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節 二十八

作者:洛小陽
第271章甲子佈局

  我趕緊問,到底是什麼局?

  張哈子講,具體麼子局,我確實也不曉得,到現在,我也只能猜到其中滴一部分。剩下滴那些,估計就只有三位老一輩曉得。

  我講,你之前不是問你爺爺老邁,難道他沒給你講清楚?

  張哈子伸手就要打我,講,你個哈挫挫,我爺爺他就算是曉得,也不可能完全給我講出來,你莫搞忘記老,他那個紙人身體裏面,哈有七魄是那個老不死滴,要是他講出來老,也就等於那個老不死滴也曉得老,那他們幾十年前布滴局不是都廢老?

  我想,也是這個道理,要死讓那個傢伙曉得了,事情會更加難辦。

  張哈子接到講,所以,哈挫挫,你現在曉得你爲麼子比以前更加危險老不?

  我講,爲麼子?

  張哈子講,其它滴先不講,單憑我爺爺給我講老你爺爺當上帶頭人滴第一件事就是全國範圍內消滅歸墟魚,僅僅就這一點,你講太平懸棺裏面滴那位會不會搞死你?

  我一聽,我去,還真的是這個樣子。我爺爺壞了他的好事,他不弄死我纔怪。我現在終於曉得爲什麼我爺爺當年要失蹤了,肯定就是爲了躲這個傢伙的報復。這麼聯繫起來,一起都合情合理了。

  我又問,那你曉得的那一部分局,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張哈子回頭看了一眼凌絳,我也跟着回頭,我看見凌絳點了點頭,然後閉上眼睛,過了一陣之後她才睜開眼睛,講,周圍沒得其他匠人的氣息。

  講完之後,她伸手連續扎出幾多紙花,在每個車窗邊緣都插了一朵,然後才重新坐回車後座。

  張哈子看到這些事情做完之後,纔開始對我講,這件事,我也只是猜測,具體對不對,要等以後確定老才曉得。而且這件事事關重大,你就算曉得老,以後也不能對其他人講,除老我們三個,不能再有第三個人曉得。

  我多嘴的問了一句,你爺爺和凌絳爺爺不是都曉得邁?

  張哈子神情黯淡的講,我爺爺死老。

  什麼?!不是還有三魂還在紙人張漸的身上麼?怎麼突然就死了?不是說只要是張家的紙人,可以保住魂魄不散麼?難道也有壽命一說?

  張哈子沒講話,凌絳替他回答,講,老爺子是自己求死,用三魂禁錮七魄,一起下葬了。張哈子講,我爺爺給我講六十一年你爺爺消滅歸墟魚之後,那個老不死滴傢伙就曉得上當老,當時就要七魄離體,被我爺爺困住老。其實僅僅就憑我爺爺滴本事,肯定是困不住滴,只不過當年在扎這個紙人身體地時候,你爺爺和我爺爺就一起到上面做老手腳。所以那個傢伙滴七魄想走也走不脫。

  聽到這裏,我很是感慨,這些老一輩真的是神機妙算,幾十年前就已經把現在的事情算的清清楚楚。而且還把生命看的真的是很透徹了,說赴死就赴死,沒有絲毫的猶豫。這可能就是所謂的信念,和當年的老一輩革命家一樣,爲了新中國,慷慨赴死,前赴後繼!

  張哈子繼續講,至於凌絳她爺爺,你讓她自己講。

  凌絳說,我爺爺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瘋了。所以這件事,到現在,就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

  我很想問難道沒有去治療一下?但是我曉得,這種蠢問題,根本就沒得必要問。

  張哈子講,按照我滴猜測,事情應該是從你爺爺當上帶頭人滴那一年(1955年)開始。他從上一代那裏曉得老瞞天過海這個匠術,並且曉得瞞天過海可能需要死很多人,而且瞞天過海也不是真正的永生,而是僞長生,一百五十年是一個輪迴。所以他算到了十一年(1966年)後,也就是五十年前是一個輪迴點,於是他就開始組織全國匠人開始消滅歸墟魚滴行動。

  張哈子接着講,我爺爺是五十六年前,也就是1960年滴時候,第一次參加聚會衝擊帶頭人滴位置,但是輸老。帶頭人哈是你爺爺。我估計也就是那個時候,我爺爺認識老你爺爺哈有凌絳滴爺爺。至於你爺爺是啷個勸說他們兩個滴,我不曉得,但是正式佈局也肯定是從那一年開始。

  他繼續講,具體怎麼佈局,我就算是神仙現在也算不出來,只曉得事情肯定出現老意外,我爹老子滴死就可以證明。當時你爺爺肯定是在我們張家村,至於是不是偷學扎匠滴本事,我不曉得。但是他在那段時間,雕刻老九個小人兒石刻。

  我插嘴問,你確定那是我爺爺雕刻的?我從小達到沒看到過我爺爺會雕刻本事。那些東西很可能就是你們張家村自己的東西呢?

  張哈子講,不是。你不要忘老,當初到雙面鏡裏面滴時候,點睛這個過程是你完成滴。如果不是你爺爺留下來滴,你滴血是不可能點亮它們眼睛滴。

  我問,難道當時你就曉得那些東西是我爺爺留下來的?

  張哈子講,屁話,老子啷個聰明,一想就想明白老。你講你上山滴時候看到有小人兒給你指路,我就曉得,肯定是你爺爺留下來滴。

  我問,爲麼子?

  他講,因爲上下一共九個小人兒,有禪定滴,有彈琴滴,有豐收滴,但是根本就沒得指路滴小人兒!而且,之前所有小人兒都是睜着眼睛滴,但是你講除了最後一個都是閉着眼睛滴,都啷個明顯老,哈不好理解邁?要不是有人給你指路,你曉得這邊哈有一條路?

  我想了想,講,當時我看到這條路很明顯啊,不過旁邊還有一條小路。

  張哈子冷笑一聲講,張家村上山滴路一共就三條,每一條都是一根直腸子通到底,根本就沒得岔路!

  聽到這裏,我突然一陣後怕——如果沒有岔路,那我之前看到的那條小路通往哪裏?!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深山老林,荒無人煙的地方!

  張哈子講,到棺材裏面滴時候,再一次證明那東西就是你爺爺留下來滴。順便講一句,老子當初沒搞錯方向,本來就要站到內棺上頭,然後往下跳,這是對滴,我爺爺當時是爲老騙你,纔講站錯老方向。哼,老子是哪個?老子是重慶張哈子,老子會錯?

  凌絳踹了一腳張哈子的椅背,示意他講跑偏了。張哈子咳了一聲後繼續講,張家村本來就是這個佈局滴一部分,所以你爺爺纔會在這裏留下九個小人兒石刻。至於爲麼子選擇張家村,原因就是因爲張家村本身就是一個無間之地!但是你也曉得,全國無間之地有無數個,用麼子來保證那個老不死滴一定會到張家村來?——起死回生!

  他接着講,你爺爺第二次帶頭人滴時候,只搞老一件事,編排匠人圈子滴十大禁術。其中列爲首位滴,就是起死回生。但是隻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曉得,起死回生是我們張家村滴,其他人都不知道。很多人以爲這是爲老封鎖消息,但其實都被你爺爺騙老,因爲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得起死回生這門匠術,是你爺爺自己編出來滴!目的就是爲老讓那個老不死滴來張家村偷這個匠術。

  他繼續講,果然,那個老不死滴就來到老張家村,然後用木匠滴手段釘頭七箭釘死老我爹老子。我爹老子滴死是個意外,但是你爺爺應該勸住老我爺爺,將計就計。於是我爺爺主動散去三魂七魄,用早就準備好滴紙人困住那個老不死滴七魄。

  張哈子講,之後你爺爺假裝在他面前露一手趕屍匠滴本事,把我爺爺滴身體給保存起來。這一下,讓那個老不死滴動老心,他應該就是讓你爺爺把他滴身體保存起來,這中間肯定哈有一些交易,不然他不會輕易滴把身體交給你爺爺處理。而且爲老安全起見,他哈留老三魂在身體裏,就是擔心被你爺爺偷老去。並且爲了保險,屍體下葬滴地方,選擇在了另一個無間之地附近。

  被張哈子這麼一講,彷彿一切都豁然開朗了,但是一想到老一輩,特別是我爺爺的佈局和手段,我就一陣心驚膽寒。這得是多大的魄力,才能花幾十年完成一個佈局?

  但是,我突然想到,他們老一輩弄出這麼一個天大的佈局,到底是爲了什麼?

  第272章發號召令

  如果說花費幾十年的心血去佈置這麼大一個局,僅僅只是爲了坑那個老不死的一把,會不會有些太兒戲了?

  張哈子講,你個哈挫挫,做麼子事肯定都是有一個目的滴。分析動機主要就是看對方有麼子,很顯然,那個老不死滴唯一有滴東西就是瞞天過海和長生。所以,三家老一輩肯定就是衝到這兩個東西去滴,至於到底是哪個,我搞不清楚,很可能兩個都是。

  我講,不對啊,三家老一輩,我爺爺和你爺爺都入土爲安了,凌老爺子又是那副樣子,怎麼可能爲了求長生?

  張哈子擡手就準備扇我一巴掌,但還是放下沒有扇下來,然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講,你啷個不蠢死,他們布這麼大個局,根本就不是爲老他們自己,而是爲老我們三個!再講老,凌嚴堂老爺子會瘋,和你爺爺脫不了干係。

  怎麼又和我爺爺脫不了干係?

  張哈子講,人有三魂七魄,不過凌嚴堂老爺子三魂不穩、七魄不固,不瘋纔怪。哈挫挫,你曉得匠人裏頭,哪種匠人最會讓人魂魄不穩邁?——趕屍匠!

  我講,難道這個世界上就只有我爺爺一個是趕屍匠?

