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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节 三十

作者:洛小阳
第291章踢脚后跟

  我震惊的看着陈先生,张大着嘴巴不知道该說什么话。

  我站着的這個地方怎么可能是天花板呢?如果是天花板,我怎么沒掉下去?不可能,這绝对不可能!太不科学了!

  但是我很快就否定了自己,我這段時間以来遇到的事情,那一件事符合科学的了?而且张哈子也讲過,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一种,即便再不可能,也就是唯一的真相。

  于是我问陈先生,你为么子讲我們這裡是天花板,万一那些是那些阴人倒挂到天花板上蒙到我們眼睛的呢?

  陈先生讲,你哈记得到你刚刚讲滴纸钱不?你讲是从天上掉下来滴。

  我讲,這個不是很正常滴事情迈?

  陈先生讲,放屁!你肯定听到過天上只能掉馅饼,你难道听到過天上掉纸钱滴?阴阳相对,阴人和我們阳人是相反滴,我們滴上,对它们就是下。你想一哈,出殡滴时候,是不是都是往天上撒纸钱?如果這钱是给你過滴,你愿意撒到满天都是滴?肯定不愿意!那为么子几百年来都是往天上撒纸钱?那是因为对它们阴人来讲,我們往天上撒,它们就是从土裡面冒出来滴。

  我会想了一下以前看到過的出殡,的的确确是把之前往天上撒。但是那個时候我只以为這是为了好看,现在才明白,原来還有這個讲究。不得不說,匠人這個圈子裡面的东西,有太多是我不了解的,想要彻底的融入這個圈子,要走的路還有很远。

  陈先生接到讲,索子砍断以后,棺材就落地咯!所以那口棺材现在到我們脑壳顶上。张哈子凌绛他们也都到那边,就我們两個哈挫挫到天花板這边走来走去,他妈滴,就算是找到死都找不到!哈有鬼迷眼,那些阴人就是站到地上伸手上来蒙到我們眼睛滴,我們两個火焰再高都沒得卵用,照样被鬼迷眼!這也就能够解释,为么子阴人啷個多,但是都沒对你动手,因为它们根本就過不来,最多就是伸手搞個鬼迷眼。

  我讲,不对啊,你刚刚手裡的那根铜烟枪不是也指示有好多個阴人迈?這一点啷個解释?

  陈先生讲,你玩過指南针沒?你要是拿一块磁铁放到指南针滴正上方,你想一哈,指南针滴指针会啷個转?

  磁铁和指南针這個实验,是我小时候上自然课就学到過的。我晓得這种实验的结果就是指南针疯狂的在原地打转,和陈先生之前手中的那根铜烟枪一模一样!

  想到這裡,我彻底的恍然大悟。虽然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但是我還是有点难以接受。這件事对我来讲,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但是這是目前来讲唯一合理的解释,所以,這就是真相!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去到地面。

  陈先生讲,你会倒立不?

  這個問題当初在处理王青松棺材的时候他就问過我,我记得当时他给我讲的是,人体本身就是一個阴阳,头为阳,脚为阴,倒立過来,就是颠倒阴阳,很可惜,当时我就不会這個姿势。更可惜的是,现在過了這么久,我依旧不会!

  陈先生讲,廷公啷個生出個你啷個窝囊滴孙子?要是他晓得你现在啷個样子,你讲他会不会再爬出来一次?

  我对陈先生的话无言以对,其实不用他讲,我自己都晓得自己窝囊废。尽管我很努力的在学了,但是到目前为止,好像還是什么事都不能独自解决。有时候真的在想,我能够遇到這些事,就說明我应该是与众不同的啊,這种人放到任何一本小說裡面难道不都是主角么?

  主角不都是有神器的么?而且一旦拿到神器之后,难道不应该是日天日地日空气的那种天下无敌么?为么子到了我這裡,就要天天被吓,還要天天被张哈子骂?好不容易遇到個校花凌绛,感情也是不温不火的,沒得半点进展,這尼玛和以前看的那些小說套路完全相反啊!

  张哈子果然讲得沒错,果然小說都他妈是骗人的!老子以后再也不看小說了!

  陈先生讲,趴到地上,我帮你倒過来。

  我依言趴在地上,然后就看到陈先生走到我脚边,抓着我的脚踝,然后慢慢把我倒立起来。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讲,两只手伸直。好,准备好,我要帮你甩過去,你自己也出点力,老子沒得啷個大滴劲。

  讲完之后,陈先生喊一二三,我弯了一下手肘,然后在陈先生数到三的时候猛然伸直,脚踝也传来一股力道,把我往上面一提!

  我感觉到整個世界好像都在翻转,我上升的趋势不仅沒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快。就在我感觉都要控制不住身形的时候,我双脚已经踩到了「天花板」上,一阵生疼。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从高处往地下跳一样。

  果然如陈先生讲的那样,這边才是真正的地板,要不然我也不可能跳的過来。于是我抬头,准备喊陈先生也跳過来。但是我抬头之后,竟然沒看到陈先生!

  我惊慌的喊了几声,都沒有得到陈先生的回应。我害怕的茫然四顾,心想难道陈先生出事了?就在這时,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我吓得赶紧往前面跑了几步,然后才转身過来看。却看到陈先生一脸不屑的看着我,讲,喊你屋脑壳喊,要是這边喊话那边听得到,你早就听到张哈子和凌绛滴话咯,這個都想不通?

  我一听,還真的是這個道理。但是我现在已经在這边了,为什么還是看不到张哈子他们?

  陈先生讲,一屋子滴阴人,你看得到才怪!

  陈先生讲完话,我就感觉到肩膀上被拍了一下,我问陈先生,我肩膀上的明火熄了?

  陈先生讲,沒有,啷個咯?

  我讲,那你拍我肩膀搞么子?

  陈先生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拍你肩膀咯?

  讲完這话,我和陈先生同时面面相觑,然后立刻背靠背站着——這是在进王二狗屋子那個时候就养成的默契。

  陈先生讲,哈有人拍你肩膀沒?

  我讲,有。

  讲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能够感觉到我的声音在颤抖。陈先生就在這裡,可是那家伙竟然還敢這么明目张胆的想要拍灭我肩膀上的火焰,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家伙根本就不怕陈先生!

  陈先生把脚上的两只鞋子都脱了,递给我一只,讲,這次可能有点老火,你莫怕,看到阴人就抽它脑壳。

  陈先生這么一讲,我就更加害怕了。

  我和陈先生背靠背站着在原地打转,不是我要转,是陈先生要转,他要看一下那個拍我肩膀的阴人到哪裡。但是转了好几個圈之后,拍我肩膀的那种感觉還在,却屁都沒看到一個。

  我和陈先生就這样站在原地,期间一句话都沒說。不是不想說,是我不敢說。我怕一开口,就引起那些阴人的注意,然后朝我身上扑過来。

  我看着黑漆漆的四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這個时候,我感觉到我的脚后跟好像被陈先生踢了一脚,右脚往前跨了一步,還沒站稳,左脚的脚后跟也被踢了一脚,往前迈了一步。我问陈先生,你這是要我往前走?

  但是陈先生同时发话讲,你往前面走搞么子?

  我讲,不是你踢我脚后跟的?

  陈先生讲,走你屋脑壳,老子……你啷個又走咯?

  我根本就控制不住的往前面走了好几步,然后我感觉到好像踢到個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是一根筷子!

  這根筷子我见過,张哈子每次立水碗筷子的时候,就是用的這种筷子。我对陈先生讲,這是张哈子立滴。

  陈先生讲,我看到咯。你看右边,哈有一把小篾刀。

  我顺着陈先生指的位置看過去,看到地上插着一把小型篾刀。

  在看到小篾刀的瞬间,我兴奋的大喊,扎鬼刀!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前方黑暗处传来一個再贱不過的声音,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個狗日滴,你要是再来晚点,老子就要下去陪我屋先人搓麻将老!

  第292章快跟上来

  說句有点矫情的话,听到张哈子声音的那一刻,我是真的都快激动的哭了。只要還能听到他的声音,就說明他還活着。于是我满心欢喜的朝着他声音传来的那個方向大喊了一声,凌绛還好不?

  我听到对面咳嗽了好几声,应该是被我刚刚那個問題呛到了。于是我换了個方式问,你死了沒?凌绛应该沒得事吧?

  我话讲完之后,我就听到张哈子剧烈的呛咳了几声,应该是被我刚刚的問題呛到了。然后他一如既往很客气的回应我,他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個狗日滴,有种你過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

  以张哈子的脾气,要是放在以前,早就拿着篾刀冲過来要砍死我了,绝对不会喊出让我過去的话。他肯定出事了!我和陈先生急急忙忙往前走過去。

  跑出几步之后,我就发现有点不对劲,我问陈先生,有人拍你肩膀沒有?

  陈先生边走边讲,沒得,啷個咯?

  我讲,我也沒得。

  陈先生停下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讲,沒得么子古怪,讲不到是那人怕咯张哈子。

  我点点头,觉得很有這种可能,毕竟张哈子的名头太响了,让那些阴人闻风丧胆也不是沒得可能。

  虽然觉得好像有些不大对劲,但是救张哈子要紧。于是我继续往前面走,但是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了一個問題——走了這么久,我竟然只听到我一個人的脚步声!

