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第一樓主出手的條件
小丫頭嚇了一跳。
傳聞,荀老先生寫出《天論》之時,是在數十年前的一個漆黑雨夜。
那時,京城恰好碰上了百年一遇的雨災。
大雨滂沱,狂風陣陣,晝夜不歇地下了三天三夜!
百姓們萬分驚恐,一個個都爬上屋頂避災,上一任的楚國老皇帝下令派出軍隊救濟災民,並打開內城門,將百姓轉移到地勢較高的皇宮中。
但由於人手不足,只救出了小部分人。
正當人心惶惶之時。
荀老先生寫下了《天論》的第一個字。
一筆落下,陡然間,便有無數浩然正氣從雲霄之間降下。
乍時,整座京城亮如白晝!
同時,老先生唸誦文章的聲音在衆人耳旁響起。
他每寫下一字,便念一字。
儘管身在學宮,可每一個京城百姓都聽到了他的誦讀聲,並不自覺跟着唸了起來。
似是數十萬學子在一起夜讀!
待到《天論》的最後一字落下。
京城之上,黑雲退散,風停雨歇!
百姓們感激涕零,朝着稷下學宮的方向跪拜,並大呼“聖人”!
可第二日荀詠卻謙虛道:
聖人二字愧不敢當,昨夜消除雨災也並非他一人之功。
於是有人猜測,景氏一脈的那位養龍境老祖也曾暗中相幫。
當日從雲霄中降下的浩然正氣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被荀老先生吸納化作了修爲,一部分成了稷下學宮的底蘊,最後一小部分則是被《天論》原本所吸納!
所以,《天論》原本也由此成爲了學宮的幾件鎮宮之寶之一!
後來,一位奪得春試頭名的學子有幸借閱了《天論》,一朝頓悟知先天,更是讓無數人對此書垂涎不已!
但這書的主人是摘星境傳奇荀詠老先生,即使外人再眼紅,也不敢冒犯爭搶!
畢竟,荀老先生可是忠於皇室的!
而京城中,卻有景氏一脈的老祖坐鎮,疑似是天下唯一的養龍境半仙!
“《天論》的原本不是一直封存在稷下學宮麼?”
“何時被外人偷盜,還被撕成了兩半?”
小滿一陣訝然,同時不斷打開木盒偷瞄幾眼,似是懷疑這只是一件仿品。
“別看了,書是真的。”
姜青玉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眼神寵溺:
“我可以感受到每一頁紙上都留存着不少精純的浩然正氣,倘若完全領會書上真意,便可將其納入自身,說不定……”
“有機會頓悟先天。”
小丫頭方纔也聽到了姜山和姜青玉的談話,知道自家公子一個月後要在京城和稷下學宮的學子範喻一較高下。
她原本還打算暗中派幾個殺手把範喻綁了,廢去修爲,好讓姜青玉輕鬆取勝。
可如今看來……
“公子,你可以感受到書上的浩然正氣,那是不是說明,你也可以和範喻一樣,走儒門的路子,頓悟先天啊?”
小滿一臉喜色。
可姜青玉卻沉默不語。
頓悟先天?
哪有那麼容易!
範喻自幼開始研究儒學,直到三十二歲才頓悟先天,已是數十年難得一見的儒門天才!
而自己只剩下一個月時間,即使有半部《天論》相助,也斷然不可能憑此道追上對方!
“在稷下學宮,已有許多學子借閱了《天論》,取走了不少浩然正氣,如今到我手上的又只是半部殘本,比起以往,浩然正氣已是十不存一。”
“所以儒門這一條路於我而言,並不好走。”
姜青玉話鋒一轉:
“讓我更感興趣的是,徐叔的武學修爲只是皓月境巔峯,近幾十年也一直待在王府,又是從何處拿到的半部《天論》原本?”
“他和儒門,可不曾有過半分交集!”
小滿眨了眨眼:
“會不會是王爺借徐管家之手給公子的?”
