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莫斯科
克里姆林宮
斯大林正拿着自己心愛的雪茄抽菸，在他的對面，坐着的是偉大導師列寧的遺孀，年過半百的克魯普斯卡婭。
今天，斯大林特意提前完成了繁重的工作，直接跑到離自己辦公室不遠的克魯普斯卡婭的住處，親自看望這位近日染上了風寒的老婦人。
“克魯普斯卡婭同志，你一定要保重身體，不要太過勞累了，列寧同志就是因爲缺乏休息，所以加重了病情，你一定不能這樣。”斯大林此次前來打算先問候一下克魯普斯卡婭的身體狀況。
“我也想停下手中的工作，可是我不能，”克魯普斯卡婭嘆了一口氣。
“我必須依照伊里奇的意願一刻不停地繼續走下去，完成他的遺志。”
“這種事情交給我就好了，你不用操心這些事情，尤其是和一些反動派共事，這是有害於革命的，我一直把弗拉基米爾視作自己的導師，我會遵從他的旨意繼續走下去。”斯大林真誠地說道。
“如果你真的遵從伊里奇的遺願，那麼你現在就應該把總書記的職位交出來。”
克魯普斯卡婭憤怒地說道，隨即她因爲激動，劇烈地咳嗽起來，不得不用手帕捂着嘴巴。
半晌後，她終於平息下來。
“伊里奇的遺囑裏說了中央政治局裏每個人的優點和缺點，他對你的評價你難道忘了嗎？”
沒等克魯普斯卡婭說完，斯大林就一反常態地用冷冽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斯大林太粗暴，這個缺點在我們中間，在我們共產黨人相互交往中是完全可以容忍的，但是在總書記的職位上就成爲不可容忍的了。
因此，我建議同志們仔細想一個辦法把斯大林從這個職位上調開，任命另一個人擔任這個位置。
這個人在所有其他方面只要有一點強過斯大林同志，這就是較爲耐心、較爲謙恭、較有禮貌、較能關心同志，而較少任性等等。
我當然記得列寧同志對我的評價，我每天晚上都要躺在牀上思考這個問題，爲什麼列寧同志不認可我，我已經想了整整兩年了！”
斯大林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是聲音中隱隱摻雜了幾分不甘。
“我一直不明白，列寧爲什麼不指定我作爲他的繼承人，我在他的眼裏難道和托洛茨基、加米涅夫、季諾維也夫之流一樣嗎？
我當初爲了黨能夠正常運轉，冒着生命危險去格魯吉亞搶銀行的錢，我一分不少地交給了黨，哪怕那時我窮困潦倒，甚至沒有錢給自己的女友看病。”
斯大林顯然說到了傷心處，嗓音略微有些顫抖，他拿着菸斗不斷地抽着。
“斯大林同志，每個人都有自己應該去的位置。你作爲布爾什維克黨員顯然是合格的，但是作爲布爾什維克黨的總書記，顯然是不合格的，爲什麼不交出權力給適合他的人呢？”克魯普斯卡婭勸解。
“去年你聯合了加米涅夫同志和季諾維也夫同志打倒了托洛茨基，可以說是因爲路線鬥爭的原因。
但是接着你又在一五計劃的會議上公然支持布哈林的農業化建國政策，反對加米涅夫同志和季諾維也夫同志的快速工業化政策，並且和布哈林等黨內的右派聯合起來打倒了你曾經的戰友。
我記得你也是支持工業化政策的，所以你聯合布哈林打擊季諾維也夫同志他們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克魯普斯卡婭雖然年事已高，但是頭腦還是異常清醒，她沒有因爲斯大林釋放的善意就放鬆了自己的警惕。
面對克魯普斯卡婭的詰問，斯大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強裝鎮定。
“這是爲了集中權力，蘇聯只能有一個司機，在帝國主義包圍下我們必須集中力量，分散力量就是死路一條。”
