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做客昆仑
景明四十三年。
大周治理浑河以逾十数载光阴。
几度改易整治方案。
最终,還是選擇了与马千裡离开时所留下方案背道而驰的做法。
要将浑河水,重新改易到旧河道中。
想法是好的,但過程是艰难的。
做事情的官员是愚蠢的。
被欺压的劳役们是悲惨的。
灾难過后的民生是多艰的。
而今时代的教派更是无孔不入的。
于是乎
某些事情便又顺理成章的应运而生。
某一日。
有百姓劳役在旧河道裡挖出一尊独目石人。
上刻:
莫道石人一只眼,搅动浑河天下反。
很快便在数十万饱受压迫的劳役当中流传起来。
一時間,群情激奋。
隐藏在其中的闻香教神使刘元通觉得时机已到。
便煽动劳工斩首治河大臣,起义!
由于其人皆头系红巾,故而自称红巾军。
其势如烈火,浩浩荡荡。
消息传入京城,朝野震动。
而与此同时。
整個大周的教派们,亦都为之侧目。
上至道门、佛教。
下至黄天道、三仙教
无数教派中人皆惊,纷纷派人打探消息。
沒有人知道這闻香教是从哪裡冒出来的狠人教派。
居然敢为天下先。
做了他们一直想做,却都不敢做的事情。
不過若让他们效仿的话
還是,再看看吧。
大周朝,虽有乱象。
却并沒有亡迹。
造反這种事情,還是要慎之又慎。
李真并不知道天下又有人造大周反的事情。
但即便知道了,估计也会不以为奇。
造反這种事情。
即便是赵晴在位的时候,都是屡见不鲜。
虽然现在看起来规模大了一些。
裡面,又有一些修行力量掺杂在其中。
但对于眼下的大周朝来說。
应该
不算是什么事吧?
而比起平定来說,或许想想为什么会有造反這种事情的产生。
方才是眼下京城的满堂高官们,更应该思考的問題。
当然了,這些都是那些大人物的要关心的东西。
和李真這個小小的云游道士,沒什么关系。
此时,他還在琢磨着自己炼器的事情。
以前在话本小說裡面看到,那些修行人士炼器就像搓泥巴一样简单。
火一烧,种种材料就会完美融合。
最后打上所谓的禁制,一柄法器便能新鲜出炉。
但当他自己真的上手,开始尝试的时候。
才发现,這裡面多多少少是有些想当然了。
炼器很难。
绝不是如同流水线一般流程可以做到的事情。
而是需要漫长時間来打磨的。
而比起寻常意义上的炼器来說。
李真倒是觉得,他眼下在做的事情。
在某种意义上,有些像是那种本命法器的說法。
一人一器,相守终生。
是可以如臂指使,和自己本性完全契合之物。
也是可以承载自己所思所想,一生道与理的器物。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简单的来說,大抵就是一件具有唯一性的可成长器物。
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和神魂绑定。
這就是李真這些年对于混元珠的不断祭炼下来,所总结出来的一些事情。
对于這件自己亲手打磨出来的珠子,他還是很喜歡的。
毕竟
又有谁能不喜歡,一件不太看重其材料品质。
且能够伴随着着主人在漫长岁月裡,不断成长的器物呢?
想来,只要是個修行人士。
在知道了此事之后,恐怕就难以拒绝這样的诱惑。
譬如白狐,它就一直很好奇。
李真是怎么把原本那块黑不溜秋、麻麻赖赖的铁块,变成眼下這個模样的。
总是凑在身边问问的。
有时候,被问烦了。
李真就会告诉它实践出真知。
有空问,不如自己去试试。
然后,在往后的時間裡。
就总有人能在月色明朗的夜晚,在元君庙外的溪流河道旁看到一只白色的狐狸。
渐渐地,变成了附近的一個乡野传說。
那是它最初捡到那枚丑铁块的地方。
现在,它想要再捡一块。
去试试李真的說法,究竟
保不保真。
和二青厮混久了,脑袋变得有些不太灵光的小狐狸可以這么忽悠過去。
但狡黠的李仙灵,李真這样的說法就不管用了。
倒也不是他藏着掖着,小气什么的。
李大道长,什么时候是那样的人?
