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 章
“噢阿爾,你這是在保護他們?”赫修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用手托起下巴將脖子來回扭動幾圈,不急不緩地往前走了兩步:“你不是最憎惡人類,絕不允許人類出現在你面前,恨不得將這些陰險的、狡詐的、螻蟻似的東西全部碾碎麼?難道突然轉性了?還是說,”
他停下來,眯起眼睛往衆隊員身上掃了一圈,“跟人類在一起待得時間太長,就真把自己當成了一條任人使喚的看門狗?”
黎潤生正好對上了他的視線,剎那間汗毛直炸,徹骨的恐懼如同毒蛇般順着脊椎爬了上來,一咬牙轉身就往卡車方向跑:“所有人立刻上車!別愣着了,快走!”
太強了,這個人太強了!他們根本不是對手,留在這裏除了給副隊長拖後腿之外什麼都做不了,必須先退再說。
兩輛軍卡很快絕塵而去,赫修走了兩步像是要追,沈尋已經唰地一聲將刀拔'了出來:“我沒找你算賬,你倒主動過來送死。”
“正是因爲你一直沒來找我,二哥才更要過來看看你啊。”赫修道:“我還沒問你呢,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爲了給你準備這個驚喜,我可是特意在暗中觀察了好幾天,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類可以把你迷得神魂顛倒,連你最親愛的大哥是怎麼死的都可以拋之腦後,”
他把右手腕上那串佛蓮珠子脫下來,勾在指間轉了兩圈:“你瞧,就連這種無聊的小道具我都精心準備好了,所以到底是哪裏露了破綻,嗯?是我說話的聲音不夠黏膩,還是看你的眼神不夠深情?啊,我知道了,是不是我裝得不夠無能不夠弱小,還不足以激起你的保護欲?”
沈尋眼底血色翻涌:“這麼久沒見你的廢話真是越來越多了,就是再活十萬年套上十萬張臉,你也比不過安安一根頭髮。你用什麼方法切斷了聯繫,爲什麼我感應不到你?”
赫修不答反問:“你已經解開封印了?唉,當初一不小心把你打得那麼慘,我還以爲最起碼也要幾百年你才能想起來自己是誰,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解封了本體元神。所以你是怎麼做到的?要是有什麼訣竅或者機緣,也該跟二哥分享分享纔是。”
沈尋最恨的就是他這副嘴臉,一雙眼睛徹底化作赤紅血色:管你是怎麼做到的,新仇舊賬一起算,殺了便是!
早已繃緊蓄力的身體自原地消失,漆黑的唐刀攜裹着凜冽鋒芒和森寒殺氣,朝着赫修狠狠劈了過去!
與此同時,坐在卡車副駕駛上的高曉輝狠狠錘了一把座椅:“難道我們就這麼跑了,留副隊長一個人孤軍奮戰不成!”
“當然不是。”黎潤生一個急剎將軍卡停在路邊,打開通訊器喊道:“新河,從這個位置狙擊的話,那個男人在不在你的射程之內?”
位於另一輛軍卡中的趙新河立刻回覆:“在,但是我需要制高點。”
黎潤生跳下車:“所有土系異能者向我集中!”
幾分鐘之後,由七名土系異能者合力升起的圓柱形高臺拔地而起,趙新河端着槍半跪在高臺頂部,雙眼隨着異能的涌入精光爆閃,鎖定目標後果斷扣下扳機。
兩公里之外的戰場中,兩道身影如同炮彈般接連撞到一起,恐怖的威壓和氣浪從交戰中心席捲而出,將方圓數百米內的路牌樹木全部轟成齏粉,裂紋遍佈的柏油馬路上狂風漫卷,普通人根本無法靠近半步。
戰鬥膠着,局勢卻頗爲明顯:赫修渾身都是傷,右手臂被砍下來一半,斷口處血流如注,而沈尋只有腰間被罡風割出兩道深可見骨的口子,固定在腰帶上的衛星電話也因此成了滿地碎片,除此之外並沒有多少嚴重傷勢。
兩人激戰正酣,赫修突然側身凌空一抓,攤開左手手掌,掌心內赫然是一枚已經被捏扁的子彈,“呵,看來那羣被你保護的螻蟻們正在想辦法幫忙呢,真是感人至……”
森寒的刀鋒橫掃而過,直接將他攔腰斬成兩段,沈尋眼中赤紅色的血光閃了閃又逐漸隱沒:“你他麼廢話可真是多。”
斷成兩截的赫修摔在地上,四肢劇烈抽搐,奇怪的是並沒有內臟從斷腔裏滑落下來,只有大量黏稠的、幾乎發黑的暗紅色血液噴涌而出。這些血液似乎無窮無盡般越淌越多,很快就將赫修全部泡了進去,又連同突然化成血水的下半截肢體一起,迅速鑽進地底消失不見。
沈尋眉頭緊皺:“你不是赫修,你只是一具傀儡,”上前兩步一腳跺在他胸口上:“說,本體在哪兒!”
