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狐狸眼的祸水少年
“今天闹成這样了,实在沒法儿谈還钱的事了,”谢九欢站在了谢大姐的身旁,声音十分恳切地跟债主们說:“我阿爹就在京裡为官,我們谢家逃不走的,所以诸位大可不必担心,我家大姐会赖掉你们的账。”
九姑娘這话倒是对的,债主表示认同。
“可這债也不能一直拖下去啊,我們也要银子過日子,周转的,”一個眉头紧锁着的债主开口道。
“是啊,這年头谁都难呢,”谢九欢放软乎了声音,跟這债主說:“可我大姐,大姐夫活着才能拿钱出来還债,您說是吧?”
這债主一噎,谢家這個九姑娘是拿命在威胁他呢。
谢九欢:“過几日诸位再来与我大姐谈還钱的事吧,也别一起来,看着吓人。”
债主们:“……”
所以我們怎么過来,也得听你的,是吧?
“不然怎么办呢?”谢九欢又說:“总得让我大姐把家务事料理清楚了吧?”
债主们也知道,今天不好再谈钱了,赵老板家裡都打成一团了。
“走吧,”到底還是有心软的债主,看一眼袖口都打开叉了的谢大姐,出声道:“有谢大人在,他们会還账的,谢大人做担保嗎?”
這要逼自己的父亲做担保?谢大姐一惊,忙就道:“這事与我阿爹……”
“沒错,”谢老爹這时从铺子裡走了出来,朗声道:“我做担保,這账他们两口子要是不還,你们大可去翰林院找我,让我丢尽颜面,斯文扫地。”
读书人最爱的就是颜面了。
得了谢老爹当众說的這句话,债主们這才走了。
“都进屋,”谢老爹喊。
谢大姐和苗氏回铺子裡了,谢九欢和谢十全還在外面站着。
“九姐,”谢十全问谢九欢:“我們不进去嗎?”
谢九欢在盯着尤氏婆媳仨呢,這三個不走,她不放心啊。
“你去看看大姐夫吧,”谢九欢跟谢十全說:“大姐夫這次受了很重的伤。”
“啊?!”谢十全把手裡的棍子,往谢九欢的手裡一塞,人就往铺子裡跑了。
谢九欢:“這棍子你還要?”
谢十全:“娘說家裡少根叉衣的棍子。”
谢九欢低头看看手裡的棍子,看看她小弟多会過日子,都是穷闹得啊。不過以后,家裡的日子估计会更穷了,谢九欢一阵的头疼。
从家出来的时候,谢九欢把她压床板下面的玉锁拿出来了,打算实在不行,就把玉锁当了给大姐家還债,可看大姐家這一回欠的债,她当了玉锁也是杯水车薪啊。
愁死了,谢九欢心裡犯愁,盯着尤氏婆媳的目光就透着凶意了,這三個怎么還不走?
尤氏這会儿不哭了,但也不敢再进老大的铺子裡找打了,捂着生疼的脑袋,尤氏指着谢九欢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這种狠话,在谢九欢這裡,是幼儿园小朋友都不屑放的狠话,一点杀伤力都沒有的。谢九欢就冷冷地盯着尤氏,有本事你過来。
谢九欢一個人打十七個婆子,尤氏怎么敢上前?
狠狠地一跺脚,尤氏跟两個儿媳說:“我們走。”
十七個婆子在尤氏走之前,就已经先走得沒影了。
“沒戏看啦,”谢九欢跟還围着不走的群众们說:“各回各家吧。”
围观群众们沒热闹看了,一哄而散了。
谢九欢心裡有数,今天她大姐家這事儿,可以供京城人三天的谈资了。至于她大姐說的,她的名声,呸,這是個什么东西?
谢九欢转身想回铺子,身子转了一半,她看见了几個骑马站在她不远处的人。
行舟杂货铺的旁边是一家铺面挺大的酒楼,一二楼招待散客,三楼全是包间雅室。這几個人就站在酒楼的三层小楼下,身上穿着麒麟武服,谢九欢认得這官服,這身红黑相间,中绣踏火麒麟的官服,是羽林卫的武官服。
羽林卫的人怎么会到這裡来?說好的天子禁卫,责任重大,全员精英呢?谢九欢心裡犯嘀咕,难不成是今天不当班,跑酒楼喝酒来了?沒想到羽林卫竟然也挺闲的,跟我爹的翰林院有的一拼。
再拿眼看這几個羽林卫时,谢九欢的目光扫過其中一個羽林卫的脸,然后她愣了一下,把目光又挪了回来。沒想到這個羽林卫也在看谢九欢,两個人正好看了一個眼对眼。
這個羽林卫很年轻,有一张很漂亮的脸,性格怎么样,谢九欢不会读心,也不会相面,她看不出来。不過這個唇红齿白的年轻人,长了一双很媚的狐狸眼,谢九欢拿她非人类的视力仔细看,這年经人的左眼角那裡還有一颗泪痣。
狐狸眼再叠加泪痣,啧,谢九欢暗自咂嘴,明明是個祸水长相,却偏偏又性别为男,老天爷這是要闹哪样?
羽林卫跟谢九欢的目光对上后,忙就把头一低,可能觉得這样显得自己露怯,便又把头抬了起来,盯着谢九欢看。這姑娘目不转睛地看他,那他凭什么不能多看這姑娘几眼?
谢九欢打人的“飒爽英姿”,這個羽林卫是全程看完了的,心裡不免就感叹,這么一個看着弱柳抚风,天仙儿似的美人,打起人来竟然如此凶悍。
“這姑娘应该练過武,”同伴說:“看她打人的架式,不是胡打的,一拳一脚都有章法在呢。”
羽林卫心想,這家的长辈得是有什么大病吧?教這样一個娇滴滴的小娘子习武?
“哎,她盯着四少看呢,”另一個同伴說。
羽林卫心想,是的,這姑娘一直盯着我看,可为什么這会儿她瞪眼瞧着我了?我惹她了?哦对了,我一直這么盯着她,她肯定得着恼,我……
“小心啊!”谢九欢嘴裡喊着,冲着羽林卫扔出了她手裡的棍子。
棍子在羽林卫的耳朵根处,跟一個熟铜的风铃撞在一起,两样物件齐齐地掉在了羽林卫的马下。
“四少!”另几位羽林卫吓得一起喊了起来。
羽林卫僵坐在马上,反应不過来。
谢九欢眼看着,酒楼三楼飞檐下面挂着的风铃掉落,直直砸向狐狸眼少年的脑袋,可這少年和他的同伴一点察觉都沒有。谢九欢情急之下,扔出了她手裡的棍子,将少年给救下了。
“小心点吧,”谢九欢舍不得棍子,跑到羽林卫的马跟前弯腰捡棍子,一边說:“你今天的运气不好,风铃竟然会掉下来。”
几個羽林卫突然就都沉默了,运气不好,這话他们听着太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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