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欢愉时短喜难全 作者:圣者晨雷 正文 类别:侦探推理 作者:圣者晨雷书名: 叶畅回到吴泽陂时,他的工程已经开始了。 他人虽是不在,但昨日已经将事情分派好了,各组的首领带着自己的人前去干活,巡视组的则专门领人查看是否有险情,叶淡则带着那些老弱做好后勤保障。因此叶畅赶到时,只看以谷中处处火起,人声鼎沸。 放火烧山是這個时候开路垦地最迅速的方法,因为分组得当,又注意安全,所以一個上午的功夫,谷地深处的几條道路便已经烧出来。紧接着按照叶畅的主意,众人取巧,将那些烧枯的树干锯下,截成一根一根的,用木隼锲好,做成小木排状,铺垫地余烬未收的地面上,形成了一條比较平坦的小道。 在這小道上,无论是人行還是车走,都要方便得多。 “十一郎,你的方法果然有效,才是一上午功夫,便已经成這模样了!”见他回来,叶淡很是高兴地道:“原本我以为要两三日功夫才能成的,结果一上午就成了!” “宗长可不想想,十一郎是连菩萨都能請动的,乃是孙老神仙的再传弟子,自然有些神通!”叶栉在旁笑道。 叶畅笑着做了個团揖,谢過那些来帮忙的乡邻。 接下来的进度如叶畅所料都是非常快,仅仅是十日功夫,谷中情形已经初具,然后又是挖地基、夯土垒墙,這些事情交由几组人轮流来做,原本要四五天才能成的,结果一日便搭成。倒是上梁、铺瓦,稍稍麻烦了一些,可总共屋子建成,也只是花了七日時間罢了。 說来也怪,上梁的当日夜裡,修武县下了近两個多月的第一场雨,雨虽不算太大,却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旱情,便是引来的溪水,也更为充沛。 经過這场雨,被烧過的地方又开始冒绿,叶畅乘着雨后地湿,又請大伙相助,在谷中合适的地方开出了零零碎碎约有两亩的田。 到此时,主体工程就算是完成,接下来建水碓就完全不用现在這么多人手。但叶畅也沒有让大伙就此散去,而是开始开山取石修路。 此时取石的方法,便是先拿火在岩石之上烧,等石头烧得极烫时,再将大量的冷水浇上去。利用热胀冷缩原理,使得岩石裂开,然后再依着裂缝凿下石块。這個過程艰难而麻烦,但比起用火药反而安全一些。叶畅自然是知道火药的配方的,他甚至知道现在這個时代,正是各位大唐的炼丹道士发明火药的时候。不過暂时他還不准备将之拿出来,因为這种划时代的工具,他暂时還沒有力量去保护這种配方。 沒有力量保护自己。 叶畅可以想见,明白火药作用后,无论是豪商巨贾背后的门阀权贵,還是李唐宗室,甚至是边关悍将,都会毫不犹豫地将他绑去,逼他交出配方。有点眼光的,会留下他的性命,将他拘禁起来,专门负责改进配方。目光短浅的直接杀了他——還有所有与他有关可能知道配方的人,灭口這种事情,并不只有恶人会做。 “這路想完全用碎石铺好,所需時間会很多啊。”眼见费了十日功夫,路也只是铺成了一裡左右,叶淡叹息道。 “人少了,进度就慢了。我修路其实是在其次,最主要還是在這样的工程当中,让咱们的乡亲学会如何统筹。此后大伙做事,无论是铺路修桥,還是挖渠引水,都能有头脑。”叶畅倒不难過:“唯有這等劳作,最为锻炼人手。此事暂且放下,所谓坐吃山空,如今我手中的钱又有些不称手了,得想法子寻些进项来。” 這话說得叶淡噗之以鼻,虽然叶畅這二十多天裡花钱大手大脚,但别人送的多,他手中至少還有三十贯钱,省着些用的话,足以過上两年不错的日子。而且现在叶淡对叶畅有些迷信,总觉得不知哪天便会有人又给叶畅送钱来。 “你還是先将山门建起吧。”叶淡指着山谷入口:“你不是說要在這建一座牌坊门和一座水门么?” “正有意于此,可是石牌楼要花不少钱,而且太過俗气,我還是搭個木牌楼先凑合,已经画好了图,只待栉叔那边空出手来。” “他?