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豹豹我啊,是真的酸了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把小穿山甲兩隻前爪裏捧着的白蟻卵扒拉到了自己的手心裏。
緊跟在小穿山甲山後的邊海寧已經猜到這個小傢伙是想把自己覺得好喫的食物分享給陸霄。
看到陸霄把那坨白花花的卵接過去,他嚇了一跳,三步並做兩步衝上前去:
“霄子,你真要喫啊?”
“孩子費這老勁拿回來的,不嚐嚐也不是那麼回事兒。
而且白蟻卵確實也能喫,只不過大多數時候不會這麼直接喫就是了。”
陸霄笑了笑,視線轉向掌心裏的東西。
剛剛從腐爛的木頭裏刨出來的蟲卵難以避免的會混進去一些泥土和木渣。
陸霄用指尖從那坨白花花的卵裏拈了一小團看起來還算乾淨的,送到了嘴裏。
抵住齒關,將一粒一粒綠豆大小的卵用舌尖碾開,一股對於人類來說比較奇怪的味道便瀰漫了開來。
微酸,微苦,又帶着一點刺激性的辛辣和難以掩蓋的土腥味。
陸霄咂了咂嘴。
這味兒莫名的有點像以前他去某個苗家村寨,當地人請他喫的那個生蜂蛹的味兒。
一個是幼蟲,一個是幼蟲的原始形態,味道相似倒也挺合理。
“真吃了?啥味兒啊?”
邊海寧在一旁看着,一雙好看的劍眉也忍不住擰成了麻花。
雖說東北人也喫蠶蛹,但是眼見着陸霄把這剛從木頭裏刨出來的白蟻卵喫進嘴裏,這個衝擊感還是有點太超過了。
“還算能喫的的味兒,你要嚐嚐嗎?”
陸霄笑着把手扔了過去,邊海寧趕緊往後跳了兩步狠狠搖頭,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裏都寫滿了抗拒。
“吱吱……”
小穿山甲看不到陸霄的表情,也聽不太懂他話的意思,只能吱吱的衝他叫。
這一次的聲音大概是因爲想表達的意思有點複雜,聽起來很模糊,但陸霄還是大抵明白了它的意思:
好喫嗎?你喜歡嗎?你喜歡喫的話我再給你整點兒。
“不了寶寶,不用了,你自己喫,自己喫就行……”
陸霄趕緊伸出手拍了拍小穿山甲的小腦殼,把剩下的白蟻卵送到小傢伙的嘴邊,讓它自己卷食乾淨。
白蟻卵雖然在一些地方是難得的美味,但也得淘洗乾淨,加上各種配料攪拌醃製之後,味道纔好。
就這麼幹挖出來塞嘴裏,那個味兒,嗯……
爲了鼓勵孩子喫一點可以,再多就不禮貌了。
滿心期待帶回來的好喫的並沒有被喫完,小穿山甲看起來有點失落,但還是乖乖的把陸霄手裏的白蟻卵舔喫乾淨了。
“這東西雖然不太好喫,不過倒是提醒我了,白蟻窩的附近有另外一種咱們能喫的好喫的東西。”
陸霄伸手,在小傢伙堅硬的背甲上敲了兩下:
“乖寶,帶我去你剛剛找到的這個白蟻巢?”
"吱!
感覺到自己又有用了,小穿山甲立馬精神起來,晃着小身子啪嗒啪嗒的就往林子裏跑。
陸霄順手摸了個袋子,就跟了上去。
因爲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離的又不很遠,沒走多一會兒,小穿山甲就把二人帶到了地方。
陸霄四下環顧了一圈。
果然,除了那棵已經倒下來的腐木之外,附近的地上還鼓着好幾個大大小小的土包。
那可都是白蟻窩啊。
陸霄走到其中一個土堆附近看了看,然後蹲下身扒開遮擋着的雜草,一小叢頂着淺褐色菌蓋的菌子就露了出來。
“還真有,今天晚上咱能喫頓好的了。”
陸霄嘿嘿一笑,伸手把那叢細長杆的小菌子全都摘下來放進袋子裏。
“這是啥蘑菇?小時候在山裏撿蘑菇的時候好像沒見過這種。”
邊海寧也湊了過來,有些好奇的問道。
“咱老家東北那邊肯定沒有啊,這種菌子南方纔有。”
陸霄從袋子裏摸出一支菌子遞給邊海寧:
“這個叫雞樅菌,是一種和白蟻巢共生的特殊菌子,味道特別鮮美。”
“雞樅?這名字聽着有點耳熟。”
邊海寧拿着那支菌子想了好一會兒,一拍腦門:
“是的,我就說怎麼聽着這麼耳熟,聶誠那小子經常說這個好喫,還有什麼見手青?應該也是差不多的蘑菇吧?”