“非常時期非常辦法！”斯大林說道。
“非常合適的藉口。”克魯普斯卡婭意味深長的說道。
“靠政治鬥爭是無法團結其他人的，伊里奇是用真理和耐心團結了黨內的反對派，哪怕是恃才傲物的托洛茨基同志。
斯大林同志，你這樣打擊異己是無法讓別人跟着你走的。”
難道自己真的錯了嗎？面對克魯普斯卡婭強勢的指責，斯大林一度懷疑起了自己的所作所爲，自己真的是一心爲了黨，難道也會好心辦壞事嗎？還是說，自己應該交出手中的權力。
克魯普斯卡婭盯着低頭沉思的斯大林，她是真的希望以和平的方式解決黨內的路線鬥爭和權力鬥爭問題，否則遲早要發生流血事件。
在她的期盼下，斯大林還是擡起了頭，和之前在克魯普斯卡婭面前的恭順不同，此時的斯大林又恢復了他最初的樣子，或者說是他真正的樣子，那股桀驁不馴的氣質重新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克魯普斯卡婭同志，我相信，黨內的那些反對派會跟着我走的。”
“爲什麼？”克魯普斯卡婭有些疑惑。
“因爲，要是他們不跟着我走，那我就只能讓他們跟着列寧同志走了。”
······
蘇聯
莫斯科機場
在輾轉了十幾個小時，並且中間換乘了好幾站的基洛夫終於回到了莫斯科，他亦步亦趨地走下飛機的舷梯，感覺有些頭暈目眩。
要知道，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客機遠沒有現在那麼舒適，很多客機都是小型飛機，那感覺真的跟做過山車一樣，更別提坐十幾個小時了。
基洛夫深吸了一口蘇聯的空氣，嗯，還是社會主義國家的空氣更香一點。
他看到了前來迎接他的警衛員，後者立刻敬禮。
“嗯？安德烈呢？不是我的警衛隊長來接我嗎？”
基洛夫看着眼前這張陌生的面孔，心裏有些疑惑，講道理，自己的行程都是由安德烈負責的。
“基洛夫同志，斯大林同志給我們下過命令了，要求等你回了莫斯科立刻帶你來見他。”後者解釋道。
“原來如此，事不宜遲，那我們馬上出發吧。”基洛夫點點頭。
顯然這一次基洛夫回莫斯科的行程需要保密，帶他離開機場的是一輛僞裝成私家車的內務委員會轎車，上面沒有任何標誌，基洛夫只能通過車窗上拉下的窗簾縫隙看着外面的世界，這輛車走的都是小路，行人很少。
看來莫斯科的形式比我想象的更加嚴峻，基洛夫神情嚴肅。
斯大林背刺加米涅夫和季諾維也夫的行動確實出人意料，他們沒有防備導致斯大林大獲全勝。
但是斯大林並沒有徹底打垮他們，季諾維也夫和加米涅夫在黨內還有極大的權力，他們重新聯合了托洛茨基向斯大林發起進攻。
爲了確保勝利，斯大林打算和黨內的右派分子布哈林聯合起來打倒反對派，但是斯大林麾下的勢力顯然不能在短時間內接受這麼大的轉變，很多支持斯大林的黨員都堅決反對和布哈林聯盟，他們要求斯大林支持工業化，而且要重新建立斯大林和加米涅夫、季諾維也夫的三駕馬車。
思想上的衝突導致斯大林手中的力量團結不到一起，所以在這一年和反對派的鬥爭中，斯-布聯盟一度落於下風，情勢危急。
坦誠的講，基洛夫也是這些人中的一份子，他認爲蘇聯必須實現工業化，所以他也不理解爲什麼斯大林要背刺加米涅夫聯合布哈林。
“如果斯大林同志要求我鎮壓斯大林派系內的反對派，我應該怎麼做呢？”
基洛夫有些迷惘，他支持斯大林是因爲後者是列寧同志最虔誠的信徒，起碼曾經是這樣，但是現在，斯大林的所作所爲開始和基洛夫的理念有了偏差，基洛夫也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繼續支持斯大林。
“能拖一天是一天吧，說不定事情就有轉機了呢？”基洛夫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