只不過是
眼下的他,在炼器這事上也沒摸索出個具体章程。
你若实在是要问,那也只有三個字:
凭感觉~
不過即便是這般說法,显然也不能让李仙灵满意。
因为她在努力感觉之后,也沒和她手中的宝剑建立起所谓的联系。
于是乎,在出于某种让剑飞起来执念驱使下。
原本时时外出行侠仗义,隔三差五才会回一趟元君庙的李仙灵。
最近总是频频出沒在這裡。
搞得李真有点烦躁。
打又打不得,赶也敢不走。
索性,那就出去避避吧。
正好上次蛟姐在养好伤势,匆匆离开之后。
還留下了一句话,让他有空去昆仑山做客。
原本李真沒太放在心上。
說不定,人家只是客气一下。
但现在嘛,他却是有了不得不去的理由。
留下自然和小狐狸看守元君庙。
李真久违的骑上二青,踏出了庙宇。
临走前。
二青還给小狐狸投去了一個得意的眼神。
像是在說:
俺老牛虽然不如你這狐狸精在老爷身边能說的上话。
但那又能怎样?
老爷出门总是要用到俺的。
嘿嘿~
二青嘿嘿笑着。
迈着牛气冲天的步伐,消失在视线尽头。
只是它沒有看到,白狐并沒有注意到它的眼神。
甚至,对于李真的暂时离开也沒有什么情绪。
反而在一件他消失之后,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再吸引它一般。
兴冲冲的,跑回了院子裡。
唯有自然看着這一切,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愧是道长养的小狐狸
和他在某些方向,還真是像。
就好比說:
磨石头。
李真来到昆仑山的时候,才发现。
這座近些年来举世闻名的名山大川,居然变成了這般摸样。
和他上一次到来时的样子。
不說有几分類似,简直就是毫不相干。
云烟从天而降,将整座延绵山川笼罩。
雾气缥缈,望之不像是人间。
看上去,有那么几分传說中仙山福地的感觉了。
而蛟姐也十分给面子。
在他到来沒有片刻的功夫后。
便见眼前云雾洞开,探出一個庞大的头颅。
有角森然,有目威严。
但在见到李真的片刻后,视线便温和了许多。
“你终于来了。”
“我家裡的果子正好熟了,請伱吃。”
她有些高兴的邀請道。
“好啊,正好我也带了酒。”
李真拍了拍二青身上的背囊,欣然应允。
虽然是受邀而来。
但登门做客,带些礼物是最基本的礼貌。
李真虽然甚少有上别人家做客的时候,但這种事情還是心裡有数的。
酒是一直带了很多年的神仙醉。
這么多年過去,也沒打听到风冲這小子死那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先把准备送他的酒拿来用用吧。
想来,他也不是介意的。
昆仑山是蛟姐的主场。
有她带路,自然沒有迷路之忧。
顺便的,她還尽了一番地主之谊。
带李真四处游览了一番,看看昆仑山的风光。
但說实话,云遮雾绕沒什么好看的。
相较于此。
李真倒是更为期待,在這种隐隐有着聚集天地灵机之效,以及富含蛟龙气息的云雾长時間笼罩下。
這昆仑山裡的生物,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听起来,似乎有些让人期待的地方。
或许日后也可以时时過来瞧瞧,就当观察取材了。
這样想着,蛟姐在云烟中时隐时现的身躯忽然停了下来。
对着上面朦胧的建筑群落,有些体贴的问道:
“那边就是昆仑派所在。”
“要不要……上去看看?”
昆仑派?
