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4章 牡丹花下死（番外992）
眼前男人的嬉皮笑臉，讓玖瑤無語。
什麼時候了？
槍管子都頂到腦門上了！
他還有心情笑嘻嘻地油嘴滑舌！
玖瑤之所以教他那麼說，就是爲了把他摘得乾乾淨淨，讓陸澤以爲，這人只是多收了些小費，被玖瑤以潛水爲由騙出來的人。
如果不這樣，他能不能活着離開這艘小艇都不好說。
就算僥倖能活着離開，陸澤也絕不會輕饒他。所以玖瑤故意表現得像個末路狂徒，狂躁，憤怒，這也是她在這種情況下會有的正常反應，只要男人配合，陸澤就不會懷疑。
“你要還想活，就照我教你的說！”
玖瑤幾乎貼到此人臉上，海浪聲掩蓋了她的聲音，陸澤不會聽到他們說了什麼。
男人終於收起那不合時宜的笑容，故作慌亂地說：“林小姐你冷靜點，我告什麼密呀，你說你要體驗夜潛，我就陪你來了嘛！”
“林小姐”這個稱呼，讓玖瑤微微一愣。
之前這傢伙都是喊她顧太太，當着陸澤的面，他卻稱呼她爲林小姐。
所以他很知道分寸！
之前他是故意稱呼她顧太太的。
思緒短暫開了個小差，立即收回來。
“你少狡辯！”玖瑤又把刀子往前懟，大吼道：“我活不成，你也休想活！”
男人便立即安撫她說：“林小姐你聽我解釋，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果然，陸澤這時候插嘴說道：“瑤瑤，你不用爲難一個下人了，不是他跟我告密，你乖乖把刀子放下，到我的船上來，我保證不傷害你，今晚的一切我就當沒發生過。”
玖瑤內心稍稍安定。
如此至少不會連累無辜之人了。
之後，玖瑤把刀橫在自己的脖子上，對陸澤說：“讓你的船退後，否則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瑤瑤！不要衝動！”陸澤喊道。
玖瑤倒也並沒真的想抹脖子，眼下她想逃走，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跳海，潛入水下，然後遊走。
考慮到陸澤的船上肯定也有會游泳的人，所以她必須讓這些人退後，以給她留出逃生的時間。
陸澤彷彿看穿了她的想法，嘆了口氣，說道：“瑤瑤，就算我退後了，你能比這些遊艇快嗎？你就算比平常人閉氣時間長，你能一直不上來嗎？只要你浮上來，我隨時都能把你控制住。”
的確是這樣的，玖瑤心裏也很清楚。
但她也有賭的成分，現在是晚上，此時又陰天了，沒有月光的海，更加深沉陰暗，就算他的這些遊艇都把探照燈打開，也未必能第一時間看到她。
況且，玖瑤快速上浮，換一口氣，就能繼續潛水下去，不會給他們時間和機會抓住她。
反正就算死在海上，她也不想被這人帶回去。
她對陸澤再次大喊道：“退後！”
陸澤終於不再與她對話，轉而對她身後的男人說道：“還愣着幹什麼？”
他是想讓這個寬臉的男人把她控制住。
畢竟，能靠近她的人，也只有這個傢伙了。
男人果然向她走來。
玖瑤立即向男人揮舞刀子：“別過來！”
她說着，已經退到了船尾，再沒有路可退了。
男人顯然也沒有真的要抓住她，可能也是在給她逃脫機會。
玖瑤知道，自己若想跳船逃走，就只能是現在了。
陸澤的遊艇不會後退，面前還有一個男人在幫陸澤。
若想逃生，就得立即跳船。
玖瑤深吸了一口氣，就在她決定跳下去的時候，陸澤開口道：“顧寒夜在島上，你不想去見見他麼？”
玖瑤停住動作，眼淚一下子涌上了眼眶。
她不知道陸澤所說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她就更不能跟他回去了。
陸澤要麼會拿她威脅顧寒夜，逼顧寒夜向他的一切要求妥協，要麼會當着顧寒夜的面凌辱她，或者當着她的面殺了顧寒夜。
無論哪一種，玖瑤都不想經歷。
所以如果顧寒夜在島上，她就更應該跳海逃走。
等她回到陸地，她可以想辦法去救顧寒夜。
這樣，顧寒夜還有一絲生機。
