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怎能不恨你？
皇帝不說話了，他在思考習銳的話。
從前，他總覺得只要他對習銳足夠好，給他地位，給他財富和權威，就能讓他感受到他對他的兄弟之情。
他自認爲，除了不能公開昭告天下，這個人就是先帝的親子，他的長兄之外，其他的，他都已經仁至義盡。
但是他從未問過習銳，他喜不喜歡這樣，他願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彌補和關照，他到底有沒有高興過。
習銳從未滿足於這些，他的恨意，早就在幼年就深植心底。
“那麼希望朕如何做呢？讓出儲君之位，將皇位拱手相讓？”皇帝問。
“對，因爲這皇位本來就是我的，我纔是長子，先帝在位時，有言在先，誰先誕下長子，就立爲太子，其母封后，我娘本該是皇后，我本該是太子，這一切都被們母子奪走了，母親更狠毒地一把火，燒死了我外祖家！”
習銳惡狠狠地看着皇帝，那表情猙獰，足以讓惡鬼自慚形穢。
皇帝吸了一口涼氣，捂着心口，似乎需要冷靜一下。
“害怕了嗎？真不應該害怕，的皇位上染滿了我母親一家的血，坐了這麼多年，還有什麼可怕的？”習銳嗤笑着，眼底一片赤紅。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varcontent=皇帝看着習銳，聲音略顯沙啞，問：“我母后當真……”
“認爲我撒謊嗎？如果不是母后，會是誰呢？我母親若不是拼命逃出去，我早已死在母親的肚子裏，就因爲我比略大幾個月，就成了原罪，我威脅到了皇儲的地位，所以他們都該死嗎？”
習銳咄咄逼人的姿態，讓皇帝幾乎無力招架。
“所以告訴我，我怎麼才能不恨？以爲對我的那些所謂的恩賜真的是恩賜嗎？那是對我的踐踏和羞辱，齊國公……哈哈哈……真的能與國君相齊嗎？”習銳笑着笑着，竟然流淚了。
“如今，更利用我母親，讓我不得不向妥協，把她變成了半死不活的人，她這一生都被痛苦折磨，這把年紀，還是逃不過命運的毒手，好殘忍啊！”
習銳聲淚俱下地控訴着皇帝。
皇帝頹然佝僂了腰身，顯得疲憊而蒼老，他不得不扶着牆，才勉強支撐柱身體。
“我從未想過要羞辱踐踏，我是真心想要補償，想替父皇照顧們母子，我無法將皇位拱手相讓，因爲我自幼就被當成太子培養，我學習如何治國，學習如何御下，如何知人善任，這一切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學會的。”
“就算重新來一次，我也絕不可能把皇位交給，因爲不懂，當一個皇帝，有多難。”
“沒有任性的資格，甚至不能有自己的感情，哪怕我深愛皇后，也絕不能獨寵她一個，我還必須要籠絡雪族，讓羣臣閉嘴，不去對皇后口誅筆伐。”
“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懈怠，因爲我坐在這個位置上，無數人仰望我，我需要對所有人負責，天下有一個百姓受苦，那都是我的罪過。”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varcontent=“我也是個普通人，我也有七情六慾，也有私心，也會疲憊，也有痛苦不能自已的時候，可是知道嗎？皇后去世，我只有三天的時間放任自己痛苦，三天過後，我依然要像個正常人一樣，上朝，批閱奏摺，發佈政令。”
皇帝惆悵地嘆息一聲，他多希望習銳能夠理解自己。
他對習銳和元敬曾經遭遇的痛苦深表同情和心痛，可那都不是他造成的。
也許母后有錯，也許先帝有錯，可作爲繼承者，皇帝並不覺得自己對不起習銳母子。
“說這些話，是想表達什麼？想讓我同情？還是想讓我覺得，做皇帝一點也不好，不如做個國公爺痛快？”習銳問。
“我並沒有這樣的意思，爲什麼總是要誤解朕的好意？”皇帝無奈地問。
習銳道：“因爲這些好意，我不需要！如果我一出生就被帶回了皇宮，如果我也接受與一樣的教養，我難道會比做得差嗎？”
“可是沒有如果！一切都已經發生了，朕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已經十五歲了，我已經被封爲太子十五年，三歲開蒙，我接受了十二年的儲君教育，學了十二年如何治國，而呢？當時的，要重頭學起，是否能比朕做得好？”
皇帝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滿懷怨恨，善惡不分，爲達目的，不擇手段，憑什麼認爲自己可以做個好皇帝？”皇帝又質問。
習銳艱難地嚥了一口口水，才道：“我已經不想做皇帝了，但我想讓我的兒子做皇帝。”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varcontent=“呵……是說太子嗎？如果真希望他做個好皇帝，爲什麼還要攛掇着那幫紈絝子弟帶壞他？穆辰是另一個兒子吧？爲什麼縱容穆辰引着太子胡作非爲？”
皇帝很是不能理解。
習銳抿着薄脣，不說話了。
“根本上看不起太子，替他選了個歌姬當母親，他對而言不是兒子，二十個傀儡，是個工具，並不希望他多優秀，只希望他能夠聽的擺佈，那麼太聰明，太知書識禮，就難以掌控了，對吧？”
皇帝將習銳的心思猜的透透的。
“不僅如此，對待穆辰也同樣殘忍到令人髮指，朕都聽聞了，穆辰之所以變成那副樣子，完拜所賜，他生長在一個扭曲的環境裏，母親是個蕩婦，父親是個陰謀家，從未教會他如何做人，如何向善。”
“習銳，怎麼能心安理得地利用自己的骨肉呢？說皇考辜負了們母子，讓受盡屈辱和磨難，那自己又怎樣？不也照樣讓自己的兒女受盡磨難嗎？”
“甚至爲了保守祕密，讓的女兒嫁給自己的兒子，亂了倫常，真是讓朕覺得不寒而慄！”
皇帝一想到穆仙兒和太子的關係，就覺得痛心疾首。
“他們雖然成親了，但並未發生過男女之事！”習銳似乎被戳到了痛處，爲自己辯解了一句。
“是啊，做了什麼？犧牲掉了穆仙兒，讓她死了，她也是的女兒！”皇帝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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