  張哈子講,以前可能有很多,但是趕屍一脈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滅門老,具體原因到現在都不清楚。但就算是那個時候有很多趕屍匠,你覺得除老你爺爺以外,哈有哪個有本事可以搞得定凌家老爺子?而且,這件事本來就是凌嚴堂老爺子自願滴。

  我問,爲什麼?難不成還有人願意變成一個瘋子?

  張哈子講,還是之前滴那個問題,這麼做,也是爲老確保那個老不死滴去張家村,而不是去成都找凌家滴麻煩。

  張哈子這麼一講,我就明白了,凌嚴堂老爺子一旦瘋了,匠人圈子裏面肯定會流傳這個消息,那個老不死的傢伙肯定也會有所耳聞,然後就會將他排除在外,最後只好選擇張家村。

  犧牲自己一個人,保全一家人甚至是他們凌家一脈,要是我,我也會選擇這麼做。但是,到底是什麼,能夠讓凌嚴堂、張漸這些老一輩寧願放下所有的一切去謀劃這麼一個局?

  不過我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當初凌絳會拿走我的快遞了。肯定是我爺爺當初用鎮魂鈴或者趕屍一脈的手法對凌嚴堂老爺子施展了某種匠術,使得他瘋瘋癲癲,凌絳從小就在她爺爺身邊,對這股氣息肯定很熟悉,所以當初纔會在傳達室裏感應到鎮魂鈴的包裹。

  這一點,她自己以前也說過,是因爲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所以纔不顧法紀拿走了我的快遞。她當初知道我是洛朝廷的孫子之後,當即就給我說我會讀那所學校不是偶然,看來她當時就已經瞭解到了很多,所以纔會說那樣的話。只不過當時我還矇在鼓裏,什麼都不知道而已。

  不過我又想到一個問題,我問張哈子,你之前講我得了天大的便宜,那要是我沒去,你自己一個人跳進棺材裏面,豈不是這份便宜就是你的了?

  張哈子沒講話,凌絳倒是解釋講,要是我們兩個沒去,張破虜就很可能死了。那個局,只有我們三個人都在場纔會開啓。這就是爲了防止某一家的後人貪圖那份便宜,單獨開啓。你想,如果僅僅只有他一個人的話,他就會被作繭自縛困住出不來,如果僅僅只有我和他的話,你上山後也看到了,我們兩個都被困住了。最後你來了,才叫醒我們。而且他們考慮周全,除了我們三個,其他人都叫不醒,這份便宜,只有等到我們三家後人都在場,也只能是我們三個,然後再選擇到底是誰去佔這份天大的便宜。

  一切都順理成章了,彷彿一切都豁然開朗了。但現在也只是知道了前因後果,迷局卻一直存在着。至少到目前爲止,根本就不知道他們三位老一輩,到底是在爲了什麼而謀劃,後面還設了什麼樣的局在等着我們。難道僅僅只是所謂的瞞天過海和長生?我有點懷疑。

  突然,我腦海中靈光一閃,我講,三位老一輩會不會不僅僅是爲了長生?

  張哈子聽了之後一愣,偏過頭來和我小眼瞪大眼,異口同聲講,九獅拜象!

  張哈子擡手就準備去拍大腿,被早就預料到的我一把抓住,上次就是因爲他拍大腿,車子躥了出去,差點沒出車禍。

  張哈子瞪了我一眼,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繞來繞去,還是回到老九獅拜象上頭,等解決老學校滴事情,我們三個回一趟你老家,我他媽總有一種感覺,事情從哪裏開始,就應該從哪裏結束。可惜你個哈挫挫不會趕屍術,不然你可以問哈你爺爺,到底是啷個回事。

  我講,趕屍術哈可以和死人對話?

  張哈子講,不是和死人對話,是和屍體對話。可惜老,趕屍一脈終究哈是絕老。都是好東西啊,可惜老,可惜老,你講你爺爺當初是啷個想滴,就算不傳給你這個哈挫挫,也可以留本書下來啊,你學不會,老子這個天才肯定學得會啊。可惜老,真雞巴可惜。

  聽到張哈子講到這裏,我講,我爺爺可能真的留了一個東西給我,不過我沒找到。

  張哈子一下子來了興趣,就連凌絳都表示出很有興趣的樣子,我從後視鏡看見她也看着我,一副側耳傾聽的樣子。張哈子講,是麼子?

  我講,一把蒲扇。我從小到大,就沒看到那把蒲扇離過他身,大冬天滴,他都拿着,時不時扇一下。

  張哈子講,想都不要想,肯定是個好東西!你啷個沒找到?

  我講,我屋子裏面都翻遍了,沒找到。我爸也講沒給我爺爺陪葬。

  張哈子想了一陣後講,帥哥,我和你打個商量撒。

  我講,別,你還是喊我哈挫挫,你這麼喊,我感覺你對我有所圖。

  張哈子頓時就怒了,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老子是啷個人邁?我就是想講,等下次去你們村子,要是我找到那把蒲扇老,能不能先借我玩兩天,你也曉得,天氣啷個熱,你們村子有沒得空調,會熱死人滴。

  我還沒講話,就被凌絳搶先講,張破虜,不準打蒲扇的注意,這蒲扇是洛前輩留給他的東西。

  張哈子一聽就焉了,講,狗日滴,都哈沒嫁過去,就開始攢東西,以後結婚老哈了得?

  一朵花出現在張哈子的脖子上,車內一下子安靜下來。張哈子時不時哼兩句黃調子,絕口不提凌絳兩個字。

  到了重慶之後,並沒有急着回學校,而是去了張哈子的扎紙店。張哈子從14號門進去以後,摸了摸門口的那個小紙人,然後徑直往後院走去。凌絳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我也就沒跟進後院去。

  凌絳說,一會兒我和張破虜去學校,你就留在這裏。

  我搖了搖頭,講,我還是和你們一起去比較好。張家村的教訓還不夠麼?

  凌絳想了想,沒講話,張哈子這個時候提了兩個背囊過來,對我講,一起去,這個哈挫挫到這裏也不安全,哈不如跟到我們兩個。蠢是蠢老點,畢竟脖子上哈有個鎮魂鈴。

  我講,什麼時候去?

  張哈子講,先不急,先去好好搓一頓,不然很可能以後都沒得機會老,就算要死,也要做一個飽死鬼不是?你們是不曉得,當老陰人也會餓滴。

  凌絳瞪了張哈子一眼,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張哈子沒講話,把兩個背囊提上悍馬車以後,帶着我和凌絳,直奔萬州烤魚店。

  進店之後,就喊來萬州老闆,對老闆講,發召集令,老子要搞事情!

  第273章還陽歸位

  在烤魚店喫完晚飯之後,張哈子就帶着我和凌絳在附近轉悠,講是看一哈重慶滴夜景。走着走着,就走到三峽廣場去了。

  張哈子就像是一個導遊一樣,邊走邊對我們介紹有關三峽廣場的歷史。

  三峽廣場始建於1997年,位於沙坪壩鬧市中心,呈十字形。是重慶城市廣場中的精品工程。由沙坪壩區建委具體實施建設的集商貿、文化、景觀、休閒於一體的大型城市廣場。

  每到一個地方,張哈子就給我們講他以前到這個地方啷個樣,發生老麼子事,一開始我還聽的津津有味,到後面才發現,這傢伙一直在吹噓他自己有多牛逼,難怪凌絳一直假裝沒聽到的樣子,肯定是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看着廣場上繁榮的景象,我這時才記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種鬧市了。自從我爺爺去世以後,就一直在疲於奔命,似乎都快要忘記正常人應該怎樣生活了。

  難怪現在的農村人都喜歡往城市裏面跑,這些燈紅酒綠的生活,確實很難抵抗。還有哪些琳琅滿目的商品,在村裏可能一輩子也見不到。張哈子好不容易大方一次,給了我一張卡,讓我帶着凌絳去那些賣衣服的商城逛一下,他自己則是往數碼商城去了,說是買部手機。

  張哈子使勁兒對我使眼色。我自然是曉得他的意思,但是我怕凌絳會尷尬,就講一起去買手機,再一起過來買衣服。張哈子正準備開口罵我,凌絳就先開口對我講,走吧。

  講完之後,她就自己朝着賣衣服的商場走去。凌絳的反應很顯然出乎我和張哈子的意料,他眯着眼睛看着我,那眼神看的我真想一巴掌上去糊死他!

  進了商場之後,凌絳也不客氣,進了幾家看上去就很貴的服裝店,看都不看就拿了幾套衣服,然後讓我去刷卡。

  出來之後,我看着賬單,好幾萬,心想着這要什麼時候才能還清。

  凌絳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對我講,這錢你就算還給他,他也不會要。你也別以爲他是什麼好人,他現在只不過是在投資罷了。

  我講,我大學都沒畢業,他這筆投資怕是要黃。

  凌絳搖頭講,張哈子這麼會投機倒把的人,你什麼時候見他喫過虧?別忘了,你身上還有……總之你不必在意,多在商場裏逛逛。再說了,張破虜不缺錢,這卡里至少有幾百萬的存款,這點錢對他來說,九牛一毛。

  我不知道凌絳爲什麼會欲言又止,但是我知道她帶着我在商場裏逛的目的是爲了沾人氣。在之前,張哈子也一直領着我們往人多的地方鑽,肯定也是這麼目的。

  逛了一個多小時後,我手裏的袋子已經快要提不動了。凌絳不僅僅是給她自己買衣服,還給我選了好幾套在我看來就算我有錢也不會買的天價衣服。

  當我們和張哈子碰頭的時候,張哈子看見我手裏的大包小包,直接跳過來踹我,嘴裏還罵罵咧咧的候着,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個狗日滴,不是你滴錢你不曉得心痛是不?我尼瑪,你還買阿尼瑪,老子現在讓你曉得麼子喊過草泥馬!——狗日滴,有本事你莫跑!

