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神的垂青（一）
“啪！”
長鞭裹挾着尖銳的破風聲，抽在一個瘦弱的男孩背上，單薄的布料被撕裂開，留下青紫色的傷痕。
但鞭子從未停下，如毒蛇撕咬，在這凌厲的攻勢下，麻衣很快碎裂，後背皮開肉綻，淌着淋漓醒目的鮮血。
但男孩咬着牙，扛着木材，頂着烈日的灼燒，與鞭子的毒打，灰綠的雙眸帶着堅毅之色，赤裸的腳掌踩着滾熱的大地，一言不發地前進。
“真夠倔強的，嘿嘿，你這小身板，我就不信還治不了你！”
揮舞鞭子的監工冷笑一聲，他故意瞄準這個瘦弱的男孩出手，但殺雞儆猴的效果明顯不佳，導致他頗爲怨恨。
周邊的奴隸工人卻視若無睹，他們搬運着沉重的建築材料，內心早就被現實的殘酷給麻木住了。
“啪！”
凌厲的長鞭又一次揮舞過來，翻起血肉的傷痕在烈日灼燒下，汗流浹背，傳來更加劇烈的痛楚。
最後，男孩終於喫痛一聲，木材甩到一邊，整個人被抽翻在乾燥的地面上。
“哼，沒用的廢物，連這點小事都承受不住！”
監工露出嘚瑟的笑容，他惡毒地指責男孩的體力不行，連木材都是最少的份量。
但當他回頭時，卻驀然發覺，自己跟隨着這個瘦弱男孩走了一路，連目的地都近在眼前，加上一部分貴族投來的輕蔑眼神，頓時，讓他頗爲惱火。
“廢物！”
他把怒火發泄在這個男孩身上，一腳踹翻了對方瘦弱的身軀，碎裂的麻衣染着一塊斑駁的血跡，揮起的鞭子正要抽打時，一隻粗壯有力的大手握住他的手腕。
“住手，亞博，你會把他打死的。”
一個絡腮鬍男人看着被打傷的男孩，驚怒道：“如果你殺了他，族長可不會饒過你！”
聞言，正想反擊的亞博瞪了他一眼，他收回鞭子，冷眸盯着在地上喘息的男孩，嘴角流露一抹森然的冷笑。
“真以爲有個私生子的身份就能喫好睡好？嘿嘿，別做白日夢了，這糟糕低賤的髮色，跟塊麻布一樣，你母親怕不是酒館內的妓女，跟着一羣喝麥酒的僱傭兵鬼混。”
亞博輕蔑地看着男孩，教訓比他更低一級的奴隸階層，會讓他體會到權貴的特權。
至於擔心男孩的報復？
呵呵，族長大人的情婦光是他知道的，就有三位，更別提族長大人在私底下更是風流成性，一夜情都是常規操作，作爲手下的他們都司空見慣了。
女人都玩不過來，又哪有精力去認識他到處撒種的私生子。
“混蛋……”
男孩隱忍着怒火，手指甲掐進掌心，翻起一層皮肉，讓他保持清醒，不被憤怒所矇蔽。
長久的壓迫，讓他學會了隱忍。
“這髮色，確實糟糕了一點，但這雙眸子，倒是跟族長大人很像。”
絡腮鬍男人瞄了一眼男孩的瞳孔，突然驚道，但亞博卻錘了一下他的胸口，示意他別亂說話，夫人正在附近巡查，別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一個連階位都沒開啓就敢頂撞我的奴隸罷了，不過，看在我朋友的面子上，就放過你這一回，下次再敢擺出這副臭臉色，休怪我把你吊起來打……到時，邀請你母親過來，好好欣賞一下她兒子的英勇姿態，哈哈哈！”
亞博收回目光，大笑一聲，轉身朝另一邊的建築工地走去。
而絡腮鬍男人憐憫地看了男孩一眼，他扔給對方一包外敷的藥，臨走前，又看着男孩的灰綠眼眸，好奇道：
“孩子，你叫什麼？”
“費……朗……西斯。”
……
“吱呀！”
殘破的大門被推開，費朗西斯拖着一身的傷勢，走進了這間瀰漫腐朽氣味的木屋。
他捧着三枚銅鷹，以及一包藥，但都被一個婦女拿走了。
婦女的裙襬染着油漬，亞麻色的長髮枯燥，毫無一絲光澤，慘淡的光輝映襯着婦女枯黃的肌膚，微微臃腫的身材，揭露了她年老色衰的跡象。
費朗西斯並不在意，婦女是他的母親，一個在酒館經常被佔便宜的侍女，若是客人提出的酬勞不錯，她不介意兼職一夜情服務，爲她年幼的孩子買點肉，改善一下伙食。
“又受傷了？”
婦女褪去費朗西斯的衣服，給對方擦洗身體後，上藥。
絡腮鬍男人是曾寵幸她的顧客之一，也是年少時勉強稱之爲青梅竹馬，在婦女的囑咐下，對費朗西斯多加照顧。
面對母親的疑問，費朗西斯閉口不語，他明白，對方是知道的。
“嗯，上藥有點疼，忍一下。”
婦女拿着棉花棒擦上一點藥，後者沉默，安靜的木屋內，卻有輕微的磨牙聲。
上完藥後，婦女看着粗糙的手指，不由有些恍惚。
若不是她少女時期鬼迷心竅，迷戀上了那個英俊出色的男人，或許，有另一個新的人生……
“那是誰送來的？”
突然，費朗西斯目光一凝，他盯着窗臺的一盆鮮花，粉嫩的紫羅蘭紮根發芽，盤踞窗外的牆壁上，花朵聚攏一起，懸掛而落，如窗簾一般鮮豔迷人。
這是被魔法增幅過的花朵，能在短時間內迅速成長。
若是魔法的增幅超過一定的程度，紫羅蘭會發生品種異變，晉升爲能提煉出精華的紫蘭香，深受魔法師的喜愛。
“哦，是湯姆叔叔送的。”
“湯姆？這傢伙不是暴牙傭兵團的混賬嗎？你怎麼能收他的東西？！”
費朗西斯隱隱動怒，冰冷平靜的臉色，終於有點變化，他看上去，有些不悅。
“別這麼沒禮貌，湯姆叔叔對我們一家可是很照顧的。”
婦女笑道，她離開費朗西斯身邊，去梳妝檯精心打扮一番，但在鏡子上看到臉頰上的皺紋，於是，她拿出低劣的粉底拍了拍。
“對了，你先喫點飯，晚上去酒館那裏去幫忙一下，老闆那邊我都和他說好了。”
……
夜色漸深，費朗西斯坐在石臺上，仰望着天空殘破的月亮。
月亮像是被啃了一大口，悽慘無比，導致天地都暗了下來。
據說，自黑夜女神吞噬夜空，打爆了月亮後，殘破的月亮即是黑夜女神的眼睛，月光席捲，女神的目光能將整處北歐都收入眼底，視爲北歐神的瞭望者，又被稱之爲守望者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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