赫修吐出兩口血,躺在地上笑了笑:“噢我親愛的阿爾,你現在才發現嗎?看來……咳咳,看來你不光丟掉了刻耳柏洛斯的尊嚴,連腦子也一起弄丟了啊。”
沈尋繼續往下踩,直接在他胸口處踩出一個對穿的血窟窿:“我再問你一次,本體在哪兒?還是說你已經虛弱到連在在我面前現身都不敢了?”
暗紅色的血液從赫修七竅中汩汩流出,他掙扎着衝沈尋眨了兩下眼睛:“聽說,你爲了和那個叫作沈十安的人類成爲伴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要了?告訴二哥,人類的滋味如何?”
“找死!”
一股無形的能量波洶涌而出,直接將赫修剩下的部分震成漫天血霧。
血霧落地之後同樣鑽進了地底,沈尋站在原地頓了一回兒,擡手想拿衛星電話卻摸了個空,心中一驚,嚯然轉身看向基地所在的方向:
糟了,他的目標是安安!
沈尋帶隊離開後沒多久,林阮就敲開了小書房的門:“隊長,快來實驗樓,有好消息!”
利刃的實驗樓當初在建造時專門用軍用級防護塗料噴了好幾遍,整棟建築固若金湯,除了地上三層以外,地下其實還有一層,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因爲很少有人擁有進入權限。
沈十安和林阮一起,從隱藏在二樓辦公間的暗道一路向下,抵達負一層入口外的消殺室。
蒸汽化的消毒液自頭頂和四周噴射而出,如濃雲般擋住了視線,等到氣體全部散開,獨屬於實驗機構的冷白色燈光以及一條幽深的走廊立刻映入眼簾。
病毒研究室位於負一層最裏面,沈十安通過虹膜檢測之後推開門,發現棠頌李教授以及劉方舟都在裏面。
坐在操作檯前的棠頌站了起來,“隊長。”
“林阮說有好消息?”
“嗯,”棠頌推了推眼鏡:“爲了方便理解,我大概解釋一遍。”
他的語速很快,解釋得也並不複雜。
“隊長你應該記得我跟你說過,因爲喪屍病毒的存活能力太強,沒有藥物可以在保證正常細胞活性的情況下殺死它,所以研製疫苗的最大希望,就是想辦法讓喪屍病毒退化爲原病毒。”
“我們手裏有着華國第十一位流感患者的三份血樣,分別採集自感染原病毒之前、變異成喪屍之前以及變異成喪屍之後。通過這三份血樣,我們發現原病毒轉化成喪屍病毒的過程,幾乎是在一瞬間完成的,這個過程太過短暫,以至於我們根本不可能找到任何逆轉的突破口——直到隊長你給了那兩瓶純淨靈泉水。”
“靈泉水並不能直接殺死喪屍病毒,但它可以有效減緩原病毒變異的過程,這讓我們有了更多觀察和記錄的時間,也終於找到了逆轉病毒形態的關鍵點。通過不斷調配靈泉水和各種病毒滅活藥物之間的比例,經過無數次失敗之後,昨天晚上,”
棠頌將操作檯上正對着顯微鏡的位置讓出來,眼底亮得驚人:“我們成功讓一份喪屍病毒樣本完成了逆轉退化過程。”
沈十安俯身對準視鏡鏡頭,心臟急促地跳了幾下,“逆轉後的狀態持續了多長時間?”
“十小時三十八分零九秒。”回答的是李教授,神色中難掩疲憊卻滿是欣慰:“這個時長,意味着逆轉失敗、原病毒重新轉化爲喪屍病毒的可能性非常非常低。”
沈十安直起腰,“接下來要做什麼?”
