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小王爺也想去
明明是他在酒坊做了三個月的工!從第一鍋燒刀子出爐一直跟到五穀酒開壇,這全過程他沒漏下過任何一個環節,怎麼薛三郎要交代酒坊的事兒就不找他呢!?
難不成是他離開的這段時日裏,橋東酒坊那邊又發生了什麼變故!?
於是李璡麻利地找爹,說要去回橋東村。
“回什麼橋東村?一天天你就知道橋東村!”
李成器氣得罵孩子。
“你說你都跑出去是三個月了,崇文館的課業落了多少?你不想着把課業補回來,還想着出去玩,你乾脆住橋東村別回來得了!”
聞言李璡十分委屈。
也不是他想回來的,他這不是……嗯,他就是想帶着酒回長安城炫耀一下,誰曾想人回來了酒都分沒了,他一滴都沒碰着,狐朋狗友找他求酒他都只能推拒。
怪沒面子的。
“那我這不也是想給父王搞點酒來嘛……”
李璡眼珠一轉,開始跟他爹打感情牌。
“上次雖然送了不少酒回來,但都被幾位叔父拿走了,剩下的還都是柑橘酒,父王喝不慣。”
“兒出去這一遭,父王都沒喝到兒釀的蒸酒,這怎麼行?兒得給父王補回來!”
要說話還是得分人說,像李璡這種長得好看嘴又甜的,很難不得到父母的偏愛。
但李成器是誰,他可是這小子的親爹,一路看着娃長大的,李璡肚子裏那點心思他還能看不出?
上次李璡是奉旨出遊,寬慰失意的皇長子李琮,這是陛下命令。結果他可倒好,出門就跟放出去的野狗,一點消息都不往回送,哪還記得陛下給的任務?心都玩野了!
“你有孝心是好事兒。”
李成器圍笑道。
“但也沒必要千里迢迢跑去橋東。”
他見李璡還要再說,便擺了擺手。
“阿耶領了你的情意,但酒的事兒我讓曹集給薛三寫信,你還是乖乖在家給我讀書習字罷!”
李璡在李成器這兒吃了個敗仗,猶不甘心,又是又上他三叔那裏遊說。
李隆基對他這個大侄兒一直很喜歡,但牽涉到侄子課業,李隆基也不好拆李成器的臺,只安慰了李璡一番便把人打發走了。
他的生辰快到了,最近趙麗妃、皇甫德儀和武婕妤爭得厲害,他有點煩。
李璡出了紫宸殿,路過太液池的時候,正看到太子李嗣謙帶着宮人從御書房往外走。
李嗣謙今年七歲了,早已開蒙,如今跟着朝中大儒在御書房學習功課,每天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他一看到李璡,馬上給他行禮,口稱“恭哥哥”。
李璡還了禮,問他接下來要去幹什麼。李嗣謙苦了臉,說接下來要去小校場上騎射課,要到午後才能歇息。
“聽說恭哥跟我大哥一起去了橋東村,大哥還跟父王說想要留在那邊學習一段時日,恭哥你知道我哥在那邊學啥嗎?”
學啥?那學的可太多了。
李璡最愛講自己在橋東村的經歷,主要這些經歷都太過稀奇,那些長安城裏的貴族子弟誰都沒見過,一說便一準收穫一片驚訝和羨慕。
什麼雞鴨滅蝗啦。
什麼肥豬肉泡燒酒啦。
什麼香噴噴的蛋烘糕陪着牛奶霜啦。
李嗣謙聽得一愣一愣的,圓臉蛋上全是對兩位哥哥的羨慕。
雖然元月裏他被立爲太子,把母妃和舅父們都高興壞了,可大哥他出去玩了呀!
大哥不但出去玩,還一整年都不需要學功課,送回來的鄣刀被父皇誇獎,不但給母妃爭了面子,還特批他暫時不用回長安,這不比做太子快樂嗎!?
像他最近就在爲父皇的生辰傷腦筋,母妃和舅父都要他好好表現,一定要壓過下面幾個弟弟,還要比武婕妤更得父王的喜歡……可是他就是一個小娃,他要怎麼比得過武婕妤娘娘?
唉,他也好想去橋東村哦。
送走了垂頭喪氣的李嗣謙,李璡砸吧了一下嘴,覺得還是得自救。
他總覺得這其中有詐,爲啥薛三郎在橋東村待得好好的忽然要去西域,而且還寫信給他託付酒坊,這是不是有人要害他!?
別說,李璡這小孩還挺仗義,腦補了一出“薛三郎深陷泥潭被髮配龜茲”的大戲之後,覺得自己不能束手旁觀。
他明面上安排侍衛申廣順(不愛說話的申侍衛)和廚娘楊五娘(一跑就喘的楊廚娘)出發去橋東村,自己則是假扮隨船的雜役進了後艙。等李成器發現兒子跑了,小船已經沿着官河一路東去,眼看就要過了鄭州了!
