他旁邊坐了下來,“老了,身體沒有以前結實了,以前就算紅白酒攙着輪流喝半斤也跟沒事一樣。你也睡不着?”
沈十安嗯了一聲,同時將他手裏的啤酒拿下來:“知道自己老了就該好好保養。”
顧先生也沒堅持,轉而拿了一塊月餅放進嘴裏咬了一口,嚼着嚼着眼睛就紅了:“跟你媽媽做的味道一模一樣。”
沈十安沒說話,回到屋子裏給他倒了一杯熱茶,裏面摻了一半靈泉水。
“土地租賃的事情,謝謝你。”
顧先生有些茫然:“什麼?”
沈十安微微皺眉:“我提交到房產管理局的租賃申請,不是你讓人加快通過的嗎?”
顧先生搖搖頭:“我知道的時候申請已經通過了。”想了想又道:“或許是其他勢力有意賣好也說不定,你和我的關係並不是祕密。”
沈十安若有所思,擡手又給狗子扔了一個月餅。
顧先生捧着茶杯獨自出了一會兒神,半晌過後喃喃道:“再過幾個月,就是你媽媽的忌辰了。”
時光如流水,轉眼之間距離沈青染離世已經過去了八年。
沈十安喝了一口啤酒,“你想她嗎。”
“想,怎麼會不想。”顧先生從衣服裏面拉出來一隻懷錶,打開金屬表蓋,蓋底鑲嵌的正是沈青染的相片。拇指在相片上摩挲片刻,眼中流淌着濃烈的愛意:“沒有一天不想,沒有一分不想,沒有一秒不想。”
那樣的想念如同細絲纏綿入骨,想念越多纏得越緊,想得有多厲害,疼得就有多厲害,可因爲是愛人給予的,連這疼痛他也甘之若飴。這疼痛提醒他,之所以選擇苟存於世,是因爲他還有尚未完成的使命。
“我從來有做過對不起你媽媽的事情,”顧先生將懷錶貼在胸口放好,擡頭看向那雙和愛人極爲肖似的眼睛:“我不知道那個孩子是怎麼來的,但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媽媽的事情。安安,你信我嗎?”
“信。”沈十安點點頭,拿着啤酒罐的左手搭在膝蓋上:“取精的方式有很多種,就算你是昏迷狀態,強行刺激前列腺也能做到這一點,並不一定需要發生性'關係,無非是最基本的生理反應而已。秦女士的運氣應該不錯,試管嬰兒成功機率並不高,但是她做到了。”
“你信我,你相信我……”顧先生的嘴脣顫了顫,臉上似哭似笑:“可你媽媽卻不信我,她如果願意信我萬分之一,我拼死也不會回到顧家,我就算豁出這條命也要留在你們身邊,可是她不信我,她從來不……”
“我想通這一點並不是在進入醫科大之後,”沈十安打斷他,“而是十二歲從姥爺那裏接受兩性教育的時候。姥爺執教四十多年,儲藏的醫學書籍涵蓋各方各面,你覺得連十二歲的我都能想到的事情,從小跟在他身邊耳濡目染的媽媽會想不到嗎。”
顧先生一怔:“……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十安沒有直接回答他,仰頭又灌了一口啤酒,喉結上下滾動,下頜處繃出一道鋒銳的線條。
“我出生後不久,媽媽曾經來京城找過你。只不過剛抵達車站就被你父親派人攔住了,兩男一女,足足三個人將她困在車站旁的旅店裏關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下午的時候你父親來了,他告訴媽媽,顧秦兩家既是姻親也是世交,秦女士可以讓你仕途通暢平步青雲,可一個二線城市的圖書館管理員能爲你做什麼呢?然後親自將她送上了返程的列車。”
顧先生如遭雷擊:“不可能…我不知道…不可能的……她爲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她爲什麼不告訴我?”
沈十安將頭仰得更高了些,眼角隱約有碎光閃爍:“她給你打過,不止一次。第一次是秦女士接的,她說你正在洗澡,如果有什麼事情她作爲妻子可以代爲轉達。”
“不可能!我從來沒有跟秦書住在一起過,她怎麼可能拿到我的手機!她……”驟然掀起的暴怒和難以置信戛然而止,顧先生睜大的眼睛裏逐漸泛出血色,又從這血色中滲出無邊的恨意,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厲嘯:“那個女人,她克隆了我的手機號碼?”