“這只是單份樣本的逆轉,”林阮道:“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在完整的喪屍屍體上做實驗。昨晚由教授負責盯着逆轉狀態的持續過程,而我和老師則將足夠對一整具喪屍起效的藥劑量調配好了。”
他從生物保鮮櫃裏取出一根注射器,裏面是滿滿一管透明液體。
一門之隔的解剖室就有現成喪屍,衆人正要推門進去,像只小尾巴也似跟在李教授身後的劉方舟忽然咦了一聲:“尋哥怎麼回來了?”
沈十安腳步一頓:“你確定?”
“確定啊,”光團是漆黑一片的那不只有尋哥麼,絕對不會錯。
“只有他一個人?”
“對……不對,顧少爺也來了,他們倆正好一前一後。”
沈十安趕到小廣場的時候,正好迎面撞上了渾身是血的沈尋,以及架着沈尋的胳膊撐着他往前走的顧長晟。
顧長晟滿面焦灼:“哥,他受傷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在門口遇見他,就發現他成了這幅樣子!”
沈尋面白如紙,沒走幾步撐不住半跪在地上,又咳出兩口血,艱難地擡起手臂:“安安……對不起……”
沈十安驚駭欲絕,閃電般奔至兩人跟前,一手抓住顧長晟的胳膊將他推向林阮等人,同時狠狠一腳往沈尋胸口踹了過去。
他這一腳用了十成力道,遍體鱗傷的沈尋胸骨粉碎直接被踹飛出去,原本應該是重重砸落在地上的結局,但剛剛飛至半空便不見了蹤影,於此同時,一道陌生的聲音從沈十安背後傳來:
“又被識破了啊,真是無趣。”
赫修伸出手,噗嗤一聲,從背後捅穿了沈十安的心口。
然而預期中對方吐血慘死的畫面並未出現,沈十安的身影如水波般晃了兩下,隨即一圈圈化作虛無。
赫修面色一冷:“幻術麼。”
沈十安帶着顧長晟縱身而起退到廣場邊緣,不遠處的棠頌滿頭冷汗:“隊長,對方精神力太強,我恐怕堅持不了太長時間。”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利刃根據地,沈十安面沉如水,轉頭問劉方舟:“還沒聯繫上尋尋嗎?”
劉方舟臉色發白:“沒有,衛星電話一直打不通。”
“目前只有陶源和許歌在基地裏面,我已經給他們發送消息了,他們正在往回趕,”林阮道:“另外也報了警,但警衛隊不一定能及時趕到。”
顧長晟此時也反應過來不對勁了:“這個人不是沈尋,他是誰?哥,我的異能幾乎沒辦法對他起效。”
目標總能量越高,想要禁錮對方的時間就越困難,以他的能力可以將坐滿人的決鬥場靜止一瞬,卻難以對對方產生效果,這意味着這個男人已經強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暫時不要暴露你的異能,等到最後或許需要你……”
沈十安話音未落,棠頌忽然慘叫一聲捂住腦袋,口鼻中同時流出血跡,踉蹌着倒在地上。
“老師!”林阮怒極,拔’出短刀就朝赫修衝了過去:“我他麼殺了你!”
“林阮,回來!”
沈十安大駭,拔劍追上去擋在他前面和赫修對了一招。
就是這一招之下,他覺得自己彷彿是被高速行駛的火車頭迎面撞了個正着,胸口氣血翻涌,喉嚨裏一陣腥甜,腳下的水泥地面立時蔓延出寸寸裂紋。
雙腳卸力穩住身形,沈十安反手抱住林阮退回原地,“所有人不要靠近,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留守根據地的近百名隊員已經在渠朔的帶領下全副武裝聚集到小廣場外圍,見沈十安和敵人分開,渠朔立即下令:“開槍!”
所有隊員同時扣下扳機,槍聲響成一片,無數道銀光組成了一張嚴密的火力網朝着目標的各個要害處激射而去。
然而所有子彈在距離赫修還有半米遠時就停了下來,彷彿凝固一般懸浮在半空之中。
一股強烈的不詳劃過心頭,沈十安大喝:“小心!趴下來!!”
話音剛落,停滯在赫修身前的數百顆子彈突然調轉方向,以更快的速度朝着隊員們射了回來。
沈十安撐開靈氣牆,可靈氣牆遠不足以將所有人保護在內,幸虧有另外一道牆擋在了他前面,將所有子彈全部攔截下來。
路修遠活像是被人在胸口打了一拳,悶哼着後退兩步,嵌滿了子彈的透明牆上裂紋遍佈,很快便潰散成無數碎片,“……草,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怪物!”
