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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音比着小妹的身高,感覺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小妹就從牙牙學語的孩子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不知道我當初怎麼還會發愁你長不大。”她說。
蘇臺呲着牙,笑的樂呵呵:“是呀,我快和姐姐一樣高了!”
相思注意到蘇臺身上些微的異樣,淡淡的光暈一閃而過:“蘇臺這是結境成功了?”
只有先結境才能入境。
蘇臺張開手轉了一圈:“沒有呢,還差一點,但只差一點了,姐姐,我厲害吧!”
結境豈是容易的,感知世上萬物,一不小心就被感知所傷,鋒利的葉,有毒的花,湍急的水,她的努力,凌音都看在眼裏。
“是啊,蘇臺真厲害,姐姐花了一百年才結境成功,我們蘇臺這纔多大呀,都快要成功了。”
蘇臺被誇的飄飄,立刻要走:“姐姐,我要去入定了,別喊我!”
她跑的飛快,凌音根本攔不住。
“蘇臺可真是勤奮,比我當年用心多了。”相思嘖嘖感嘆。
蘇臺近乎是飄着回到房間,高高興興準備好入定。
只是這一次情況有些危險。
她入定的感知遇上了冰刺。
冰天雪地裏,蘇臺被風雪刮的分不清方向,她試圖觸摸飄落的雪花,路面的碎冰,結果剛觸碰就被狠狠劃了一刀口子,指尖的血滴落,這一下像是打開了封印,冰雪聞到血腥味蜂擁而來。
蘇臺設的屏障被一擊即碎,衣服很快被劃的破爛,她第一次遇上這種情況,咬着牙忍痛想出去,卻怎麼也離不開這裏,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心裏想着姐姐快來救我。
獨撐了一刻無果,血肉被劃開,運轉靈力的速度卻更快了,蘇臺索性原地躺下,張開雙手,接納冰雪的攻擊。
如利刃刀刀入肉,血肉之軀如何抵擋,蘇臺閉上眼,默唸:我是一棵樹,我是一棵樹……
呼嚎的風雪一瞬失了聲音,只餘下寒冷和疼痛。
蘇臺緩緩睜眼,入目是一條寬闊的河流,岸上花兒盛放,這是她的小自在天地,她晃了晃自己的枝丫,葉子簌簌作響。
好歹算是遠離了冰刺,她鬆口氣轉頭左看右看都沒看到大樹。
怎麼回事,大樹去哪兒了,自從大樹突然出現在小自在天地後,就一直沒有離開過。
她正疑惑着,沒注意她的小自在天地開始被一片陰雲籠罩。
憑空一聲響雷,炸的小樹葉子都掉了幾片。
怎麼會有雷聲?
蘇臺懵懵的,也不敢晃動枝丫了,預感到到危險的第一反應都是趕緊離開,蘇臺拼命的想讓入定的自己趕緊醒來,可是,睜眼,再睜眼,還是在這裏。
雷炸的更響了,而且隱隱約約位置距離她更近,蘇臺有預感,下一道就是劈她了,正正好從她頭上方劈下來。
小樹一動不敢動,心中碎碎念,它就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樹,不要劈它,不要劈它……
“蘇臺!蘇臺!”
小傀儡從窗戶爬進來:“我說蘇臺,你怎麼都不答應我一聲?”
小傀儡把自己歪了的脖子扭過來,然後就看見盤坐在牀上的蘇臺正額前突兀流出一行血,臉白的像惡鬼一樣。
“……主人,主人!你快來呀,蘇臺快要死了!”