“這臭小子,出去一趟膽子肥了不少,都敢偷跑了!”
李成器氣得在家拍桌子,指着曹集的鼻子罵。
“你那麼大一個人,怎麼還讓他個小崽子給得了手!?都不知道防着他點嗎!?”
曹集也是一臉委屈。
他怎麼防?那可是王府的小主子,未來的宋王啊!
再說誰能想小王爺請人喝酒還帶套麻袋的?!
自己在王府裏中了暗算,也難王爺會生氣,他堂堂王府總管被打暈了塞小王爺的被窩裏,漓渚院的下人們都眼瞎了還是怎的,一整天都沒看出人不對!?
且不說宋王府的雞飛狗跳,一路順流而下的李璡十分興奮,上了船便威脅申侍衛和楊廚娘不許告密。
那兩人哪敢說什麼,只能一路跟着他往下游走,沒幾日便進了豐嶽縣碼頭。
兩人都不是第一次來了,對豐嶽縣也熟悉的很,之前找水大會的時候沒少來附近踩點。
只是這才月餘的功夫,豐嶽縣的市集便又熱鬧了不少。碼頭附近已經有些酒肆亮出了橋東酒的招牌,採買的人還不少。
李璡過去嚐了嚐,“呸”了一口。
“這麼淡!?怎麼可能是橋東酒!”
“想什麼呢!?這麼便宜當然不是橋東村出品的橋東酒。”
那店家竟然還笑話他。
“你知道橋東村的橋東酒現在多少銀錢一壺?多少錢你都買不來的!”
“過段時間等薛三郎去了磧西,橋東酒你就更買不到了!”
“咱這酒要價也不算高,味道也比普通的醅酒香醇,你還想要啥。”
啥?!就連豐嶽縣裏的商販都知道薛三郎要去西域了?
李璡抓了抓頭。
“那薛三郎什麼時候走?”
“就這幾日吧。”
那酒販見他衣着不凡,便有意結交他這個主顧,壓低了聲音跟他透露內部消息。
“說是這兩日便要出發,要年底之前到。嘖嘖,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誰,這一路往西走,到了龜茲城怕不是要大雪封山了吧。”
李璡一怔,忙不迭地招呼申侍衛和楊廚娘快走,他得趕在薛三郎出發之前進橋東村。
要說小王爺的直覺還是十分精準的,他來的這天正好是748預定的出發窗口期。
之所以定窗口期是因爲熱氣球受天氣的影響比較大,748還要根據近期海州的氣象進行綜合評判。一大早748就在看天,確定今天的天氣適合熱氣球升空,它便招呼李琮和二驢子進行最後的準備。
哦對了,爲了完成李琮身騎白馬從天而降的美夢,748破例同意李琮的坐騎照夜白登籃。
不過照夜白的體重佔用了一部分吊籃的負重,所以要從其他的載荷中扣除。
748琢磨了一下,覺得燃料肯定不能少,所以只能從喫穿用度里扣。好在之前它爲了漂流太平洋準備了不少應急食物,這些都存放在系統倉庫中,隨時可以取用。
照夜白被牽了出來,這是一匹身形矯健的白馬,行走的姿態十分神俊,就是臉上蒙着的布條有點好笑。
二驢子倚在吊籃裏,歪着嘴吊兒郎當地嚼麥草,鼻子裏還時不時地噴氣。
748敲了它一下。
“不許嘲笑後進同學!”
二驢子打了個響鼻,腦袋歪了歪,把臉撇到了一邊。
它這明顯是看不起照夜白,別看這馬長得高大彪悍,但它嚴重恐高。之前在做高度適應性訓練的嚇得屎尿齊流,可是讓二驢子看了大樂子。
從此以後,但凡照夜白被牽進吊籃,二驢子都離它遠遠的,生怕它蹭髒了自己的灰毛毛。
李琮:……
李琮也很無奈,神俊的寶馬照夜白被一頭驢鄙視,他這個當主人也感覺十分沒面子。
但是沒辦法,照夜白目前只能蒙着臉飛,而且蒙臉的面罩還得不能有死角,不然一旦被它看着點外面的景象,照夜白很可能當場表演一個口吐白沫或者理智喪失。
“要不你就別帶它飛回去了。”
748建議道。
“它現在的狀態不太好,肌肉十分緊張,我覺得就算你蒙着眼它也能感知升空的變化,到時候在天上鬧起來就麻煩了。”
“可是父皇的生辰……”
李琮十分猶豫。
他之所以堅持要帶照夜白,那是因爲他想把空中飛馬作爲父皇的生辰禮,驚險刺激而且還是由他這個兒子親自表演,這是一件出其不意但又十分有趣的禮物。
而且這樣一來,他飛回去的事兒多半就沒人再追究。畢竟是爲了給父皇獻孝心嘛,誰又能多說什麼呢?這樣一來,他冒險飛天的過失就翻篇了吧。
嗯,父皇肯定不好意思再抽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