似乎是意識到了她跳船逃走的決心，陸澤終於冷下臉來：“你如果跳船，我現在就讓人殺了顧寒夜！”
玖瑤再不聽他半句廢話，直接跳下小艇，鑽入水中。
在她跳入水中的瞬間，她聽到那個寬臉寬下巴的男人喊了一句：“我去追她！”
隨後男人也跳入水中。
無數瞄準鏡的小紅點落在他們身後。
但陸澤沒有讓那些人開槍。
又有不止一人跳入水中，但玖瑤知道，他們追不上她。
在陸地上，她跑不過這些成年男子，但在水裏，她自信他們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比她遊得快。
水中冰冷，水下昏暗，只有頭頂上那些光束打下來，但也不足以照亮全部的水下世界。
玖瑤不知道該往哪裏遊，只知道去遠離那些光的地方就對了。
那個和她一起跳下來的男人，始終跟在她的身後。
玖瑤不知道他是真的想把她抓回去領功，還是借這個機會逃脫。
在之前與那人的接觸中，她知道那人並不想服務於陸澤，但生死麪前，很多原則都會變，因此她並不管那人如何，反正她該遊多快就遊多快。
她唯一覺得奇怪的地方，就是這男人好像也很擅長潛水。
普通人早就撐不住了，他居然還能跟上她。
但玖瑤在水下已經待了好一陣，實在憋不住了，才浮出水面換氣。
她剛把腦袋露出海面，大口喘了兩口，一隻大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將她再次按到水面以下。
與此同時，一道強光從水面上掃過，那是距離他們最近的一艘遊艇上發出來的光。
玖瑤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後怕。待那強光掃過去，玖瑤和男人一起浮出水面。
先前跳進海里搜尋她的人，已經重新回到各自的遊艇上。
看來陸澤的人已經放棄了對她的尋找。
她又看向身邊男子。
她這才發現，這傢伙下水的時候背了氧氣罐，還帶了潛水鏡，都是那艘快艇上放着的。
她本來還疑惑，男人是來抓她，還是幫她，但他剛纔把她按到水面下，以躲開陸澤的搜尋的舉動，足以說明，此人是站在她這邊的。
跳下海來追她，不過是他掩人耳目的說辭罷了。
“你幹嘛跟着我。”她對男人喊道。
兩人此時一起漂在海上，風浪帶着他們起伏，腥冷鹹澀的海水不停地拍打在臉上。玖瑤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刻，更不知道還能求助誰，她不明白男人爲什麼要跟着她。
留在小艇上，或許會被陸澤拷問一番，但至少活下來的機會要多一點，總比在這海上聽天由命強。
“你真以爲陸澤會放過我？”男人反問。
“你一個下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我利用了，只要你一口咬定這一點，他幹嘛要對你動手。”
男人冷笑：“你會這麼想，就說明你還不瞭解他。”
玖瑤一愣。
男人繼續說道：“你以爲他是顧寒夜麼？只要他對我不是百分百信任，他會直接殺死我，他才懶得分辨好壞。”
玖瑤覺得這人說話有意思，這不就是踩一捧一？說陸澤就說陸澤，還帶上她老公顧寒夜。
“你是顧寒夜的粉絲嗎？”玖瑤譏諷了他一句。
男人笑道：“我是你的粉絲，愛屋及烏行不行？”
“……少說兩句吧，我要游去小島，你的體力跟不上我。”
男人卻說：“跟不上就不跟了，能多陪你一會兒，我也高興。”
玖瑤對他翻了個白眼，轉身遊開。
這傢伙無恥的程度，跟顧寒夜相比，可以說是不分伯仲了。
玖瑤獨自往前遊了一陣，聽不到那人的聲音，便停下來回頭去看。
茫茫大海上，哪有什麼人的蹤影。
有那麼片刻，玖瑤甚至懷疑自己剛纔和男人那番對話只是幻覺。
也許，那個人根本就沒有和她一起下船……
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對於她敬畏的海，此時也是畏懼更多。
