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执手结同心
晚饭過后,陈犹眠撑着下巴,聚精会神的看着张宿雨扯着线绳,手指翻飞的样子,越发的觉得這個女子是神奇的。這该是一双多么灵巧的手啊。
虽然奇淫巧技对于一個女子而言,尤其是這种地方上的大户小姐而言,是让人看不起的。可是,张宿雨却总是能给人带来意外的感觉。因为,這些东西她虽然会,甚至精透,却并不意味着她完全浸淫在裡面,反倒是這种能力于她而言,是本应会的,似乎,很多东西到了她手裡,她都会。
灯花炸出“劈啪”的声音,烛影摇红,映在张宿雨认真的脸上,柔和得一塌糊涂。這個女子,這等安静沉敛的摸样,如若不是知道她手中缠绕着线绳,偏生的给人一种收心屏气,庄重严肃的感觉。好似她在做一個了不起的大事。
她生的并不难看,应该說是不错的,只是不善于打扮修饰。除了上次见她来接他时穿了一身大红大绿,而后就从来都是一身素装,宽松洒脱,看起来不拘于世。简单用一根木簪子挽住了发髻,长发微微散着,哪像时下女儿们爱的金冠银钗玉带。這個女子看着這般的简单直白,却又着实让人参不透。连尚姨都說,她是特别的。
尚姨還說,這個女子,不比京中的那個人差。先前他是不信的,现在他真的有些說不清楚了
“会了嗎?”张宿雨将绳结尾梢打上一個漂亮的千花结,抬头看着盯着她出神的男子,浅笑。
陈犹眠窘迫的低下头,怎么就看着她出神了呢,真是羞人。這下子又要被她调戏取笑了。
“要我在示范一遍么。”张宿雨将刚编织好的绳结放到桌上,再次抽出几根金缳缫丝线绳,比划着长短,作势又要动手。
“会,会了”陈犹眠嗫嚅,她编到一半的时候他就会了,只是,只是就這么出神了而已。
“這個叫做草花结,中间嵌着的是藻井结。”张宿雨說着,起身到梳妆台边挑了支钗瑞,然后从怀中拿出一柄小刀,将钗瑞上的那颗大大的石榴宝石给撬了下来。
张宿雨将艳红滴血似的石榴宝石细心擦干净,才到陈犹眠面前,道:“将手伸出来。”
陈犹眠有些犹豫,這女人,老是动不动就轻薄自己,這回又是要做什么呢。双手不安的抓住袖口,又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了,心中又乱了几分。不期然想起女人下午扣着自己的手,紧紧将自己搂在怀裡的感觉。
张宿雨见他扭捏的样子,想到一句话:该出手时就出手。于是,张宿雨同学十分霸道的直接将陈犹眠白嫩嫩的小手抓住,捏着手腕,不让他抽回去。
手又被她扣住了,手指刚好卡住手颈,动弹不得。陈犹眠感觉到张宿雨手掌的温度,丝丝的侵入肌肤,酥麻撩人。脸色一红,手腕就這么软化下来,娇弱的垂着,任由张宿雨握在手中。
张宿雨拿過绳结,似乎是早先就算好了尺寸般,刚好是陈犹眠手腕的大小。轻轻的套在手上,然后在绳结剩余的线穗处,拈挑着绳子打起结来,這次,又换了個花式呢,比起她刚刚說的‘草花结’、‘藻井结’還要来得漂亮。只见她将所有的绳子都纠缠在一起两两结上,好似一個镂空的圆盘。接着,那颗被她从钗瑞上撬下来的石榴宝石,就塞进了圆盘裡。
青莲色的线绳一下一下的拂過他的手腕,轻轻擦過肌肤,随着女子灵巧的手指,来来回回。最后,那颗石榴宝石被相结的渔網似的绳结牢牢困在裡面,丝丝相连,环环相扣,片片相接,真是玲珑剔透,精巧华美。
本以为這样就完了,却见张宿雨继续续上线绳,接在石榴宝石下,又开始编织起来。這個结,是個双结,相依相偎的扣在一起,线條密密的奏紧,似乎永远都不会分离一样。
她怎么会這么多绳结的编制方法呢,這個女子,真的让人很好奇。
“這個呢,叫做同心结。”张宿雨在同心结的末梢缠了几圈,做了一個收势的云雀结,然后顺了顺垂下来的流苏,這個手链,正式完工了。
听到“同心结”這三個字,陈犹眠只觉得被张宿雨握在手心的手腕烫得厉害。见得张宿雨抬起他的手腕,细细的欣赏起来,连带的脸也觉得烫了起来。
“好看嗎?”张宿雨捏着陈犹眠的细嫩的小手,顿觉心中一荡。
“很,好看”陈犹眠看着手腕上那一抹红色,真是灼人眼得很。
“喜歡嗎?”张宿雨继续吃着人家的豆腐,连带着声音也低了几分。
陈犹眠自是很喜歡的,這么漂亮的手链,是個男儿家都会欢喜得不得了。可是,“喜歡”這两個字却怎么都說不出口,尤其是面对這個女人。
