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 女皇登基5
去年此時,彼得羅夫娜女皇在聖帝城廣場上檢閱軍隊,派遣自己忠誠的戰士們開拔前往阿斯特里奧,支援戰事。
彼時彼刻,女皇陛下在北風凌冽中發表演說的英姿颯爽,可謂是猶在眼前。那時的彼得羅夫娜,是卡里斯馬人心中永恆的月亮。她從混亂的政局中崛起,帶給了卡里斯馬二十年的和平與安定。
儘管在她任內,軍方貴族不斷擡頭以至於尾大不掉,儘管這位優柔寡斷的王,過於仁慈從來不處死作奸犯科的貴族,但市民們依然相信,她是大帝的後裔,她會做好,也能做好。
一年之後,聖帝城的廣場再次聚集起了人羣。
同樣的寒風凜冽,同樣的銀裝素裹。
這裏已經沒有作爲皇宮的索美羅宮,在這廣場的另一頭,在所有市民所注視的地方,原本應該是一座露臺的建築,已經因爲變故而倒塌。現在,那裏只有簡單樹立起來的用來遮擋的幕布與屏幕。
屏幕裏,納米機器人投射出的全息畫面裏,是另一個城市的熱鬧。
在沃列夫,在卡里斯馬大帝時代之前的首都,那裏依然保留着完整的皇宮,完整的禮堂,當然,更加適合作爲登基典禮的舉辦地。
在無數火光中,在被溫暖而劈啪作響的松枝燃燒中,同樣,也在寒冷與雪景中,那個卡里斯馬市民纔剛剛開始瞭解的面容,正在這畫面的正中央。
索菲亞彼得羅夫娜耶芙娜。
她就坐在那裏,等待着神教牧師就位,等待儀仗隊就位,等待所有等在沃列夫、聖帝城以及所有卡里斯馬城市的人們,就位。
在投影中,整個卡里斯馬的人們都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臉,她的服裝,她坐在火光中的模樣。
這是個,比起彼得羅夫娜女皇,這位曾經的伊洛波第一美人不遑多讓的美貌女子,她看上去如此年輕,說不定都不足二十歲。她白金色的頭髮已經被層層盤起,在褐色皮草領子中顯得如同珠寶一般耀眼。
她身材很高挑,哪怕是坐姿,也看得出她身形的修長優美。她穿着着以皮草爲領,以鞣製過的獸皮裁剪出的精幹皮衣,腳踩着長及膝蓋的馬靴。她不像是一位公主,更像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將軍,不,是女元帥。
卡里斯馬人當然知道,他們從報刊中也見過,這位彼得羅夫娜陛下的養女,作爲一名七等能力者,在阿斯特里奧力挽狂瀾的強大,也深知她作爲外交官的長袖善舞,作爲公主的美麗優雅。
但當畫面被放得如此巨大,當所有的聲音都停止,當呼吸聲也變得吵鬧,在松枝燃燒的寧靜中,在紅色火焰的照耀下,他們所能看到的,這唯一的面孔,唯一的姿態,居然會給人如此不可思議的安心感。
她不是生長在卡里斯馬的公主,不是萬千市民不斷關注中成長起來的“自己家的孩子”,但相比於荒誕的太子與年幼的小公主,在某個瞬間,會有人在心中暗自感謝,彼得羅夫娜女皇陛下有這樣一位成熟而強大的養女。
“殿下,我以神教騎士團賦予的權力,”熟悉的聲音從沃列夫傳到了整個卡里斯馬,那是奧爾託派大主教的聲音,“宣佈今日的儀式正式開始。”
沒有喧鬧的音樂,沒有歡慶的人羣,所有人都凝視着畫面。在嚴肅的氣氛中,哪怕是最酗酒的醉鬼,都知道在此刻默不作聲。
人們看到了索菲亞殿下站起身,從新任孔雀宮衛士統領安娜司令官手中,接過一支正在燃燒的火把。
公主手持火把,緩慢前行。鏡頭的視角跟隨着她,漸漸拉遠。人們終於看到了這位公主一直面對的一切。
彼得羅夫娜女皇,她那完整的遺體,如同生前一樣美麗。華貴的禮服遮擋住她所受的致命傷,精緻的妝容掩蓋着她最後時刻經歷的痛苦與折磨。她安詳地躺在粗壯的木材堆砌起的火冢之中,等待着告別。
主教的聲音再次傳來:“神的恩澤照耀所有人,無論生存還是死亡。願榮耀與功績伴隨您的往生,願神明的慈愛照亮您登天的歸路。”
他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然後退後到一邊。
索菲亞公主,用極爲悲慟的神色,凝視着自己的養母。眉目之間,那無可比擬的悲傷,讓廣場上的人羣也不禁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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