  我急忙转身去看,哪裡還有陈先生的身影,整個黑漆漆的地宫,就只有我一個人!果然還是有阴人对我出手了,即便是陈先生就一直跟在我身后,還是沒能阻止它们对我动手。

  那么之前陈先生讲阴人被张哈子吓走了這個假设,就完全不成立。不仅不成立,而且恰恰相反。它们不是被张哈子吓走了,而是因为计谋得逞了——顺利的将我肩膀上的明火给拍熄了。

  我赶紧用生火手势拍了拍我自己的肩膀,刚刚拍完,我竟然看见张哈子在前面神色匆匆的一路小跑。他从血阵裡面逃出来了?他是怎么逃出来的,难道是扎鬼刀?我不清楚,于是我急忙跟上去。不管怎样,跟在张哈子身边总归是安全的多。

  我看见他一边跑還一边摇头晃脑的,這让我想起了以前见到過的那些道士先生,他们念咒的时候就喜歡摇头晃脑。难道张哈子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一边念咒一边往那边赶過去?难道是发现了凌绛的位置?

  想到這裡,我赶紧追着张哈子的背影往前跑。我一边跑,還一边用生火手势拍自己的肩膀,生怕把张哈子给跟丢了。至于陈先生,我想沒有了我拖累,他反而更安全。

  我试着喊了几声张哈子,但是他都沒有停下来,反而是越跑越快。边跑還边对我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快跟上来,你個哈挫挫。

  听到他這话,我赶紧加快速度跟上去。等我加快速度之后,我发现他也加快了速度,而且他越跑越快,搞得我都有点跟不上他的速度了。

  跑着跑着,我发现他跑的越快,他摇头晃脑的就越快,好像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咒语稍微念慢一点就要出事一样。难道是凌绛要出事?

  我吓得赶紧迈开步子追上去,可是不管我跑的多快,距离他都有一定的距离。這一下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我遇到了假的张哈子,是故意要引我到某個地方去?

  鬼引路?!

  于是我试着放慢了速度,但是张哈子還是保持着那個速度,我顿时就慌了,赶紧追上去。這個时候张哈子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快跟上来,你個哈挫挫。

  跟了一段路之后,我都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可是张哈子却還是健步如飞。难道他们匠人的体能都是這么牛逼?于是我大声喊,跑啷個快,你赶着去投胎迈?

  张哈子沒回我,应该是不屑回我。我不服气的一咬牙,加快速度,继续跟上去。

  要不說人的潜力都是无限的,你如果不努力逼自己一下,你永远都不知道原来你可以跑的這么快。我就是典型的例子,我咬牙之后,很快就追了上去,距离张哈子的距离越来越短。我也能更加清晰的看见张哈子在干什么。

  我看见他两條胳膊都放在身前,应该是捏着手印或者扎纸人什么的。但不得不佩服的是,张哈子居然不用甩胳膊都能跑這么快,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我记得以前有部岛国的忍者动漫,裡面的忍者跑起来的时候就是把手伸到身后,而不是前后甩胳膊。当时我觉得是扯淡,现在看到张哈子也可以跑這么快,我才正视起来。

  又跑了一段路之后,我喊了几声张哈子,喊他等一哈我,我实在是跑不动了。但是他依旧沒有回应我,我想,他应该是在念一個很复杂的咒语,类似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之类的,中间不能断,否则就前功尽弃這样。但是我记得這個說法好像也是在某一部电影裡面看见的,搞得我有点开始怀疑這個說法的正确性。

  但不管怎样,我還是继续跟着。要不然怎么办?沒了张哈子,我哪裡都去不来哦。又跟了一段路之后,我想,你就算是再长的咒语也应该念完了。于是我又喊了几声,然后我就看见张哈子好像回头看了我一眼,他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快跟上来,你個哈挫挫。

  看到张哈子的這個动作,我总算是心安一些,這样至少代表他是晓得我在跟着他的,应该不至于丢下我不管。

  有了這個心理支撑之后,我发现我跑起来都显得特别有劲,一路上跟着张哈子跑了很长一段路,竟然都沒有之前那么费力了。

  可是张哈子就刚刚冲我回了一下头之后,就又继续往前跑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方法,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往前跑。只不過這次的速度沒有之前那么快。

  于是我快跑几步,总算是拉进了和张哈子的距离。我叫了一声张哈子,本来只是想要通過声音来告诉他我跟上来了,在他面炫耀一番,可是我沒想到张哈子竟然停了下来。难道是找到凌绛的所在了?

  我跟上去站在张哈子身后的半個身位处,看了一眼四周,并沒有看到凌绛。我问张哈子,凌绛呢?

  张哈子并沒有回答我,我還以为是我說话声音小了,他沒听到,于是我再问一遍。可是他還是沒有回应我。我有些微怒的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当然了,是用生火手势拍的,我怕把他肩上的明火拍熄。

  可是這一拍,我听见咕咚一声,张哈子的脑袋竟然从脖子上掉到了地上,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张哈子死了?!

  啊!

  我一声惨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脚下一個沒站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完了,张哈子死了!

  难怪他不跑了,原来是死掉了。

  可是,为什么他会突然之间死掉了?

  难道是這裡有一根很细的铁丝,而张哈子刚刚又跑的太快,所以脑袋直接被弄断了?

  不对,要是這样的话,脖子上应该有血喷出来啊,为什么张哈子的脖子上沒血?

  我刚想着,就看见眼前的那個身体,竟然自己走到脑袋面前,伸手捡起来,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插。

  他,他根本就不是张哈子!刚死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這样的动作?更何况,他的脑袋都插反了!他身体背对着我,可脑袋却是正对着我,直接和我面对面。

  而那张脸,颜色铁青,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的脸!

  难怪他之前跑的时候摇头晃脑,原来是他的脑袋是插在脖子上的!

  我突然想到一点,這四周那么黑,伸手不见五指,我和张哈子之前又隔了那么远,要看见他的背影都很困难,又怎么可能看得见他回头看我?這么不正常的事情我怎么沒有早一点发现?

  我沒来得及自责,因为我得思考现在怎么办?——跑!

  可是就在我正准备起身逃跑的时候,我却看见那东西转過身来。四周虽然一片漆黑,我却清楚的看见,那家伙的手裡,竟然抱着一颗脑袋!而那颗脑袋,不是别人,正是闭着眼睛的张哈子!

  张哈子的脑袋突然睁开眼睛,笑嘻嘻的对我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快跟上来,你個哈挫挫……

  第293章漫天扎刀!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我敢肯定我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我大大小小也算是经历過不计其数的恐怖事件了,我原本以为在火车上的小女孩是最恐怖的,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从来都沒有什么事是最恐怖的,只有最恐怖的。但是像今天這样能把我吓到心脏停止的,還是第一次!

  我很快就镇定下来,我并不相信张哈子就這么死了。那家伙怀裡抱着的那颗脑袋,肯定是假的,是我的幻觉。

  但是我虽然這么认为,但是心裡還是很害怕。我害怕张哈子真的死了。毕竟他被我舅公摆了一道,時間都過去這么久了,谁也不能保证他能不能坚持得住。——我现在只能祈祷他真的如匠人圈子裡传言的那样,六十年前洛朝廷,六十年后张破虏。

  我刚想完,张哈子的那颗脑袋又笑嘻嘻的对我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快跟上来,你個哈挫挫。

  他脸上的笑是那么的诡异,诡异的完全不像是张哈子的性格。于是我认定這肯定是假的!但是這個念头刚起,我就被另外一個念头给否定了。当年的陈泥匠,那么老实巴交的一個人,死了之后,不也是变得那么诡异嗎?当初要不是陈先生用红线缠棺,說不定他都要起尸。

  陈先生对我讲過,這就是他们匠人的命。死后肯定会和生前大不一样。基于這一点,我再一次不确定张哈子是不是真的死了。

  但是,不管张哈子是死了還是沒死,我都不能再待在這個地方。它把我引来這裡,肯定就說明了這個地方它们有利而对我不利。于是我鼓起勇气,甩了甩两條腿,然后爬起来转身就往原来的地方跑。

  但是我刚转身,我就看见一個面色铁青的家伙站在我面前,因为转身的原因,我甚至是差点和他面碰面,鼻尖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公分那么近!我被吓得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然后就看到那個家伙的怀裡,竟然有也抱着张哈子的脑袋!

  我赶紧换個方向,但是在這边也有一個抱着张哈子脑袋的人!我颤抖着环顾四周,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竟然已经围满了人,他们的样子全部一样,脸色铁青,而且他们的怀裡,毫无例外的,都抱着一個张哈子的脑袋!這些脑袋,全部重复着同一句话,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快跟上来,你個哈挫挫……

  仿佛整個地宫都在回想着「你個哈挫挫」這句话。

  要說不害怕绝对是假的,就算這些家伙全部都是阳人,被這么团团包围着,都很叫人害怕好嗎,更何况還全是阴人?不過我心裡其实是高兴的,因为看到這么多张哈子的脑袋,我就知道,我现在看到的绝对是幻象,张哈子肯定沒事!

  我想,這可能也是鬼迷眼,于是我用生火手势拍了几下我的肩膀,但是并沒有效果,這些阴人還在這裡,它们把我围成一個圈,渐渐的朝着我靠過来。我试图去突围,但是当我踮起脚尖看了一下外围情况之后,我就果断的放弃了這种想法。因为我看见,在這地宫裡,以我为圆心,那些阴人一直往外延伸,密密麻麻,布满了整個地宫!

