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羊毛
武婕妤一聽這仨字兒腦袋就嗡嗡的,一股抑制不住的怒氣直充胸口。
怎麼又是橋東村?!怎麼總是橋東村!她是不是跟這破地方犯衝?!
心裏窩火,可顧念自己的身子還得強行冷靜,於是武婕妤捏着鼻子問道。
“橋東村的怎麼了?”
聽她這樣問,她的管事姑姑馬上湊了上來,壓低了聲音對武婕妤說道。
“趙家獻的這班歌伎裏有個說是海州人,陛下便問她知不知道橋東村,結果那小蹄子便順勢說自己就是橋東村人,還見過郯王殿下和汝陽郡王。”
“那小蹄子甚是會賣好,時不時便給陛下講一些橋東村的新鮮事兒,一來二去也不知怎的,陛下竟然還答應讓她進宮了。”
說到這裏,管事姑姑嘆了口氣。
“娘娘的心事奴婢懂,但形勢比人強,如今那橋東村薛三郎正是紅火的時候,咱們便是不能借他的勢但也不能得罪他,您看得罪他的哪有落得好的?!”
她這樣說,就看到武婕妤的臉色變了。
武婕妤心裏生氣,但也知道管事姑姑說的沒錯,現下的確不適合再針對那姓薛的。
手指捏的快要出血,牙齒咬得咯吱作響,但武婕妤終究還是平靜了下來,收斂眉目不說話。
管事姑姑見狀,知道她這是心思活動了,連忙接着勸道。
“要怎麼以前老話講究氣運呢,鴻運當頭的人勢不可擋,這姓薛的據說是師承一個道士說不定也是有些道行的,他不過就是搶了咱們一次風頭,說起來也是機緣巧合,便宜那郯王和汝陽郡王,不是有意針對咱們,娘娘您何必跟他結仇呢?”
她這樣說,武婕妤的臉上慢慢也有了血色。
是啊,何必和那個姓薛的結仇呢?她也是鑽了牛角尖了。
她真正的敵人是趙麗妃、劉華妃和王皇后,是這些阻攔她往上攀爬的人,一個薛三算什麼,等她坐上了那個位置自然會有人收拾他。
“你說的對,現下的確不能得罪他。”
武婕妤緩緩地撫摸着自己的小腹。
“陛下的喜歡都是一時的,之前呼風喚雨風光一時的張相,現在不也被髮配去了海州?我看姚相也堅持不了多久,這紫微令很快便要換人做了。”
管事姑姑點頭。
她雖然聽不懂前朝政鬥那些盤根錯節的事兒,但她知道自家娘娘應該是想通了,暫時不會去和那位炙手可熱的薛主醢較勁。
較勁是真沒什麼好處,人家可能都不知道怎麼得罪了你。如今那姓薛的大破渴塞城,陛下要封賞他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容得下別人上眼藥?
咱們這位陛下,那可是看對了脾氣就什麼都不顧的。
“對了,趙家獻的那個歌伎是是個什麼來頭?”
武婕妤問管事姑姑。
管事姑姑想了想。
“說是海州人,跟着母親改嫁去了別家,有個繼姐在薛三郎的雞場上工。”
“那小蹄子倒也機靈,專撿着陛下愛聽的說,不過娘娘倒是不用太過擔心,那小蹄子便是進了宮也是奴籍,翻不起風浪的。”
翻不起風浪?
武婕妤可沒這麼樂觀。
趙麗妃之前還全家都是樂籍呢,現在怎麼樣?還不是位列三妃,父兄皆進京爲官了?
“她是奴籍……那她那個繼姐也在薛三的雞場做奴婢?”
武婕妤的眼珠轉了轉,忽然問道。
“薛三可是在雞場畜養私奴?”
這可不是件小事兒,畢竟私自掠搶奴隸可是大罪,按律可以處死。
管事姑姑想了想,搖頭。
“娘娘之前不是遣人去查過那松紋蛋嘛,據回報的人說那邊的傭工都是良籍,按月給工錢的。”
“趙連枝的繼姐名叫謝桂香,是個帶着女娃的寡婦,張相爺在海州做刺史的時候還審過她家的案子,讓她嫁守自行決定。”
一說起松紋蛋武婕妤便想起了死了的明悟和尚,俏麗的臉蛋兒上一陣扭曲。
但她很快便調整了心態,繼續追問。
“她那繼姐既然不是奴籍,那她怎地成了奴籍?難不成是趙家逼良爲賤?!”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武婕妤的心裏便像着了火一樣地熱了起來。
趙家逼良爲賤,這可是大罪啊!趙家做下的事趙麗妃也不能脫了干係,而太子有了一個逼良爲賤的外家,他這位置還能坐得穩當嗎?
