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將後事一點點安排好,股份,不動產,古董,名下的所有財產也都分割清楚,沒有虧待任何一個陸家人。
甚至他還特地準備了一份給雙胞胎的財產,哪怕將來他不在了,兩人也能衣食無憂。
陸時晏沉默不語,因爲他就是消失的雙胞胎其中一人的孩子。
他本想跟着老爺子一起去,可是老爺子爲了他父親的安全着想,拒絕了他同行這個條件。
離開那天,我抓着陸衍琛的衣袖,“阿衍,能不能阻止爸?”
他一手攬着我的腰際,一手撫摸着我的臉,“菀菀,我會盡最大可能保護好他,但他要是一心尋死,我也沒有任何辦法。你知道的,一心想死的人是攔不住的。”
我眼底一片黯然,心知肚明他說的沒錯,卻還是不忍看到親人的離世。
“乖,這是爸的選擇,對你我來說生命很重要,對他來說卻是一種煎熬,活到他這個歲數,他此生看遍雲捲雲舒,經歷過滔天駭浪,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好好在家照顧孩子,其它的交給我,好嗎?”
雖然我也很想送他一程,可如今我虛弱的身體,以及上一次的教訓讓我再也不想參與任何危險的事情了。
我踮着腳在陸衍琛的臉上親了一口:“千萬要小心,早點回來。”
“好。”
陸衍琛在我眉心落下一吻。
他送老爺子離開了,我的心一片慌亂。
這短短一年多的時間,我見了太多生離死別,小白的死直到今天我都沒有釋懷。
雖然那也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只要一想到當時她的手從我指縫中一點點剝離,就好似有人生生撬開了我們相連的血脈,讓我痛不欲生。
午夜夢迴我會夢到小白跳下懸崖的那一幕。
如果她還活着,看到我已經平安誕下兩個寶貝,她也會很開心吧?
可是人生就是這樣,很多人如同驚喜一般出現在你的世界裏,或是轟轟烈烈、或是悄無聲息就消失了。
唯有你一個人守着記憶,歡笑是你,苦樂還是你。
小傢伙們已經四個多月了,朝朝早就會熟練翻身,而暮暮想要翻身又翻不過去,急得像是四腳朝天的烏龜手舞足蹈。
看到她這個樣子,我心裏的抑鬱被沖淡了不少,擡手推了她一把,她總算是翻過去了。
小朝朝軟軟的手指頭戳着她的小臉,然後衝着妹妹傻乎乎的笑。
他們簡直是小天使一般的存在。
哪怕我這一個多月都沒有離開陸家,每天和他們在一起,我覺得格外滿足。
今天的天氣很好,院子裏的櫻花都開了。
我抱着兩個孩子到院子裏看花,陸衍琛親手給兩個孩子做了一架手工鞦韆,上面放置着厚厚的軟墊。
兩個孩子在鞦韆上躺着,陽光穿過樹蔭灑落下來。
一陣風吹過來,樹上的櫻花散落一地,看着漂亮唯美極了。
這樣美好的日子,真希望他們都能看到。
雙胞胎能順利救出來,老爺子也能平安歸來。
“小嬸,你也在爲爺爺擔心嗎?”陸時晏走到我身邊,目光溫柔打量着孩子。
他看着比起過去清瘦了許多,簡直像判若兩人。
沒了浮躁,也沒了眉眼間的不屑。
如鬆如竹,高雅如同貴公子。
我點了點頭,“你的身體都恢復好了?”
都是早期就被發現,他配合治療得到了好轉。
陸家大難,陸名沉雖然是他的大伯,卻愛了他這麼多年。
在白嵐離世之後,陸名沉一蹶不振,陸衍琛那些日子爲了我的事奔走,老爺子已經年邁,陸家的重擔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相比之前在黎城見面的樣子,他變了太多。
他不再固執叫我菀菀,像是已經認清了現實,尊重我的選擇,他也沒有繼續沉浸在過去的不甘中,終於走了出來。
陸時晏點了點頭,“嗯,腎上的問題還需要用藥物控制,你放心,我已經振作起來了。”
“那就好。”
我也沒想到有一天會和陸時晏像是朋友一樣的交談。
沒有愛也沒有恨,像是家人一樣。
他坐在鞦韆上,將暮暮抱了起來,暮暮和朝朝對他就是兩種態度。
肉眼可見朝朝很討厭他,每次他抱朝朝都會被朝朝嫌棄。
但暮暮就不會,小丫頭笑眯眯的,伸手去抓他的領帶夾。
他看着暮暮的笑臉一陣失神,因爲這個孩子和我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她笑起來很像你,我記得你小時候很愛笑的,可後來就不怎麼笑了。”
小時候的我被家人寵愛,陸家老爺子也喜歡我,就連陸名沉每次看到我都笑眯眯的。
說是萬千寵愛的也不爲過。
我看着飛舞的櫻花樹,彷彿看到了三位哥哥在蘇家院子裏打鬧,父母就在遠處笑罵着幾隻皮猴子。
雖然我們各有各的缺點,可那時候的我們相親相愛,他們將所有愛都給了我。
有一個幸福的家,我才能無憂無慮長大。
“後來覺得身上的擔子太重,我竭力想要當好陸太太,在詹非晚出現後,我想要把自己獲得的寵愛還給她,纔會一忍再忍。”
“抱歉……”
“都過去了。”
時光不會迴轉,蘇家早已經名存實亡。
這兩個孩子是我頂着炮火生下來的,他們不知道過去的黑暗和危險,暮暮抓着領帶夾不放,陸時晏便取下來給她玩,她握在手裏很開心。
我記得這個領帶夾還是我送給他的。
一旁的朝朝受到了冷淡,一雙眼睛死死瞪着陸時晏。
陸時晏將他也抱入懷中,坐在鞦韆上搖晃着。
陸朝朝對他的態度很奇怪,表面上很討厭陸時晏,但他並不排斥陸時晏的觸碰。
讓我不得不聯想上一世那個還沒有成型的孩子。
長樂會以另外一種形式再回到我的世界嗎?
這個夜,陸衍琛沒有回來。
我也不敢打電話去打擾他,看着外面的狂風暴雨,不知道結果怎麼樣了。
凌晨三點,我昏昏欲睡,卻聽到一陣笑聲。
我擡眼看去,朝朝和暮暮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
平時他們醒過來要麼餓了,要麼拉臭臭需要更換。
可這個夜裏他們不是哭,而是盯着某個方向,好似看到了熟人在逗弄他們一樣。
我對這種狀態太熟悉了,他們一定是看到了什麼。
難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