姜青玉搖了搖頭:
“徐叔沒必要撒謊,若是父王之物,他不會說是自己給我的賀禮。”
“所以,此物定是他個人所有。”
但,一個摘星境傳奇的寶物爲何會出現在一個皓月境王府管家的手中?
拒北王府和京城可是足有千里之隔!
真是讓人難以揣測。
“公子,別想太多了,先休息吧!”
小滿俏皮一笑:
“有什麼疑惑,改日親自問一問徐管家不就行了?”
姜青玉點了點頭:
“好,天色不早,你先去打掃自己的房間吧,這些木盒我自己搬進去,等你打掃完了再來陪我一起拆開看看,如何?”
“好呀!”
小丫頭展顏一笑。
……
一炷香後。
主僕二人齊聚房間,開始拆解一個個裝着禮物的盒子。
值得一提的是,綠綺、獨幽二女也被小滿一併叫來,說是也許會碰上什麼認不出的物件,讓二女一起幫着鑑定。
第一件禮物打開後,是一個巴掌大小的血色玉佩,圖案是一頭鳳凰停在一架七絃琴上。
“這是……”
“鳳元玉!”
小滿驚呼一聲,並介紹道:
“百年前,泰山學府有一對夫妻講師,妻子長於撫琴,丈夫長於彈瑟。”
“二人伉儷情深,是一對人人豔羨的神仙眷侶。”
“但可惜的是,妻子天生患有絕症,註定活不過四十五歲。”
“在她病重時,夫妻二人最後一次琴瑟和鳴,情到至深處,他們即興創出了名曲《鳳凰來儀》!”
“曲終之時,天上出現鳳凰異象,引來靈氣灌頂,令二人雙雙晉升曜日境!”
“但……”
“也因爲創作這一曲,妻子心力交瘁,撒手人寰。”
“臨死前,她將一身修爲灌注到了隨身攜帶的一枚玉佩中。”
“而丈夫也和她一樣,捨棄了曜日境的修爲,將其注入玉佩,隨後選擇了……”
“殉情。”
姜青玉打開泰山學府所贈的另一件禮物。
裏面擺放的果然是另一枚玉佩——
圖案是一隻鳳凰立於一架瑟上。
“是凰元玉!”
小滿將其拿起,愛不釋手。
由於玉的品階並非頂尖,所以歷經上百年後,玉佩中的靈力流失了八成以上,價值大打折扣。
但對於她而言,看重的卻是這一對玉佩的象徵意義!
“喜歡麼?”
“喜歡就送你了。”
姜青玉笑着拿起鳳元玉,系在了自己腰間。
見到這一幕,小滿立時羞紅了臉,低下頭,默默把凰元玉緊緊攥在手裏。
一旁,綠綺、獨幽二女眼神羨慕。
姜青玉不禁嘖嘖稱奇。
泰山學府的老府主果然老奸巨猾!
連這等玉佩都敢拿出來當賀禮送人,也不怕被泰山學府的講師學子們在背後戳脊梁骨!
“好了,再看看其他禮物吧。”
得到鳳元玉和凰元玉後,姜青玉對剩下的賀禮是越發期待了,趕忙又拿起一個木盒拆開。
小滿等人也是雙目放光。
……
這一夜收穫頗豐。
剩下的數十件賀禮儘管比不上老府主用於賠禮道歉的那一對玉佩,但也沒一件是凡物。
其中有用祖傳配方煉製的上等丹藥,有不低於一百年份的名貴藥材,也有名人字畫一類的珍奇古玩。
更有甚者,還送了一套收羅了楚國三十六位俏佳人的美人圖!
值得注意的是,圖上署名的正是範喻的老師,那個得勢後逼死了原配妻子的畫師程哲!
這讓姜青玉對此人的厭惡又多了幾分。
當着小滿等人的面,他並沒有把畫拿出來仔細批判,只是將其丟在一旁置之不理。
最後,他又拿出了二夫人蔣菁的賀禮,徐徐打開。
“公子,是一株草!”