小傀儡一個驚嚇,從窗上掉下來,躺在地上捂着木頭心給相思傳話。
小自在境內,小樹枝丫斷了一地,一片死氣沉沉,雷劈正中,小樹捱了重重一擊,已經沒了生的氣息。
小傀儡爬到牀上,用手指戳了戳蘇臺,撲通一下,蘇臺直接倒了下去。
鮮活的一個人,如今慘白的躺着,毫無意識。
“還是不行,靈臺受損,澤羲沉眠。”木真搖搖頭,“送去九幽吧,澤羲終歸是九幽的,希望他們能出手相救。”
凌音擦去眼淚,將蘇臺背在背上:“好,我再去求一次九幽。”
衛軒正將新到的亡魂送進魂音花裏,突然就聽到了他們被扶泱娘娘打發去幽沼織魂的府君聲音。
“衛軒,去縫隙裂谷外迎客。”
迎的什麼客?衛軒不知道,他起身撣了撣衣服,先向扶泱回稟:“娘娘,九幽又有來客了。”
商岐擅自從幽沼出來,也就比衛軒接到凌音晚了一步。
他一眼看見凌音背上的人,結境失敗了,澤羲也陷入了沉睡。
他的伴生樹並沒有和那株被送出去的澤羲幼苗斷了聯繫,只要他想,他甚至能感知到她的一舉一動,他盡力切斷兩方聯繫,給自己的澤羲下了一層又一層的禁制,有時還是能感受到澤羲幼苗主人的大喜大怒,久而久之,倒也習慣了。
只是時間愈長,察覺到那株幼苗生長緩慢,幼苗主人還是和孩童一般無二,他不得不出面引導幼苗生長。
結境一事,不可依靠他人,但是怎會失敗呢?商岐從凌音手裏接過蘇臺,靈臺破碎後傾瀉的靈力瞬間沾染了他全身,如此強悍的靈力結境竟然失敗了,難不成是因爲神魂靈力過於強大,身體支撐不住?
不過這也只是猜測。
商岐抱着蘇臺,幾步之間便沒了身影。
凌音茫然無措的,只得抓住一旁的衛軒:“府君這是去哪兒了?”
“仙子勿憂,無事的,扶泱娘娘也在那裏。”
扶泱就是個定心骨,凌音知道商岐是送蘇臺去見扶泱了,立刻鬆口氣。
心想,這一次蘇臺要是無礙,一定要讓她認了扶泱做乾孃。
扶泱只是手碰到蘇臺,就聞到了屬於自己兒子的澤羲氣息,她看着商岐冷哼一聲:“乾脆把你自己也送出去得了。”
商岐沒聽進去,將蘇臺放進三源塘纔對扶泱說:“母親,我助她結境,如今倒成這樣,到底是哪一步錯了呢?”
扶泱眉眼冷豔:“你哪一步都錯了,從魂咒開始就應讓她自己煉魂,澤羲從來生長在九幽,而她甚至不屬於九幽,澤羲能伴她長大都是一件咄咄怪事,如今出點事倒也讓我安心,澤羲還是始終屬於九幽的。”
商岐對澤羲一事不以爲然:“母親,先救人。”
扶泱看着塘裏的人,當年還是一個幼嬰,如今已是一個半大的姑娘:“讓她在這裏先呆上一個月,澤羲喜歡這裏的水。還有你!”扶泱一抹狠厲的眼色掠過自己兒子,“你不許再做這等拔苗助長之事!”
眼看兒子不說話,扶泱教訓完,不經意的嘆口氣:“眼下她只是因澤羲沉睡才致靈臺受損,無礙,既然你不肯在幽沼織魂,那你現在就在這裏陪她好了,沒有我的准許,不許出去。有你的澤羲在,她那株幼苗甦醒的或許更快。”
對商岐來說,在哪兒都一樣,他看一眼三源塘,思考着要不然在裏面養些魚然後釣魚。
“不許養魚,也不許種樹,你要是敢糟蹋後池,就去幽沼待一千年。”扶泱皮笑肉不笑,拍拍兒子的肩,轉身走去,“對了,最後提醒你一句。”
“巫山神女夢,巫山族可在夢中殺人,她雖則在沉睡,但你也可要小心,不要一不小心陷入她的夢中。”
不要一不小心,陷入她的夢中。
陷入誰的夢裏?
商岐剛醒來,一陣陣頭痛,翻來覆去,一夜夢醒,也只記得這一句話。
燈臺忽然落地。
屋裏傳出動靜,守在門外的人輕聲詢問:“府君,可是起了?”
商岐披衣屈膝坐着,過一會兒他赤腳下去開了窗,風雪未停,寒風剎那灌滿了屋內。
“今日大雪,朝會省了,不用候着,都先退下吧。”
“是,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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