  我把手裏的大包小包直接扔在凌絳的腳邊,轉身就跑,張哈子的手段我曉得,不會把人打受傷,但是會痛死。

  我一邊跑一邊大喊凌絳救我,但是凌絳卻就站在廣場上,雙手環胸看着張哈子把我追得滿場跑,根本不爲所動。

  但是,我總覺得,我從凌絳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種叫做溫馨的感覺。

  回到烤魚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烤魚店的後門都已經坐滿了人,加上店子裏面的,至少有五六十個,看到張哈子來,都紛紛站起來,喊一聲帶頭人。張哈子只是微微點點頭,算是迴應。我從來沒見過張哈子還有這副面孔,看上去就一副逼格很高的樣子。——真尼瑪是個十足的演技派!

  我跟着凌絳走在後面,距離烤魚店還有一段距離。凌絳拉着我不讓我繼續往前走,而是繞到了烤魚店的正門。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原來是這家烤魚店,以前我和老大他們還來這裏喫過烤魚,沒想到僅僅只是一簾之隔,後面竟然就是另一番天地!

  凌絳帶着我直接掀開簾子走進去,來到他們後廚,再往後面走,纔是後院,不過隔着一道簾子。凌絳手腕一旋,拿出一朵紙花,讓我捏在手心,然後她走到簾子後面,掀開一角,對我講,你好好看看這些人,記住他們的樣子,以後不管走到哪裏,看見他們都要躲着點。

  我點點頭,表示記住了。張哈子之前就給我講過,我身上有天大的便宜,不僅僅是陰人喜歡,匠人也喜歡。不過我是真沒想到,張哈子和凌絳心思會這麼細膩,就算是要搞事情,都不忘把我保護好。

  張哈子到後院裏面發表了動員講話,聽上去有些扯,但不得不承認,張哈子的口才確實厲害,聽得我都想擼起袖子搞一哈。

  隨後的一段時間,陸陸續續又有人進來,大概到十一點半的時候,張哈子走進來,遞給我一把篾刀,然後凌絳就帶着我往醫院急診科走去,直接走樓梯上了樓頂。

  我們剛走到樓頂,就看見張哈子帶着一羣人從學校的圍牆翻進去,朝着學校的操場走過去。

  現在已經是放暑假,學校裏面並沒有什麼人,操場上更是冷清。我大致數了一下,差不多是六七十人。

  凌絳說,不算張破虜,一共六十四人。九九之數太剛易折,所以張破虜選擇了八八之數,看來他也不敢太冒進。你看好,他們是八個人一組,分別站定八卦的八個方位,每個方位又組成一個小八卦,也就是再次站定八個方位。

  我順着凌絳給我指的位置看過去,暗自和八卦的八位比較,確實是一一對應的關係。整個操場,看上去被圍得水泄不通,但是冥冥之中,好像又有一道氣流在運轉。

  凌絳講,看見那道白白的東西沒有,那就是匠氣。所謂匠氣,其實就是一種精神,文人有骨氣,書生有意氣,這些所謂的氣,都是匠氣。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凌絳又講,醫院和你們宿舍樓在一條直線上,他們現在是先把拘走的生魂拉回來。

  凌絳講完話之後,就伸手在我兩邊肩膀上各自拍了兩下,講,把篾刀握緊,再看下面。

  凌絳的手法是滅火手勢。我再往操場上看去的時候,剛看清,就往回退了好幾步。我看到,操場上,竟然密密麻麻的跪着學校的學生!方向全部是朝着醫院住院大樓!

  我講,學校不是放假了邁?難道宿舍裏面還住着學生?

  凌絳搖頭講,學生都離校了,但是身體回了,魂沒回,要是不把這些魂送回去,再過幾天,你一定會在新聞上看見大規模學生離奇死亡的報道。看好,張破虜要出手了,看仔細,這一手不多見。

  我趕緊定睛看去,只見張破虜帶着幾個人搬了幾個紙人走到操場中間,每個紙人都按照八位放好。我看見,這些紙人和我以前見過的紙人不同,它們的手中都多出一盞燈籠。

  凌絳講,張破虜現在要做的,叫做點陰燈!給陰人帶路,和你爺爺趕屍手法類似,只不過一個是給陰人帶路,你爺爺是給屍體帶路。

  我看見張哈子在操場中間快速的結印,腳上還踏着非常複雜的步伐,當他走到一個紙人身後,伸手一指,那紙人手中的燈籠就被點亮。

  等到八盞燈籠全部被點亮之後,張哈子大喝一聲,即便是我在急診科樓頂都聽得見,他講,張家後人張破虜勒令衆魂還陽歸位!

  這話一說,那八個紙人便像是被人牽着一樣,分別朝着八個方位走去。我看見,那些跪在地上的陰人,一個個低着頭,分別跟在各自所在的紙人身後,亦步亦趨。

  這樣的場面,說實話,的確是壯觀!張哈子憑一人之力,就能勒令這麼多陰人回魂,不愧是張破虜!

  然而,就在紙人要走出操場的時候,燈籠裏面的火焰,一瞬間,竟然全部滅了!那些低着腦袋的陰人同時轉身擡頭,一個個面露兇相,朝着場中的六十五人張牙舞爪着撲了過去……

  第274章天地國親

  當場中的那八盞紙燈同時滅掉的時候,我模模糊糊中好像看見流轉在那些匠人之間的那道白色的氣流剎那間消失不見。原本他們是面對面站着,在燈滅的剎那,好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全部轉身,背靠背坐在原地,手中好像是各自捏了一個手印,距離太遠看不出來是什麼。

  我看見張哈子對着我們所站的這個位置招手,凌絳讓我跟着她下樓。

  我以爲是下樓去學校幫忙,但是出了急診科之後,凌絳卻直接往住院大樓那邊跑去。我問,不去救張哈子?

  凌絳說,他需要人救?

  我想想也對,張哈子那樣的人,向來只有救別人的份,哪裏輪得到別人救他?——也不對,在張家村山頂的時候,我還是救過他一次的。

  沒一會兒,張哈子就揹着一個背囊,手裏提着一個背囊,朝着這邊跑了過來。還沒靠近,就把手裏的背囊扔給我,嘴裏罵罵咧咧,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出來都不曉得背個背囊?

  我講我忘記了。張哈子沒好氣的講,泡妞沒忘記,背個東西就忘記老?你啷個沒忘記你哈活到起滴?

  我笑笑沒講話。張哈子對凌絳講,外面操場上有後天八卦做掩護,搞快點,我估計他們堅持不到好久。

  凌絳點點頭,跟着張哈子通向電梯。看守電梯的保安看了一眼張哈子,張哈子比劃了一個手勢,是之前凌絳在扎紙店對老李比劃的那種手勢。張哈子講,山上砍柴山下燒火,河水中央着了火。

  那保安回了一個手勢,馬上把門打開,講了一句,最近不安分得很,有點打腦殼(很難辦、很棘手的意思)。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曉得,原來這個保安也是匠人,就是不曉得是哪一脈滴。回想起來,上次我到三樓看到陳屍櫃上面顯示一個死字,被嚇到電梯裏面,就是看到這個保安之後,才順利出來的,那個時候我就懷疑過,只不過不確定而已。

  電梯打開,我是第三次進來這裏,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覺。講實話,如果可能的話,我是真的不想來這裏。

  當電梯叮的一聲打開後,一股冰冷的寒氣就從太平間裏面躥出來,氣溫驟變之下,凍得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我特地擡頭看了一眼,生怕電梯上面又掛着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還好,什麼也沒有。

  然後我看見張哈子和張牧一樣,沒有急着進門,而是拿出一截竹筒,劈開,在電梯的門那裏擺成一個門檻。但是和張牧不同的是,張哈子在門檻的中央,還用篾刀砍了一個小缺口。

  缺口只有一半,朝內開口,「門檻」的外側還是完整的竹子。張哈子講,你見過堂屋滴大門門檻沒?這就是關門滴那個門栓插孔,也喊過卡口,普通門口沒得。弄一個卡口,就是把裏面太平間,弄成一個堂屋。除老老子,一般人不敢啷個搞。

  我問,爲麼子?

  張哈子講,你想哈子,堂屋裏面是擺麼子滴地方?神龕,供奉先人滴。現在擺這麼一個門檻,也就是把裏面死滴這些人都當做先人,一是恭敬,二是都要一一供奉,少一個都搞不得,一般人哪有這個本事?

  張哈子講話的時候,凌絳在卡口的位置上插了一朵花,這朵紙花和她平時弄出來的花不太一樣,看上去好像要更加柔美一些。

  張哈子看到凌絳的動作,講了一句,算你有良心。進門之後,張哈子扔下背囊,從裏面就掏出一個碗,還有一個黑瓶子,我以爲裏面裝的是黑狗血,但是張哈子講是鎏金汁。然後他又拿出幾張紅紙,竹筒,以及——鋼釘?

  他讓我把紅紙鋪開,這時我才發現,這紅紙居然又一米五長,一米寬。紅紙鋪開之後,張哈子先是在碗裏倒了無根水,然後伸手進去洗手,用竹葉擦乾,藉着便是焚香。做完這些之後,他才從背囊裏取出毛筆,沾了鎏金汁。身體筆直站立,眼睛緊閉,神情很是嚴肅。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我聽到他念了一句,天,天爲至上人不頂!

  話音落,「天」字成。這個字和平時書寫的不一樣,下面的這個「大」字,和上面的那一橫,中間留着一小截距離。這應該就是張哈子口中人不頂天的意思。

  看到這裏,我終於恍然大悟,張哈子這是在寫神龕!