赫修彷彿閒庭信步般往前走了兩步:“還有什麼花招嗎,不妨一起使出來。”
“全員撤退!”沈十安厲喝。
“隊長!”杜清風等人急了:“我們有異能,可以留下來幫……”
沈十安握緊了劍柄:“全員撤退,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赫修雙手後背站在原地,似乎並沒有阻止的打算。
等到所有隊員退離小廣場範圍之後,沈十安問他:“你想要什麼。”
赫修饒有興趣地看着他,一股龐大威壓如同山嶽般驟然壓在了沈十安身上,全身每一根骨頭都在這股恐怖重壓之下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沈十安喉嚨口一甜,臉上迅速泛出一層病態的潮紅。
赫修漫步走過去,伸手擡起他的下巴,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阿爾受的傷,到底是怎麼恢復的?”
沈十安晃了兩下,很快便不得不用長劍拄在地上支撐自己的體重:“爲什麼…想知道……”
“不要跟我裝傻,我沒這個耐心。”赫修攥住了他的脖子緩緩收緊:“只要你將我想知道的全部說出來,或許我就能放你,還有你這些手下一條生路。”
沈十安搖搖欲墜,聲音低得近乎呢喃:“他是通過……”
“什麼?”赫修下意識靠近了一點:“大點聲。”
沈十安眸光一寒,長劍在掌心裏挽了個劍花,用盡全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對方心口捅了過去。
赫修立即往後退,但不知道爲什麼身體突然定了一下,而就在這剎那的停頓之間,胸口一涼,長劍當胸穿過,霎時血花四濺。
顧長晟軟倒在廣場外的一叢灌木後面,額頭上全是冷汗,擡頭看向林阮:“……成功了嗎?”
林阮點頭:“應該是成功了。”
隊長刺中的位置正好是心臟中心,以長劍的威力估計直接將心臟搗了個粉碎,沒有人能在這種傷勢下活下來。
赫修握住劍踉蹌後退兩步,低頭看了一眼,暗紅色的血液從傷口和嘴巴里汩汩流出:“你……你……”
“你該不會真以爲這樣就能殺了我吧?”
嘴角勾出一抹笑意,赫修盡情地享受着沈十安臉上的驚愕,隨手將長劍拔’了出來,哐噹一聲扔到地上。
胸口處血肉涌動,短短數息過後,被長劍洞穿後留下來的血窟窿竟然再也找不到半點痕跡。
驟然增長數倍的威壓讓沈十安悶哼一聲單膝砸在地上,一縷刺目的血跡從嘴角滲了出來。
“原本還想着替阿爾留你一條全屍,可既然你主動找死,那我也就沒必要手下留情了。”
赫修五指聚攏成爪,挾裹着狂卷的殺氣,朝沈十安頭部狠狠抓了過去:
不管你和阿爾藏了什麼祕密,只要將你煉成傀儡,不是照樣要乖乖吐露出來!
急急撐起的靈氣罩只堅持了數秒便轟然潰散,沈十安丹田劇痛吐出一口血,待要往後閃躲,那五根森寒利爪已經近在眼前。
“隊長!”
“哥!!”
錚!!!
正當衆人驚駭欲絕之際,一道金色防護罩陡然彈開,將沈十安牢牢護在中央。赫修收勢不及,五根手指頭全打在防護罩上,放大數倍的反作用力驟然襲來,半隻手臂瞬間爆成一團血霧,連帶着赫修也被轟飛出去,在水泥地面上砸出一個半米深的淺坑。
塵煙散盡,赫修捂住胸口,掙扎着撐起上半身:“……陣法?你是修真者?”
沈十安抹掉嘴角的血跡,喘了兩下:“關你屁事。”
與此同時,一道巨大黑影伴隨着震耳欲聾的怒吼從天而降,穩穩落在沈十安身旁:“安安!”
沈十安心中一鬆,“我沒事。”
“哈哈,哈哈哈哈,”赫修笑了兩聲,嘴巴里全是血沫:“一個修真者,難怪,難怪你會選他當伴侶了,愛情可真是偉大啊,寧願不回凱奧斯也要留在這個人類身邊,怎麼,被世界規則壓制的滋味好受……”
咔嚓。
沈尋一腳跺碎了他的腦袋,翠綠色的眼睛裏血色翻涌:
“我說過,你廢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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