  不管選擇哪個方向,我想,以我的实力,最多突破一两层,然后就会彻底的被困死在裡面。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我的脑袋给拧下来,然后抱在怀裡,用我的脑袋去骗张哈子他们。张哈子肯定不会相信,我估计以他的脾气,要是喊几声沒答应的话,肯定会把他手裡的篾刀扔出去,直插那人的后背。但是陈先生和凌绛就說不定了,他们两個很可能会相信。

  怎么办?

  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我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极其威严的声音,鸿蒙定太虚,阴阳生两仪,天地有正气,恭請扎鬼刀!扎——!

  這是张哈子的声音!正宗张哈子的声音!他最后的那個字声音一直拖得很长,声音沒断,我就看见這漆黑的地宫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在天空中,一把耀眼的篾刀从天而降,对着我面前的一個阴人脑袋笔直的插下!我甚至都能感受到那把篾刀刀锋的寒气,刮的脸皮都有些生疼。而且,那篾刀直接插进地裡,整個大地似乎都颤抖了一下,那被扎中的阴人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我对张哈子的手段叹为观止的时候,我才发现,我還是小看了张哈子。刚刚那惊天动地的一刀,才仅仅只是一個开始!

  张哈子的那一声「扎」還沒断音,第一把篾刀自空中扎下来之后,我看见,漫天的空中,一把把篾刀从天而降,刀尖深寒,刀刃锋芒,对着地上的那些阴人笔直扎下,就像是落了一场篾刀雨,整個空中,无边无际,目之所及处,到处都是扎下来的篾刀,仿佛整個天地都要被這一声「扎」给扎的天崩地裂!

  那恢弘的气势,那雄壮的「扎」声,充斥着整個地宫,声势不绝,扎刀不断。這是我第一次看见张哈子用這么大规模的攻击性匠术,但是就這一次,我就彻彻底底的被折服了。上次张牧也用過扎鬼刀,但最后的结果是他断了一條胳膊,而且我也沒感受到那种山崩地裂的气势!

  我是事后才知道,张哈子念的那一声其实不是「扎」,而是「吒」。我以前在图书馆的时候,有一段時間迷恋過佛道两家的歷史,看過相关方面的书,在书上有记载,「吒」這個字,传說中是天地间的第一個声音。而发出這個声音的,就是那开天辟地的盘古。

  相传盘古陨落后,各方妖邪纷纷前来欲要吞噬盘古血肉,可是盘古此时早已身化山河无法动弹,危机之际,盘古怒然大吼一声「吒」,将各方妖邪纷纷诛杀。因此,「吒」這個字蕴含着天道至高无上的圣威,是万邪、诸恶的克星,有着不可匹敌的力量!而且唐朝李靖的三個儿子,也都以「吒」为名。

  难怪上次和陈先生遇到阴人黑猫的时候,陈先生也是喊了一声「吒」,当时我的耳朵都還差点被震聋。

  這一场气势恢宏的扎鬼刀,前前后后一共持续了数分钟,张哈子的那一声就好像是钟鸣一样,底气十足,经久不绝。

  当最后一把篾刀扎进地面之后,整個地宫再沒有一個阴人。张哈子收声,那些扎在地裡的篾刀随着声音的消失,也立刻消失不见,整個地面就好像是什么也不曾出现過一样。

  我从张哈子的声音已经听出他的方位,等到篾刀消失后,我立刻往那边跑過去。远远的,我就看见陈先生站在一旁,在他的前面,站着一個人,他伸开着双臂,站在那裡一动不动。看身材,绝对就是张哈子。

  我一开始還以为张哈子伸开双手是想要和我来一個久别重逢,心裡虽然有些抵触两個大男人抱在一起,但是重生的喜悦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于是我加快速度跑過去,可是当我跑到陈先生身旁的时候,我的脚步戛然而止,因为我看见,在我的面前,张哈子全身上下,血红一片,特别是他的脑袋,无论是眼睛、耳朵,還是鼻子、嘴巴,全部往外渗着殷红的血液。

  七窍流血!

  张哈子看到我来了之后,勉强着惨然的笑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对我讲,我日你屋——算老,老子现在沒得力气日老。哈挫挫,老子对不起你。

  听到這话,我心裡一惊,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问,啷個回事?

  张哈子讲,你婆娘不见老。

  第294章十三太保

  张哈子的话不像是开玩笑,他這么骄傲的人,即便真的是他错了,他也不可能会低头向人道歉。

  可是他现在這么做了,而且他的表情是那么严肃,這才让我觉得有些惊慌失措起来。我问张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哈子刚准备讲话,陈先生就先打断了张哈子,对我讲,你婆娘滴事后面再讲,你看哈张哈子滴样子,再不想办法把他搞出来,他就死到你面前咯。

  陈先生這话让我意识到,张哈子现在也身处危险之中,但是我却只想到凌绛的事,却忽略了他的生死。而张哈子在见到我之后首先想到的却不是让我救他,而是讲凌绛的事情,哪個人品更高,一下子就对比出来了。——我想,我和张哈子相差的,不仅仅只是匠术那么简单,還有做人做事,各方面都存在着明显的差距。

  我十分抱歉的看了陈先生和张哈子一眼,然后问张哈子,讲,现在啷個办才能把你救出来?

  张哈子本来要开口讲话,但再次被陈先生打断。陈先生先是对张哈子讲,你先莫急到讲话,省点儿力气多撑一哈。然后陈先生对我讲,你也是,這种問題你问他,他要是晓得啷個出来,早就出来咯,哈会等到這個时候?

  我一想确实如此,是我病急乱投医了。我问陈先生,你老见多识广,你有么子办法沒?

  陈先生听到我的话,很是鄙视的看了我一眼,讲,你是不是刚刚被黑哈咯,這种废话你也问得出来?這個匠术就是我們孩匠一脉滴,你讲老子有办法沒得?

  我一拍脑门儿,恍然大悟,对啊,這個匠术就是从十三太保落子定裡面演变過来的,陈先生当然知道该怎么解决了。我讲,那還等什么,赶紧上去救人啊。

  陈先生摇摇头,对我讲,你看到张哈子面前那些脚印沒?前前后后一共十三步,這原本是我們孩匠一脉滴十三太保落子定。哦,這個起手式你之前到王二狗滴院子裡看到過,不過那個时候用滴是铜钱,這裡是脚印,其实都是一個道理。不過這個和十三太保落子定有点不同,你现在要是乱冲进去,张哈子沒死,你先死咯!

  我问,有這么厉害?

  陈先生冷哼一声讲,十三太保落子定本身就是我們孩匠一脉滴压箱底,要是沒得点儿真本事,啷個对得起孩匠成百上千年来滴传承?你晓得为么子喊過十三太保迈?

  我摇头讲,不晓得。

  陈先生讲,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先天八卦,金、木、水、火、土生克五行,是为十三太保,八方之卦各占其位,五行生克长盛不息,入局者迷,迷局者困,困局者死,无一例外。

  陈先生讲完,我虽然不是很懂,但是還是能够理解一個大概,意思就是讲,只要进入了十三太保的局裡面,必死无疑。所以陈先生才会阻止我上前去救张哈子。但是,如果是這样的话,那施展這個匠术的人怎么办?难道也困死在裡面?

  陈先生讲,天下匠术,有立就有破。沒得哪個匠术是天下无敌滴,也沒得哪個匠术是完全沒得破解之法滴。十三太保也是一样滴,既然是先天八卦,自然就有八门遁甲,其中有一门是生门,這個你晓得不?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晓得。而且陈先生之前讲的那句有立就有破這话,和张渐老爷子在那口巨大的血棺裡面讲的一模一样。我估计這就是他们老一辈对匠术的深刻认识。

  陈先生点了点头,讲,你要是晓得,這就好解释多咯。八门遁甲,生门唯一。施展十三太保落子定滴匠人,会首先选好一個生门,从這個生门,施展匠术滴人就可以出来。因为這個生门只有他自己晓得,而且一旦施术者出来之后,就可以马上改变生门滴位置,這样一来,其他人根本就不晓得生门到底到哪裡。不過按照老一辈滴手段,一般都是把第一枚铜钱当做生门,取意留一條活路滴意思。

  我想到当初我舅公被张渐陷害的时候,张渐库管裡面掉出来的纸人就是把他的第一枚铜钱给改变了一下方向。当时我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张渐把生门的位置给变了,所以我舅公才困在裡面出不来。

  我讲,既然一般都是第一枚铜钱是生门,那岂不是很容易被人识破?

  陈先生讲,這是我們孩匠一脉滴传统,哪個蠢到把這种东西传出去?再讲咯,万一第一枚铜钱不是生门,那就是谁碰谁入局。你自己讲,哪個有啷個大滴胆子敢冒這么大個风险去试一哈?

  听到這裡,我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当初是张渐用一個小纸人去改变生门的位置,而不是他亲自去。原来是害怕第一枚铜钱并不是生门。第二,张渐不是鞋匠,但是晓得鞋匠内部這個概不外传滴秘密,唯一的解释就是我爷爷告诉他的。

  我爷爷肯定是偷学了鞋匠的本事——這一点从他教陈先生制作阴阳鞋就可以证明。虽然我爷爷是学了鞋匠的匠术,但是他当时也不太确定第一枚是不是真的生门。为了找個「小白鼠」实验者,于是他就把這個秘密告诉给了张渐,然后利用张家的手段,派出一個小纸人去。

  等等,要是這么算下来的话,那么要杀我舅公的,就不是张渐了,而是我爷爷!因为张渐只不過是他找来改变十三太保生门的帮手!

