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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华 第32节

作者:未知
对于就经兵火的云中城和恒安鹰扬府而言,单纯战事,并沒有什么好害怕的。警讯一响,居民闭户自守,军士各就其位,将领各处坐镇,刘武周也自郎将衙署而出,坐镇自己的指挥位置。 对云中城外的草原聚落也自有兵力出而监视,谁敢动作,就是大开杀戒一條路。 但苑君章担心的是,那场九姓会盟出什么变故! 苑君章立即带领亲卫,在禀报了刘武周让他坐镇等待消息之后,就疾疾出云中城而来。其时刘武周脸色也阴沉得可怕,却并沒多說什么。 恒安鹰扬府流畅的情报传递体系,将前面情形不断的传過来。苑君章一路赶来,满耳朵听见的都是坏消息。 又是那徐乐,去撞千余越部大营,引得千余越部大队追赶,惊动云中城内外守军。而在城上值守的尉迟恭,贸然发令出击援救,已经和千余越部厮并起来! 就知道這個徐乐,是天大的麻烦! 当苑君章赶到之际,双方已经弓箭对射,千余越部死伤累累,恒安甲骑再发一轮箭就要发起冲击。以恒安甲骑的战斗力,這一轮冲击下来,只怕和九姓之间的仇恨就要化解不开了!更不必說现在站在九姓鞑靼后面的突厥人! 匆忙之中,苑君章疾疾下令鸣金! 金声响亮之中,正杀得過瘾的恒安甲骑纷纷停住动作,收弓還刃,只等苑君章下一步号令。尉迟恭气得脖子上青筋乱跳,只等着向苑君章讨一個說法。 而在千余越部中,黑果也终于回過魂来,他也沒有想到,一件筹划良久,自以为把握十足的九姓会盟之事,最后闹到這個结果,连他都差点从鬼门关口走了一遭! 苑君章這队人马终于赶到,尉迟恭憋了一肚子火,策马迎上去,大声质问:“长史,這是怎生回事?别人冲咱们军寨,要杀咱们马邑子弟,還能不打了?恒安甲骑,只要上阵,向来有进无退,這样鸣金,下次冲阵還谁上?” 苑君章扫了尉迟恭一眼,懒得多搭理他。這黑厮闻战则喜,难听约束,不過好在其他人等還奉军令唯谨,沒他的号令,尉迟恭只能自己一個人撞阵去。 苑君章策马越過尉迟恭,缓缓向前,目光转动,也扫到了徐乐几人身上。在這一瞬间,苑君章眼神冰冷得几乎要将徐乐冻结————哪裡就冒出来這么一個能惹事的家伙!真不如当时就自掏腰包,弥补了這家伙的损失,将他打发回神武干净! 终有一日落在我手裡,有的是手段慢慢炮制你! 苑君章眼中的恨意,徐乐清楚的感受到了。就连徐乐身边宋宝,负创之后恨不得恒安甲骑将這些千余越部骑士杀個干净,听闻金声之后一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样子,被苑君章的目光带過,都安静下来,再也不敢则声。 徐乐忍不住又要摸自己下巴了,自己闹這么一出,激得苑君章如此气急败坏,似乎有点蹊跷啊…… 苑君章目光终于落在对面狼狈不堪,七零八落的千余越部骑士身上,扬声发问:“却是谁人带队?苑某在此,還請出来說话。” 一众千余越骑士的目光都落在了盖达黑果身上。 這些都是千余越部精选出来的敢战之士,但是今天被徐乐這一冲一逃,再被恒安鹰扬甲骑箭阵糊了一脸,這点傲气全部被打掉,见恒安鹰扬兵军将出来說话,都盼着盖达黑果能出来化干戈为玉帛。 