  我看了一眼凌絳,她在太平間裏面走來走去,一邊走還一邊捏着手指計算方位,應該是在找勘察「地穴」。

  在老家的時候,聽老一輩講過,修建房屋之間,要勘察「地穴」,以確定「屋場」的吉凶。所以房屋一般都是選擇背山面水二局,要麼坐北朝南,要麼坐南朝北,定位於「虎坐形」山地,或者又以「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以及「後背山,錢隊岔,兩邊扶手死騰馬」的「椅子穴」爲最佳選擇。目的是讓房屋能夠向陽聚氣,處於山水相交的「穴」位,稱之爲「旺向」。神龕的「天地國親師位」就必須要位於這個旺穴的穴點。

  我並不清楚這些東西我是怎麼突然之間記起來了,我記得這應該是很小的時候聽到老一輩講過,但是現在好像很清晰的就刻在我腦子裏一樣,一想就明白了。

  這時張哈子的第二筆落下,他念叨一句,地,土爲根本不離土。

  寫完之後,他接着下筆,一筆快過一筆,但是字跡確實標準的楷書。隨後聽到他念,國,疆域永固不開口;親,親人康壽不閉目;師,師爲君子不帶刀(;位,太平穩定不離人。

  寫完之後,張哈子又讓我鋪兩張長條形的紅紙,他提筆就寫,金爐不斷千年火,玉盞常明萬歲燈。最後橫幅寫上祖德流芳。

  凌絳這是勘察完畢,指着停屍櫃的後面偏右的位置講,地穴偏右三寸,有些走樣,可能不好定。

  張哈子講,老子都來老,哈有不好定穴滴?哈挫挫,把篾刀遞給老子。

  我撿起篾刀遞給張哈子,只見他拿着篾刀就走向後面牆壁。從兜裏取出一枚鋼釘,頂在凌絳做好的標記上,用篾刀刀背狠狠一刀下去,只聽得「鏗」的一聲,鋼釘居然彎了都沒釘進去!張哈子罵了一聲,又換了幾枚鋼釘,結果都是一樣。

  他看了看牆壁,把篾刀扛在肩上想了一會兒,然後對我講,哈挫挫,你來。

  我從地上撿起幾枚鋼釘,走過去,對準位置,拿起篾刀一敲。因爲害怕篾刀會敲到手,所以用力並不大,但奇怪的是,鋼釘居然敲進去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張哈子,張哈子一巴掌扇過來,開口大罵,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再敢回頭,老子一刀子把你腦殼砍下來。看麼子看,繼續釘!

  等我釘完四枚鋼釘之後,張哈子把事先準備好的木板插進去。因爲鋼釘是一上一下交錯,木板剛好可以插在中間。隨後張哈子又和我把紅紙貼上。貼好之後,張哈子從背囊裏面取出三塊靈位,對我講,寫你爺爺名字。凌絳寫一位你先人滴名字。

  寫好之後,我看到張哈子寫的是張家先祖聻之位。我學着寫上洛家先祖朝廷之位。凌絳寫的是凌家先祖嚴祿之位。

  然後分別放在神龕上,我爺爺居中,張家居左,凌家在右。

  張哈子講,天位搞定,下面搞地位。

  我講,這是麼子意思?

  張哈子講,那個傢伙不是懸棺邁?上不着天,下不落地邁?老子到這裏給他弄一個神龕,叫做遮天,然後再搞一個蓋地,老子看他哈能不能天不收、地不容。

  我講,是不是也有點太簡單了,一個神龕就搞定了?

  我話剛講完,神龕上面的三塊靈位齊刷刷的從神龕上掉下來,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第275章萬千嘴巴

  張哈子看到這一幕,眼睛都鼓了!指着我的鼻子就罵,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個狗日滴烏鴉嘴,惹先人不高興老,老子踢死你個狗日滴!

  我講,肯定是意外,神龕纔多高,靈位怎麼可能會摔碎?

  凌絳講,別鬧,你看神龕。

  我和張哈子同時轉身過去看,剛剛寫上去的那些鎏金大字,竟然像是被融化的蠟油一樣,一個個字跡模糊,哪裏還能認得出來?

  可是那些鎏金墨汁竟然沒有從紙張上留下來,反而是在一筆一劃的寫成一個字。整張紅紙上,一個大大的死字,扎人眼球!在那個「死」字的每一筆畫上,還有一條條紅色的水印往下流,看上去就好像是殷紅的血跡!兩側的對聯也發生變化,中間的一些字跡竟然悄無聲息的自己隱去,最後變成了上聯爲「金斷火」,下聯是「玉明燈」。

  張哈子看了一眼之後,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真金位斷火,百燒不斷;以玉爲燈,只有兩個地方能用玉石當照明燈,要麼是皇宮,要麼是地宮!

  我問,這是麼子意思?

  張哈子講,皇宮是皇帝活到起滴時候住滴,地宮是皇帝死老以後住滴,這傢伙滴意思是不管生哈是死,他都要封王拜相!哼,口氣哈不小,老子今天就搞死你!

  我講,他好像本來就是一個死人。

  張哈子愣了一下,就準備開口罵我,我都看見他張開嘴巴了,但是卻閉上,眼睛盯着前面的停屍櫃。講了一句,招呼到,靈位俯首,衆生稱臣。

  這句話我聽過,還是在老家祠堂的時候。但是那一次,靈位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也沒有摔碎,爲什麼這次這麼一點點的高度就碎了?

  凌絳聽到這話也是一臉警惕的看着停屍櫃那邊。我們現在是站在停屍櫃的後面,所以我並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可以清楚的聽見前面有刺耳的聲音傳來。

  那種聲音就和指甲刮在黑板上的聲音一樣,聽到耳朵裏十分的難受。我都已經受不了用手捂着耳朵了,張哈子和凌絳的神情也是變得更加難看。張哈子小聲對我講,讓我把篾刀給他,並喊我往後面退,靠到牆上。

  我二話不說就往後面退,身體緊緊的貼在牆上。剛貼上去,我就看到停屍櫃的邊緣處,伸出一隻慘白慘白的手,扒在停屍櫃上,然後,我看到,一顆毫無血色的腦袋從屍體櫃的邊緣伸出來,直勾勾的盯着我們。

  我現在終於知道那指甲刮牆的聲音是怎麼回事了,原來是屍體伸手刨門的聲音,它們自己刨開屍體櫃,從裏面爬了出來!

  果然,這個念頭剛過,我就看見停屍櫃的另一邊,也有屍體冒出了頭!

  張哈子講,我守右邊,你守左邊。

  這話剛講完,最先冒頭出來的那兩具屍體就朝着張哈子和凌絳撲了過來。我看見張哈子伸出左手,用右手的拇指在左手掌上寫了一個字,還沒看清楚寫的是什麼,天花板上的燈一下子滅了!整個太平間變得陰暗又冰冷。

  我死死的貼在牆上,聽着前面傳來張哈子一邊罵一邊打架的聲音。我其實很想看清楚,張哈子是怎麼和那些傢伙打架的,畢竟那些傢伙可都是凍在屍體櫃裏面的,身體全部都變成了冰塊,能打的動?

  我聽到聲音越來越近,他們兩個肯定是頂不住在後退了。想想也是,那麼多的屍體,他們兩個人攔得住纔怪。

  我貼在牆壁上,學着凌絳以前教的在手裏面畫一個正字,然後繞三圈,死死的握緊拳頭,上次凌絳就是用這套手段給張哈子保命用的。我不知道畫的正不正確,先用了再說了。

  過了一會兒,我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整個太平間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我很想叫一聲張哈子,但是又擔心會被那些屍體發現,於是只好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我覺得手心好像有點癢癢的,一開始我以爲是因爲緊張出的汗水,可是過了一會兒,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絕對不會是出汗水那麼簡單。

  而且,太平間裏面冷氣那麼足,怎麼可能出汗水!

  於是我擡起手,湊近眼前看了看,這一看,我嚇得差點沒把手給砸掉!微弱的光線下,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我是湊到了眼前纔看清,在我的手掌正中央,竟然裂開了一道口子,而這到口子的兩邊,竟然長着慘白的牙齒!——這竟然是一張嘴巴!

  如果不是看見了牙齒我想我根本就看不見那道口子!因爲湊得特別近,我看清楚的時候,那張嘴巴張開就要來咬我的鼻子,嚇得我趕緊把手甩出去!可是,這手掌畢竟是我的,怎麼可能甩的掉?!

  我感覺到我的手掌在一陣陣的生疼,那道口子好像越開越大,而且,我感覺那張嘴巴好像正在漸漸的控制我的手,在往我的臉上移動過來。我嚇得趕緊轉身把手掌抵在牆上,然後用另外一隻手給按着!可即便是這樣,我還是能夠感受到手掌中間的那張嘴巴在不斷的挪動着!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朝着我的手心裏面鑽過去。

  這個念頭剛過,我就感覺到按着的那隻手手心一痛,好像是被咬了一口。我趕緊挪開,就看到被按着的那隻手的手背,赫然有一張露着詭笑的嘴!

  幾乎是同時,被咬了一口的那隻手的手心,竟然也慢慢的出現一道口子,那道口子慢慢張開,露出裏面慘白的牙齒,竟然又是一張嘴!

  看到這一幕,我整個身子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感覺到我的胳膊,胸口,後背,大腿,臉上……全部傳來一陣癢癢的感覺!

  夏天穿的是短袖,兩條胳膊露在外面,我清楚的看見,那些發癢的地方,竟然全部慢慢的浮現出一張張嘴巴,密密麻麻,佈滿了整條胳膊!既然胳膊上都長出了嘴巴,那我身上那些發癢的地方是不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我再也忍不住的拼命大叫着張哈子,一邊貼在牆上使勁的用手蹭牆壁,我看見那些嘴巴的嘴皮全部都被磨破了,有的甚至都有血絲滲出來,可是還在發出一陣陣詭異的笑聲,它們在不斷的嘲笑着我的無助和驚慌失措。

  它們一邊嘲笑着我,一邊學着我的聲音,在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張哈子!整個太平間,全部都是叫喊聲。

  我能夠清晰的感受到我的額頭也裂開了一道口子,在一開一合的叫着張哈子的名字。我不知道自己這是不是中了屍毒,所以才長出這不計其數的嘴巴。我開始拿着額頭撞牆,不管怎樣,我不能再讓這些嘴巴繼續生長下去。可是,無論我怎麼撞,頭上的、胳膊上的,根本沒有半點要消退的意思。

  慌亂中,我好像碰到一枚堅硬的東西,是鋼釘!