姜青玉神情複雜,輕輕吐出三字:
“養龍草。”
……
同一時間。
雍州蔣家。
在得知姜青玉成爲世子後,蔣家之主蔣禹便一直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裏,誰也不見。
即使是他的夫人和兒子勸他喫飯都一概不理。
此時,書房裏已是遍地狼藉,到處都是撕碎的名貴字畫和摔碎的花瓶玉器,幾個書架也都被推倒,數百本放在外頭百金難求的古籍一本本被丟入火盆。
蔣禹蹲在火盆旁,神態猙獰:
“該死,全都該死啊!”
姜青劍失敗了,蔣家多年謀劃付之東流!
更讓人絕望的是,皇帝景宏早在兩個月前便寫了聖旨,敕封姜青玉做拒北王世子!
這讓蔣禹坐立難安,認爲整個蔣家已經被皇室拋棄!
而沒了皇室的支持,他拿什麼和拒北王父子鬥?蔣家又憑什麼染指北境三州?
接下去不難預見,先前蔣家伸進幷州的手會一隻只被拒北王父子砍斷!
“我恨啊!”
“早日今日,就該不惜一切代價殺了姜秋水的小兒子!”
蔣禹一陣嘶吼,氣憤的將十幾本古籍一併撕開,一本接着一本丟入火盆。
頓時,火焰升騰而起,險些燒到了他的衣袍!
但他視若無睹,只是臉上表情越發恐怖。
倏然。
一陣風吹過,推開了書房的門。
下一瞬。
一個戴着面具的黑袍人徐徐走了進來。
和女蘿等殺手不同,他的面具上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圖案,似是一個無名小卒。
但身上的氣息卻深不可測!
“我不是說了,誰也不許進來麼!”
蔣禹背對房門,怒吼一聲:
“滾出去!”
然而,黑袍人卻絲毫沒給他面子,反而哂然一笑:
“蔣家主。怎麼發這麼大的火?是有人惹你不快了麼?”
聽到聲音,蔣禹渾身一顫。
他回頭望了一眼,確認了一下來人的身份,隨後臉上出現了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第一樓主!”
他壯着膽子一字一句質問道:
“你們花滿樓和姜秋水合作,幫他的小兒子收服北狄,此事爲何不提前告訴我?”
“倘若我早知你和姜秋水有合謀,又豈會在花滿樓發佈懸賞,去刺殺他的小兒子?”
蔣禹感覺自己被眼前之人耍了!
事情發展到今日的局面,花滿樓功不可沒!
可黑袍人卻輕笑一聲:
“蔣家主,不出賣客戶的隱私,是我們這一行的規矩,還望你能夠理解。”
“不過……”
“眼下本座和姜秋水的合作已經結束了,今日本座特地親自來尋你,便是來爲你排憂解難的。”
“排憂解難?”
蔣禹微微眯眼,起身直視着對方的目光,同時臉上怒容逐漸收斂,恢復了以往的處變不驚:
“你能做什麼,又想要什麼?”
能讓第一樓主親自來談的,所求之物一定價值連城!
他必須謹慎!
黑袍人笑了一聲,語氣輕佻:
“蔣家主,你先前買姜青玉頭顱的那一筆賞金中,有一門有助於打破境界壁壘的殘缺祕術。”
“本座知道,那是你們先祖從皇宮裏帶出的先天五品祕術,而且……”
“你有完整的版本!”
“……”
蔣禹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他只是面不改色,臉上不漏絲毫破綻。
黑袍人又循循善誘道:
“蔣家主,和之前的條件一樣,只要拿出完整祕術,本座便可以親自出手,幫你殺了姜青玉。”
“你知道的,本座是摘星境,自降身份去殺一個後天四品的小輩,沒有一絲失手的可能!”
“哪怕是姜秋水本人,也攔不住!”
“……”
蔣禹佇立在原地,一陣沉默,臉上出現了反覆掙扎的神情。
良久後,他雙眸閃過一抹厲色:
“好!”
一字落下,他將手上剩下的幾本古籍盡數丟入了火盆。
頃刻間,火焰暴漲,與人同高!
而蔣禹立於火焰後方,嘴角浮現出一絲瘋狂而又殘忍的笑容。
姜秋水,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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