毕竟此间是恒安府的地盘,就算是将来要和恒安府死战,也不能在這個地方啊! 盖达黑果比麾下战士怕得還要厉害一些,自来千余越部风风雨雨都是盖达乌头遮挡,他什么时候见過這等凶险的场面? 麾下目光集中在自家身上,盖达黑果避无可避,不敢策马上前,只是在部下簇拥中扬声道:“某来千余越部小王盖达黑果,恒安府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与九姓部族绝好不成?要知道咱们九姓部族也不惧恒安府什么!” 苑君章曾经与盖达乌头打過交道,這位千余越部老王哪怕心高气傲如他,都要高看一眼。只是听說现在岁数高大,身体不佳,族中事物多由儿子盖达黑果打理。今日才算是见到黑果本人。 只是這一对答间,苑君章就掂量出黑果的成色。也懒得和他多叙說什么,只是略微一摆手。 “今日之事,都是误会,两家就此收兵也罢。秋日大集之上,刘鹰击還当邀宴小王,到时還請赏光。” 回顾前后,自家带出来的這百余骑战士,落马死伤近半,其中又有近半是折损在徐乐一人手裡,苑君章一句轻飘飘的误会就此了结? 盖达黑果也是一部小王,千余越部横跨阴山南北,连突厥人都要给几分面子。這口气怎生忍得下来? 但看着对面恒安鹰扬甲骑個個目露凶光,一副還未曾厮杀過瘾的样子。尉迟恭那個出名的凶神更是死死盯着自家颈项不放。盖达黑果终于還是吞下了這口气,大声回了一句:“這次算是领教了,就如此罢,告辞!” 一众千余越部战士掉头便走,死伤自行收拾,荒原之上只留下沒了主人的炸缰之马在踟蹰而行,還有洒满衰草上的血痕。 边塞之地,就是這么现实,谁的刀剑更利,谁就占据上风。打不過别人,就沒有讨還公道的资格! 秋风之中,恒安鹰扬甲骑看着千余越部狼狈的退走,尉迟恭嘴裡嘟囔,不知道在骂骂咧咧什么,想必沒什么对苑君章恭敬的词句。 苑君章目光终于落在徐乐几人身上。 苑君章容色冰冷,徐乐却洒然一笑,還朝苑君章拱了拱手。 苑君章冷声下令:“将他们拿下!” 第六十五章 会盟(十九) 苑君章从来都是恒安鹰扬府第二号人物。 在他追随着刘武周,两人带着一帮老弟兄回返马邑,执掌恒安鹰扬府之际,那是恒安鹰扬府中虽然有過千打老了仗的精锐老卒,但是装备匮乏,粮饷不继,王仁恭只是偏向着自己的马邑鹰扬府。 若不是故土难离,這群老卒說不定早就散伙。 但刘武周和苑君章到来,想尽一切办法补充军资,招募士卒,与部下同甘共苦,但凡临阵每每当先。恒安鹰扬府虽然日子過得還是苦,但仍然顽强的发展壮大起来。到了现在连王仁恭都忌惮万分,连突厥都望而皱眉的地步。 苑君章在其中的付出,恒安鹰扬府上下都看在眼裡。所以虽然苑君章性子高傲,行事偏激,斥责手下错处时从来不留情面,還有一個老是给他添麻烦的弟弟苑君玮。 但苑君章一旦有所号令,恒安鹰扬府上下都是奉命唯谨。且刘武周也是永远支持于他。 可今日苑君章這一声号令发出之后,周遭所有人都沒有动作,只是讶异的看着苑君章。 什么时候,与鞑子厮杀也成了罪過了? 虽然和九姓部族关系還算不错,可比邻而居,份属两族,恒安鹰扬府和九姓鞑靼之间的摩擦如何能少得了?突厥南侵,也有不少九姓部族之人跟随。不過双方高层并不互相为敌,什么事情都不朝大处闹就是了。 边地男儿与异族厮杀,向来只问赢沒赢,還分什么对错! 徐乐数骑就冲撞千余越部大营,還全身而退。