张宿雨的拇指摩挲着绳结,绳结的花纹在陈犹眠的手腕上滑动,俩人之间默然得只剩呼吸。张宿雨轻轻叹口气到:“皓腕凝霜雪,相结在同心”
陈犹眠羞得直把手往回抽,却被张宿雨抓得更牢。拉拉扯扯间,张宿雨的一句话让陈犹眠呆呆的停了下来:“這草花结和同心结我都是打的死结,這辈子,都要把你死死的结在一起,拆也拆不开”
“谁,谁要和你拆不开”陈犹眠不敢看张宿雨,只得把头垂得更低,心如擂鼓,脸如火烧。這女人的甜言蜜语怎的那么多,那么羞人可千万别被她给骗了去
张宿雨轻轻笑了两声,将陈犹眠的手放下,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不過,你先等我一等。”說着就出了门去。
陈犹眠见她出门离开,心绪却丝毫沒能平静下来。手腕上的绳结凉滑的感觉,慢慢的窜到心裡,直让他觉得那缠着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跳动不安的心。就那么紧紧的缠着。
看着漂亮的绳结,還有那颗困在绳網中的宝石,伸手摸了摸,上面似乎還留着女子的体温。陈犹眠连忙把手抽了回来,然后用广袖将手腕上的绳结给遮住。
桌上的红烛奋力的燃烧着自己,烛泪缓缓流下,堆积出一层层的蜡云,就好比陈犹眠现在的心,是冗繁的。相结在同心相结在同心相结在同心
陈犹眠挑了挑灯芯,烛光变得亮了些,却不能将他的心照得亮一些。
张宿雨再次进屋的时候就见陈犹眠坐在桌边看着蜡烛沉思。将手中的瓷盘放在他面前,柔声道:“尝尝。”
陈犹眠惊见她的突然出现,但在看到她端来的东西后,不由得露出惊喜之色。伸手拈了一块松子糕放在口中,是糯软香甜的味道,齿颊生香。眯着眼睛享受的着松子糕在口中渐渐化开的感觉,真是连舌头都想吞下去。好久都沒吃到過這么正宗美味的松子糕了。
伸出舌头舔舔手指,陈犹眠觉得這简直是這半年来最开心的时刻了。张宿雨低低笑了两声,道:“馋猫,多的是呢,哪用得着舔手指头”
陈犹眠一听,才发觉自己刚才的做法真是太丢脸了。连忙把手放下,看见张宿雨還笑着逗弄自己,“哼”了一声,把头偏开。這個坏女人!
“這么說你一句,就生气啦?”张宿雨端過凳子坐下,靠在陈犹眠身边,伸手掰過他的肩膀。
陈犹眠同学羞恼得厉害,哪裡肯就范,虽然身子被掰了過来,可头還是朝着另一边的。张宿雨拈起一块松子糕,凑到陈犹眠嘴边,诱惑道:“难道松子糕也不吃了么?”
陈犹眠瘪瘪嘴,有些松动,却還是拗脾气的不肯回头,心中直骂道:坏女人,坏女人,坏女人
张宿雨突然一用力,手腕一带,陈犹眠一声惊呼之中,就再次落入了张宿雨的怀中。张宿雨伸出手臂,将他环胸抱住,低头凑在颈窝中說道:“生什么气呢,看你那么可爱,逗你的呢。這可是我亲手做的,你都不尝尝么”
温热的气息拂過颈项,连汗毛都竖了起来,陈犹眠轻颤,這女人就爱抱他玩暧昧,玩亲近,老是這么调戏他,真是太可恶了!
陈犹眠同学很傲气的轻喊道:“不吃,才不要”
张宿雨惋惜的叹道:“這可是我的一番心意呢,你就這么舍得糟蹋了?”
陈犹眠听得她口中带着难過的味道,心中也有些舍不得,可是,要他把先前的话收回去也是不行的。陈犹眠同学心中坚定的說道:哼,我也是有原则的!不能让坏女人的阴谋得逞!
张宿雨拇指和食指拈着松子糕,中指压着陈犹眠的红唇,来回的揉动,力道时而大时而小,撩拨的人心中慌慌的难受。陈犹眠挪挪身子,想要摆脱這种折磨,怎奈每次在這种事上,他都只是被宰的羔羊,张宿雨哪裡容得他翻盘。
张宿雨窝在陈犹眠颈项的头缓缓上移,鼻翼间的气息拂在陈犹眠的耳根,一股难耐怪异的感觉从尾椎窜上背脊,整個身子都酥软了。陈犹眠顿时觉得大事不妙,慌张的想要逃脱出张宿雨的怀抱,怎料,张宿雨却突然含住了他的耳垂,温软滑腻的舌尖在耳背的沟壑一挑,然后陈犹眠就感觉到耳垂正被某個人细细的咬动着,时轻时重的来回摩擦。张宿雨低哑的声音轻轻问道:“真的不吃了么”
陈犹眠呼吸一滞,感觉连心跳都停止了,就這么瘫软在张宿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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