“對,見手青也是很有名的美味,不過那東西毒性很大,處理不好喫着容易見太奶。雞樅沒有毒,而且味道也不錯,我個人來講更喜歡這個一點。”
“那也太邪乎了,聽說雲南那邊年年都有好多喫野蘑菇中毒見小人被送進醫院的。
咱這山裏可沒那個醫療條件,還是別冒險了。”
一聽可能會見太奶,邊海寧那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
“是啊,山裏沒那個醫療條件,萬事還是謹慎些。
你在這附近轉一轉,有小土包的地方都可以把草叢扒開看看,有和這個長得一樣的就摘。”
陸霄指了指邊海寧手中的那支雞樅。
把邊海寧支開之後,陸霄搓了搓手,嘿嘿一笑。
輪到他表演的回合了!
在雷達地圖上標記了雞樅之後,原本空蕩蕩的小地圖上,便出現了零零星星的白點,加起來得有十幾二十處。
走到其中一個標記處,把附近的雜草撥開,就能看到長得肥厚飽滿的大支雞樅。
再也不用費那麼多眼力去找蛛絲馬跡了。
無痛採菌子!爽!
看着袋子裏越來越多的雞樅,陸霄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採着採着,陸霄忽然想到一件事。
也不知道這個標記功能能不能標到已經被採摘下來的物品。
比如……被松鼠們儲藏起來的堅果。
這要是也能顯示出來的話,那標記一下,豈不是雷達上顯示出來的就全是儲量豐富的資源庫了?
不過這麼精準的掏法,會被一整羣雪地松鼠追殺吧。
陸霄笑着搖了搖頭。
也就想想,他當然不可能這麼幹。
雞樅採下來要及時食用或者處理,不然很快就會腐壞。
所以陸霄也沒摘那麼多,採夠了估摸着夠三人喫的份量,他就招呼着邊海寧去找水源了。
把採到的雞縱菌洗乾淨,又打了些水回來,陸霄架起了鍋子。
開整!
鍋裏倒上底油,等燒到微微起煙的時候,把洗乾淨瀝了水的雞縱放進去煎炸,直到那股特殊的香味逸散出來,整個菌身也變成了焦脆的金棕色,就夾出來。
上面稍微撒一點鹽面兒,就可以吃了。
這要是在家的話,可以燉只雞做雞縱雞湯,或者在大棚裏摘些青紅椒來炒,都是極好的。
只可惜現在人在外面,條件有限,只能用這種簡單的方法來烹調。
不過那句老話怎麼說來着。
上等的食材,只需要簡單的烹飪方式,就足以發揮出它的美味。
邊海寧學着陸霄的樣子夾了一筷子雞樅,蘸了點鹽送入口中,只輕輕一嚼,眼睛就瞪大了。
好喫,真的好喫!
最外層已經煎的微微焦脆,但是肥厚的肉質又使得菌身裏鎖滿了鮮甜的汁水,一口咬下去又脆又爆汁。
最奇妙的是明明只放了鹽,但是充斥在口腔裏的卻是一種異樣的鮮香。
牙齒在切斷菌肉的時候,那脆韌而肥厚的嚼感,又像是在喫某種肉。
難怪聶誠那臭小子每次提到這東西的時候都兩眼冒光。
喫過這樣的好東西,確實會一直惦記着啊。
一邊感慨着,邊海寧一邊又趕緊夾了兩筷子塞進嘴裏。
難得有機會喫一次,可得多喫幾口,下次再喫可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邊海寧這一邊煎一邊吃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陸霄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下了筷子,正在那兒埋頭翻包,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霄子,咋不喫?”
“好東西當然要分享一下了。”
陸霄嘿嘿一笑,從包裏掏出一樣東西衝着邊海寧晃了晃。
衛星電話。
“踏馬的,你小子是真壞啊!你這不得給小聶饞的嗷嗷叫啊?”
一看到衛星電話,邊海寧就知道陸霄這是要幹啥了,笑罵道。
“沒事,我特意多采了一人份的,咱倆喫完這頓,我把剩下的都炸成雞樅油給他帶回去。
炸過了之後就不用擔心保存的問題了,能放老長時間了,饞他一手也不算我缺德。”
陸霄一邊說着,一邊拍了張照片,以文件形式給聶誠發了過去。
據點中,這幾天被小崽子們折磨得焦頭爛額的聶誠眼裏已經完全沒了光。
這會兒他剛從大棚裏摘了兩個西紅柿,坐在院門口一邊喫一邊吹風,一邊思考人生。
衛星電話他是隨身揣着的,就怕會錯過陸霄那邊的緊急聯絡。
正喫着,腰間的電話滴滴響了起來。
三下五除二把剩的半個西紅柿塞進嘴裏,把手在褲子上抹了抹,聶誠趕緊掏出電話。
文件?
