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得意 作者:未知 沁娘話音剛落,唐婉還未及開口,左邊那個膀大腰圓的婆子便惡聲惡氣的開口道:“我家夫人是特地來與少夫人立規矩的,日後我家夫人不必再每再來此處晨昏定省,更加不會行妾禮,少夫人日後見着我家夫人,最好還是客氣些的好。” 沁娘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右邊的那個婆子立馬接口道:“少夫人可以喚我鬱嬤嬤,這位是桂嬤嬤,我們二人是聖上特地賜給二夫人的,日後二夫人在府中的一切事務將統統交由我們來打理,少夫人派到宛心閣的那些人手,還是撤回來的好,否則,哪天要是犯了我家夫人的規矩,被老婆子打死了,少夫人可莫要見怪。” 這滿屋子的丫鬟婆子聽着這兩個老奴的話簡直要被氣笑了,她們算什麼東西? 不過是聖上賞給唐婉的兩個奴才,竟然敢跑到當家女主人的院子裏來立規矩? 別說她們是聖上賞賜的奴才了,就是聖上身邊伺候的奴才,那也還是奴才,況且賞到了這等無官無爵的商賈之家,哪怕是聖上身邊的奴才,那也得入鄉隨俗,奴隨主便。 她們莫不是以爲從宮裏出來,自己就能在這屋子裏頤指氣使了不成? 果然是一幫沒見過世面的叼奴,與錦嬤嬤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也不知道聖上從哪裏挖出來的這二人。 “哦。”沁娘淡淡的應了一聲,並無多餘的反應。 桂嬤嬤和鬱嬤嬤對視了一眼,覺得自己被輕視了,齊齊的拉下了臉。 鬱嬤嬤:“少夫人,我們夫人可是於朝廷有功之人,如今還得了皇上的御賜金牌,那麼今後在這府中地位自然不一般,還請少夫人從即日起,將我家夫的一應用度調至一個合適的度,不要讓聖上覺得,少夫人對聖恩有所不滿。” 說完,兩個婆子便簇擁着唐婉一左一右的出了沁園,腳步頗爲輕快,光看背影都能看出一股濃濃的得意來。 “小姐,我看這唐二孃是得意忘了形了吧?”秋桃看着那主僕幾個漸漸消失的背影一臉唾棄的說道。 “聽那老婆子的意思,唐婉明明是個妾,事實上卻因着陛下的厚賞已經被擡成平妻,日後在府中的一切用度要與小姐一樣唄,就差沒指着小姐的鼻子讓小姐日後每日給她倒茶了。”秋桃冷嗤了一聲道。 而且,張口就拿聖上出來說事兒,合着他們要是不照做,那麼便是對聖上的封賞不滿? 到時候唐婉跑到御前去一哭,再給他們扣上一頂大不敬的帽子。 這個女人,還真是拿着雞毛當令箭了。 “不必管她們,隨她們蹦躂吧,我倒要看看,她唐婉能蹦出什麼花樣來。”沁娘揮了揮手,並未將唐婉放在眼裏。 聖上既然沒有明旨將她擡爲平妻,更加沒有給她封什麼階品,那麼一切都得按她的規矩來,就是告到了御前,她楊沁顏也不怕。 寵妾滅妻可是大忌,她唐婉就是救了聖上的命,都不可能由妾變成妻。 有時候,出生門弟真的很重要,唐婉的出生註定了她這輩子也別想越過她去。 自打城門截殺後,朝廷六部一連好幾天進宮去商議對策。 朝中主戰派和主和派各佔一半,皇帝一時猶豫不決,但是,任誰都看得出來,皇帝並不想開戰。 可是,如今錢仲良已經死了,西蜀那邊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態度,皇帝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派個人代表出使西蜀,一方面恭賀新君登位,一方面試探一下對方的態度。 但一說到要出使西蜀,原先那些喊着要主和的大臣一個個的便不出聲了,誰都怕去了以後回不來。 爲此,聖上很是氣悶。 就這樣焦灼到了開年,直到兵部曝出丟失了一批兵器的消息,纔打破了這樣的僵局。 “查,給朕狠狠的查!” 皇帝坐在上書房裏,氣得差點沒將摺子扔到了兵部尚書左明的臉上,原之前的城門截殺一案他還在猶疑,覺得可能是朝廷裏各方勢力內鬥的結果。 可是,如今好端端的丟失了一大批兵器,聖上再次確定,這極有可能是敵國奸細乾的。 能夠跑到天子腳下來偷竊,說明朝中有人與外敵勾結。 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得查清楚! 於是,這件事情就不僅僅是京兆尹的事情了,還沒過完十五,陛下便提前開朝了,親點了太子主理此案,一時間,風頭無兩。 這一個年,顯然大家都沒有過好,接連發生兩件大事,街頭巷尾都在討論。 