正當玖瑤陷入恐懼，一個人從海里突然冒出來，出現在她面前，他吐出口中的氧氣管，對玖瑤笑道：“還是擔心我了吧？”
玖瑤服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在任何情況下，都得保持樂觀嘛！”
玖瑤默默看了他一眼。
難道自己今日就要與這麼個傢伙一起葬身海上了嗎？
與此同時，這人的聲音，也讓她感覺很怪。
之前他的嗓音偏暗啞。
跟她一起跳入海中後，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的聲音變了，變得和顧寒夜很像。“其實我跟你一起下海，還有一個原因，你要不要聽？”
玖瑤端詳着此人的臉，海上沒有光，她只能看見大致輪廓，再加上此人的聲音很像顧寒夜，這讓她突然有了一種錯覺，好像和自己在一起的，就是顧寒夜。
她伸出手去，想摸一摸這人的臉。
一個浪頭拍過來，她和男人被迫分開了。
“喂！”
“這呢！”男人迴應她。
之後兩人奮力向對方游去，直到再次拉住對方的手。
“所以你要不要聽啊，我跟你下海的另一個原因。”
玖瑤沉吟兩秒，冷呵一聲：“你還能有什麼，別說廢話了，趕緊遊吧。”“你以爲我是想佔你便宜，纔跟着你來的嗎？”
“那有什麼準兒。”
男人卻沒有繼續跟她油嘴滑舌，而是將一條盤着的繩子從身上脫下來：“我幫你係在腳踝上，防止我們被衝散。”
那繩子已經打好了繩套，玖瑤將身體整個漂浮在海上，男人熟練地幫她繫了索套，講兩人用這條繩子連接起來。
做完這些，玖瑤對他說道：“你工具準備得倒是齊全。”
男人笑道：“跟你上船的時候，就考慮好了這些狀況，有備無患嘛！”
“你這一點倒是和我老公挺像。”
“怎麼，也要愛上我了麼？”
玖瑤笑道：“那可不行，我老公要喫醋的！”她說完後，男人只是冷笑了一聲，就沒再說什麼。
玖瑤向着另一小島方向游去。
今晚陰天不容易辨明方向，玖瑤更多是憑着感覺。
現在就只盼着，烏雲趕緊消散，等月亮出來，她也好通過星星和月亮的位置，大概辨別出小島方位。
另外，她認爲身後這位應該是知道方向的，所以只要他沒喊停，大概率就沒錯。
男人跟在她身後，倒也能跟得上，然後與她繼續說着上一個話題：“話說回來，我要只是爲了睡你，來遭這麼一番罪，你不覺得不符合常理嗎？”
玖瑤抿脣笑了，隨即大聲迴應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世上哪有什麼常理？”“顧太太，你跟我這個陌生男人這樣打情罵俏，又不怕你老公喫醋了？”
“他想喫醋就喫唄，我現在連命都要沒了，我還顧得了那麼多？”玖瑤話音一頓，反問：“你老惦記我老公幹什麼？”
“我是替你老公酸！”
“你還是先想想怎麼在海上活下來吧！話這麼多！”
她話音落下，男人沒有再說話了，回頭去看，仍然能看到他就跟在旁邊。
玖瑤稍稍放慢速度，等一等對方。
待男人游到她附近，她才繼續往前。
又往前遊了一段，玖瑤感覺到了水流的變化，暗道不好，遇到洋流了！
“有洋流！”她回頭對男人大喊。
她已經在洋流的邊緣處，能清楚地感覺到水流的力量，那是人力無法抗衡的存在。
男人顯然也感覺到了，對她說道：“跟着漂吧，正好省點力氣。”
遭遇洋流，其實也只能這樣，因爲區區人力根本對抗不了巨大的洋流吸力。
運氣好的話，能漂到某個岸邊，運氣不好，也有可能離岸越來越遠。
這下真的要看命了……
玖瑤喫力地向男人游去，抱住了對方的脖子。
“喂！”男人低聲叫她。
“我不想和你衝散。”
若沒有那繩套在腳上，此時她和男人已經被洋流衝散了。
玖瑤想想就很後怕。
男人低笑：“顧太太這麼主動投懷送抱，我就是這次死在這了，也是個風流鬼了。”
“你說點吉利話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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