最后恒安甲骑来援之后,连珠箭发,千余越骑士纷纷应弦落马,如此本事,人人心折。且也算是同经一场战事了,但凡男儿并肩厮杀一场,情分自然就是不同。不少人都准备此间事了寻徐乐几人喝一场酒,好生结交一番。 却沒想到,苑君章翻脸就要拿下徐乐几人! 徐乐抬首,认真的看着苑君章,撇撇嘴角,淡淡一笑。 宋宝一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样子,捂着伤口左看看右看看,還以为苑君章在开玩笑来着。 而韩约则绷紧了浑身肌肉,握紧神荼铁盾。只要有人敢向徐乐伸爪子,他就能把铁盾拍他脸上去。步离正在韩约的马上,小狼女天生敏感,韩约全神戒备,准备厮杀,小狼女也不则声的摸着了匕首。 一路狂奔而逃,小狼女感受到徐乐对她的照顾护持,步离心思非常简单,罗敦让她去寻徐乐,就代表徐乐是可以信任的对象。她只有双匕在手,对长弓大箭的厮杀派不上用场,也就老老实实不给徐乐添乱。 可是现在,一旦有人再要动徐乐,大家距离近得呼吸可闻,小狼女步离也准备好生厮杀一场! 场中一时雅雀无声,只听见战马的喘息和响鼻之声。 苑君章眼神一下凶狠起来,扫视左右:“怎么?连我的号令都不肯听了?” 在苑君章冰寒彻骨的逼问声中,他身边亲卫最先开始动作,抬起手中长矛,逼向徐乐。還有人将弓矢摘下在手,将箭扣在弦上,箭簇指向地面,只要徐乐稍有反抗之意,就是一箭射過去。 徐乐身周那些恒安甲骑,都垂下头来,沉默的扯动缰绳,离开徐乐几人远些。 韩约肌肉骤然一鼓,铁盾一展,遮护徐乐身边,同时怒吼一声:“谁敢上前!” 小狼女步离也将两把匕首一起拔出,身子一纵就已经站在了马背上,双膝稍稍弯曲,似乎浑身汗毛在這一刻都炸开了,随时下一刻就会从马背上扑出去,用双匕撕开对手的咽喉! 尉迟恭的吼声如同炸雷一般响起:“這是要做什么?” 這一声吼,震得徐乐耳朵都嗡嗡作响,一群战马也被惊动,咴咴嘶鸣! 這恒安府第一战将黑脸涨得通红,策马横在苑君章亲卫与徐乐之间,瞪着苑君章,大声道:“要行此事,丢脸的只是恒安府!什么时候九姓中人能在云中城追杀我們马邑男儿了?最后還要把我們马邑男儿拿下来,怎么对云中百姓交代?” 苑君章身边几名亲卫吃尉迟恭這一喝,一时止步不前,只是回首看向苑君章。 徐乐却是有些感动,這尉迟恭,就是自己和他打了一场的交情,沒想到這個时候却是這般维护自己!不论此次事情如何了结,這個朋友自己是交定了! 尉迟恭如铁塔一般策马立于场中,煞气凛凛,环眼威光四射,震得苑君章亲卫不敢上前。 這個时候,苑君章一提马缰,自己迎上前来。他也不多說什么,只是冷冷逼视着尉迟恭,从牙缝中一個字一個字挤出来。 “尉迟恭,你知道什么是军令么?” 军令二字一出口,尉迟恭知道自己再也阻拦不得。身为军中战将,任何时候,都只能是军令为先! 苑君章又冷冷扫视退开的那些恒安甲骑,语声冰寒:“你们又知道什么是军令么?” 這下数十名恒安甲骑,再也不能躲开一旁,默然挺起手中长矛。 数十杆长矛围成圆形,锋刃闪烁着寒光,只是指向圆心中间的徐乐几人! 徐乐对着已经准备一战的韩约微微摇头,韩约迎着徐乐目光,迟疑了一下,缓缓将手中铁盾放下。而小狼女步离,疑惑的回头看了看徐乐,也還双匕入鞘。 徐乐策马迎向苑君章,路過尉迟恭身边之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尉迟恭此刻黑脸已经变成了铁青颜色,将头扭了過去,觉得愧对徐乐也似。 