就連即將到來的元宵賞燈節都顯得味道淡了許多。 沁娘這些天一直閉門不出,秋雪消息廣,每天回來跟她說各種八卦和新鮮的事情,配上她那學得有模有樣的肢體動作,這沁園倒也不顯得寂寞。 “小姐,陵王妃剛命人送來了帖子。”秋桃挑簾進屋,將一張燙金的帖子遞給沁娘,“那送帖子的下人還特地交待說,望小姐務必要參加。” 沁娘打開帖子看了一眼,挑了挑脣道:“我如今已是出嫁女,而顧家目前也沒有人做官,這陵王妃怎麼想到給我下帖子了?” 而且,自打重生以來,她就時不時的接到各府貴女命婦的帖子,按理說,像她這種商婦在那些高貴的命婦眼中可都是低人一等的,她前世活了二十幾歲,就沒見哪個商賈婦人能夠去參加那些貴女命婦們的宴會的。 就連唐婉這樣的,前世活得那麼洋洋得意的,也未曾聽說有誰請過她赴宴。 難不成,她重活了一回,這些不成文的規矩都跟着變了? 況且,她跟這個陵王妃可沒有什麼交情可言。 “太子剛剛領了兵部兵器失竊的案子,這陵王就不甘寂寞的辦起了元宵賞燈會,這目的嘛,自然是昭然若揭。”錦嬤嬤笑眯眯的說道,“如今滿朝誰不知道太子跟陵王爭得最狠。” 在這個時候辦什麼賞燈會,那自然是有籠絡人心和刺探各府意向的意思,而陵王妃之所以請她,莫不是知道之前太子有意招攬顧琛,而顧琛拒絕了。 所以,陵王現在也有這麼個意思? 說實話,既然顧琛無意爲官,她自然也不想攪入這股亂流當中,更不想被逼着站隊。 不管是陵王還是太子,他們哪一個贏了,都與她無甚關係,畢竟,顧家不做官,而楊家只做純誠,無意結黨。 只是,人家既然請了,又不能不去,去了以後還要想法子婉轉的表達這個意思,想想就頭疼。 “這就叫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秋桃眨了眨眼睛說道。 衆人抿然一笑。 轉眼間,就到了元宵這天。 沁娘原本以爲堂堂一個親王給她這麼個商婦下帖子已經很出格了,沒有想到,連唐婉一個妾都有幸收到了帖子。 不得不說,這陵王做事情還真是夠大膽。 這不,馬車剛停在陵王府門口就撞上了。 “姐姐,你出門怎麼也不說一聲啊,咱們明明是一個府的,卻搞得像兩家人似的,還套了兩輛馬車出來,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顧家家宅不寧呢!”唐婉一下馬車,便頂着一臉的假笑聲音柔柔的又略帶委屈的說道。 這個時候,陵王府門口正熱鬧呢! 那些個貴婦命婦們,一個個都到了,正要擡腳進門,便被她這一聲“姐姐”喚得給剎住了腳。 顯然,沒有人不認得唐婉,畢竟是曾經赫赫有名的女商人,加上最近因爲捐產振災的事情得了皇上的賞賜,一時間風頭無兩。 此刻,唐婉頭上戴着謝氏金鋪最新打造的鑲鑽金步搖,身上穿了一襲玖紅色的長襖,外面披了一塊雪白的狐狸皮坎肩,描了個精緻的妝容,帶着兩個御賜的嬤嬤,一派雍容華貴的朝她走過來。 這氣派,這身打扮,不知道的還以爲是皇帝的哪個妃子來了。 所以,唐婉一下馬車,立馬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個個或驚訝,或好奇,或輕蔑或幸災樂禍的朝這邊看過來。 “那個不是顧二少的側室嗎?她怎麼也來了?還打扮得那般隆重,她這是要來搶正室的內頭嗎?” “一個妾也敢來參加親王王妃的宴會,真是沒規矩。” “不過,人家前些日子可是捐了大半的身家給國庫,要不是礙於她的出身,指不定聖上還真打算封她個品級什麼的呢!” “我也聽說了,這位現在名義上是個妾,可實際上誰不知道人家是個有功的妾啊?端看她身邊那兩個御賜的嬤嬤就知道聖上對她有多看重了,陵王妃請了她也不奇怪。” …… 人羣裏一下子便議論開來,總覺得這得了勢的妾如今是要翻身把正室給壓下去的樣子,而且,聲音一點也沒有要減小的意思。 唐婉臉上掛着溫婉的笑容,眸中卻是掩飾不住的得意,她想,楊沁顏終於要被她踩下去了。 只要過了今夜,日後滿京城便沒有人再敢說她是妾了。 相比起唐婉,沁娘面上從始至終都不曾有過半分動容,她甚至連腳步都不曾移動半分。 她只是淡定如松柏般的站在那裏,靜靜的看着對方眼中閃過的各類情緒,脣角緩緩的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我可沒有與妾同行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