點擊接收,等文件接收成功之後,他點開了那張圖片。
10秒鐘後,陸霄那邊的衛星電話響了起來。
按下接聽鍵,聶誠的慘嚎就響了起來
“陸教授你太過分了陸教授嗚嗚嗚你喫就喫嘛你偷偷喫就好了還給我發過來做什麼嗚嗚嗚我惦記它都惦記好幾年了嗚嗚你不在家那些小傢伙一個賽一個的皮一點話都不聽這麼大個家我只指使得動墨雪嗚嗚嗚你倆啥時候回來呀我感覺人生都灰暗了……”
聶誠一口氣說了兩三分鐘。
陸霄和邊海寧對視一眼。
好傢伙,原本只是想逗逗聶誠,沒想到直接給人心態逗崩了。
這幾天他在家是都經歷了啥呀?
“小聶不委屈嗷,我不是光發來饞你的,我給你也留了一份,炸成雞樅油給你帶回去。
你們雲南那邊不是常用這個拌麪嗎?這些回去夠你喫兩頓了。”
陸霄趕緊哄道。
“真的?有我的份啊?”
電話那頭的哽嘰戛然而止,聶誠的聲音都彷彿重新煥發了生機。
“當然啊,怎麼可能喫好喫的不想着你?”
陸霄笑道:
“我們這趟出來還碰到了野大豆,就是野生的毛豆。
你之前不是說想喫豆腐嗎?我撿了一些豆種帶回去,咱們種上。
這邊植物生長速度比外面快很多,要不了多久就能成熟,到時候磨豆漿給你做豆腐喫。”
“好!”
一聽陸霄留了自己的那一份,還惦記着豆腐的事兒,聶誠立馬眉開眼笑起來:
“那,陸教授你和連長多在那邊逛逛,看看還有什麼好東西能帶回來!我還可以堅持!你們晚回來幾天也沒關係的!”
聽得陸霄哭笑不得。
這場景怎麼這麼眼熟呢?
當初幾隻小雪豹剛出生的時候,他好像就是用肉乾哄墨雪帶孩子的。
該說真不愧是被聶誠從小帶大的嗎?
喫完了晚飯,陸霄把採給聶誠那一份的雞樅炸成香香的雞樅油,晾涼之後灌進小瓶子裏擰緊。
這會兒小穿山甲也喫飽喝足爬回來,湊到了陸霄的腳邊。
“謝謝你今天給我帶喫的啊,要不然我還真沒想起來能採些雞樅回來喫呢。”
陸霄把小穿山甲抱了起來,笑着說道。
畢竟只是初級的溝通技能,小傢伙沒辦法理解太透徹,卻也隱約能明白陸霄是在感謝自己給他帶了喫的。
之前心裏那點小鬱悶一掃而空,它開心的在陸霄的懷裏扭了起來。
“這就扭起來了?讓我看看誰家的寶寶這麼懂事還這麼可愛?”
陸霄忍不住伸手去撓小穿山甲的小粉肚皮,這麼一撓,它扭得更起勁了。
在那兒逗小穿山甲逗得正開心的陸霄絲毫沒有發現,身後幽怨的小眼神正在盯着自己。
老二蹲坐在帳篷裏,扁着小嘴拉着臉,委屈屈的看着和陸霄玩得開心的小穿山甲。
爹爹怎麼那麼喜歡它!
爹爹都沒誇過我!
就因爲它給爹爹帶蟲吃了?
它怏怏不樂的爬回帳篷裏,賭氣把頭埋在睡袋下。
陸霄也沒在意,只當老二是玩累了早早睡了,收拾好了東西就和邊海寧一起鑽回帳篷裏休息。
夜半時分,萬籟俱寂。
陸霄和邊海寧已經睡熟,但一雙幽幽的小眼睛卻悄然睜開。
柔軟的肉墊和輕巧的步伐讓它即便在狹小的帳篷中行動也不會發出一絲聲響。
它爬到帳篷簾子邊,伸出小爪子熟練的勾住內部用來封閉帳篷的鎖釦---跟着陸霄出來這幾天,它早就已經看明白了鎖釦的構造。
片刻後,小小的缺口處擠出去了一隻毛茸茸的白色小身影,顛顛兒的消失在零星月色中。
………
晚點還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