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她睡了好久好久
這個時候她希望於勝男在醒來的第一眼就能夠看到她。
對於她的這份堅持，蘇幕凡並沒有什麼異議。
而是選擇推掉手頭的工作，陪她一起守在醫院。
等到慕綰綰一個人實在是撐不住了，累到昏睡過去的時候，他才悄悄的把人抱到隔壁的VIP病房裏面去休息。
又在第二天天色微微快要亮起來的時候，再躡手躡腳地將人抱回來。
讓慕綰綰以爲自己整夜就是這樣守在牀頭，並沒有離開過。
要知道在此之前，沈天一對蘇幕凡的印象一直就停留在霸道、狠厲、殘忍的層面之上。
可如今在醫院裏呆了這幾天之後，看到了蘇慕凡對自己女兒做出的種種行爲。
原本一直壓在他身上的一塊大石頭也緩緩的放了下來。
他是一個男人，他知道同爲男人，能夠將自己的女兒當成寶貝一樣捧在手心，含在嘴裏。
他是完全可以放心大膽的將女兒交託出去了的。
距離秦子漾替於勝男做過系統檢查，已經過去一天一夜的時間了。
這天夜裏慕綰綰還是守在了牀頭。
這些天因爲陪牀，她實在是累了。
可是沒有看到於勝男清醒過來，她的一顆心就是放不下來。
因爲她也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歷。
當初她爲蘇慕凡擋了一槍，那個時候醫生本來說她已經沒救了。
後來好不容易從死神那裏撿回了一條命，她卻一直昏昏沉沉的昏迷着。
在那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到底昏睡了多久，自己一概不知。
而是後來清醒過來之後，看到蘇幕凡那張憔悴無比的臉，她才知道自己整整昏睡了好幾個月。
也是看到蘇慕凡那憔悴無比的樣子，她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裏，他有多麼的煎熬。
難道上天是在懲罰她嗎？
懲罰她在那段時間裏故意選擇逃避，不願意清醒過來，而讓蘇幕凡吃了那麼多苦頭。
所以男媽纔會在現在孤寂重施，讓自己也來體會一下這其中的痛苦。
慕綰綰低頭緩緩地握住了於勝男的手，自言自語的訴說着她這二十多年以來的點點滴滴。
從小到大，不管是開心的還是不開心的，不管是幸福的還是痛苦的，她都想讓於勝男知道。
她想彌補她這二十多年來的缺失。
說到最後，慕綰綰輕輕地將自己的側臉貼在了於勝男的手背上。
她眼眶紅紅，低低的呢喃道：
“媽，這些年我過得很辛苦，但是這些年你也一定過得很累吧？所以你纔會睡了這麼久也不願意醒過來，對嗎？”
“還是因爲我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你們就是我的親生父母，所以你在生我的氣？”
“你還打算睡多久呀？難道你都不想要睜開眼睛聽我叫你一聲媽咪嗎？”
這還是她陪牀這麼多天以來話最多的一次。
這也是這麼久的時間以來，慕綰綰第一次主動開口叫於勝男媽媽。
同樣睡夢之中的於勝男，在聽到了她這些話語之後，眼珠子動了動，好像是聽到了似的，整個人處於一種十分不安的狀態。
慕綰綰並沒有察覺，她只是輕輕地眨巴了眼睛，眼眶裏面不受控制的浮起了淚水。
再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裏面也逐漸帶上了哭腔：
“你知道嗎？我現在爲了守在你的牀邊，讓你在醒來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看到我，我都沒有辦法去接送笑笑上學放學了。”
“你可是笑笑的外婆呀，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心疼嗎？她一個人上學下學，其他小朋友都有爹地媽咪接送，可是她卻一個人孤零零的，真是太可憐了……”
說完這話，慕綰綰擡頭看了於勝男一眼，發現她又恢復了平靜，似乎並沒有要清醒過來的跡象。
原本因爲她細微的反應引起的一陣期望落了空，她心裏沒來由的生出一絲絲落。
連日來的疲倦伴隨着沉重的睡意，就這樣侵襲而來。
慕綰綰閉上了雙眼，靠在牀邊準備小憩一段時間。
也就是在她閉上雙眼的那個瞬間，原本躺在病牀上的於勝男眼珠子動了動。
她竟然就這樣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她目光呆滯的看着頭頂上的天花板，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好久好久，而且還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在那個夢裏面，小女孩成長的點點滴滴就像是電影的底片，在她腦海裏面不停的循環播放着。
小女孩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在她成長中的開心快樂，悲傷和難過，就好像歷歷在目，就好像讓她親臨其境的參與過一樣。
她就這樣沉浸在那份純真而無邪的美好之中，甚至於根本就不願意醒來。
她不忍心破壞那一切，她好害怕，害怕自己在清醒過來之後，要再一次去面對那種沒有辦法跟自己親生女兒相認的痛苦。
這比不知道女兒在哪裏的時候，更加的無法言說。
至少那個時候她沒有找到女兒，心中還懷揣着一絲希望。
可現在呢？
明明就知道女兒在哪，卻沒有辦法相認。