  我心想着,與其以後變成這副鬼樣子,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我摸準了鋼釘的方向,閉着眼睛仰着頭就準備撞下去,可是這一次,我竟然沒有感覺到痛!難道這就是死了的感覺?

  可就在這時,我聽到一聲淺淺的痛苦呻吟,聽那聲音,好像是凌絳的聲音。難道凌絳受傷了?我睜開眼睛去看,可是四周還是一片黑暗。我剛準備伸手摸索着去找到凌絳所在的位置,我就感覺到後腦勺一痛,然後就聽到張哈子破口大罵,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老子喊你莫回頭,你要回頭,啷個不撞死算球?我睜開眼再看的時候,太平間的燈是亮着的,周圍也沒有屍體,神龕上面的靈位也還是好好的擺放着,我全身上下一張嘴巴都沒有,就是胳膊上有些地方被蹭掉了皮,還有額頭,一陣陣的生疼。

  張哈子講,你發麼子癲?是不是覺得長得太醜,所以想自殺?

  凌絳講,小心點,我感覺這裏還有其他人。

  第276章誰在撒謊?

  凌絳的感應能力,從她能隔着包裹感應到我爺爺寄給我的鎮魂鈴的時候,我就見識過了,後來等我回來參加答辯,剛進校門,再次被她感應到,足以證明她感應能力的厲害之處。

  現在她說這太平間裏還有其他人,我是百分之百相信的,但是我目所能及之處,我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趁着凌絳認真感應搜索那人的時候,我問張哈子,我剛剛是怎麼回事,我明明看到靈位都摔碎了,還有燈也熄了,我身上還長滿了嘴巴。

  張哈子講,你之前回過一次頭,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進入幻境老。只不過那個時候滴幻境和現實一模一樣,所以我也沒發現,等到神龕擺好,你就徹底掉老進去,你剛剛看到滴,都是假滴。要不是老子把你扯回來,你早就一腦殼撞死老。

  我看了一眼四周,神龕完好如初,周圍也沒有那些從停屍櫃裏面爬出來的屍體,一切都很正常。但是我還是感覺哪裏有點不太對經,只不過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到到底哪裏不對勁。

  凌絳往前面走過去,我和張哈子跟在後面。剛走兩步,我聽到腳下一聲響,好像是踢到了什麼東西,但是等我低頭看去的時候,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鞋子上面一閃而逝,但是仔細去看的時候,卻又是什麼都沒有。我問張哈子,你剛剛聽到麼子聲音沒?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我就聽到個哈挫挫到講話,其它滴沒聽到。

  聽到張哈子的話,我頓時明白,肯定又是我的幻覺。但是就是這種別人看不到聽不到,就只有你一個人能看到聽到的感覺很操蛋,這讓我一度想起以前看過的那些鬼片,裏面的嚇人橋段幾乎都是這樣——其他人看不見,就主角一個人看得見,然後主角嚇得要死,其他人卻還在矇頭睡大覺。

  但問題是我並不是什麼主角啊,從小到大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只是學習成績可能稍微要好那麼一點點,但是這有什麼用呢?還不是大學都沒能畢業?而且張哈子也一直喊我哈挫挫,現在給我來電視裏面的這一套是不是有點太不合適了?有本事把這些手段用到張哈子的身上去啊!

  不過抱怨歸抱怨,我還是緊緊地跟在張哈子的身後,生怕一個不小心有落到了幻境裏面去。因爲不敢亂轉頭,所以我只好轉着眼睛四處看,看不見的纔是最害怕的,一旦看見了,反而不會那麼害怕。但是跟在凌絳和張哈子的後面走了這麼一截路,並沒有看到所謂的其他人。

  難道是凌絳的感應錯了?

  太平間的構造之前就介紹過,因爲空間足夠大,所以並不是只有這一個停屍櫃,在左邊還有好幾個這樣的大型停屍櫃。每一個停屍櫃之間有間隙,這樣一來,一個人要是想藏在裏面,一時半會兒還真的找不出來。

  我們繞着中間的這個停屍櫃轉了一圈,凌絳搖頭講,位置確定不了,但是肯定就在這裏面。

  張哈子講,是不是我們繞着櫃子走滴時候,那個傢伙也到繞到櫃子走?

  凌絳點點頭,表示有這個可能。

  我看了一眼停屍櫃,長度至少有四五十米,高度至少有兩個人那麼高,至於厚度,有兩米。如果真的有一個人和我們一樣繞着停屍櫃在走的話,這樣的一個巨大停屍櫃擺放在中間,隔音效果又好,一時半會兒還真的發現不了。

  張哈子想了一下對我講,你站到這裏莫動,我和凌絳從兩邊繞過去。要是有人過來,你就喊。

  講完,張哈子把手裏的篾刀給我。我雖然很害怕,但還是答應了。因爲這應該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我站在電梯入口處,這樣可以看見停屍櫃的兩邊,我看着張哈子和凌絳的背影越走越遠,我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說實話,我很想跟着他們兩個中間的一個過去,但是又怕有人會鑽空子跑到我所在的這個位置來,那樣的話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那個隱藏着的人了。

  雖然張哈子沒講,但是我也曉得爲什麼一定要找到這個人。因爲如果張哈子他們正在施展匠術的時候,被那個傢伙跑出來打斷的話,很可能就會功虧一簣。而且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個傢伙是什麼時候來的?來這裏多久了?

  下來的時候看守電梯的保安講過,最近裏面不太平,基本上已經停止外人來訪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裏面怎麼可能還會有一個其他人?難道說,這個人一直就呆在太平間裏面?

  一想到這裏,我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頭皮一陣發麻,就好像是有幾萬只螞蟻在頭皮上爬來爬去一樣。

  如果這個人真的一直躲在太平間裏面的話,那麼他會是誰呢?

  我想了一下,一個名字鑽進了我的腦海——馮偉業!

  自從馮偉業假死以後,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之前我還在思考他會藏到哪裏去,畢竟他還要給地下四樓弄歸墟魚,不可能走遠。但是要是在住在附近的話,同學那麼多,總會暴露。但是我現在我終於明白了,那傢伙原來一直就在這太平間裏!

  不得不說,這傢伙真的很聰明。太平間裏面這麼大,就算是有人來,也不會被發現。後來張牧的胳膊被弄斷,更加不會來這種地方,果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幾乎都已經篤定太平間裏的那個人就是馮偉業!

  我剛想到這裏,就看見張哈子從停屍櫃另一邊的後面走過來問我,你看到凌絳沒得?

  我講,難道你們沒碰頭?

  張哈子講,沒碰頭,我和她一人走一邊,往後面走過去,每次在停屍櫃之間滴間隙都能看到她,走到第四個停屍櫃滴時候,沒看到她出來,我以爲她回來找你老。

  我講,我沒看到她啊!不會出事了吧?

  張哈子低着頭想了想,然後講,我們按照剛剛滴路重新走一遍,你走我那個方向,我走姓凌滴方向。

  我點點頭,明白張哈子這麼安排的目的。

  我手裏提着篾刀,往左邊走過去,經過第一個停屍櫃的時候,我偏頭往右邊看去,張哈子也剛好從停屍櫃後面走出來,然後往前走一段,經過第二個停屍櫃。一直到第三個停屍櫃,都沒有發現異常,但是經過第四個停屍櫃的時候,我已經站在停屍櫃間隙等了一陣,還是沒有看到張哈子走出來。

  完了,張哈子也失蹤了!

  我再也顧不上其他,衝着那邊大喊了一聲張哈子,但是整個太平間除了我的迴音外,什麼也沒有。

  空蕩蕩的太平間,上百具屍體躺在櫃子裏面,張哈子和凌絳又無緣無故的消失了——有那麼一瞬間,我害怕的全身都在發抖!

  遲疑了一會兒,我還是決定要去看一下。哪怕是他們真的出事了,我也不可能苟活不是?

  想明白了這一點,我覺得到沒有之前那麼害怕了,至少雙腿還能邁開步子,而不是發軟的不能走路。

  可是,我往前還沒走多久,我就感覺到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我知道,肯定是不乾淨的東西想要拍滅我肩上的明火。於是我加快腳步,並且用生火手勢在肩上扇了幾下。

  然而,我還沒走出幾步,我就被一隻手給直接抓住了衣領。我拿着篾刀就準備轉身砍過去,但等我轉過身的時候,我這一刀無論如何也砍不下去,因爲在我面前的,竟然是凌絳!

  我問,張哈子不是說你失蹤了嗎?

  凌絳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我跟着她走到停屍櫃的側面,這時,她才輕聲對我講,張破虜失蹤了!

  然後她給我大致解釋了一下,和張哈子剛剛給我說的一模一樣,都是在第四個停屍櫃不見了!

  第277章陰鞋再現

  可問題是,張哈子講凌絳不見了,現在凌絳又反過來說張哈子不見了,而且爲了找張哈子,所以凌絳才走到這邊來,結果張哈子沒找到,倒是發現我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到底是誰不見了?難道僅僅只是一場烏龍?

  不可能!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搞烏龍了,他們兩個也不會搞烏龍!一個是匠人圈子的帶頭人,一個是感應能力逆天的人,這樣的人能搞烏龍?

  那麼如凌絳所說,如果是張哈子失蹤了,那麼之前來找我的那個張哈子,是誰?

  我想到在張家村的時候,被假的張哈子騙過,心裏就一陣發毛。我問凌絳,現在怎麼辦?

  她講,一起走,別分散。

  我點點頭。跟在凌絳身後,往停屍櫃的另一邊走去。不管剛剛我看到的那個張哈子是不是真的,我們都要過去看一看究竟。

  整個太平間安靜的就只有我和凌絳的腳步聲,她走的步子很輕,輕到如果不是仔細聽根本就聽不見。我也只好放輕步子,可是怎麼也達不到凌絳那種效果。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越往前走,我的腳就越痛。那種痛就好像是穿着不合腳的鞋子爬山一樣,越走腳越痛,似乎腳指頭都要被勒的黏在一起去了。

  我低頭看了一眼,這一下,我差點沒嚇得叫出聲來。僅僅只是一眼,我就不嚇得不敢再動了。凌絳好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似的,轉過頭來問我,怎麼了?

