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死局

作者:未知
就在柳氏即將要一簪子離沁孃的心口只有幾分公的時候,一道黑影飛快的閃了過來,說時遲,那時快,那人擡腳就照着柳氏的腹部踹了過去。 “哎喲~”柳氏那微胖的身子頓時飛出了老遠,並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姿勢癱倒在地上,她捂着肚子,痛得臉上一陣扭曲,好半點吭不了第二聲。 沁娘回過神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裏,她仰頭看向身邊的男人,只見他臉色極爲難看,射向柳氏的視線裏,滿是厭惡。 緊接着,一道宏亮的聲音響起:“怎麼了這是?誰報的官?” 幾個衙差走了過來,那柳氏那狀,連滾帶爬的躥到那說話的衙差腳邊,抱着他的腳哭訴道:“差大哥,你們要替民婦做主啊,他們這些人,聯合這個庸醫,害了我女兒性命。” 那個被一口一個庸醫的叫着的大夫,頓時氣得脖子都粗了:“是你女兒自己一心求死,傷勢過重,擡過來救治不及時,怎麼能怪我呢?” 柳氏一聽立馬尖叫了起來:“你胡說!我女兒怎麼可能一心求死!”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但是,她很快就穩住了自己臉上的情緒,一口咬定陸馨是被人害死的。 旁人可能沒在意這話裏的漏洞,沁娘可聽得清清楚楚,她剛纔說,陸馨並無尋死之意,也就是說,她本就是想假借着自盡這一出,尋一條生路,而且,還是一條通往富貴的生路,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卻弄假成真的。 “不求死她撞牆做什麼?你莫不是要告訴我她是撞着玩的?”那大夫也是個妙人,這一反問頓時令周圍看熱鬧之人全都笑了起來。 柳氏被問得一噎,隨即腦子一轉道:“自然是被這些人給逼的撞的牆,可是她一個小姑娘力氣能有多大?她那一撞能把自己給撞死了?若不是你們做了什麼手腳,她如何就救不了了?” 柳氏說着,又是一陣哭天搶地的,那衙差聽得實在有些頭疼,便揮了揮手道:“把相干人等都帶回去吧,到大人面前再說。” 他們不是斷案的,他們不過是奉命來拿人的,畢竟這事情在京城裏頭鬧得沸沸揚揚了,京兆府尹就是想當作不知道都不行。 兩柱香之後,一行人全都被帶到了京兆府尹的大堂上,外面圍了一圈看熱鬧的老百姓。 那大夫臭着一張臉,很是不爽,他不過是給人看個傷,他招誰惹誰了? 李牧也表示很頭痛,那人畢竟是在他京兆府尹的地牢裏出的事兒,對方若是糾纏起來,四處散佈謠言,他也很難做。 而柳氏這會是真傷心,她完全沒有想到,這一趟來京城不過是想求個富貴人生,哪裏想到卻當真賠上了自己小女兒的一條命? 可是,既然她不好過了,那麼那些想讓她不好過的人,也統統都別想好過。 這心思若是讓沁娘知道了,她怕是要白眼翻上了天了,這世上有些怨恨來得還當真是毫無緣由,明明是自己作的孽,卻偏要賴到別人頭上。 彷彿只有這般,才能減輕自己心裏的罪惡感。 “下跪何人,報上名來!”李牧拍了拍驚堂木,嚴肅的問道。 柳氏哭哭啼啼的跪在那裏,又將那套說辭重複了一遍,說她是陸家在平陽老家那邊的旁支,不過是進京來走親戚,沒想到先是沁娘妒忌她女兒長得好看,容不下她母女,硬要將她們趕出去,後又被楊鴻藉着抓賊爲名,將她女兒擄走,壞了她的名節,卻不肯給她個名份,還把她扔進了監獄。 “大人,楊家如今位高權重,那楊鴻隨便給我女兒編了個罪名便能將她投入大獄,我們原先還想着向陸家求助的,可是陸家哪裏敢得罪了楊家?我原想就是關我們幾日便罷,可是我女兒自小嬌寵着養大的,哪裏見識過監中那些用刑的場面?她不堪折磨,更是想着日後名聲也毀了,便撞了牆。” 柳氏哭嚎着一個勁兒的哀求李牧替她做主,還說可以去陸家找陸老夫人來對恃,再不濟派人到平陽那邊打聽打聽便知。 李牧見她說得這般清楚,想來也不全是假話,便差人去陸家請人了,至於她一口咬定沁娘容不下她們,還聯合自家大哥毀了陸馨名節之事,李牧便不敢專斷了,畢竟,那陸馨長得何樣他也見過,沁娘會妒忌一個長得還不如自己的姑娘? 這莫不是在說笑? 還有,那楊大公子一向忠正,又怎麼會做這等毀人清白之事? 