  得出這個结论后,我感觉到天地间一阵摇晃。舅公說我爷爷杀了我奶奶,现在分析得出舅公也是他杀的——就算不是他动的手,也是他一手谋划的。那我爷爷岂不是一個专杀亲人的大魔头?

  想到這裡,我后背一阵发凉。我赶紧把這個可怕的想法压下,转移话题问陈先生,那现在怎么办?這個局是不是和以前一样,生门也在第一枚铜钱的位置?

  陈先生讲,外面要是看得出来,也就不是十三太保咯。

  我问,那现在怎么办?

  陈先生讲,哈能啷個办?只有老子进去看一哈,看看能不能找到生门,把张哈子带出来。

  我又问,万一你进去了,也找不到,啷個办?

  陈先生讲,那你就找你婆娘去,不要管我們两個咯。

  我听到這话心一惊,我讲,你有几成把握?

  陈先生讲,现在半点都沒得,要进去看咯才晓得。

  陈先生把话讲完,就从身上取出一截红线,然后伸手一拉,就拉出一段红线,把线头交到我手裡,让我绑在左手腕上。然后另一头他绑在他的右手腕上,一边走,红线一边拉长。他对我讲,你往后退几步,莫靠近這些孩印。等你看到我有些不对劲咯,你就把我拉回来。

  我点点头,這有点像张牧当时和我的做法。不過亲测以后,感觉并沒有什么卵用。随后,陈先生又对我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我都一一记下了。但是陈先生交代的越多,就越是說明陈先生自己都沒有什么把握。我虽然看穿了陈先生的小心思,但是我不敢讲出来。

  而且,我突然冒出一股子不安的感觉,我总觉得事情应该不止那么简单,应该有個东西被我們一直忽略了,但是到底是什么,我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我看见陈先生在进去之前,先把脚上的两只鞋子脱了,往前走了几步,正准备迈過第一個鞋印的时候,我听到张哈子那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他讲,现在這個局,除老哈挫挫以外,哪個进来哪個死!

  张哈子這话讲完,我突然想明白到底是哪裡不对劲了,从我进来到现在,這么久過去了,为什么悬棺裡面的正主,始终沒有露面?

  第295章悬棺正主

  按照道理来讲,我和张哈子在张家村搞砸了它的计划,而且我還得到了一個所谓的天大便宜,虽然张哈子沒给我說這個天大便宜是什么,但是我想应该和那個老不死的绝对有关。既然如此的话,那它就更应该搞死我!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那個家伙一直這么安静?

  這种安静让我觉得很是异常。

  不对,那家伙肯定不会就這么安静下去,所谓的安静,肯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接下来的一段時間,很可能就是狂风暴雨!

  听到张哈子的话,陈先生伸出去的那只脚停在空中,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落下還是该收回。陈先生看了一眼张哈子又看了一眼我,然后对张哈子讲,你滴意思是,喊這個小娃娃进去救你?

  张哈子有气无力的讲,那不然喊你這個陈憨货进来?你自己好好看看,這個十三太保是你破得老滴?

  我看见陈先生听到张哈子的這话之后很明显的身体震了一下,然后收回了那只停在空中的脚,摇了摇头讲,你以前不是经常讲,不试一哈啷個晓得?

  张哈子讲,你死不死老子懒得管你。但是你莫把你滴死這個因果加到我脑壳上。

  我被他们两個的对话搞得有点懵了,我问陈先生,到底是啷個回事,你不是讲进去看一下嗎,为么子张哈子讲除了我,哪個进去哪個死?

  陈先生苦笑一声,仅仅只讲了四個字,我便恍然大悟。他讲,三差两错。

  他们匠人,不管是哪個,都会有三差两错。要是匠人进到十三太保裡面,三差两错的效果一叠加,想不死都不可能。這也就是陈先生之前为什么要把鞋子脱掉的原因。他這是为了尽量的避免他鞋匠的身份。但是三差两错,怎么可能就因为鞋匠把鞋子脱了就不找他了?

  难怪张哈子讲,现在這個十三太保除了我以外,谁进去谁死——能够来到這個地方的,肯定都是匠人,除了我以外。

  想明白了這一点,我对陈先生讲,陈先生,晓得你本事大,不過要当英雄也不是啷個搞法啊,你明晓得进去就是送死,你還往裡面冲?

  陈先生讲,那也不可能喊你进去撒,你屁都不晓得,进去不是等于送死?我出来滴时候,你爹老子和娘老子千叮咛万叮嘱滴讲,喊你毕业咯回去看哈他们。你要是死老,他们两個老滴啷個办?再讲咯,你哈年轻,不能死。老子都一大把年纪咯,死就死咯。

  一想到屋裡的两個老的,我的心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但是陈先生后面讲因为我年轻就不能死,他年纪大死就死了這话,我觉得不对。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都应该好好的活着,不存在谁能死谁不能死的比较。

  于是我绕過陈先生,抬脚就准备往裡面走进去。但是脚抬到半空中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好像哪裡有点不大对劲,于是然后看了一下陈先生的腰。這一眼之后,我就不自觉的往后面退了好几步。距离陈先生也隔开了一段距离,我问陈先生,你的铜烟枪呢?

  陈先生愣了一下,讲,掉到脑壳上头咯。你问這個搞么子?

  我摇头讲,你不是陈先生吧?

  讲话的时候,我又往后面退了几步。和陈先生的距离拉开的更加远了一些。

  陈先生讲,你個小娃娃,脑壳打铁咯?我不是陈先生我是哪個?

  我讲,我不晓得你是哪個,但是我晓得你肯定不是陈先生!

  他讲,就凭我沒得铜烟枪,就认为我不是陈先生,难怪张哈子讲你個小娃娃是個哈挫挫。

  我摇头讲,铜烟枪只是一個佐证,最主要的是你之前讲的那句话。

  陈先生讲,么子话?

  我讲,我爸妈一辈子都是希望我能毕业后尽快在重庆找一份工作,不要再回那個山沟沟。我上次出门的时候,他们都還喊我要好好读书,以后在重庆定居下来。

  陈先生讲,看来你個小娃娃是真滴蠢!天底下哪有爹老子不希望自己儿子回家滴?

  我摇头讲,确实沒得這种父母。但是你哈是不了解我爸妈。他们两個宁愿自己多承受一点思念之苦,也希望我能够跳出大山。所以我爸包了村子裡面啷個多滴苞谷地,一挑一挑滴把苞谷挑到镇上去卖,就是为了供我上学读书。有一年因为有事要留到重庆不能回去過年,我打电话到村支书家,让他喊我爸妈過来回個电话,但是半個小时后村支书回电话给我,讲我爸妈不来回电话。我当时就晓得,他们這是不让我念着他们。你讲,他们啷個可能喊我回去看看他们?

  我把双手背到身后,然后继续对陈先生讲,加上陈先生腰上的那根铜烟枪,是他先辈留下来滴,就算是他搞掉丢了,那根铜烟枪也不可能搞掉丢。最后一点,就算是平时游戏裡面的打怪升级,也应该要见大boss了,但是我进来這么久了,连正主的影子都沒见到,你觉得這合理迈?所以,如果我沒猜错,真正的陈先生现在应该還到那边,而你,应该就是那口血棺裡面的正主吧?

  我话讲完,就看到我面前的陈先生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他笑到起讲,那如果我是假滴,我会亲自去进十三太保?這一点又怎么解释?

  我讲,因为你晓得张哈子不会让你进去,所以你特地這么来一手,为的就是让我心甘情愿的进去。不過终究還是言多必失,露出了破绽。

  陈先生点了点头,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讲,好,非常好!五十年前老子就输到你爷爷滴手裡,五十年后又被你看穿了,你们洛家很可能真滴就是上天派下来对付我滴克星。但是你好像有一点搞错了,那就是五十年前你爷爷精通各家匠术,但我看你除了一身书生意气,全身上下沒得半点匠气,应该是半点匠术都不会吧?你打算拿什么对付我?

  我摇头讲,我沒打算对付你。

  「陈先生」听到這话一愣,讲,难道你不打算救张哈子了?還是讲,你认为张哈子也是假的?

  我虽然看着「陈先生」,但還是略微低了低头,用余光盯着地面,心裡有些焦急,但是脸上還是保持着镇定,我讲,张哈子肯定是真的,而且人也肯定是要救的,但是用不着对付你。

  他讲,你不对付我,难道就不怕我弄死你?

  我摇头讲,你也不要虚张声势了,你的本体早就沒到這裡了,要不然你早就搞死我了,還会拐弯抹角的骗我进十三太保?如果我沒猜错的话,凌绛应该就是被你的本体带走了,這点我等会儿再和你计较,现在我要先救张哈子去了。

  我话讲完,把背在身后的手放到胸前来,一個大莲花印呈现在眼前——在背后试验了好几次,我余光看见地上出现了一朵莲花的影子,這才保持好手势,放在身前来结印。

  一朵莲花出现在「陈先生」的脚下,然后以「陈先生」为中心,周围生出一朵又一朵莲花,把「陈先生」团团围在中央——我并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我只是想着当初看西游记的时候,观音菩萨好像就是用這种手段控制住了红孩儿,于是心裡這么想着,结果莲花就真的出现组成了一個莲花台的样子。

  「陈先生」讲,也是我现在只是一個守屋魂,要是本体到這裡,你认为這個小小滴大莲花印能困得住我?我讲,不管黑猫白猫,能捉到老鼠子就是好猫,這话是你這幅样子的原主人陈先生跟我讲的。

  他听完后笑到起讲,就算你把我困到起了,你觉得你有办法救出张哈子?

