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現實
比起多少有點尷尬的小南，鼬的表現極爲坦然，見雷洛面色沒什麼變化，心頭不由得涌起一股衝動，大着膽子問道：
“四代大人，我想知道……對您來說，仇恨得達到什麼程度，才能令您完全無法忍受，必須要報？”
雷洛是在十幾秒前解決掉奇拉比，並瞬移過來的，因此鼬二人的談話他沒聽全，此刻面對這個問題，多少有些錯愕。
鼬這小夥子，年紀不大，想法倒是不少，竟然還有興趣探尋自己的心理建設，容忍度極限？真是……有點意思。
“你說仇恨？這種東西在更大的利益面前，什麼都不是，起碼我沒遇見過，完全讓我無法忍受的仇恨。”
沒怎麼思考，雷洛便道出自己的見解，對於天賦出衆的年輕人，他還是很有耐心的，此刻不吝於多說兩句：
“鼬，你沒經歷過，所以不知道……”
一邊說着，一邊施展黑域，將奇拉比覆蓋，封存進體內細胞，雷洛鬆了鬆右邊肩膀，看了眼認真傾聽的鼬，接着說道：
“某些政客，像我們火之國的那羣議員，這幫傢伙屬於那種——如果利益足夠，那麼你哪怕殺了他老母，他都能對你千恩萬謝的人。”
“類似的事情屢見不鮮，而且均爲我親眼所見，比起那些官員，政客，我們忍者從總體角度來講，還是比較單純的一羣人。”
“沒有接觸過政治的你，應該很難理解這樣的事吧？”看着鼬沉默不語的點頭，雷洛緩緩舒出口濁氣，不鹹不淡的總結道：
“自身所處的層次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也就不同。”
“糾結仇恨與否意義不大，起碼在生死存亡，信念理想，乃至鉅額利益面前，仇恨的優先級要往後排好多位。”
餘光掃見緩步走來的夜月艾，雷洛湊近鼬耳邊，不着痕跡的指了指雷影，低聲道：“就比如說這傢伙吧……”
“換位思考一下，從雷影的角度來看，擄走奇拉比，殺掉幾百雲忍的我們，會不會引起他的強烈憎恨？”
鼬匆匆掃了眼夜月艾，見對方快要靠近，便快速對雷洛答道：“如果我是他，一定會憎恨您，憎恨火之國的。”
說罷，擡眼看向四代大人，眸光裏閃過一抹疑惑。
看着鼬的表情，雷洛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好整以暇的拍了拍這年輕人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麼，轉過身來正面朝向夜月艾。
表情，亦是由和藹轉爲冷淡。
“你應該知道，自己後續該怎麼做吧？”
雷影顯得垂頭喪氣，聽到雷洛的話音，沉默了一瞬，耷拉着腦袋回答道：“我會宰掉大名，服從火之國領導。”
現在的形勢，若是不聽話，雲隱只會死掉更多人，乃至全滅，夜月艾代表的不僅是他自己，更代表着十餘萬雲隱村民。
此時此刻，即便內心恨不得將雷洛殺一萬遍，但夜月艾依舊顯得很老實，毫無違逆對方的意思，只因他是一個影。
“好。”
簡略的道出一個字，雷洛定睛注視對方，夜月艾似乎也感受到雷洛的目光，擡頭與他對視起來。
月色之下，夜幕當空，屍橫遍野的雲雷峽，或者說原雲雷峽內，雙方一時無言，許多涵義都在眼神交匯中傳達完畢。
“奇拉比，我會在剝離八尾後，留他一命。”
夜月艾渾身一震，下意識以爲自己聽錯了，不解，疑惑的目光投向雷洛，緊接着第二句話流入耳畔：
“通過今天這件事，我想告訴你一個道理……”
“我給你的，你才能拿，我不給，你不能搶。”
拍了拍夜月艾的肩膀，雷洛也不理會這位陷入呆滯的壯漢，回身朝着斑等人招了招手，示意該離開了。
“回去以後好好想想吧，雲隱的未來。”
最後留下一句話，雷洛便帶着下屬們施展瞬身消失，留下原地佇立的夜月艾，沉默良久，也思考了良久。
直至戰戰兢兢的雲忍湊過來，出聲詢問下一步安排，夜月艾才猛然回過神，發現身前那抹黑影已經離去，不禁長嘆一口氣。
“雷洛……”
輕聲唸叨這個名字，夜月艾不知想到什麼，苦笑着搖搖頭，餘光掃過遍佈雲雷峽的雲忍屍體，臉上的苦澀愈發濃郁。
雲隱的未來……
雲隱能否有未來，還得看他這位雷影的表現，意識到這一點，夜月艾腦中漸漸浮現出一股覺悟，收拾一番心態，平靜對下屬道：
“收斂好屍體，我們現在回村子。”
“雷影大人……我們今後該怎麼辦？”
看着面前這位年輕雲忍，夜月艾能讀出他眼中的迷茫，便重重的哼了一聲，氣勢重新迴歸，斬釘截鐵道：
“明天早上，我就會召開高層會議，商議退出聯邦，中斷與雷之國政府的合作，以及加入火之國的一應事宜。”
僅僅是一個晚上的經歷，雷影的立場便發生了劇變，而造成這一切的雷洛，此刻已然乘着鐵砂圓盤飛離雲雷峽。
靜謐的夜空中，晚風不斷涌來，吹拂在臉龐上，涼颼颼的，伴着頭頂那抹美輪美奐的圓月，令人頗有種輕鬆愜意，心曠神怡的感覺。
鐵砂圓盤速度不快，是以衆人的乘坐體驗還算可以，而之所以不用飛船，只因接下來的路途，已不是太過着急。
一番殺戮過後，吹吹風，看看美景，多少能洗滌一點血腥味，讓精神從緊繃狀態釋放出來，所謂勞逸結合便是如此。
鼬默默注視着前方那抹黑衣背影，千般思緒，萬種念頭，於腦海中不停閃過，某些答案，也在心底自然而然的生成出來。
四代大人的言辭教誨，再加上雷影后續的表現，這一切，對於一個具備獨立思考能力的忍者來說，已經足夠。
所謂政治，權力，立場，仇恨，大義，也在鼬的心中，有了一個全新的理解，三觀的進化，意味着自身將快速走向成熟……
今晚這場殺戮，嚴格來講只是一次敲打，意在提醒雷影認清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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