而且,那日他帶着人去找陸馨的時候,手下那麼多人都看見了,他連陸馨一根手指都沒碰到,分明就是那陸馨自己趁亂跑下了馬車,自己藏了起來,結果卻由着柳氏上楊家門口大哭大鬧,他李牧能在這個位置上做這麼多年,他不是傻子,這裏邊柳氏母女倆說的話裏頭有多少水份他還是有數的。 只不過,目前人死了,死無對證,而這柳氏顯然是豁出出去了,她是一口咬定女兒是爲人所害,只要她不改口,這案子怕也難斷了。 李牧頭髮都快要抓落了。 沁娘也知道,今日一事,怕是個死局,依着柳氏的性子,若想讓她說實話,怕是也難。 她這趟來京城,本就是想要攀上高門坐享富貴的,如今女兒死了,她一來不敢回平陽去,二來,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如今她還有何好懼的,爲了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她死都不能改口。 所以,今日這個局若是破不了,日後不僅是她,連帶着楊家的名聲也要在這京城裏被添上一筆黑墨,日後楊鴻若想娶一門好親事,怕是不成了。 “你胡說八道,就你女兒長的那樣,我家小姐會妒忌你女兒?而且,我家大公子那長相在這京城裏邊也是屬一屬二的,會瞧得上你女兒那等姿容?還毀她名節,怕是她爲了攀上我們楊家而自毀名節,以經來逼我家大公子娶她吧。”秋桃氣呼各的指着柳氏說道,“怎麼?原本是假裝牆的,沒想到用力過大,真把自己給撞死了,你這婦人就開始賴上了是吧?” 她還真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婦人,爲了賴在這京城裏邊坐享富貴,竟連自己女兒的名聲和性命都不顧了,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那女兒不是她親生的呢。 “大人問案,你個小丫頭插什麼嘴?問你了麼?”柳氏盛氣凌人的瞪了秋桃一眼,那架勢,哪裏還有適才的半分痛失女兒的可憐相?柳氏瞪完秋桃以後,再度哭了起來,“你這個小丫頭怎麼這般惡毒,人都死了,你還要污衊她,嗚嗚嗚……” 秋桃:“……” 她真的好想擼起袖子上前打人,這個婦人睜着眼睛說瞎話還能說得那麼臉不紅氣不喘的,當真是可惡。 “肅靜!”李牧被她們吵得無比頭痛,他就是有心想要偏向楊家,可若這婦人這般鬧下去,怕是對楊家也不利,況且,適才在醫館的時候,這婦人已經鬧過一回了,如今滿京城的老百姓誰不知道? 若是他強行將這婦人關起來,或都把她給發配了,怕是要被人詬病他堂堂京兆府尹竟有徇私偏頗之嫌,若是讓御史臺再參上他一本,他頭上這頂烏紗怕是也難戴得穩了。 李牧當真是頭疼得很。 沁娘也未料到事情會發展得如此迅速,即便是飛鴿傳書到平陽老家,等那邊再派人過來,少說也得十來天的功夫,但以這般情形,誰知道這十來天裏頭又會發生什麼狀況,若是這柳氏也不小心死掉了,到時候平陽老家那邊即便是來了人,保不齊也要生出些歪心思,狠狠的敲他們一筆。 她今日算是看出來了,陸家這門親戚,怕是沒一個好東西,若是沒有心存不與心思,那這柳氏又怎會有如此想法?且她一個嫁進門的媳婦兒,又怎知陸家舊日裏的那些恩怨? 這時,被派去請陸老夫人的差衙回來了,緊接着,陸老夫人那張刻薄的臉走了進來,行過禮之後,李牧問:“陸老夫人可認得此婦人?” 陸老夫人權衡了一下利弊,道:“認得,她是平陽老家旁支的女人,前兩日到了京城,去了顧宅,老身親自去接她二人回府,不料半道上遇上了捉賊的巡城官兵,衝撞了馬車,然後這母女二人便不見了。” 之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所以,她也就不必要說了。 沁娘一聽,心猛的沉了下去。 這陸老夫人當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那種人,如今出了這等事,她不能說她不認得這個婦人,但她也不能說這些事情她比旁人知道得更多。 總之,她越是這般說一半藏一半的,便越是能將她自己從這件事情中摘出去,原本這就是陸家內部之事,可如今被她輕描淡寫的這般一敘述,她倒成了一個局外人了。 沁娘冷笑了一聲,這就是她的好外祖母。 當真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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