  我讲,可能又要让你失望了,我已经想到啷個救张哈子了。

  讲完之后,我走向那口落在地面的巨大红色棺材!

  第296章落地有声

  我看了一眼张哈子,发现他已经全身血红,略微的低着头,因为他的眼睛太小,所以我不知道他到底是醒着還是已经晕過去了。

  就在我看着他的时候,我看到他忽然抬起头来「瞪」了我一眼——其实也算不上是瞪,毕竟他的眼睛就那么大一点,但是总归是要比平日裡的大一些,仅仅只是一些而已。他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是真滴晓得啷個解哈是装逼滴?

  我讲,应该是真滴晓得吧。

  其实我并不是很确定,但是总要试一试不是?

  张哈子讲完话之后,就重新耸拉着脑袋,看上去是真的已经很虚弱了。我赶紧快走几步,来到那口巨大的棺材旁边,绕着它走了一圈,但是并沒有找到我想要找的东西。我一开始還抱着希望,认为棺材掉下来的时候会翻几下,现在看来,应该是正正规规的掉下来,棺材底着地。這下子就有点难办了。

  我听见「陈先生」讲,你能想到這一点,确实难得。不過哈是那句老话,你一個书生,啷個可能把這口棺材翻過来?

  我沒理会他,而是在思考着该怎么办。如果是一口普通的成年人棺材,我努把力,很可能可以把棺材给推翻,但是這口棺材仅仅就高度,都要比我高出一截,就算是再来三個洛小阳,都不一定能够把棺材推倒。但是我還是不甘心的试了一下,我发现這口棺材就像是一座山一样,纹丝不动!

  张哈子应该也听到了「陈先生」的话,他挣扎着问我,哈挫挫,你推棺材搞么子?

  我讲,一时半会儿和你解释不清楚,但是要救你滴方法就被這口棺材压到的,只要把棺材推倒,我就有办法救你。

  我看到张哈子脸上一脸震惊,然后我也马上跟着震惊起来。

  我突然想到,我刚刚讲话的语气,难道不是以前张哈子和陈先生他们对我讲话的管用词嗎?「一时半会儿和你解释不清楚」,這是我以前听過最多的话,然后我只要按照他们的指示去做就行了。沒想到现在却反過来了,這句话居然从我嘴裡讲出来了,而听众,竟然是张哈子!

  对于這种角色的互换,张哈子肯定還沒有做好心理准备,我也是一样。要是换在以前,打死我都不会想到我也会有对张哈子讲出這句话的时候。

  但是张哈子毕竟是张哈子,還是他先打破沉默,他问我,你個哈挫挫,你确定就到棺材下头?你啷個蠢,你莫搞错老。

  我讲,我肯定,只要棺材能够翻一下,我就有办法。

  我看见张哈子很是艰难的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個狗日滴,老子就信你一次,你要是骗老子,老子做鬼都——算老,像我這么帅滴人,估计沒得做鬼滴机会。

  我听到這话一阵无语,都什么时候了,他還這么吊儿郎当。我讲,骗不骗你,我现在都沒得办法把棺材翻過来。

  张哈子讲,你個哈挫挫,你這個智商真滴是硬伤,你忘记這裡哈有一個大帅锅(重庆话,把帅哥都喊做帅锅)?

  我讲,你自身都难保了,就莫逞强了,我自己想想办法。

  他现在這副样子确实已经很恐怖了,不管是脸上還是身上,都是一层鲜红,就好像是从奈河裡面刚刚爬出来一样。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张哈子,大晚上的看到這种造型,不黑死才怪!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看不起老子是吧?少他妈放屁,准备好,老子帮你一起推!

  讲完之后,我看到张哈子挣扎着用手捏了一個剑诀,這個姿势我在隧道裡面的时候见過。

  果然,我听到张哈子开口念,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随后左手往上虚引,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旛,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九幽遁地,云旆回天!

  果然是云旆回天!

  我听到整個地宫都有阵阵雷声传来,虽然沒有上次在隧道裡面的响动大,而且地面也沒有震动,但是我還是被张哈子的手段给震惊。——他都已经這样了,居然還能施展匠术。张哈子的名头果然不是白来的。

  就在我等着棺材被张哈子的云旆回天翻過来的时候,我听到后面张哈子开口大骂,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個狗日滴,你哈真滴以为你是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迈?你倒是伸手往前推一哈啊!

  這個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张哈子已经虚弱到沒有能力把這口棺材翻過来了。其实也不能怪我,毕竟张哈子上次在隧道裡面施展云旆回天的时候,弄出的动静是在太大了,在我看来,要弄這么一口棺材,简直轻而易举。只是沒想到牛逼如他,也有虚弱的时候。

  我赶紧伸手把棺材往前面推。這一次,之前我觉得像是一座山的棺材,竟然沒怎么费力就把棺材推倒了!

  等棺材推倒停稳以后,我赶紧看了一眼棺材的底部,果然,那十三枚铜钱安安静静的贴在棺材底部!

  我回头高兴的对张哈子讲,找到了,应该不会错了,你……

  我话還沒讲完,我就看到张哈子的脑袋已经完全的耷拉着,嘴巴裡面還有一條條血丝流出来,滴在地面上,流成了一滩。

  我赶紧转身看着這十三枚铜钱,心想该怎么把它们抠下来。我用手指试了很久,這些铜钱都纹丝不动。

  這时我听到「陈先生」讲,小娃娃,你是啷個晓得破解滴方法就是那十三枚铜钱?

  我一边想一边讲,這些铜钱是我舅公五十年前施展十三太保落子定的时候留下来的,张哈子又是我舅公困住滴。但是我舅公现在只是一個纸人,就算它再牛逼,也不可能用一個纸人滴身体把张哈子困這么久。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我舅公用了五十年前的十三太保落子定来困住张哈子!

  我看到「陈先生」点了点头,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他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落寞還是失望。我现在沒得空去管它,因为我還沒想到怎么把這些陷在棺材板子裡面的铜钱抠出来。张哈子给我的篾刀在玩倒立的时候沒拿過来,不然用篾刀刀尖挑几下应该就出来了。

  篾刀?

  我记得在路上我踢到過张哈子摆的扎鬼刀,那裡就有一把小篾刀!

  于是我赶紧按照记忆裡的路线往回走,因为光线的原因,地面看的不是很清楚,所以我干脆趴在地上,脸贴着地面,一边往前爬像一边仔细找,那样子,就好像一條狗一样。

  我听到身后「陈先生」的大笑声,他讲,洛朝廷,你好好看看,你滴孙子像一條狗一样到地上爬!

  听到這话我心裡肯定很不舒服,但是一想到救张哈子要紧,莫讲是像一條狗一样,就算是像一坨屎,我也认了。更何况,现在「陈先生」用這种方法来激我,說明我的思路是对的,它害怕了!

  在地面摸索一阵,我就找到了那把小型篾刀,然后赶紧跑回去,用篾刀撬第一枚铜钱。一开始我是从铜钱的外面翘,但是小篾刀都已经撬弯了,铜钱竟然都沒有被撬下来。

  我一下子有些慌了,难道是我猜错了?

  我马上想到鞋匠做鞋子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动作和撬铜钱這個动作类似的。很快,我就想到他们鞋匠在勾线的时候,手裡有一個锥子柄,勾线的时候是穿過鞋面,然后勾住线,从裡面拉出来。

  想到這裡,我试着把篾刀的刀尖插在铜钱中间的那個方孔裡面,然后往外面一撬,「啪」的一声,几乎沒怎么费力,铜钱就被我撬出来了。

  第一枚铜钱落地,落地有声!

  第297章乾隆通宝

  听到铜钱落地的声音,我吓了往后跳了一步,然后警惕的看着四周,生怕弄出来什么幺蛾子。但是看了好几眼之后,我发现周围并沒有什么变化。

  沒变化之前担心沒变化,现在沒变化,又担心沒奏效。纠结到死!直到這個时候,我才明白,所有的纠结,其实都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沒有足够的自信。之前看张哈子凌绛他们,处理事情的时候沒有丝毫拖泥带水,就是因为他们绝对相信自己的判断。

  可是我不一样,我以前从来沒有接触過匠人這個圈子,能够联想到這十三枚铜钱也仅仅只是我的一個猜测,能不能奏效,說实话,我心裡也是沒底。

  棺材沒发生什么变化,于是我赶紧转身看了一眼张哈子,好像也沒什么变化。就在我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数了一下地上的那些绿色鞋印。

  一、二、三……十一、十二!

  只有十二個鞋印!

  猜对了!那些鞋印果然是和這些铜钱对应起来的!

  到了這一步,我总算是有了一些自信。我想,只要把所有的铜钱撬下来,那些鞋印就会全部消失,到时候张哈子也就毫无疑问的得救了。于是我拿起篾刀开始撬第二枚铜钱。

  我按照之前的经验,从這枚铜钱的中间方孔穿過去,本以为会很容易就撬下来,却发现根本就撬不动。

  不应该啊,方法都是一样,以锥子柄的手法去撬铜钱,怎么会撬不下来?我转身想要问一下张哈子,但是张哈子已经彻底的沒了动静。看到他這個样子,我就更加慌了神——刚刚他强行用云旆回天,肯定已经到了极限。要是再不把他救出来,可能真的会死在這裡。

  怎么办?怎么办?