徐乐微笑摊手:“不就是让苑四下不了台么,何必来這一出,苑长史你一句话,徐某還敢不听从?苑长史說罢,要把徐某拿下送到哪儿去?不劳几位动手,我自己有脚。” 苑君章冷冷一笑,他拿下徐乐,岂是为了自家那個四弟?虽然身周恒安甲骑一個個脸上都有不平之色,高傲如苑君章也懒得解释。只是将手一摆,掉头领先便走。 徐乐也是一笑,策马跟随在后。身后宋宝一直呆呆愣愣,捂着伤口半句话都沒发出来。宋大郎实在想不明白,今天从清早出门,怎么最后变成了這般场面? 徐乐既动,韩约自然跟上,小狼女步离也不声不响。十余名苑君章身边亲卫倒沒有让徐乐下马,只是始终长矛在手,平举对准徐乐几人身形,就這样押着他们跟随苑君章而去。 蹄声去远,几十名恒安甲骑相顾无语,一直扭着脸的尉迟恭突然一抖缰绳:“某去找刘鹰击去!恒安鹰扬府啥时候也沒這么窝囊過!” 而在远处,那些去远的千余越部骑士,也不住回首观望,似乎也在讶异,为什么徐乐他们,就被苑君章這般拿下。 盖达黑果在队伍当中,满脸快意神色:“隋人真的不比以前了!這大隋天下气数,真的已尽!” 第六十六章 会盟(二十) 千余越部王帐之中,执必落落和执必思力高居上首,神色各自不同。 而盖达乌头坐在他们旁边,一脸苦涩模样。 在他们下首,就是一帮被挟制住的各部贵人,各個神色古怪。每人身后都站着两名千余越部战士,警惕的注视着他们一举一动。 罗敦也在這群贵人当中,他的待遇最为特殊,身前身后,除了千余越部战士之外,還有突厥青狼骑,将他看得再严密不過。 王帐之中,光线从步离割裂的帐幕缝隙中投射进来,在帐中地上形成一道斑驳扭曲的光影,罗敦目光,只是落在那道光影之上,看也不看身边如狼似虎的看守一眼。 帐中气氛古怪,大家都在等待着盖达黑果回返而来。 千余越部聚落营地之内那场厮杀,早早平息,只剩下一阵阵的血腥味不时飘来。但是出去追击步离的烈烈,一直未曾回返。而指挥早有预备的部下平定了营地内乱的黑果,也未曾回来! 大家都听见了大队千余越骑士离营而去的声音,却不敢多问一句。 不时有一名名神情紧张的千余越部骑士匆匆入帐而来,在乌头身边低声回禀些什么。虽然乌头一直坐着不动,神情也一直是那副苍老苦涩的模样,可眉宇间的忧色,却越来越浓。 每当千余越部骑士离开,乌头都会低声的对执必思力和执必落落两人說些什么。 执必落落也是城府极深,见惯了大场面。但执必思力却总是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虽然一直坐在原位,但眼神总是朝外飘去,似乎盼着想去看什么热闹一般。 又一名千余越骑士匆匆而入帐中,走到盖达乌头身边低声說了些什么。盖达乌头眉头略松,挥手让那名千余越骑士退开。 沉吟一下,慢慢开口:“罗敦,你說的那徐乐,是老徐敢的孙子罢。” 罗敦终于抬首,冷冷看了老友一眼:“那又如何?老徐敢有福气,养了個好孙子。不像我绝后,還错认了白眼狼。至于黑果,我瞧着也不像是有大出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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