這纔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與其再度陷入那種無邊的地獄，她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永久的昏睡過去。
腦海裏這樣的念頭飛快地流轉着。
於勝男緩緩地回過神來，耳邊傳來了一陣平穩的呼吸聲。
她扭頭看了過去，發現了正趴在牀頭已經睡着了的慕綰綰此刻正緊緊的握着自己的手。
那張小臉還貼在自己的手背上，濃密的睫毛下面還掛着沒有幹掉的淚珠。
於勝男簡直不敢置信，她用力的眨巴了兩下眼睛想要確定。
不錯，她是慕綰綰，是自己的女兒慕綰綰！
在確認了這一點之後，於勝男艱難地張了張嘴，用乾啞的嗓音輕輕地喊着慕綰綰的名字：
“綰綰，綰綰是你嗎？綰綰？”
慕綰綰原本纔剛剛睡過去，睡眠就很淺，而今冷不丁突然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瞬間就驚醒過來，連忙坐了起來。
當她睜開眼睛，看到於勝男已經醒過來的時候，臉上瞬間就露出了萬分欣喜的表情：
“媽媽，你醒了？”
慕綰綰本來就是一個不太擅長情緒外漏的人。
而今雖然看到於勝男清醒過來，即便是整個人已經激動到指尖打顫，可是她臉上的表情卻好像依舊無比的淡定。
“你……你叫我什麼？？”
於勝男一睜開眼睛，竟然就聽到慕綰綰開口叫自己媽媽，整個人就好像是被驚雷劈過，渾身一抖，僵直着動作不敢置信。
而慕綰綰自己也愣住了。
這些日子以來，爲了能夠刺激於勝男儘快清醒過來，她從最開始叫她爲男媽，到後來就直接改口叫媽媽了。
那個時候於勝男是昏迷着的，所以她在叫媽媽的時候完全就不覺得尷尬。
剛剛從渾渾噩噩之中突然驚醒過來，一看到於勝男，那一句“媽媽”脫口而出。
雖然心中還有些尷尬，可是慕綰綰硬着頭皮將話頭撇開了。
不過那微微顫抖的聲線還是暴露出了她激動的情緒：
“你睡了這麼長時間，我還以爲……”
“還以爲我再也不會醒來了嗎？”
於勝男接下了她的話頭。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反應了過來，這些天她之所以會一直做一那個關於小孩子的夢，完全都是因爲慕綰綰不停的在自己的耳邊訴說着。
這麼多年，她錯過了慕綰綰成長的每一分每一秒。
而慕綰綰卻用這種方式再一次讓她參與了進來。
這個孩子的心到底多麼的善良，纔會做到這個地步啊！
“傻孩子，我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才找到你，又怎麼捨得離開呢？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離開了。”
於勝男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壓抑着的情緒，她忘情的一把抱住了慕綰綰，放聲痛哭了起來。
她無比開心的眼淚同樣也是她發泄的淚水。
因爲這二十多年失去孩子帶來的委屈和不安，同樣也因爲這份等待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纔等來的重逢。
在病房的門口，一直就站在那的蘇幕凡和沈天一看到了房間裏面發生的這一幕場景之後，兩個男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沈天一輕輕地將虛掩着的房門關上了。
他看了蘇幕凡一眼，沒有說話，扭頭便轉身朝着外面的走廊那邊走了過去。
蘇慕凡很聰明，他立刻會意，沒有猶豫，轉身跟了過去。
如今，雖然慕綰綰還沒有徹底鬆口，但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認他們兩個人也不過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基本上從這幾天慕綰綰對於沈天一和於勝男兩個人的狀態就能夠看出來，她的心底早就已經承認了他們兩個人的位置。
既然如此，那沈天一和於勝男就是自己的岳父岳母了。
蘇慕凡對沈天一和於勝男他們兩個人到底是一種什麼樣子的態度，這完全就取決於慕綰綰。
慕綰綰接受了他們，自己自然也會一樣的去尊敬他們。
沈天一走在前面，一直到了離病房很遠的走廊盡頭，才緩緩地停了下來……
“慕凡，真的謝謝你。”
沈天一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表情誠懇，能夠看得出來，他這一番言語是發自肺腑的。
不過他的聲音確實無比的輕鬆，看來一直就糾纏着他的那個心結，在這個時候也已經解開了。
蘇慕凡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他看向了窗外黝黑的天色：
“謝我什麼？”
沈天一緩緩地轉過身來，目光真摯的看向了蘇幕凡。
他那張飽經風霜，無比滄桑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會心的笑容：
“謝謝你這麼多年來，一直都那樣小心翼翼的保護着她的純真和善良。”
自從在得知慕綰綰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之後，沈天一幾乎是動用了自己手頭所有的人脈，爲的就是想要打聽一下慕綰綰這二十多年來到底過得怎麼樣。