研究水碓都快昏了,也只有你這败家的肯拿出這么多钱来给他练手。” 在叶畅扯来,叶栉应该是短時間内最可靠的木匠,水碓還只有依靠他来,因此便备齐充足的材料让他练手。只不過叶栉在這方面的天赋当真有限,研究了這么久,成果仍然是空白。 叶畅正待再說,突然间看到一骑马向着這边奔来。吴泽陂虽然也有骡马往来,但象這般驱马奔驰的却不多,叶畅皱了皱眉,心中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马上人的身形有些眼熟,很快叶畅便认出,寻阳林希柽。 据說覃勤寿已经回沁阳老家主持折扇售往长安事宜,只留了林希柽在此,主要起的作用就是与叶畅保持联系。叶畅心中猛然跳了一下:难道說自己给覃勤寿的建议出了纰漏,他派林希柽前来讨教应对之策? 林希柽来到他面前立刻下马,一边下拜一边大声道:“叶郎君,叶郎君,令兄出事了!” 此语一出,叶畅心猛然揪在一处。 林希柽說的“令兄”,定然是指叶曙,让林希柽如此焦急而来的,必然不会是小事! 叶曙如今在长安,那可是大唐国都,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在那儿出了事情,叶畅再智谋百出,也鞭长莫及。 “起来,好生說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叶畅将他拉了起来。 “這是主公的信。”林希柽将一封信捧了出来,交给了叶畅。 旁边的叶淡伸长脖子過来探头探脑,那信中所言,是一個巨大的噩耗,叶畅的兄长叶曙,已然不幸丧命。 看到這裡,叶淡啊呀了一声,他侧過脸看了叶畅一下,发觉叶畅表情還很镇定。但他再看那信时,发觉叶畅的手抖得相当厉害。 他抖得是如此严重,甚至于连他自己都无法看清纸上的字。叶畅定了定神,吸了口气,再将信拿起来,可是手抖依旧。 按理說,他与叶曙相处的時間并不长,原本不该有這样的感情的。但或许是残留在這具身躯内真正的叶畅的意识,或许是他沒有想到這一世才沒几個月,便又遇上亲人非正常亡故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事情,這让他回忆起了一些上一世的痛苦。 “十一郎,你莫难過,如今之计,是如何与你嫂子說此事。”叶淡终究年长经惯,在后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然后将信从叶畅手中拿了過去。 信被拿走之后,叶畅象是身上的重担被抽走一样,长长吐了口气。他径直坐在地上,這与他一贯爱洁净的形象是有几分不对的。 叶曙遇害之事說起来很简单,便是为人凌迫而死。 覃勤寿在信中非常抱歉,却沒有說凌迫摧折叶曙至其身亡的究竟是,只是說为权贵者所凌,至于权贵是谁,只字未提。覃氏虽然是沁阳大姓,在地方上也有一定的影响,但与真正的望族相比,仍然只能算是寒门。因此,到了长安,他们的能力有限,不能够给叶畅多少帮助。 不指出是谁干的,并不是有意要隐瞒,而是很含蓄地给叶畅一個提醒:对方很强,强到了他根本无法对抗的地步,因此也不要指望着能够报复。 “如今你兄长的遗体,尚停在长安城内青龙寺中,覃家之人料理的后事。覃勤寿问你,是要去迎回你兄长,還是他择吉地安葬?” 叶畅沒有回答,他目光怔怔地望着远方。 在发觉自己来到了這個时代后,叶畅便曾经立下志向,要让关爱自己的人和自己关爱的人都能够過上好日子。這不算是什么太远大的志向,但是就连這样一個志向,他才立下不久,就出现了重挫。 叶曙话不多,为人也有些懦弱,但对他的手足之情,叶畅還是能够深深地体会到。或许迫于宗族的压力,让他来三支充当嗣子,是叶曙一生的愧疚,但他是真心希望叶畅能够過得更好些的。 在离开之时,叶曙還曾经叮嘱過他,当心长支的暗算。 却不曾想,长支奈何不了叶畅,而他自己,却死在它乡。 “十一郎,十一郎,你定然要节哀,如今你们三房這边,长支是烂掉了,二支三支,就你一個撑大梁的,你可要稳住神。”叶淡见他這模样,不由得慌了起来。 不仅仅是三房,他们吴泽叶家的希望,可以說都在叶畅身上,若是叶畅出了個什么意外,那么叶家就休想在一两代人内超過刘家了。 叶畅勉强抬头,嘴角抽动了一下:“放心,叔祖,你放心。” 虽是如此說,他却沒有站起来。 旁边的林希柽有些急了,他性子暴躁,不是覃勤寿,一般人也压不住他。对叶畅,他现在也有些敬服,因此开口便道:“叶郎君不是通仙人么,請仙人就是!坐到這裡哭也沒用,哭不活你兄长,也哭不死你敌人” 叶畅眼前猛然亮了一下。 仙人什么的,他是不懂的,但是,后世的种种手段,放在這個时代,不就是仙家妙术么?那些权贵再如何势力滔天,自己凭借着那些手段,终有超過他们的时候,到那时,自己想要替兄长复仇,還不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么? “十一郎,你可好些了?”叶淡也问道。 “无妨。”叶畅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脸,让自己面色显得好看些:“我现在想的……是如何告知嫂嫂……” 叶曙的事情,想瞒是瞒不住的,和叶曙一起入京番役的還有另外几人,他们自然会托人带口信回家。而且按時間算,现在已经過去了一個多月,他们的番役期限快到了,也该回乡。 方氏正在家中忙着打扫,她是個闲不得的人,整個吴泽陂,她家是最干净的。不仅是自己那小小的宅院,而且连周边公共地方,她每天都会进行清理。 叶畅到了這小宅院前时,停了一下脚。 二支的宅院比起三支還要小一半左右,叶曙一家人住着有些拥挤,以往的时候,叶畅沒有感觉,但今日叶畅突然生出一种唏嘘。 轻轻扣动门环,砰砰的声音响起。過了一会儿,叶畅听得有稚嫩的声音急促地道:“我来开,阿娘,我来开!” 因为叶曙不在家的缘故,這些时日,方氏都紧闭门户,而村裡的无赖泼皮,便是不将叶氏家族放在眼中,也要顾及着如今叶畅的名头,倒无人敢上来寻衅的。跑来开门的是小赐奴,他费了好大气力才将门闩拉开,然后把门打开。 “是小叔,是十一叔!”寄奴欢喜地喊道,然后又皱着眉:“還以为是阿爹回来了,阿娘說,阿爹就要回来了!” 叶畅的心再次狂跳了下,他蹲下身,摸了摸寄奴的头:“阿爹一时半会回不来啦,他让人对寄奴說,家裡只有你一個男子汉,你可得当起家来,护住阿妈和小娘。” 小寄奴的眼珠碌碌地转,一脸大人的模样:“那是自然!” “砰!” 寄奴的话声才落,旁边传来一声物件摔落在地上的声响,叶畅抬起头,看到嫂子方氏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站在那儿,象是风中弱柳。 “嫂……子!”叶畅喃喃地道。 方氏蹲下将跌落的针线箧子捡了起来,沒有理会叶畅,半晌也沒有站起。叶畅看到一滴滴如豆一般大的晶莹水珠落了下来,滴在她身前的地面上。 “我明日便启程前往长安。”叶畅干巴巴的声音响起。 他早就知道方氏聪慧,绝非普通女子能及,却不曾想她竟然聪明到了這個地步。仅仅是从自己对小寄奴說的一句话中,她便察觉了异样!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朋友来信,說兄长出了事。”叶畅终究不忍直接說出叶曙的死讯。 “我就知道……长安,绝非善地……我就知道,长安……天啊!” (:) (:→) 如果您喜歡,請,方便以后閱讀最新章節更新連載. 如果你对《》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請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