  我顫抖着伸出手,指了一下我的雙腳,講,壽——壽鞋!

  沒錯,我的雙腳上面,赫然是一雙給死人穿的青色繡花壽鞋!

  這雙壽鞋是什麼時候穿到我腳上的?爲什麼我之前一點感覺都沒有!這鞋是給死人穿的,難道說我現在已經死了?

  我慌張的看着凌絳,大腦裏面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辦?

  凌絳看了一眼我腳上的那雙壽鞋,眉頭皺到了一起,她沒講話,而是圍着我轉了一圈,然後蹲下去,伸手碰了一下我腳上的那雙鞋,但是我看到她的手碰到鞋面以後,就猝不及防的縮了回去,就好像是那鞋面是一條會咬人的毒蛇一樣。

  她站起身來,眼神灼灼的看着我,講,你以前跟着鞋匠,知不知道他們脫陰鞋的手段?

  陰鞋?原來這是一雙陰鞋!

  可是,我什麼時候穿上的這雙陰鞋,又是誰給我穿上的?最重要的是,給我穿上這雙陰鞋到底是爲了什麼?

  這些問題我一個都想不明白,我只好努力的回想着當初陳先生給我脫陰鞋的過程,可是,我只能模模糊糊的記得一些準備材料,具體那個八卦該怎麼畫,我是一竅不通!特別是陳先生轉動八卦的那一手,我更是一臉懵逼,現在就算是準備好了材料,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用!

  凌絳聽了我的話點點頭,然後對我講,你站着別動,我試試。

  說着,她再次蹲下,然後雙手捏着一個滅火的手勢,在她的雙肩以及頭頂全部各拍了一下,然後深吸一口氣,將手伸向那雙壽鞋。

  我看見她手碰到那雙陰鞋的時候,全身好像都震了一下。她仰頭對我講,脫鞋!

  我趕緊提腳,準備把腳從這雙壽鞋裏面抽出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我身後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這聲音我再也熟悉不過,因爲這聲音的主人,正是蹲在我地上的凌絳!

  我扭過身去,看到站在我身後的,是另一個凌絳!她面色焦急的對我講,別脫鞋!

  我那隻已經快要抽出來的腳一下子停住了,我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凌絳,又看了一眼我身後的凌絳,然後我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我肯定是在做夢!而且還他媽是一個噩夢!

  可是我連續扇了好幾次之後,我發現,臉很痛,但是一前一後兩個凌絳,依舊沒有消失。

  蹲在地上的凌絳說,你還要不要你的腳了?再不脫鞋,腳就廢了。

  但是我身後的凌絳說,你脫了鞋,就走不回來了。

  前面的凌絳說,這是陰鞋,哪有陽人穿陰鞋的?你要是相信我,你就把鞋脫掉,再晚就來不及了!

  身後的凌絳說,還記得我給你說的話麼?做你自己!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你自己選擇。

  我從兜裏取出一根小棍兒,輕輕敲了敲前面這位凌絳的腦袋,問,你還記得這個嗎?

  她沒好氣的講,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鬧?

  聽到她這話,我當時就笑了,然後把抽出來的腳給輕輕放下,忍着痛,往後退了兩步。

  蹲在地上的凌絳看到我這樣,也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了一種很詭異的微笑,她講,你是怎麼認出來我是假的?

  我拿着那根小棍兒晃了晃講,這是凌絳送我花朵的花柄,上次她在山頂扔了,我又給撿回來了。如果是真的凌絳,她不可能不認識。

  眼前那個凌絳笑了一聲,然後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身體突然散架,化成一條條歸墟魚,在地上撲騰撲騰記下之後,化成一堆魚骨頭,然後被太平間的冷氣一吹,化成粉末,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着眼前這詭異的一幕,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我的震驚。我指着「凌絳」消失的地面,張着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身後的凌絳走上來對我講,我之前就感覺到有人,但是一直沒找到,後來才知道,是歸墟魚化的,用來騙人。

  聽到凌絳的話,我才反應過來,然後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我急忙問,張哈子呢?

  凌絳講,我和張哈子分開走之後,我就看到了另外一個我,我追了一陣,現在才追到。我想,張破虜肯定和我一樣,看到了另外一個他自己,所以去追去了。你放心,張破虜的名聲不是虛的,應該沒什麼事。

  我點點頭,張哈子確實牛逼,就算是我死一百次,張哈子肯定都沒得事。

  等一下,我腳怎麼不痛了?我低頭一看,發現我腳上的那雙陰鞋竟然不見了,現在穿在腳上的,就是平時的那雙鞋。

  我問凌絳,我腳上的那鞋子是怎麼回事?

  凌絳說,你好好想想,這是你爺爺留給你的。上面一股子趕屍匠的氣息。

  聽到她這麼一說,我立刻想到我腳上的那二十三雙陰鞋!難道,這是陰鞋在向我示警?是我爺爺設下的什麼禁制,只要我的生命有危險,就會出來不讓我往危險的地方去?

  但是不應該啊,我這一路走過來,遇到的危險還少麼?爲什麼之前這些陰鞋沒有跳出來提示我,偏偏這個時候跳出來了呢?

  凌絳說,鞋匠!他們是鞋匠!

  我問,鞋匠?什麼意思?

  凌絳說,一般匠人看不見你腳上的陰鞋,如果不是上面有趕屍匠的氣息,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們鞋匠對這個天生敏感,所以你腳上的陰鞋纔會現形。

  原來如此,張哈子這麼牛逼的人,一開始都不知道我腳上有陰鞋。果然是隔行如隔山,不是鞋匠一脈的,都很難看見。即便是陳先生這個地地道道的鞋匠,在替我脫陰鞋之前,也不知道我腳上有陰鞋。那是不是也就是說,現在的這個鞋匠,比陳先生要更加牛逼一些?

  凌絳繼續講,而且,你之前並沒有得到張家村的天大便宜,所以你腳上的陰鞋很難現形。

  我問,這有什麼關聯麼?

  凌絳說,你以後就會知道。

  我現在算是瞭解到,只要和張家村那個便宜有關的信息,他們對我都是三緘其口。於是我換了個問題,那他們這些鞋匠爲什麼要脫我腳上的陰鞋?

  凌絳剛要開口講話,我看見過她神色一凜,然後看着停屍櫃的一側,全神戒備。

  我順着凌絳的視線看過去,我看見張哈子提着一把小一號的篾刀,一邊罵一邊朝着我們砍過來!

  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老子砍死你們兩個狗日滴!

  第278章十年匠人

  看到張哈子拿着篾刀跑過來,我也提着篾刀衝上去。

  我本來心裏就窩着一肚子的火,前後已經被騙了兩次了,每一次都被嚇得半死,現在居然還敢來,真當我是好欺負的是不是?

  兔子急了都還咬人,更何況我還是個純爺們兒?

  可是當我舉着篾刀準備迎上去的時候,凌絳卻對我講,他是真的張破虜。

  凌絳這話一說,我當時就焉了。不知道爲什麼,好像我天生對張破虜有些畏懼似的。其實也說不上畏懼,就是有一股子的敬佩,感覺對誰動刀子,都不應該對他動刀子。我後來想了想,這肯定是我骨子裏的奴役思想在作祟,每天被他罵習慣了,所以潛意思裏不敢和他對着幹。這種思想,中華民族吉百年以來都是如此,每個人的心裏面都有,根深蒂固,沒法改變。

  張哈子看到我舉刀,然後又把刀給放下,他一開始還沒看懂是什麼意思,以爲我怕了他,所以更加囂張的衝了過來,倒是沒有一刀砍下去,而是一腳踹過來,開口就罵,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個狗日滴,連老子都敢動手,老子今天不打到你哭,你是不曉得鍋鍋兒是鐵打滴!

  我講,我又不曉得是不是真的你,萬一是假的,我不是被砍死了?

  張哈子講,你自己認不出來,這怪我老?

  我講,難不成怪我?

  張哈子怒氣衝衝的瞪着我,我也絲毫不讓的等着他,名副其實的小眼瞪大眼。——其實我心裏還是害怕的,萬一他衝過來一腳,我躲都沒得地方躲。所以我儘量分散我的注意力,在瞪着他的時候,我就專心致志的去找他的眼睛,結果我看了半陣,硬是沒找到他的眼睛在哪裏。

  最後還是凌絳把我們兩個分開,她講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這裏面的人是歸墟魚幻化出來的,先別內訌,不然很容易被分化。

  張哈子講,我剛剛找到個地方,你們猜我看到老麼子?

  我講,馮偉業?

  張哈子神情一愣,然後拿着篾刀抵着我的脖子,衝着我吼,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講,你是不是歸墟魚變的?

  我想都沒想,講,凌絳救我!

  凌絳對張哈子講,他是真的。

  張哈子一臉不相信的神色看了看凌絳,又看了看我,最後對凌絳講,你確定他是真滴?老子總覺得這個傢伙不是哈挫挫,不然他啷個可能猜得到老子剛剛看到老馮偉業?姓凌滴,你自己講,要是哈挫挫,他有啷個智商猜得到?

  凌絳沒解釋太多,只是重複了之前的那句話,講,他是真的。

  張哈子這才把擱在我脖子上的篾刀取下來,但還是十分不確定的看着我,問我,你啷個曉得我看到老馮偉業?

