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一個時代的結束
第3裝甲師師長希魏本堡少將最初也被波蘭騎兵無所畏懼的氣勢給驚駭住了。
空中沒有飛機的掩護,地面沒有重炮開路,難道這些輕騎兵不是血肉之軀?不知道鋼盾鐵甲火炮快槍的厲害嗎?
古德里安內心的交戰馬上有了結果。
戰場上沒有仁義和慈悲,更不相信親情和眼淚。
戰場就是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軍人就是軍人,軍人就是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以消滅敵人爲己任……
“希魏本堡將軍,你還猶豫什麼?敵人的馬刀就要砍到你頭上了……”
軍人的職業本能,迫使古德里安對着話筒怒喝起來。
聽到上將如雷貫耳般地喝罵,希魏本堡將軍猛然從癡迷中醒悟過來,他大聲喝道:
“馬上登車,直接瞄準開炮……”
士兵們丟下飯碗,迅速鑽進了各自的坦克車。
“開炮!”
隨着希魏本堡的一聲命令,300多輛坦克車上的75毫米火炮霎時噴吐出照亮天宇的光芒,接着便是天崩地裂般的巨響。
瀰漫天際的濃煙裏,那些鮮活蹦跳的士兵和馬隊立刻成了無辜的宰殺品,不是被爆炸的氣浪捲上天空,便如被潑雨般的機槍擊中,像割麥的鐮刀攔腰斬斷般一片片倒下……
坦克車上的火炮同陣地上的自行火炮共同編織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火牆,這火牆象徵着生與死的臨界點,想衝過這火牆的,幾乎都被炸得屍骨無存。
馬在淒厲地哀嚎,人在絕望地悲呼,眨眼之間,騎士們便由殺人的煞神變成了由人宰殺的屈鬼……
過去的戰爭中,他們曾經何等的愜意過。
他們曾像旋風一樣掠過敵陣,手中揮舞的長矛和馬刀隨心所欲地挑出一串串血箭,砍下一顆顆頭顱……
可現在,歷史早就翻過了那一頁,他們永遠不再是戰爭之神,永遠無法主宰戰爭了。
瞧!他們不是被大炮的轟擊迷失了神智,連人帶馬掀翻在地上,就是被迸飛的彈片切割成無數的碎塊,拋向天空……
對於活着的人來說,這是一幅來自地獄的圖畫。
炮火的黑煙完全籠罩了戰場,對面方寸之間,什麼也看不清楚;
霹靂般的炮聲震破了無數士兵的耳膜;
爍目的火光把身上威武的軍服燒成了布縷;
不知何時,突如其來的一片血漿會糊滿人的面頰,或者被來自半空的斷臂殘肢打得昏頭轉向……
久經沙場的戰馬也被這從未見過的血腥畫面驚呆了,它們瞪着紫紅的滴血的眼睛,喉嚨裏發出一陣陣驚恐無狀的悲咽,不管人們用馬鞭怎樣抽打,用馬刺怎樣蹬踏,它都如中魔般在原地打轉……
更可悲的一幕上演了:一批勇敢的騎士終於衝過了密集的火網,殺進了德軍的坦克羣。
遺憾的是,他們在付出瞭如此慘重的代價之後,卻找不到可以劈殺泄恨的對象。
當他們以鋒利的馬刀向着厚厚的鋼鐵的裝甲奮勇劈殺時,刀鋒捲刃了,手腕被震得又酸又麻,這才發現用馬刀來對付坦克實在是一種以卵擊石的蠢舉。
戰前,波軍誰也沒有見過坦克,他們曾就坦克究竟是錫做的還是木頭做的展開過大討論,今天,這場爭論可以結束了。
很快,這批殺進敵陣的精英勇士,一個個被德軍重型坦克的車身或履帶擠碾成了肉泥。
戰場成了一個絞肉場,機槍和火炮好似大大小小的絞肉機,把完整的、大塊的屍肉絞成了肉泥。
終於,陣地上堆滿了半人高的屍骨和血肉,坦克開不動了,它的履帶槽裏被肉漿和肌腱塞滿了,它只能咆哮着抖顫着在原地打滑。
恰文科斯基站在一片高地上,手中高揚的戰刀已經垂落下來。
他被眼前慘不忍睹的屠戳給驚呆了。
他搞不懂。
這是什麼武器?
這是什麼戰法?
爲什麼在一次世界大戰中神勇無比、戰功卓著的皇家騎兵,這一回竟落得血肉模糊,屍骨肢解,肝腦塗地的下場?
硝煙散了,廝殺聲和吶喊聲漸消漸隱地遠去了。
一輪朝日,抹開戰場上翻滾的濃煙和黑色的雲翳,露出了紅如火炭的面龐。
天上地下,整個宇宙彷彿都浸漫在紅血海河之中。
將軍胯下的戰馬“咴咴”地發出了一聲催人淚下的悲啼。
在現代戰爭中,中世紀的軍隊和戰法,只能是送給對手的一頓任其切割、品嚐的晚餐。
毫無疑問,在雙方數量相當的時候,用騎兵衝擊坦克是一種愚蠢的行爲。
“騎兵的時代結束了!被更強大的坦克結束了!”
古德里安是這麼想的。
當然,此時在羅茲奮戰的魏特曼或許有不同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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