你看,武婕妤這孩子還沒生出來,已經開始替孩子的前程打算了。
“這其中的關係倒是不清楚了。”
管事姑姑也不敢亂說,畢竟趙麗妃的分量在那兒擺着呢,太子的生母。
年初才冊立的太子,想要撼動李嗣謙的位置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至少現在的武婕妤肯定是做不到。
“娘娘……”
“去查那個趙連枝,最好能想辦法搭上關係,搞清楚她是怎地入了奴籍,以後說不定有大用。”
“喏……喏。”
武婕妤有了新目標,遠在連城的薛大壯一下子就知道了,因爲他的好感度報警名單中武氏一欄數值有明顯的下降。
“哎真是稀奇了,武婕妤不恨咱倆了?”
大壯將報警欄展示給748看。
“之前還血紅血紅的,那真是恨不能一刀就捅死我,打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在變淡,從血紅變成了粉紅,這顏色比明悟問斬之前還淺呢。”
說到這裏他抓了抓頭。
“所以我是做了啥好事兒了嗎?還是武婕妤終於發現我冤枉,願意給我平反了?!”
這事兒748也不知道,一人一統猜了半天也沒猜出個所以然,最後乾脆聽之任之。
武婕妤不恨了是好事兒啊,誰會嫌棄自己敵人少呢?本來也沒什麼深仇大恨。
“對了統哥,你之前說要收的羊毛我張羅的差不多了,但是要等開春以後才能剃毛。”
阿勒達棄城而逃,張孝嵩兵不血刃拿下連城。
一開始城裏的百姓都很慌,因爲連城是阿勒達的大本營,阿勒達兵敗按照草原上的規矩,他同族的人都要被清算。
不過很快他們就不慌了,因爲薛大壯在城裏大肆採買特產,尤其是不怎麼值錢的羊毛,竟然能賣到二文錢一擔。
哎,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連城百姓的驚恐很快就被驚喜取代。
草原上羊皮羊肉值錢,但是羊毛它不值錢,因爲每天春秋羊都會掉毛。
要是把這些羊毛收集起來,賣給這個中原人,家裏換針頭線腦鹽巴茶葉的錢不就有了嗎!?
一傳十,十傳百,中原人收羊毛的消息很快傳遍了連城。
薛大壯花錢僱了個本地人,讓他全權負責此事,並且提前便跟他講得清楚,要收的羊毛需要符合一定品質,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毛拿過來都要的。
一車羊毛給他15文的辛苦費,但要他送來瑪扎不坦城。如果他能說動那些牧民自己趕着羊來瑪扎不坦城剃毛,這15文一車的價格也照樣給,以最終收毛的結果來結算。
這可是個好差事,畢竟羊毛也不是時時有,最多一年兩次還能平白多兩份收入。
爲了取信於人,薛大壯還提前支付了20文錢的定金,約定剩下的勞務費在明年開春以後結算,接活的本地人很痛快便答應了。
“沒看出來,你還挺懂行嘛。”
748對鹹魚宿主另眼相看。
“竟然知道找代理,省時省力,免去了很多麻煩。”
“嘿嘿,好歹我之前也混過四任系統。”
大壯被誇的還有點不好意思。
“其中有一個想讓我賺差價貼補虧空,我收了一年的蠶蛹吃了不少虧,這都是我的血淚經驗。”
“不過統哥,你收這麼多羊毛,是準備紡線嗎?”
這回,748是真的驚訝了。
“你會紡羊毛線?”
聞言大壯搖了搖頭。
“我哪有這手藝啊。”
“就是我之前收蠶蛹的時候,我看那些桑娘繅絲,我就想着蠶絲這麼細的都能紡線,那是不帶毛的都能?”
“統哥不怕你笑話,最窮的時候我也動過紡線的心思,咱們口不是有幾條大黃狗嘛,我就想着實在不行我就剃狗毛紡個褂子,好歹也能混過冬天。”
“所以你紡成了嗎?”
它問薛大壯。
薛大壯抓了抓頭,抓了抓頭,又抓了抓頭,好半天才尷尬地說道。
“成是成了,但是不太好穿。”
“村口雖然都是長毛狗,但我也不好意思都剃光,畢竟人家也是要過冬的嘛,所以就剪了屁股後面和頭頂上的兩塊。”
“毛不夠,勉強織了一個脖圈,帶着……還挺暖和……”
748:……
它想起村口大黃們清澈友善的眼睛,又腦補了一下頭頂和屁股雙禿的狗狀,芯中無端生出一種罪惡感。
算了,那不是之前幾任統造的孽嗎?和它748有啥關係。
於是748甩掉了一塊節操,繼續追問薛大壯。
“所以你是真的把狗毛紡成毛線了是吧?你現在就好好回想一下你是怎麼做的,整個過程有沒有能夠改良的空間,晚上交一份報告給我。”
“咱倆能不能靠羊毛在西域發一筆橫財,甚至以後大有可爲的棉紡事業,就全靠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