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下山路，人心現
對於柳霧欣最後要求她把網絡平臺賬號手機留下，她下意識拒絕了。
雖然她基本被柳霧欣給徹底洗腦了，但最後集團只肯先借她三千萬的事實，卻讓範寒月意識到一個冷酷的現實。現在自己遭受大難，演藝之路即將斷絕，那麼自己龐大的商業價值將會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在這種情況下，柳霧欣說出的這“三千萬”，恐怕已經是浩瀚集團最大的仁至義盡。而這個前提還是浩瀚集團相信哪怕她退出娛樂圈，也還是有一定償還能力的。
在商言商，簡單的四個字，卻是那麼的殘酷冰冷。
也是這份冰冷，讓上頭的範寒月清醒了一些，她不能指望浩瀚集團。
在人生最大的轉折點上，誰都信不過，只能信自己。
而且在沒有籌到足夠資金上交的情況下，如果浩瀚集團用她的媒體賬號發佈認罪聲明，那她就一點餘地都沒有了。
柳霧欣看着範寒月離去的背影，對於最終沒能拿到賬號，還是有些遺憾的。
但也沒辦法，三千萬這個數字是她不需要請示，相信軒轅如夢絕對會同意的價碼。
對於她來說，一毛不拔的結果就是她所有的話術都成了放屁，而三千萬已經是在商言商的標準裏，最大的仁至義盡了。
不過她也不是很擔心，畢竟看範寒月的狀態，她已經才徹底被自己的洗腦攻勢打懵了。
在這種情況下，她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快籌集資金，錢籌的越多，那麼她入網就越深，到時候依然會聽自己的擺佈。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有一架飛往京海國際機場的飛機上，有一個人爲此事而來。
好像所有人都覺得，時局轉瞬即下，那個人對於目前的情況，根本沒有絲毫作用。
就連範寒月也是這樣認爲的，從下午到深夜，她一直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四處打電話籌錢。但卻沒有想過撥打浪野的電話。
雖然此時的浪野在飛機上，也接不到她的電話。
“張總，這次真的請你幫幫我。”
“寒月啊，現在我自己的情況也不好，這樣吧，我儘量想辦法給你籌個兩千萬。”
“三千萬行嗎？我週轉過來立刻就還你。”
“唉...行吧，我儘量想辦法。”
“好，謝謝您。”
“許總，我這次真的遇到過不去的坎了，請你一定要幫幫我。”
“寒月啊，目前大環境很不好。我現在也是硬撐着，這次可能真的幫不了你了。”
“許總，就五千萬，我可以給你打借條，我一定會還的。”
“寒月，我現在真的沒辦法，集團很缺錢，我自己都在到處借錢。”
“好，那能不能讓我把放在你們那理財的一個億取出來了？我現在真的很需要錢，如果籌不到，我就要去坐牢了！”
“這個都是下面人在管，我打個電話問問吧，你先彆着急，總辦法的。”
“好，麻煩您儘快打個電話，我不要利息了，我現在真的很需要這筆錢。”
“嗯，我知道了。”
像這樣的電話，範寒月今天打了無數個，但其中80%竟然是無人接聽。
以前，她好的時候，多少人想要得到她的電話，自她成名以來，還沒有人會故意不接她電話過。
哪怕沒接到，事後也會回撥。
但現在，這些未接電話就如石沉大海，根本沒有迴音。
曾經的她，也是一步一步在荊棘中往山頂爬的。
那個時候，她飽嘗人情冷暖。
可是登頂多年之後，認識的每一個人都是那麼的熱情和溫暖，讓她短暫忘記了人性的涼薄。
山頂的熱情與溫暖，不過是利益的火堆在底下灼烤。
而現在，她已邁向了下山的路，又是一邊荊棘密佈。
驀然回首間，山頂那些曾經熱情仗義的人，只給她留下了一個個冷漠的背影。
這，就是現實。
也許，成功的風光讓她短暫忘記了這個早已知曉的道理。
現在，這些未接電話，再次讓她記起了這個道理。
她深陷在軟座沙發裏，半邊秀髮落下，遮蔽了她一部分絕美的容顏。
兩根修長的白皙手指，夾着一根細支香菸，放在紅脣上深深吸了一口。
看着另外一隻手上拿着的手機，手指放在屏幕裏那個熟悉的聯繫人上，有些猶豫。
儘管到現在，她大概已經看透了，也明白了那個人的想法和選擇。
但她真的不敢揭開真相。
已經夠糟了，何必還要讓自己的心，再捱上這一刀呢？
範寒月儘管是登頂多年的女王，但再強大的女人，終究是女人。
只要是女人，都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的。
所以，儘管她已經預估了最壞的答案，但她還是想親眼看看，才能死心。
手指觸碰間，電話撥了出去。
她慢慢將電話放在耳邊。
“嘟~~嘟~~嘟~~”
經過漫長的等待後，對方終於接了起來，然後就是無盡的沉默。
終於，還是想要答案的人先出了口。
“鐵牛。”
“寒月...”
“你應該都知道了吧？”
“你知道我現在在國外錄製節目，所以我也是剛剛知道...”
“所以，你會幫我嗎？”
“我...我不知道怎麼幫你。現在這種情況，我如果發聲的話，好像也於事無補。”
範寒月的嘴角，勾勒了一絲自嘲的弧度。
她知道他沒有把話說完，現在發聲的話確實於事無補，反倒容易把他自己也圈進來。
這一點，範寒月是理解的，她不理解的是，出事到現在過去這麼久了，對方竟然一個電話都沒有。
“鐵牛，直說吧，我不需要你幫我發聲。我現在需要籌錢平賬和交罰款，你知道我大部分資產都投資了，很難在短時間內變現。所以，我想問你借點錢，可以嗎？”
“這...當然可以。”
聽到這裏，範寒月冰冷的心，總算是溫熱了些。
“我知道你錢也不多，借我三千萬行嗎？”
她主動開口一個對方能夠承受的數字，也算是善解人意了，不想讓對方太過爲難。
“寒月...你知道我的財務都是我媽在管，我得問問她現在手頭有多少錢。”
“.....”
範寒月其實很聰明，也很敏感。
所以對面這個男人的這句話，直接讓她剛剛暖起來一點的心，再次跌入冰窖。
“所以，你到底能借我多少呢？”
“我現在自己賬戶上就幾十萬，我問朋友湊湊吧，先給你轉兩百萬過去。等我回國再想辦法。”
“撲通！”
手機滑落臉頰，直到墜落在地毯上。
沙發不高，加上地毯承接，所以手機沒碎。
但她的心，卻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