  我只好把我之前的分析給他講了一遍,張哈子聽了之後,點了點頭,講,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越是這樣,老子越是不相信你。姓凌滴,把你屋滴男人看緊點,要是出老問題,莫講老子砍他老。

  凌絳沒講話,而是直接從我手裏奪過篾刀,就朝着張哈子走過去。

  張哈子一看情況不對,馬上轉身往前走,邊走邊講,莫起內訌,這是你剛剛講滴。——我帶你們去那個地方,跟到起——也莫跟太近,哈挫挫你把篾刀拿到起,你讓一個女滴拿啷個重滴東西,你哈是不是個男滴?

  我到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做一物降一物!張哈子克我,凌絳克張哈子,而我,很期望有能夠降住凌絳的那一天。

  張哈子帶我們去的是第七個停屍櫃,剛到這個停屍櫃前面,我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看了一眼之後,我發現這個停屍櫃和前面的那些停屍櫃完全不一樣,這個停屍櫃的每個櫃子上面,竟然都有一把鎖好的鎖。

  張哈子講,老子剛剛追一個冒牌貨滴時候,就跑到這邊,一轉過來,那個傢伙就沒得影子老,老子當時就覺得不對,就到附近找老哈,結果那個傢伙沒找到,倒是看到這些停屍櫃不正常。哈挫挫,你曉得哪裏不正常不?

  我講,前面的停屍櫃都沒上鎖,這裏滴都上鎖老。

  不過聽到張哈子的話,我再一次佩服這個傢伙的膽子大,要是我看到有另外一個我,早就不曉得跑到哪裏去了,還會去追?那不是自尋死路麼?但是張哈子不同,敢冒充他,那不是自尋死路麼?

  張哈子講,我開過一個櫃子,裏面就是你那個是有馮偉業!想不想曉得其他櫃子裏面是麼子?

  我點了點頭,然後看着凌絳,想問問她的意見,但是這個時候,我看見凌絳一臉驚恐的盯着前面的停屍櫃,然後往後面退了好幾步,她講,快走,千萬不能打開!

  張哈子都已經提着篾刀準備要去開櫃子了,聽到凌絳這麼講之後,一臉疑問,他講,啷個老?難道你不想找到操縱這些歸墟魚滴傢伙?講不到那個傢伙就躲到這些櫃子裏面滴。

  我從來沒看到過凌絳這麼驚恐的表情,哪怕是上次在教學樓的走廊上,凌絳都沒有這麼害怕過。但是這一次,她搖頭講,張破虜,如果你不想死,你就離那些停屍櫃遠一點!

  張破虜先是一愣,然後真的就後退幾步,手裏掂了掂篾刀,然後對凌絳講,我一直懷疑哈挫挫是不是假的,現在看來,你也可能是假滴。剛剛就碰到過一個假哈挫挫,一個假滴你,還好老子跑回去取老一把篾刀,要不然都要被你們兩個搞死。老子現在懷疑你們兩個和之前一樣,都是假滴!

  我講,張哈子,你是不是癲了?我們怎麼可能是假的?

  張哈子講,如果不是假滴,爲麼子她不准我開鎖?

  這個時候凌絳顫抖着聲音講,張破虜,我跟你講,裏面躺着的,絕對是你惹不起的人,你要是不想死,你就不要開鎖。你自己好好看看,這些鎖到底是什麼鎖!

  張哈子聽了凌絳的話後,趕緊走回去拿起一把鎖看了一眼,然後很快放下,我聽到他很是喫驚的講了一句,封金掛印!?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原來如此,差點上當老!

  我問張哈子,這些鎖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差點上當了?

  張哈子講,你自己過來看。

  我走過去,張哈子指着一把鎖的鎖身問我,看到這個字沒?

  我藉着燈光看見,在鎖身的正面,有一個很小的「封」字。

  張哈子講,這些鎖,至少是幾個不同匠人一起搞上去滴。這個封,是我們張家滴封金掛印;你再看鎖滴下面,是不是有一朵蓮花,那是他們凌家滴蓮花臺。哈有一些其他匠人滴手段,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這個停屍櫃真尼瑪是個大手筆,哈好老子沒一刀子劈下去,要不然都不曉得要放出麼子怪物出來。

  張哈子接到講,老子現在終於曉得老,難怪地下四樓啷個牛逼,都不敢出來,只敢搞一些拘生魂滴手段。而且現在我們三個都打到它屋門口老,它哈是沒出來,原來是有這個停屍櫃鎮到起滴!

  我問,這個停屍櫃有這麼牛逼?

  張哈子講,你哈記得到我爺爺之前講你爺爺叛出匠門之後,就發生老十年動亂不?

  我點頭講曉得。

  他講,那你哈記得到那十年,發生老麼子事不?

  我講,不是講好多牛逼的匠人都被迫害死了麼?

  張哈子點頭講,要是老子沒猜錯滴話,這裏面躺到起滴,就是那十年間被搞死滴匠人——那一批最牛逼滴匠人!

  第279章以屍鎮屍

  聽到張哈子的話,我被震驚全身都像是被雷給劈了一下,僵硬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從來沒有想過,那十年前的那場動盪,竟然也是一場預謀!在我的印象裏,那一場動盪只是一場政治格局。所有的破四舊也好,除四害也好,都只不過是政治的犧牲品。

  但是現在張哈子這麼一說,我徹底的懵逼了。我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匠人圈子竟然也在那十年間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而且,涉及人數之廣,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

  張漸老爺子之前就說過,我爺爺在叛出匠門以後,就徹底的消失,但是很多那個時代的傑出匠人都一一被打倒,被弄死。我以爲事情到那個時候就已經結局了,卻沒想到他們的屍體竟然會被放在這裏來。這讓我不得不懷疑,當年他們的死亡,到底是因爲政治因素,還是因爲匠人圈子內部的需要——這些停屍櫃就擺在我面前,我不得不有這樣的懷疑!

  只不過我還沒來得及驗證我的想法,張哈子就再次講出一個更加震驚的話題,他講,哈挫挫,要是老子又沒猜錯滴話,這些匠人,應該都是你爺爺弄死滴!

  聽到這話,我腦子嗡的一聲,有那麼一瞬間徹底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不知道我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張哈子,只知道我覺得周圍的空氣變得更加冷凍,彷彿剎那間我就要變成一具屍體一樣!

  張哈子的話太過於震驚,以至於我過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我對張哈子講,不可能,我爺爺啷個可能會殺人?

  是啊,在我的印象裏,我爺爺一輩子生性老實,在村子裏從來不和人急眼上臉,就算是鄰里之間鬧了矛盾,也一定是我爺爺最先讓步。也正是因爲我爺爺生前這般謙恭,所以在他死後,村子裏面的人都尊稱他一聲廷公。這樣和藹可親的一位老人,怎麼可能會殺人?而且還一次性殺死這麼多匠人?

  張哈子冷笑一聲講,你不要忘記老,停屍櫃上面的這些鎖!

  我講,這些鎖,怎麼了?你剛剛不是講老邁,這些鎖不只是一個匠人能夠搞得出來的?而是幾個匠人一起搞上去的。

  張哈子搖頭講,表面上看,這些鎖是幾個匠人一起搞上去滴,但是你不要忘記老,到這個世界上,哈有一個人,身上精通滴,不僅僅是一種匠術,而這個人,就是你爺爺!

  我講,就算我爺爺經同房很多種匠術,但是也不確定這些鎖就是我爺爺搞出來的啊。再說了,幾種匠術,怎麼可能一個人弄上去,難道我爺爺還會分身不成?

  張哈子講,所以講你是哈挫挫,一點都沒冤枉你。這些鎖上面滴匠術,都是一層一層加上去滴,根本就不需要同時弄上去,而且也不存在同時弄上去滴可能。很簡單滴一個例子,你要造一輛車子出來,第一步是搞麼子?

  我講,搞設計。

  張哈子講,對頭,搞麼子事情都有一個先來後到,難道你造一輛車子,一哈就能全部組裝完成老?肯定是先有麼子東西,後有麼子東西,等到前一個步驟加工完成老,才能開始下一個步驟。疊加匠術也是一樣滴,要不然上一個都哈沒成型,你就一棒子敲上去,你講這鎖它受得住?

  他繼續講,所以,完成這麼一把鎖,根本就不需要同時搞。而且有一個人搞滴效果哈要比幾個人分開搞滴效果更好。這個也很好理解,就好像你現在要解決一個數學題,你按照你滴思路去解老一半,要是你自己繼續解下去,肯定很容易,但是現在換一個人來,估計看你滴那個思路都要看半天。

  張哈子講的這些我都懂,我也能夠理解,但是這也僅僅只能夠解釋這些鎖很可能就是我爺爺弄出來的,卻不能確定這些停屍櫃裏面的人就是我爺爺殺的啊!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啷個不蠢死起?整個事情就只有張、凌、洛三家佈局,你覺得,不是你爺爺殺的,難道哈是我爺爺和凌家的老爺子殺的?講句不好聽滴話,要殺人,我爺爺和她爺爺根本就沒得那個本事!

  最後這一句話,我是徹底沒有了反駁的理由。確實,他們兩家的老爺子實力就擺在那裏,五十年前的時候,實力和更加遠遠不如現在,想要殺死當年就已經成名的老一輩們,就是給他們借一百個膽子,他們也沒有這個實力。

  但是我爺爺不一樣,我爺爺那個時候就已經精通了很多種匠術,要搞死一個只精通一種匠術的匠人,簡直易如反掌。

  我幾乎已經確定了這些人就是我爺爺殺的。但是他爲什麼要殺這些人呢?目的是什麼呢?

  張哈子講,以屍鎮屍!

  以屍鎮屍?什麼意思?

  張哈子講,簡單來講,就是用匠人滴屍體,來鎮住那些要起屍滴屍體。

  我講,難道這也是我爺爺當年的計劃之一?

  張哈子講,啷個明顯你哈想不明白?——如果老子沒猜錯,當年肯定是你爺爺答應那個老不死滴要求之後,把他用上不見天,下不挨地滴懸棺方式下葬之後,就看出來這個傢伙是想用無間之地來養屍滴目的,所以就開始利用那十年滴動盪,到處殺死當時最牛逼滴那一批匠人,把他們放到這個地方來鎮住那個老不死滴。

  我講,不對!既然我爺爺當初看出來那個傢伙的目的,爲什麼在懸棺下葬之後,就把懸棺給破壞掉?

