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夜談
自己確實是與徐一鳴有過沖突，莫不是這刑部尚書，懷疑是自己因此才殺了吏部尚書全家？
旋即語氣溫怒，說道：“何尚書，你此話何意？莫非，你懷疑是我做的？”
何玉書笑着擺了擺手，道：“賢侄莫要生氣，本官沒有這個意思。”
“本官相信，絕對不是賢侄所爲，只是，三法司這麼大力度的調查，卻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如若知道了，你不久前才與徐尚書的公子起過沖突，難免會給你帶來一些麻煩。”
頓了下，何玉書繼續道：“而且，現在，很多人都猜測你加入了二皇子黨，太子黨勢大，如果他們知道了，很有可能，會以此來針對二皇子黨，這樣一來，賢侄還怎麼在這京城立足？”
如果太子黨知道此事，以此來對付二皇子黨，那麼秦平安秦兩邊不討好。
完全得罪了兩位皇子，雖然會有高松柏的保護，可高松柏畢竟只是臣子，還無法與兩位皇子抗衡。
秦平安眉頭緊皺，說道：“我不是二皇子黨的人，而且，吏部尚書也不是我殺的，清者自清，我又有什麼好怕的。”
何玉書笑了笑，道：“賢侄，你還是不懂，黨爭，爭的是利益，他們可不會管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只要你有嫌疑，不是你做的，也會變成你做的。”
“朝堂上，不只有太子黨和二皇子黨，還是其他一些不願以身涉險的官員在，加入太子黨和二皇子黨，不過就是在賭，賭贏了，以後平步青雲，甚至位列三公，賭輸了就化爲一捧黃土，但是，還有一些人，是不願賭的，比如我。”
秦平安凝重道：“何尚書，有話，就直說吧。”
何玉書隱瞞自己與徐一鳴衝突的事情，又對自己說這番話，明顯，是有什麼事情需要自己幫忙。
只是朝堂的事，秦平安不想摻和，勾心鬥角本來就不是他所擅長的。
何玉書道：“好，本官就直說了吧。”
接着，何玉書嘆了口氣，緩緩道：“本官入朝二十年，經歷風風雨雨，才坐上這刑部尚書的位置，本官不加入皇子們的鬥爭，能坐到這個位置，也是因爲這個位置並沒有那麼好坐，有事發生了，都是本官首當其衝，查出來還好，可查不出來的話，本官就成了衆矢之的。”
“通過這次的事，本官也算看明白了，沒有靠山，在這朝堂，是步步驚險啊，可是本官又不願加入到皇子們的鬥爭裏。”
說到這裏，何玉書盯着秦平安，語氣帶有一絲懇求的意味，道：“所以，本官希望，如若以後，本官有什麼用的着賢侄的地方，賢侄可以幫我一把。”
秦平安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旋即便說道：“何尚書是不是有些太過高看在下了？”
自己只是一名六扇門的小捕快，你一個刑部尚書，如果犯了事，陛下想辦你，我又怎麼可能幫的了你。
秦平安心中疑惑，他不明白何玉書爲何會認爲自己有能力幫得到他。
何玉書微微一笑道：“賢侄過謙了，你的能力，朝堂上的人都看在眼裏，不說你的查案能力，單說三國詩會，你能一人壓倒大武國，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這也是本官，最佩服你的地方。”
“其次，本官看的出，高太保對你也是非常器重的，本官還是很相信高太保看人的能力的，所以，以你的本事，過不了幾年，也許你就可以位比三公，也不是不可能。”
秦平安沒想到，何玉書竟然會如此看好自己。
位比三公嗎？自己可沒有那麼大的志向。
旋即說道：“何尚書過譽了，不說我有沒有那個能力，就算有，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做到那個位置。”
沉吟了下，秦平安繼續道：“另外，何尚書，如果你希望以後我能幫到你的話，恐怕，你給的籌碼，還不夠。”
何玉書突然對自己表現出善意，恐怕，他自己絕對不簡單。
而且，自己現在只是一個六扇門的捕快，他如果真的想找人幫他，那麼也不應該是自己，除非他有什麼別的目的。
何玉書鄭重道：“你想要什麼？”
秦平安思索了片刻，說道：“這樣吧，何尚書，你是未雨綢繆，想讓我在以後去幫你，同樣的，我也需要在以後，用得到你的時候，你可以無條件幫助我，怎麼樣。”
其實，不管何玉書的真正目的是什麼，自己都需要跟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不接受他的好，但是也不能直接拒絕他。一位三品大員，朝堂上袞袞諸公的一員，能量還是無比巨大的。
何玉書聽了，哈哈一笑道：“好，賢侄，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希望，以後我們合作愉快。”
秦平安點了點頭，說道：“好了，何大人，帶我去檢查下徐尚書和他家人的屍體吧。”
何玉書這才喚來吏員，帶領秦平安三人，去了冰窖。
看着秦平安離去的背影，何玉書喃喃道：希望這一次，我押對了寶，秦平安，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冰窖中，吏部尚書徐若卿一家三口的屍體，並排擺放在三張木牀上。
在沒有找到兇手前，屍體會一直存放在冰窖，直到真相大白，禮部纔會出面，按照他生前的身份，爲他舉行葬禮。
秦平安挨個檢查了三人的屍體，發現他們的身上，沒有任何傷痕，瞳孔也沒有放大，這都說明，他們是在毫無聲息間死去的。
能做到這樣殺人的，只有聚元境以上的修行者纔可以，這更證實了，他們很有可能，就是蒙面女子所殺。