“媽媽第二次打你電話時候,依然是秦女士接的,只不過這一次秦女士什麼也沒說,沉默數秒後直接掛斷了電話。兩天之後,姥姥拜完佛從寺廟出來的時候被人從十幾級臺階上推了下去,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右小臂骨折。”
眼淚止不住地從顧先生慘白的臉上淌了下來,但沈十安並沒有看他,“媽媽第三次嘗試聯繫你的時候,姥爺剛被評爲醫科大的終身榮譽教授,祝賀通告都已經張貼出來了,然而在證書正式頒發之前醫科大的評選委員會又將這個稱號撤了回去,理由是評選環節存在差錯,授予名單需要重新確認,但最終變更的也只有姥爺一個人。”
顧先生心如刀絞:“我不知道…這些我全都不知道……”
“媽媽從來不是一個會輕易妥協的人,所以她開始給你寫信,”沈十安繼續道,流淌在夜色中的聲音極輕,可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最鋒利無情的刀子從顧先生心口劃過:“半年之後,在我剛過完兩週歲生日的時候,你母親來到了沈家,將所有信件原封不動還給了媽媽,‘H市是個小地方,’她說,‘這個孩子,或許要接到京城才能養好教好呢’。”
“這樣的威脅逼得媽媽‘安分’了九年,顧家太過龐大,秦家也太過龐大,他們有着旁人難以企及的權勢,可以呼風喚雨,可以隻手遮天,但媽媽有什麼呢,在顧家人和秦家人眼裏,她恐怕只是一隻可以隨意欺侮並牢牢控於掌心的螻蟻罷了。”
沈十安晃了晃手裏的啤酒,眸光愈寒,聲音愈冷:“我十一歲的時候,媽媽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所以她想最後放手一搏。她借了朋友的身份證購買了動車車票,這一次她成功走到了顧家門口,但依然被秦女士攔了下來。秦女士陪她一起看了一則直播新聞,新聞中已經被認定爲顧家接班人的你在視察工地時不慎被磚石砸中,送進醫院進行緊急搶救。‘你瞧,’秦女士說,‘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他將最後一點酒液仰頭飲盡,擦掉眼淚,從空間裏取出一隻木匣子交到顧先生手裏:“打開,睜大你的眼睛,打開好好看看。”
顧先生泣不成聲,彷彿脫力一般癱軟在屋檐上。他將匣子打開,裏面是一摞他從未收到過的信件,一本日記,一枚戒指,一份親子鑑定證書,還有他的照片:從雜誌上剪下來的,從報紙上剪下來的,一張張剪裁整齊,完好的保存在相冊裏。
他拿出那本日記,然後顫着手打開了第一頁。
“2000年3月21號,天氣晴。今天是安安一週歲生日,他喊了第一聲‘爸爸’。我猜他應該是想念璟宸了,我也想他。”
“2000年4月8號,天氣極好。圖書館餐廳外的紫藤花開了,我想起來璟宸也是極愛這花的,問園藝師討要了幾顆種子種在陽臺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活。”
“2001年9月11號,昨晚下了一場大雨,安安受了涼,咳了半宿才停下來。顧夫人的話言猶在耳,我有些害怕。我已經失去璟宸了,我不能再失去安安。”
“2004年7月5號,天氣多雲。我在電視上看見璟宸了,他瘦了不少,大概和安安一樣一入夏就不願意好好喫飯。如果能親口跟他說句話那該多好啊。”
“2008年2月19號,小雪。今天又去醫院做了一次檢查,醫生說我應該多想些快樂的事情,不能再經受任何刺激。可我是快樂的,照顧安安我是快樂的,陪伴父母我是快樂的,思念璟宸我也是快樂的。”
“2010年11月6號,氣溫突然降了許多。我看見爸爸躲在衛生間裏偷偷掉眼淚,我想我真是全世界最糟糕的女兒。”
“2010年12月5日,冷。璟宸送我的戒指戴不上了。”
……
“哈哈哈哈哈……”顧先生似哭似笑狀若癲狂,一直將日記翻到了最後一頁,大概是因爲日記主人已經太過虛弱的緣故,字跡不復之前的娟秀清麗,帶着凌亂潦草的筆觸:
“2011年1月15號,大雪。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和璟宸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我從圖書館的餐廳走出去,他正要走進來,房檐上倒垂着茂密的紫藤花海。
他高大,英俊,還帶着一些傻氣。
‘花真好看,’他說,然後紅着臉看我:‘你更好看。’
很多年之後我都能清楚記起來那一天的每一個細節,有時候我想,或許我之前所有的歲月,都是在爲那一天的相遇做準備。
早上吃藥的時候媽媽問我後不後悔。我想我應該是不後悔的。
璟宸是我這一生做過的最綺麗的美夢,雖然經常會有人打擾,但是很快我就能沉入永生的夢境之中了。
唯一有些遺憾的,是我終究沒能再和他一起看一次紫藤花。”
沈十安站了起來,低頭俯視着嚎啕大哭的顧先生:“媽媽臨終之前讓我不要恨你,也不要恨任何人,但是我做不到。我恨顧家,恨秦家,恨他們編織出一張無法逃脫的網,將媽媽生生困死其中。但我最恨的還是你:我恨你的弱小,恨你的無知,恨你足足花了二十年才擺脫顧家的掌控,恨你根本不知道媽媽到底因爲你承受了多少委屈和恐懼。”
他從房檐上跳了下去,翻身騎在大狗身上。
“你該慶幸顧家的人全都死了,”青年的聲音裹着寒徹的月光迴響在院子裏,“否則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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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花語:情深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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