  我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思考着该怎么去撬开剩下的十二枚铜钱。而就在這個时候,「陈先生」又开始在一旁冷嘲热讽起来。說话有些难听,被我自动忽略。

  「陈先生」之前說過,十三太保是先天八卦加上后天五行,這一点,他沒有必要骗我,因为它并不清楚以前陈先生是不是给我說過十三太保,如果它撒谎,一下就能被我拆穿。

  可是现在十三太保被我弄掉一枚铜钱,那么剩下的十二枚铜钱又是什么讲究?我仔细的回想着以前他们给我說的东西,想来想去,就只有十二生肖才能对得上了。而且這东西上次在张家村的棺材裡面就遇到過一次,所以我很肯定這十二枚铜钱就是十二生肖的布局。

  十二生肖的先后顺序是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上次张哈子說過,他属龙,对应的应该是第五的辰龙,也就是第五枚铜钱。

  我本来已经伸刀了,但在开始撬的时候,我停住了,因为我有一种很强烈很不安的预感。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這样的感觉,但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以至于我都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我下意识的摸了摸我的脖子,发现镇魂铃上面的那根红绳已经紧紧地勒住了我的脖子!

  果然,我的预感沒错。镇魂铃都已经有反应了,就說明撬开這枚铜钱肯定是危险的。這是镇魂铃第二次示警了,它的示警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上一次在张家村外面那條河流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想,既然镇魂铃示警作用,那我为什么不干脆把所有的铜钱都测试一遍?這么想着,我赶紧测试第六枚,结果镇魂铃也有反应。這枚也不是。我继续往下试,一开始是越试越开心,因为每多出一枚有反应的铜钱,就說明我距离沒危险的那枚铜钱又进了一步。

  可是,当我把十二枚铜钱全部测试下来后,我彻底傻了眼。——十二枚铜钱竟然全部都有危险!

  這尼玛是几個意思?全部都不能撬开?要是這样的话,那张哈子岂不是就真的沒有救了?

  這么想着我再次心急如焚。但是我知道,我這個时候一定不能乱,否则一切都完了。

  我重新往回捋,如果不是十二生肖的话,在我能够想到的所有條件中,满足十二的,就只有十二天干了。可是,十二天干本身就和十二生肖遥相对应,如果不是十二生肖的话,也一定不会是十二天干。

  如果那两种都不是的话,那么就還是之前的八卦和五行。但是,从十三变成十二之后,到底是哪裡缺失了——是八卦缺少了,還是五行乱了?我盯着眼前的這些铜钱,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简直是一头雾水。直到我看清楚了其中一枚铜钱上的字之后,我才确定下来,是五行少了!

  我清楚的看见,铜钱上面印着四個大字,以顺时针的方式来念,就是「乾通隆宝」。如果我不是学過歷史,這四個字代表什么意思,我也不清楚。但庆幸的是,我对中国的歷史還有過一段時間的研究,当然了,這是大学裡的必修课。

  我知道,這四個字并不能按照顺时针来念,而是应该按照上下右左的方式来念,也就是「乾隆通宝」的意思。乾隆是谁?大清帝国的皇帝!乾隆通宝的意思,就是乾隆年间发行的铜钱。类似的還有开元通宝,康熙通宝。不過我以前注意過,陈先生也好,张哈子也好,他们用的铜钱,全部都是乾隆通宝。

  之前我還不是很理解,也问過陈先生,但是他沒给我解释,只是說,师傅流传下来滴,哪個晓得啷個多?

  根据我的理解,古代先人认为天圆地方,用铜钱正好代表天地,皇帝年号代表人,正好构成天地人三才,以便于天地鬼神相沟通。而且乾隆两字之间有個「乾」字,乾为天,是统领八卦的主卦,有了乾卦,便有了六十四卦万事万物的演化派生的实际基础。而且如果我沒有记错的话,乾隆在位六十年,刚好是一甲子;乾隆通宝铸造的比例是铜四铅六,非常符合摇卦的需要。所以,用乾隆通宝,至少先就立定了八卦的位置。

  八卦确定了,剩下的四枚就很好解释了。铜钱外圆内方,正方形刚好上下左右四個角,和东南西北四象之位不谋而合,想都不用想,這肯定是一個八卦加上四象的十二之数。

  弄清楚了這一点,我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四象的关系之前张哈子在张家村的后山上给我說過,所以对于四象的相生相克,我很是了解。而且张哈子生肖属龙,应当属于东方甲乙木青龙之位。也就是乾字在上,四角契合东南西北的那枚铜钱。

  第七枚!

  想到這裡,我毫不犹豫的将這枚铜钱撬掉。這一次,我沒有受到镇魂铃的示警,也就是說,我猜对了!

  当這枚铜钱落地的时候,我听到一声清脆,随后剩下的十一枚铜钱自动从棺材上掉下来,落在地上,叮叮当当。

  我赶紧转身看着张哈子,他面前的那些绿色鞋印全部消失不见!

  我看见张哈子勉强的抬起那颗耸拉着的脑袋,他裂开嘴巴,满脸鲜红的有些渗人。我听到他对「陈先生」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個狗日滴,死老就乖乖子待到土裡面,跑出来害人搞么子?你自己讲,這句话老子是不是对你讲過老?既然不听老子滴,老子今天就让你晓得么子喊過锅锅儿是铁打滴!

  看到张哈子還能讲逞强的话,我也就放心了。于是我对张哈子讲,你先休息下,我之前讲過,救了你之后,我会和它好好计较一下凌绛的事情。看到過两次扎鬼刀,就是不晓得学会了沒,刚刚好,现在可以试试手。

  第298章纳阴纸境

  我不知道当时我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子,但是我看到了张哈子的表情。他听到我讲這话之后,那张布满了鲜红血液原本应该是很恐怖的脸,此时此刻竟然变得一脸震惊和不可思议。

  由此可见,当时我脸上的表情以及說话的语气,肯定是和我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所以才会给张哈子造成這么大的冲击,让他露出了一個這样的神色。

  只不過当时我急着问出凌绛的下落,所以也就只好把张哈子放在一旁不管了——话說回来,就算是要我去管张哈子,我也沒那個能力。真正的陈先生应该還在天花板上倒吊着,就是不知道他走沒走出来。不過以他的本事,应该也轮不到我操心。

  我走到围着「陈先生」的莲花外围,那些莲花就好像是知道我走過来了一样,竟然自己原地旋转了起来。我看见「陈先生」的眉头跳了一下,脸上有震惊的神色,但也只是稍纵即逝,很快就变成了愤怒。他几乎是指着我的鼻子骂,你個小娃娃,你以为你有本事灭咯我?

  我摇头讲,你讲的对,我确实沒得本事灭了你。不過我从一开始就沒打算灭了你。我只是拿你练练手而已。

  讲完之后,我就不再去管它讲什么,而是像之前一样,趴在地上去找被我踢倒的筷子——也就是「陈先生」口中像一條狗一样的姿势。我只记得大致位置在哪裡,具体的還是需要用這样的姿势去找。

  因为由之前的印象,所以這一次找起来很快。在筷子的周围我還顺路找到了两個瓷碗,被踩碎的鸡蛋,還有竹條和另外两根筷子以及红线。這些都是布置扎鬼刀的必须用品。

  我把這些东西原封不动的拿来放在莲花圈子外面,然后回忆着当初张牧摆扎鬼刀的步骤。說来也怪,当初其实记得并不是很牢靠,而且還是第一次摆這個匠术,但是我总感觉好像很是熟练的就還原了当初张牧的手法。

  张哈子背进来的背包现在不知道被扔到那裡去了,要再找到已经很困难了。但是要布置扎鬼刀,就要用到水、夹生饭還有熟鸡蛋。水很好解决,我直接尿了一泡。陈先生反正讲過,童子尿的威力惊人。夹生饭直接可以用之前的,毕竟這個碗是倒扣着的,轻微踢到,也不会把夹生饭踢沒了。

  至于最后這個熟鸡蛋,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替代品,最后硬是从地面的缝隙裡面抠了泥巴揉成了一個泥球。手指甲裡面全部给泥巴塞满了,一阵阵发胀发痛。不過我并沒有在乎這個,继续布置扎鬼刀。铜钱是现成的,只是這個纸人不好弄。一来我沒有白纸,二来我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不知道最后弄出来会不会管用。

  但是我很快就想到了方法,我进到莲花圈子裡面,在「陈先生」脚下那朵莲花上面,对称的摘了两片花瓣。——其实也就是象征性的花瓣,那莲花本来就是幻化出来的,手根本就碰不到。但是我還是小心翼翼的捏着那「花瓣」,将「花瓣」放在铜钱的下面,然后调整篾刀对准铜钱中央的方孔。

  弄完這一切之后,我问「陈先生」凌绛在哪裡?

  「陈先生」笑到起讲,你個小娃娃,沒得本事哈要用匠术,你以为你搞出個扎鬼刀来,我就怕你?

  我沒讲话,而是直接讲立在水碗中央的筷子推开,小篾刀顿时落下,笔直的插进铜钱的方孔之中,然后扎在那两瓣无形的「花瓣」上。

  我沒有看「陈先生」,但是我听到了他大喊了一声,然后整個人的身子都蹲了下来,抱着肚子,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果然,扎鬼刀,奏效了!