秦平安心裏重重的嘆了口氣：現在來看，十有八九，這三人就是蒙面女子殺的，她能放棄任務，並且還來殺人，看來，她跟妙伊的關係，，哎。
檢查過後，秦平安帶着王雙楊泰，便離開了刑部。
樣子已經做足，該回家找媳婦了。
…………
夜晚，回到家後，吳大山告訴秦平安，安妙伊讓他過去喫飯。
秦平安便去了安妙伊的家裏。
讓他意外的是，安之勉也在，不過，安之勉此時臉色難看，正在喝着悶酒。
安妙伊則小心翼翼的，在一旁說着什麼。
秦平安進來後，躬身行禮，便坐到了安妙伊身邊。
秦平安猜到了安之勉不高興的原因，所以他沒敢動筷子喫飯，靜靜地等待安之勉的責怪。
而安妙伊，則歉意的看了秦平安一眼，便從桌子底下，偷偷的握住了秦平安的手。
良久，安之勉才咳嗽一聲，眼睛微眯看着秦平安說道：“你知道，男人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秦平安知道，這是要對他開始批鬥了，只能低着頭，聆聽未來岳父的教誨。
安之勉接着道：“男人，最重要的，是責任。”
秦平安點了頭，繼續看着地面。
安之勉語氣溫怒，道：“你既然要娶妙伊，就不應該因爲其他原因，而反悔。”
“當初，我讓你退出六扇門，就是爲了你們以後而考慮，但是你拒絕了，現在你要娶妙伊，卻因爲同樣的原因，而推遲，你到底想怎麼樣？”
秦平安頓時覺得羞愧，這件事，確實是他的錯，沒有處理妥當，安之勉對他動怒，他也完全可以理解。
頓了頓，安之勉語氣轉爲柔和，說道：“平安，我同意你們成婚，因爲我看好你，我相信，你是可以給妙伊幸福的那個人，不要被別人左右你自己的想法，做你自己就好。”
秦平安聽了，第一次開口道：“安伯父，你說的，我都懂，這次，是我自己的問題，我考慮不周，請你相信，我秦平安，一定會照顧好妙伊，讓她幸福一輩子。”
安之勉點了點頭，看着安妙伊說道：“妙伊，你先出去，我與平安，單獨聊聊。”
安妙伊看看了安之勉，說道：“爹爹，平安有他自己的苦衷，不要爲難他了，好嗎。”
安之勉點點了頭，隨後安妙伊緊緊的握了握秦平安的手，便離開了大廳。俄頃，安之勉說道：“這個世界，處處都充滿了危險，有時候，我們是沒有選擇的。”
“平安，你是聰明人，我不知道你瞭解多少事情，我只希望，你要提前做好應對一切的準備，你明白嗎？”
秦平安心裏一沉，這是要攤牌了嗎？
旋即，認真的說道：“安伯父，那晚襲擊我們的蒙面女子，你是不是認識？她是不是七殺門的人，你是不是他們的同夥？”
安之勉沒想到秦平安會問的如此直白，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
怔怔的看着秦平安，俄頃，安之勉才說道：“我雖然沒見到你說的那位蒙面女子，但是也猜到了是誰。”
“至於你說的七殺門，我是又當如何？不是又當如何？”
難題，再次拋給秦平安。
秦平安沉吟了下，說道：“安伯父，我生來，便嫉惡如仇，所以對那些宵小之輩，最是深惡痛絕，如果你是他們的人，那麼，我們就是敵人。”
說完，秦平安面不改色的直視着安之勉。
接着，再次說道：“不過，我認爲，你不是他們的人，因爲七殺門兩次想要擄走妙伊，如果你是他們的人，我想，你不會同意他們這麼做。”
秦平安選擇挑明，因爲上次安之勉對他說了那一番意味深長的話後，加上蒙面女子，秦平安就猜測安之勉很有可能跟七殺門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可通過一系列的事情來看，安之勉又不像是七殺門的人。
所以，秦平安認爲，挑明瞭談，對雙方都有好處。
安之勉聽完，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緩緩道：“如果我是七殺門的人，你便要與我爲敵，那如果妙伊也是，你又當如何？”
秦平安瞳孔一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安妙伊，也是秦平安選擇挑明的最重要的原因。
“我相信，妙伊她不是。”
“如果你是，我們便是敵人，至於妙伊，我不會讓她知道此事，我相信，你也不會讓她知道”
“而我們誰生誰死，便聽天由命。”
這是秦平安這幾日來，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雖然對安妙伊會有些殘忍。
秦平安是愛安妙伊的，深入骨髓的愛，他也想過，放棄一切，按照安之勉的吩咐，去找一個世外桃源過無憂無慮的生活。
可是緊接着，他便放棄了這個想法，他做不到如此自私，放棄待他如子的師傅，放棄他的朋友，放棄他的抱負，他真的做不到。
這種糾結的思想，讓秦平安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不如，就趁現在，讓安之勉爲他做出選擇。
安之勉問道：“你覺得這對妙伊來說，公平嗎？”
秦平安道：“不公平，但是我們立場不同。”
隨即，廳中便陷入了寂靜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安之勉才說道：“我能告訴你的是，我不是七殺門的人，但是，我卻認識他們。”
“秦平安，我希望，無論以後你是以什麼身份，什麼立場去做事，我只求你一定要照顧好妙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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