可是當他得知，把慕綰綰偷走的那一家人是那樣的喪盡天良之後，他每每只要一想到那個場景，就會覺得痛徹心扉。
這麼多年以來，慕綰綰到底生活在什麼樣子的水深火熱刀山火海之中，光是憑手頭的那份資料和照片，光是憑他腦海裏面的想象，他深刻的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去感同身受。
要知道在那樣畸形的家庭裏面，受到那樣的壓迫被金錢至上的觀點洗腦。
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能夠鍾愛一生的男人，卻被自認爲是親生父母的人親手陷害，甚至還被他們打掉了肚子裏的孩子……
正常人如果面對這些事情，整個人沒有徹底瘋掉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
可是慕綰綰呢，她卻依舊能夠堅持着她本心的善良和單純。
這就足以證明，這些年以來蘇幕凡到底把她保護的多好。
也足可以見得蘇幕凡對慕綰綰的好，是多麼難能可貴的一件事情。
正是因爲了解了這一切，所以沈天一的道謝也顯得尤爲的誠懇。
不過蘇幕凡在聽了他這番話之後卻是淡淡一笑。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你錯了，早在我遇到慕綰綰之前，她經歷的事情就已經很多了，是她自己一直在堅持着身體的純真和善良。”
“在遇到我之後碰到的那些，我對她所做的那些，不過就是錦上添花而已，所以你們要感謝的那個人並不是我，而是她。”
“如果不是她那樣的單純善良，你們只怕沒有這麼快就能夠有辦法認回她。”
蘇慕凡的這番話直接戳中了沈天一的心窩子，更讓他對慕綰綰無比的心疼。
他點了點頭，對蘇幕凡說的這番話表示十分的贊同：
“沒錯，你說的很對，在這個年紀我還能夠找回自己的女兒，雖然說她並沒有開口叫我爹地，但是她能夠和我說話，能夠對我和顏悅色，這已經是我天大的幸運了，我不敢再奢求更多。”
沈天一在這場痛苦的泥藻裏面掙扎了有足足二十多年，天知道他對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幸福美好的寫照有多麼的珍惜。
就在剛纔，他看到慕綰綰和於勝男兩個人抱頭痛哭的場景，就好像是壓在心中二十多年的一塊巨大的石頭，一下子就被搬開了。
這種前所未有的輕快感覺是他這一輩子都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他真的很感謝上天，在他四十多歲的時候，還能讓他能夠重新找回自己的女兒。
讓他這輩子終究沒有留下這個遺憾。
沈天一緩緩地轉過身去，他目光篤定地看向蘇幕凡，朝他伸出了右手：
“我知道把綰綰交給你，會比交給任何人都讓我放心，從今往後多多指教。”
蘇慕凡看着沈天一臉上真摯的笑容，不知爲何，在心底的某個角落，他突然升起了一種英雄惜英雄的感覺。
向來就十分冷清的他，嘴角微微一勾，竟然是勾出了一抹溫暖無比的笑容。
他淡淡然的伸出了右手，下一刻兩雙全有力的手臂，就這樣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多指教。”
在距離那場驚天動地的求婚儀式之後，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經過了那一場車禍的意外，慕綰綰已經能夠用一種比較平和的狀態去接受於勝男和沈天一是她親生父母的這件事情了。
雖然在平時他們的交流之中，慕綰綰並沒有開口直接稱呼他們爹地媽咪。
但是在於勝男和沈天一的心中，他們早就已經放下了一切包袱。
不管慕綰綰什麼時候能夠開口，甚至於這一輩子都不開口叫他們爹地，媽咪，他們也能夠接受，能夠體諒。
沈天一和於勝男他們兩個人在蘇幕凡家附近買下了一棟別墅住了下來。
他們兩個人放下了手頭的所有的工作，，爲的就是想要離自己的女兒稍微近一些。
平時，兩人只要一有空就經常會提一些東西去看看慕綰綰，順道也看看慕一笑。
這天又是一個週末，於勝男在家裏燉好了雞湯，用保溫瓶裝着就朝着蘇幕凡家那邊走了過去。
她纔剛剛走出門口，就看到沈天一開着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了這家別墅的大門口。
看到沈天一十分自然的朝自己打招呼說我回來了，於勝男的臉上表情不由自主的變得僵硬了起來。
不過到最後她還是上了車。
這些天雖然慕綰綰已經默認了她和沈天一於勝男兩個人的關係。
但是於勝男在心底對於沈天一還是有一些抗拒的。
畢竟他們兩個人離婚已經很多年了，她早就已經習慣了單身的生活。
也早就已經習慣了什麼事都一個人一力扛下，不再去依靠別人。
可現在呢？
在自己的生活裏突然多了一個男人，她確實感到非常的不習慣。
好在沈天一他也並不着急。
他將這棟別墅買下來之後，就交給了於勝男居住，並沒有要強行留下來和於勝男一起住的打算，而是暫時住在其他的地方。
不過當他們說好了一起去看慕綰綰的時候，沈天一纔會提前打電話。
兩個人約好在別墅的門口碰頭，一起開車過去。
製造出兩個人早就已經和好如初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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