  張哈子講,你就蠢死起!當時那個老不死滴已經佔據老我爺爺滴身體,也就是講他就是張漸,你認爲他會讓你爺爺破壞太平懸棺滴佈局?

  我點點頭,這一點我確實忽略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爺爺做這件事的時候肯定不能讓張漸老爺子曉得,只能偷偷的做這件事,那麼就再一次確定了這些人就是我爺爺殺死的。

  張哈子講,所以姓凌滴講這裏哈有人,但是又找不到這些人到哪裏,肯定就是這些匠人屍體造成滴感應混亂。幸好老子剛剛聽到你們那邊出事老,要不然老子幾刀子砍下去,就真滴出事老!

  我曉得張哈子,遇到另外一個他自己,一路找到這裏沒找到之後,看到了這些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就一刀子砍下去。按照他的性格,要是第一個櫃子沒有找到,那麼就肯定會一個櫃子一個櫃子全部砍下去找!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麼就真的完蛋了。想到這裏的時候,我才突然反應過來,那個躲在暗中操作歸墟魚的人,對於人心和人性的計算,是到了怎樣一種喪心病狂的地步,才能夠策劃的如此圓滿,稍有不慎,就會徹底的落入他的圈套裏面。

  他首先是用感應讓我們曉得這裏有另一個人的存在,然後利用歸墟魚讓張哈子和凌絳分開,再利用假的張哈子引我過去,如果不是凌絳出現,我腳上的陰鞋肯定早就被脫了下來。而與此同時,張哈子肯定也砍碎了那些鎖,等到那個時候,就真的是迴天無力了。

  這一環接一環,一套接一套,中間幾乎沒有絲毫的漏洞,即便是我現在回想起來,都是一陣後怕。

  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太過危險,我覺得我和匠人圈子格格不入,他們的佈局也好,他們的心機也好,我想,我就算是死一萬次,都學不會。

  這個時候我突然想到,凌絳怎麼很久不說話了?

  我和張哈子同時轉身看着凌絳,就聽到凌絳驚恐的說了一句,完了,他們醒了!

  第280章吳剛伐桂

  凌絳說這話的時候,身體都在顫抖了,就算我是張哈子口中的哈挫挫,我也看得出來,她在害怕!

  這個時候,張哈子也轉身,死死的盯着那些櫃子,臉上少有的一本正經的對我講,洛小陽,上樓去。

  張哈子基本上都不叫我本名,一般都是叫我哈挫挫,要麼就是喊我老師。他絕無僅有的幾次叫我本名,都是非常嚴肅危險的時候。現在,他再一次叫我的名字,我知道,事情的發展,可能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

  我講,你們兩個都搞不定?

  張哈子講,少他媽放屁,趕緊給老子上樓去,上樓之後,在電梯門口放一塊門檻,在我沒給你打電話之前,喊門口滴保安不準放任何人下來。

  張哈子講話的時候,從兜裏掏出一個手機給我,他講,今天不曉得是麼子日子,賣手機滴講買一送一,多滴這個便宜你老,趕快滾!

  講個實話,我活這麼大,還沒見過哪家手機店會買一送一。張哈子明明就是買了兩個手機,但是一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送給我,我曉得他是在顧忌我的自尊心,所以纔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用這種方式把手機送給我。他一直就是這樣一個在細節處默默做到極致的男人。

  我試探性的講,我可以用鎮魂鈴幫忙。

  張哈子講,你莫站到這裏礙手礙腳,不幫倒忙就是幫忙老。趕緊滾,莫妨礙老子打怪升級。

  我曉得我留下來肯定也是幫倒忙,但是我是真的不放心他們兩個。再說了,我和以前相比,似乎已經可以稍稍控制一下鎮魂鈴了,說不定留下來會有幫助呢?

  於是我問凌絳,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凌絳搖搖頭講,你先上去,在上面等我。

  我聽到凌絳講這話,頓時就明白了其中的危險。如果不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凌絳怎麼可能講出讓我「等她」這樣的話來?

  我講,我不走,既然這個局是我爺爺一手策劃的,我作爲他的孫子,總該要站出來有所承擔。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再不走,我們三個人都要死。你要是走老,我們兩個哈有可能活,難道這個道理你哈想不明白?

  我看了一眼凌絳,用眼神詢問張哈子的話是不是騙我。

  凌絳說,他說的沒錯,你想想,裏面躺着的這些人對你爺爺肯定恨之入骨,現在看到他的後人來了,你說他們會怎麼辦?肯定是怨氣沖天,恨不得把你碎屍萬段。所以,你到這裏,確實更加危險。

  我不知道他們這話是不是在騙我,但是至少說的很有道理。而且,我留在這裏確實起不了什麼作用,上去了反而還可以去烤魚店叫人來幫忙。

  於是我看了張哈子和凌絳一眼,提着篾刀轉身就往電梯那邊走了去。臨走的時候,我看見張哈子拿着篾刀,在停屍櫃的櫃面上,從左至右,用刀尖剌了一條長長的斜線,貫穿南北天地。

  再後來,我轉過拐角,就不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麼。拐角之後,我快速往電梯跑去,然後將門檻取下關門上樓。

  我按照張哈子的吩咐把電梯門卡好,然後交代了保安,就匆匆往烤魚店跑去。剛跑出住院大樓,還沒跑到急診科的門口,我不知道是鬼使神差,還是有意無意的往我的左邊看了一眼,一開始並沒有覺得什麼,直到跑出去兩三步之後,我才意識到那邊好像有點不對勁。

  於是我退回來,站在原地往那邊看過去,我看見那邊有一條長長的走廊,在走廊的另一側,有一排路燈,路燈一盞接着一盞,把路面和走廊照的很是明亮。但是我越看覺得越不舒服,總感覺哪裏好像出了問題。

  看了好一會兒,我才突然明白過來,是路燈的佈置出現了問題!

  按照正常的佈置,沒兩個路燈之間的距離應該是相同的,也就是說,路燈都是相距一定的位置來安置,但是我所在的這個位置正對着的那個方向,原本應該是有一盞路燈的,但是卻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我不知道我爲什麼會突然對這件事情這麼好奇,雙腳甚至是不受控制的往那邊走過去。

  等走進了我才明白,難怪這裏沒有設置路燈,原來是因爲這個地方長了一根樟樹。這根樟樹很奇怪,它的底座很粗大,但是大概七八寸之後,就驟然變小變細,看上去就好像是嫁接一樣。

  看到這個場景之後,我搖搖頭,暗罵自己都什麼時候,還有心思理會這些東西。於是我轉身就準備要走。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看見,在這樹樁的底部,好像有一根紅色的東西。

  因爲這個地方沒有路燈,我只好打開手機的閃光燈,這一照之下,嚇得我差點背過氣去。不是因爲我看見的東西有多麼可怕,而是看見這個東西之後,我想到了之前做過的一個可怕的夢!——我看見的這個東西,是一條紅色的麻繩!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次在張哈子的家裏,我就夢到過這種麻繩,而夢中這麻繩的作用,就是用來懸吊那口棺材的!

  我一拍腦門兒,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太平懸棺既然也是一口懸棺,那麼肯定也是有繩子吊着它才能懸起來。那麼,只要我把那些懸着它的繩子給全部弄斷,不就可以讓這口棺材着地了嗎?到時候它傷不挨天,下不着地的格局一破,就不再是所謂的無法無天,到時候威脅豈不是就要變得小得多?

  我並不確定這根紅色的麻繩是不是就是懸吊着地下四樓的那口棺材,於是我拿着篾刀順着這條紅繩往地裏刨了一截,但是越刨越深!看到這裏,我毫不猶豫的拿起篾刀,朝着這根麻繩就砍。

  按照道理來說,用篾刀應該很容易就能夠把繩子給砍斷,可是我砍了好一陣,卻發現這麻繩竟然沒有絲毫被刀砍的痕跡,反倒是把我自己給累的夠嗆。

  我伸手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無意間看到天上的月亮。月亮很圓,而且好像還能清晰的看見月亮上面的那顆桂花樹。

  等等,桂花樹?

  我突然記起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爺爺給我講過吳剛伐桂的故事,故事大概就是一個叫做吳剛的人不管怎麼砍那顆桂花樹,都不能把樹給砍斷。當時我就問過我爺爺,爲什麼桂花樹會砍不斷,我爺爺告訴我講,因爲砍滴方向不對,金克木,火克金,吳剛站到火位去砍樹,一輩子都砍不斷。

  那個時候我根本不懂什麼火位金位,所以問過我爺爺,只不過我爺爺講我還小,等長大了自然就會曉得。我一直等着長大,結果卻把這件事給忘記了,直到現在纔想起。

  我記得我問過我爺爺,吳剛要怎麼才能把桂花樹給砍斷,他對我講滴是,乾兌屬金,坤艮屬土,震巽屬木,坎爲水,離爲火,以金克木,哪哈有砍不斷滴?

  只不過那個時候還很小,對八卦五行根本一竅不通,所以根本就沒記住。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這些東西現在像是刻在我腦子裏面一樣,只要我想,就一下子冒了出來。

  來不及細想,我跑到住院大樓前面,背對着住院大樓,確定了八卦的方位,然後朝着住院大樓後面跑去,那裏是震位,屬木,一金伐木,易斷!

  等我跑到住院大樓後面以後,打開手機閃光燈,這個時候我纔想起來,住院大樓的後面,是停屍房!而我計算出來的震位,恰好就在停屍房的第一間房裏,那間房,停過那具歸墟魚幻化成馮偉業的屍體!

  我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下定決心,朝着停屍房的第一間屋子走去……本站地址:[呦呦看書]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書,更多好看小說無彈窗廣告免費閱讀。全網更新最快,添加收藏,以免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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