  其实在做這個扎鬼刀之前,我是沒想過会奏效的,仅仅只是打算练练手,反正找不到凌绛,還不如好好从這個家伙手裡找一下突破口。因此我并不害怕多试验几次,但幸运的是,我仅仅只摆了一次,竟然就成功了。

  我把扎鬼刀還原,然后问「陈先生」,凌绛在哪裡?

  「陈先生」开口就骂,但是并沒有给出我应有的答案。于是我再次推开水碗中央的筷子。一阵痛苦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依旧面无表情的重复着之前的动作,然后问同一個問題。

  我不知道我重复了多少次,我只知道「陈先生」的叫声已经变得十分虚弱了,以至于到最后都听不见了。但是我還在不断的重复,最后是被张哈子一耳光打醒的。

  张哈子用那只满手是血的手抓到我的头发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是不是要癫?你自己看哈你现在這個样子,人不人鬼不鬼滴,你是不是想死?

  张哈子手中有一面镜子,我不知道他是从哪裡搞来的,但是我却看见镜子裡面的那個我,面部僵硬,眼睛睁的老大,而且還布满血丝,龇着牙咧着嘴——哪裡還有一個正常人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個神经病!

  我被镜子裡的自己都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往后面退了好几步。然后我看见张哈子手一握,那面镜子就变成了一张白纸,被张哈子揉成一团,扔在一边,落地的时候燃起了绿色的火焰,不留半点灰烬。

  我有些惊慌失措的对张哈子讲,刚刚那個是谁?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现在晓得怕老?刚刚那個家伙就是你!每個人都有阴阳两面,這個我不解释你也懂,所以才会有阳奉阴违滴讲法。刚刚滴那個你,就是你滴阴面,你差点就迷失老,要不是老子用「纳阴纸镜」把你滴阴面收走,你啷個死滴都不晓得。

  张哈子确实不是危言耸听我对我之前的那种状态有一定的认知,我也试图過停下来,但是无论如何都沒能停下。就好像是入了魔怔一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重复性的去做同一件事情。

  我问,么子事纳阴纸镜?

  张哈子讲,這都是小伎俩,就是把你滴阴面暂时收走,一把火烧老。但是這种东西很难根治,只要你起了念头,估计就会出来。

  我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他们匠人仅仅用一张纸就可以当镜子来用,而且還能用来收走人的阴面,想不佩服都不行。這让我想到了以前看西游记时候的有一個「照妖镜」,不知道和這個纳阴纸境有沒有关系。

  我并不敢问這個問題,我怕被张哈子用鄙视的眼光看着我。于是我换個话题讲,用纸来施展匠术,好像有点像他们凌家的手法,你啷個也会?

  但是這话问完之后我就后悔了,因为這個問題很容易引起张凌两家關於到底是谁在偷师谁的矛盾。還好限现在凌绛不在,不然真不知道怎么收场。即便是如此,张哈子還是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他们凌家本身就是从我們张家分出去滴,哪個讲玩纸滴就是他们凌家的手法?這個道理都搞不懂,你是不是真滴蠢?

  我赶紧赔笑着讲是是是。然后我转移华话题讲,那個老不死滴呢?

  张哈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很是虚弱的讲,它本身就是一道残魂,被你這么多次的扎鬼刀,要是都哈到這個世界上,那老子以后打死不用扎鬼刀。

  我听完這话就慌了,我讲,它有沒有讲凌绛去哪裡了?

  张哈子讲,它只讲了四個字。

  我问,哪四個字?

  张哈子讲,九狮拜象!

  第299章一叶障目

  张哈子一字一句清晰的讲,九狮拜象!

  九狮拜象這四個字,对我来讲就是一场噩梦!如今回想起来,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這四個字开始。突然,我对张哈子讲,你的意思是?

  然后我和张哈子几乎同时开口讲,王家村!

  张哈子讲,瓜娃子不错撒,最近你這個智商大有长进撒。

  我沒理会张哈子的调侃,而是问他,现在改啷個办?

  张哈子讲,先把陈憨货找到,然后回去洗個澡睡個觉。

  我讲,這就完了?不管凌绛的死活了?

  张哈子讲,刚刚夸你智商有长进,你啷個就又蠢老?第一,老子现在虚得很,前几天到张家村就哈沒好彻底。要不然你以为老子会被困到這裡面?跟你讲,根本就不会!第二,凌绛暂时应该沒得生命危险,要不然那個老不死滴早就把她弄死老,也不可能搞出把她带走這么复杂。如果我沒猜错滴话,那個家伙应该是要利用凌家滴匠术去搞么子事情。所以凌绛肯定沒得生命危险。

  我讲,不可能吧,那個家伙活了几百年了,难道還不会凌家的匠术?我爷爷才活多久,他都会那么多的匠术,你啷個就能保证那個老不死的不会凌家的匠术?

  张哈子讲,你仔细想一哈,要是它会凌家滴匠术,你滴大莲花印能捆到它?所以讲,它对凌家的匠术根本就是一无所知,所以才会被你钻老空子。要不然,嘿嘿,就凭你那個半吊子水平,你觉得你捉得到它?再讲老,就算你捉到老,你那個能力,你困得住它?要不是它对凌家滴匠术一点都不晓得,它啷個可能眼睁睁滴看到你把十三太保给破掉?

  听到张哈子這么已解释,我顿时恍然大悟。正如张哈子說的那样,但凡是那個家伙知道凌家的手段,以他们那种博采众长融会贯通的本事,肯定很快就能够把我的大莲花印给破解掉。

  虽然以前张哈子给我說過,匠术都必须在有身体和魂魄完整的情况下才能使用,但总有例外。张哈子本身就是一個例外,而且他的例外,是张家先人一代又一代的自我轮回的加强结果。既然自我轮回都能够有這么牛逼的能力,那么那個老不死的一直沒死,反复活在這個世界上,它的魂魄得强大到什么地步,简直不能想象了。

  所以,那個老不死的,在魂魄状态下应该也是能够施展匠术的,可即便如此,它還是沒能破解掉我的大莲花印,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张哈子之前說的那一点。

  可問題是,它把凌绛抓走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它自己的匠术都不能解决,非得要凌家的匠术么?

  我问张哈子,有什么东西是非得要凌家的匠术才能对付的?

  张哈子想都沒想就讲,你這個問題问得好,因为老子也沒想通。你想撒,他们四川凌家滴全部匠术都是偷学我們张家滴,要是我們张家都解决不了滴事情,他们凌家搞得好?真是脑壳打铁老,就算是要抓,也要抓重庆张哈子啊,老子才是今年滴匠门带头人,抓個弱鸡去,能搞么子?么子都搞不成!

  這都什么时候了,张哈子還有心思在這裡唧唧歪歪。我突然想到,糟了!

  我急忙对张哈子讲,要是么子事情都搞不成,那個老不死滴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把凌绛给杀了?

  张哈子讲,你啷個就沒有get到我滴关键点嫩?到底是你蠢哈是我滴表达能力有問題?——你不用回答,我晓得是你蠢,你沒得必要解释。

  我刚提起一口气来要准备反驳,结果被张哈子這一堵,差点沒喘過气来,别死在当场。

  张哈子讲,你晓得人质是用来搞么子滴不?

  我讲,作为筹码,好和警察谈判,然后顺利的逃脱。

  我看见张哈子摇摇头,讲,不完全是。绑架人质最主要滴目的是为老达到劫匪想要达到滴目的。在這個目的沒有达到之前,人质是绝对安全滴,這一点,你承认不?

  我想了想,好像還真的是這样。要不然辛辛苦苦绑架一個人质,就是为了杀了他,那也太划不来了,還不如当场就把他杀掉。

  张哈子继续讲,那個老不死滴肯定以为凌绛可以完成它滴要求,但是凌绛那個弱鸡,一身匠术根本不咋滴,所以肯定搞不来,這样一来,反而阴差阳错滴沒有完成老不死滴目的,那么凌绛滴小命就会一直很安全。

  我讲,难道那個家伙不会杀了凌绛,重新绑一個凌家的人?

  张哈子讲,蠢,要是凌家滴人啷個好绑,那個家伙早就绑老!你不要忘记老,那個家伙只有三魂,沒得七魄。就算它原来本事通天,现在也发挥不出来,最多就十分之三。要不是凌绛本身受伤老,你觉得会被绑架?

  听到张哈子這么一分析之后,我就放心一些了。但還是非常担心凌绛。不過我也晓得,這件事急不来,知道要等到张哈子恢复過来,才有能力去救凌绛。于是讲,赶紧找陈先生,然后赶紧回去休息。

  讲完之后,我就准备倒立,然后過去找陈先生。张哈子看到我這個动作,一脸懵逼,他问我,你搞么子?耍杂技迈?

  我讲,去那边找陈先生啊?

  张哈子讲,去哪边?

  我把之前和陈先生的遭遇给张哈子讲了一遍,张哈子低着头想了想,然后讲,那只有等他自己下来老。

  我问,为么子?

  张哈子很是鄙视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问我,你会飞迈?既然不会飞,你哈想上天?

  张哈子的话让我一愣,随即明白過来。从上往下跳是可以的,但是想要再跳上去,如果沒长翅膀的话,那基本上是沒得戏。所以古人把一件事很难比如成难如登天,就是這么個意思。

  我讲,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要搞点么子才好。

  张哈子沒有接我的话,而是反问我,哈挫挫,问你個事。刚刚你和那個老不死滴到一起,按照道理来讲,它应该会阻止你去踢倒我滴扎鬼刀,为么子你哈是顺利滴踢倒了?