李真想了想,摇了摇头。
他现在就带了一份礼物,可去不了两家做客。
下次吧,下次。
见李真拒绝,蛟姐也沒有多說什么。
再度前行。
一龙、一牛的脚程都很快。
沒過了多久,视线豁然开朗。
一片隐匿在群山当中的河谷出现在李真的视线当中。
“随便坐,我去摘果子。”
将李真丢在原地,蛟姐遨游在空中,飞速离去。
李真也不介意,只是绕有兴趣的打量着传說中蛟龙的巢穴。
就是
也沒什么新奇的地方。
沒有看到金闪闪的财宝,也沒看到金碧辉煌的龙宫。
看来刚才做蛟龙的蛟姐,眼下還是囊中羞涩啊。
這样打趣的想着,他斩石为桌,立木为凳。
将一坛神仙醉拿出来摆到桌上,静静等候着。
片刻之后,蛟姐重新归来。
伴随着身形缩小,盘踞在一個大小合适的躺椅裡。
几颗上面還有露珠滴落的青红色果实,落于石桌之上。
她用尾巴尖轻轻挑起一枚递到李真眼前,温声說道:
“這果子于你们人而言,能包治百病。”
“以前有很多采药人冒死进昆仑采药,为的就是找它哩。”
李真温和的笑笑,探手接過。
虽然以他现在接近筑基圆满的修为来說。
寻常世俗的疾病,已经不会在他身上孕育。
但终究是蛟姐的一片心意,不能辜负。
于是他便拿起来,送入口中清轻咬破。
凉凉的,微酸中還带着一点甜丝丝的味道。
有些像是前世吃過的圣女果,但却又不尽相同。
因为伴随着這些味道的同时。
還有丝丝缕缕别样的灵机,涌入到他的身体当中。
温和而无害,灵动而自然。
在李真意想不到的思绪裡。
悄然游走在身躯细微内裡,将一些往日修行时所不曾再意過的暗上,一一修补。
不知不觉中。
丹田道基小树上的果实,又长大了一分,成熟了一分。
脸上的讶然一闪而逝。
李真知道,自己大抵是小瞧了這枚果实。
或许在之前,它具有的作用确实是治愈疾病。
但在灵机的浇灌下,已然产生了异变。
也许……
這才是所谓灵植应有的模样。
想到自己以前在地裡刨弄的那些东西,李真心裡笑了笑。
两者一比,犹若云泥。
“蛟姐,這果子……你可有种子?”
李真斟酌着,问出了一個稍有些冒昧的問題。
但蛟姐显然也不是和朋友计较這些的龙。
她只是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然后,将桌子上所有的果实推到李真的面前,摇了摇头:
“這种树很少的,整個昆仑山也就几棵。”
“不過你若想吃,可以随时来找我!”
她如此說着。
闻言,李真也沒有意外。
這种归属于天材地宝的造就,往往是多种條件制约下的产物。
用种子播种?
显然,是他想多了些。
一时兴起,随意一问。
蛟姐也只是随口一答。
一人一龙谁都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唯有在一旁看似是在低头吃草的二青,目光却在时不时打量那桌上的果实。
心裡有些焦急。
“老爷你是吃了,但可别忘了俺老牛的那一份啊!”
只不過,李真注定听不到它的心声了。
而既然吃過了果子,那自然要尝尝酒。
所以李真就把神仙醉打开,放在了蛟姐的面前。
正也要学着她說說這酒的来历。
却见,她有些迫不及待的一张口。
龙吸水一般,就将酒坛裡的酒水一股脑的吸进了肚子裡。
“嗝~”
“這便就是你们人的酒嘛,味道意外的還不错。”
银白的蛟龙鳞片在山谷间淡淡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显的其主人有些慵懒与放松。
而蛟姐,也正是眯缝着眼睛如此叙說。
李真一时无言。
酒……
是這么喝的嗎?
但想了想,尽兴便好,又那来的那么多关系呢。
便也笑着到:
“蛟姐日后若是想喝酒,也可来找我。”
“不過,那却是就要在京城了。”
“京城嗎,我记住了。”
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
访友的快乐时光是短暂的。
在昆仑山盘旋了几日,和蛟姐探讨了些有关修行上的問題。
尤其,是關於雷劫的事。
再得到了一些当事人的亲身体验后,李真踏上了归途。
顺道,還去了躺逍遥宫。
见了见赵晴,她现在又变年幼了,叫嚷着让李真不要看,看了也赶紧忘记。
显然,她虽然从李真這裡得到了修行的法门,但也沒放弃自己原本的修行。
对此李真也不在意,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
他只能给予意见,而无法左右。
只是,当他回到元君庙的时候。
远远的看到了一道有些熟悉,但却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的身影。
他微微一愣。
旋而,脚步有些沉重的走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