  我讲,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从那边跳到這边之后,就一直有人拍我的肩膀,然后我就和「陈先生」背靠背,在他的安排下,我和他一直在原地打转,哪裡都沒去。但是就是那個时候,我的脚后跟好像被人踢了一脚,就不由自主的往前面走了好几步,然后就无意间踢到了你布置好的扎鬼刀。

  张哈子低着头,满脸憔悴,眉头紧锁,想了一阵之后讲,你确定有人拍你的肩膀和踢你的脚后跟?

  我点头讲,确定。

  张哈子点头讲,那我晓得陈憨货到哪裡老。

  我问,到哪裡?

  张哈子讲,就到你身后。

  我赶紧回头去看,但是回头回到一半的时候,我立刻把头收回来,然后转身去看,但是什么都沒看到。我讲,都么子时候了,骗我有意思迈?

  张哈子摇头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我骗你這個哈挫挫搞么子?显得我智商很高迈?陈憨货确确实实就到你身后,不過你看不到他。

  我讲,为么子我看不到?

  张哈子讲,莫激动,不仅仅你看不到,我也看不到。你看不到是因为他就贴到你后背上滴,你转身,他也转身,你啷個看得到?我看不到是因为他有人不想我看到他。

  张哈子讲的這话有点渗人,吓得我原地转了好几次身,但依旧沒有看到陈先生。我讲,他要是贴在我身后,我啷個感觉不到?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啷個沒感觉到?要不是他拍你肩膀,你肩膀上滴火焰早就熄老。要不是他踢你脚后跟,你晓得往哪边走能踢到老子滴扎鬼刀?

  我问,那为么子我們看不到他?

  张哈子讲,你听過「一叶障目」沒?

  第300章难得轻松

  一叶障目,用我以前学到的知识来解释就是,用一片叶子挡在人的眼前,就会让人看不到外面的广阔世界。比喻被局部或暂时的现象所迷惑。但是我知道,我以前所学到的和他们匠人裡面的意思,肯定是完全不一样的。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张哈子却点头讲,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我一边感叹张哈子不按常规出牌,一边问,你的意思是讲,我們两個都被一叶障目了?

  张哈子讲,恰恰相反,我們两個沒得事,是那個陈憨货被一叶障目老。

  我愣了一下,虽然有些不理解,但是心裡很接受,因为這才对嘛,這才是真正的张哈子,要是我一开始就猜对了,那就不正常了。我问,啷個可能是陈先生被一叶障目了呢?

  张哈子讲,你晓得一叶障目這個词是啷個来滴不?

  我点头讲,晓得,是讲一個楚人,读《淮南子》的时候看到有螳螂扑蝉的时候,用树叶遮到自己的面前,這样蝉就看不到螳螂了。——所以,我們现在是蝉?

  张哈子讲,对头,一叶障目原来滴讲法是以叶障目,加上那個陈憨货憨得要死,他不中招,难道哈是老子中招迈?

  我问,那现在啷個办?

  张哈子讲,一叶障目本身并不是一個很难处理滴問題,但是又不是一個很好处理滴問題。关键取决于被一叶障目滴人他滴智商。

  我讲,這個啷個讲?

  张哈子讲,如果是匠人,被一叶障目老,其实很简单,用心火手印在眼睛上面一抹,把「叶子」烧掉就可以了。但关键就在于,被一叶障目滴匠人,很可能意识不到自己被一叶障目老。這一点,才是最关键滴。

  我讲,那是不是只要让陈先生晓得他自己中招了,他就可以自己出来了?

  张哈子讲,理论上是這样,不過实际操作有点困难。

  我问,为么子?

  张哈子讲,你啷個让他晓得是他中招老?

  我讲,我們证明我們两個沒中招不就行了?

  张哈子讲,這個想法非常好,你這個想法就和一個正常人被误抓到精神病院,然后他要向医生证明他是正常的一样。你觉得這個方法很简单么?

  我晓得张哈子的意思。他讲的這個故事的原型是发生在美国《探路者》记者格雷身上的。当时是有三名正常人被误抓到精神病院,当他们逃出来以后,格雷去采访他们的故事。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甲乙丙分别采用了不同的方法,甲一直重复真理「地球是圆的」這句话,当他讲到第14次的时候,屁股上被打了一阵镇静剂。乙是社会学家,他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他就把每個国家的元首名字讲出来,当他說到图瓦卢总理是马堤亚时,也被打了一针。只有丙,进去之后,该吃吃,该喝喝,還不忘对医护人员說谢谢,然后28天的时候就被放出来了。

  這個故事告诉的是,你越是想要证明你是正常人,你越是证明不了。就和我們现在的困境一样,不管我們做什么,在陈先生的眼裡,肯定都是我們中了招,他绝对不会想到他自己身上去。

  我們张哈子,那现在怎么办?

  张哈子讲,哈能啷個办?回去睡觉。该吃吃,该喝喝,陈憨货自然就晓得是他自己出問題老。

  我想了想,目前也只有這個办法了。

  于是我扶着张哈子,往电梯那边走去。进电梯的时候,我特地留意了一下电梯墙壁上是不是有一個凹陷——那是我出电梯之前,用篾刀刀尖磕出来的,当时沒怎么在意,沒想到现在却成了我辨认這部电梯是不是真电梯的关键依据。有时候我自己都不得不感叹,我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

  电梯经過三楼的时候,我问张哈子,三楼裡面发生了什么事?

  张哈子讲,回去再给你讲,老子现在困得要死。

  我问,会不会有三差两错?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老子又沒受伤,最多可能就是贫血,哪裡来滴三差两错?

  我点点头,沒讲话。

  出了电梯之后,我還是沒有看到那個保安。我看了一眼张哈子,发现他并沒有什么异常。按照他细心的性格,要是保安不见了,他肯定会有所怀疑。所以這個保安的消失,他应该是知道的。至于保安去哪裡了,现在对我来讲,已经沒有多大的意义了。

  走出住院大楼以后,天色已经快要亮了。张哈子让我扶着他直接回磁器口扎纸店。我只好扶着他先去找到车子,然后开车回店子。

  到了店铺之后,张哈子吩咐老李通知万州烤鱼店,让他们都散了,就說事情已经解决了。

  我一开始认为张哈子是撒谎,但是后来想想,他并沒有。因为按照普通匠人来看,太平悬棺的事情确实已经解决了,只不過,付出了一些小小的牺牲以及大大的担忧。牺牲是张哈子少了好几两血,担忧是凌绛下落不明。

  我原本還打算问一下我舅公去哪裡了,但是张哈子已经洗澡睡觉去了。

  我也困得不行,于是也去床上睡了一会儿,但是只睡到中午十二点,就再也睡不着了。心裡记挂着凌绛,想着她现在肯定在遭罪,要是我還躺在床上睡觉的话,那我就是一种犯罪。

  我刚起床想要出去走走,就看见陈先生一脚把房门给踢开,拿着那根铜烟枪,指着我的鼻子骂,你個小娃娃,你是不是早就晓得老子中招老?你個不讲良心滴,亏老子大老远赶過来,你倒好,撒腿就跑。

  看到陈先生能够平安回来,我内心肯定是高兴的。果然如张哈子讲的那样,沒必要去证明,只要我們离开了,陈先生就自然晓得是他自己中招了。

  于是我把张哈子对我讲的话给陈先生大致的转述了一遍。陈先生听完之后,拉到我就跑到隔壁的房间,一脚踢开张哈子的房门。——說实话,陈先生這脚上的功夫是真的牛逼,棺材盖子都能够一脚踢开,一扇小小的门能拦得住他?

  张哈子還在呼呼大睡,听到房门被踹开,第一反应就是翻身下床,然后钻到床下面去,嘴巴裡面哈骂骂咧咧的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又地震?!

  看到张哈子這個样子,我忍不住想笑,但是陈先生在一旁,我還是不敢笑出声来,差点憋出内伤。

  我看到陈先生走到床铺边上,蹲下来,然后拿着铜烟枪就往裡面戳,边戳边骂,张哈子你個狗日滴,你让老子一個人待到太平间是不是你故意滴?

  张哈子這個时候才晓得不是地震,想要从床铺下面钻出来,却被陈先生拦住了,他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被一叶障目老,我們只有走老,你才能发现你中招老。

  陈先生讲,放你娘滴狗屁!你以为老子不晓得?你们张家有一套「移花接木」,老子眼睛上滴叶子,哈不是想揭开就揭开?你個狗日滴就是故意让老子到下面多待几個小时。

  听到陈先生這么一說,我才晓得,原来张哈子是有手法破解的,只不過他故意不破解罢了。也怪我,我早就应该想到,天下匠术有立有破,啷個可能不存在外人破解一叶障目呢?又被张哈子骗了!

  张哈子见自己被识破,嘿嘿笑了几声,沒有讲话,只是一心想要往外面钻出来,但是被陈先生堵的死死的,于是干脆就不出来了,而是反问陈先生,啷個跑到重庆来了?

  陈先生這個时候也停止了手裡面的动作,神情有些凝重的讲,王家村出事咯。本站地址:[呦呦看书]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书,更多好看小說无弹窗广告免費閱讀。全網更新最快,添加收藏,以免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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