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炮火中倒下的堅毅靈魂
房間裏，周國棟說了很多很多，講了很多和饅頭有關的小故事。
有衝殺在戰場前線，令人熱血沸騰，心神牽動的。
也有在戰後，短暫溫存，很是溫馨的小插曲。
年已九旬的王曉慧，就一直這樣雙手托腮，安靜的聽着。
雙眼中一直閃爍着根本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神采，非常有精神。
不論周老說了多少。
她都一直聽着，臉上始終噙着笑容。
彷彿親眼看了一眼。
彷彿，就站在戰場上，和饅頭一直並肩作戰着。
可提起饅頭的最後一場戰鬥時，周老卻有些說不下去了，搖頭嘆息着，止住話音。
令王曉慧沉浸在其中的抗戰故事，也隨之戛然而止。
“爲什麼不繼續說下去呢？”
曉慧女士認真詢問。
“……”
周國棟沉默了一下，還是搖頭道。
“這些事情，對於您這位未亡人來說，或許太過殘酷了一些，還是到此爲止吧，就讓我們的饅頭，永遠停留在他最英勇，也最風華正茂的時候。”
“讓故事停在這裏，不好嗎？”
“最起碼，他能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永遠活在這些故事裏。”
這一路上。
周老已經不止一次講述過，戰友臨終前的故事。
有小陝北的含笑而終。
有小五的獨自衝鋒，悍不畏死。
也有楚遠征在無聲之中，爆發驚雷的犧牲。
但這次，看着這位滿含期待，等待着饅頭的故事走向終點的九旬老人，周老卻是說不下去了。
揭開心中的傷疤是小。
讓眼前這位唯一的親人，難以承受，纔是最大的問題。
但王曉慧的反應，卻很是平靜。
就和之前聽故事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
“周老，還是繼續說下去吧，我想聽。”
“我想了解，饅頭完整的一生。”
“我想知道，在沒有我陪伴的歲月裏，饅頭的結局，到底是什麼。”
“這些年來，我已經無數次的幻想過，這個結局了，所以您放心，不論結果是什麼，我都願意聽，我都能接受。”
“饅頭對我而言，早已不是那麼簡單的可以被槍炮殺死的人了，他對我來說，早已是一種精神的象徵，是靈魂的交流。”
“我不會倒下，至少不會倒在饅頭的英魂之下。”
周國棟沉默了一下，閉了下眼睛。
再次睜開時，眼神之中卻是閃爍着精光，帶着堅決地認真。
“那好吧！”
“我記得，那是一場極爲艱難殘酷的戰鬥，即便是放在我此生所經歷的所有戰爭中，也能排在最前列。”
“如果要問，我此生所經歷過的最慘烈的戰鬥，是哪一場的話，毫無疑問，就是那一場！”
“我已經記不清，那時候部隊到底是在哪一座城市了，只記得那是一次進攻鬼子大部隊所鎮守着的重要城市的攻堅戰！”
“那座城市，對我軍來說極爲重要，擁有着堪稱是戰術心臟的戰略指揮價值，一旦我們能拿下那座城市，對於接下來的整個抗異戰爭，都能有着重要的積極導向！”
“會進一步削減鬼子的士氣！讓全世界明白，小鬼子想要滅我龍國，就是在癡人說夢！”
“當時，與我一起參加戰鬥的，還有另外兩支大部隊，我們三方合力，從城市的三個方向，分別指揮着發起進攻！”
“那時候，部隊的裝備差，火力遠遠不如敵人，更何況那還是個堪稱是鋼鐵堡壘的城市，其內有着大量的火力儲備與糧食供應，能夠堅持很久很久！”
“我們唯一的優勢，就是人多！就是周圍的農村都已經被我們解放，後續還有源源不斷的資源和部隊，從四面八方趕來增援我們！”
“那是我憑生打過參戰人數最多的戰鬥之一！”
“上面給我們的命令，是十二個小時，十二個小時，我們必須要拿下那座城市，否則，就會大大拖慢我軍在國家層面上的進攻節奏！”
“於是，一場殘酷的攻城戰，開始了！”
“在鬼子的火力掃射之下，我眼睜睜的看着我軍的戰士，一輪輪的向前發起衝鋒，再一輪輪的如風吹麥子一樣倒下！”
“那可都是生命啊，是有血有肉，是活生生的生命！每一分每一秒，看着這麼多的將士喪命於此，我這心中都是在滴血的啊！”
“但我們不能停下，爲了抗戰的最終勝利！爲了我們所有人期待着的那一縷曙光，我們不能停！”
“在連續長達近十個小時的衝鋒之下，我們三方部隊都有了不小的損失，可直到此時，仍舊沒能找到攻破厚實城牆的突破口。”
“而正在這個時候，饅頭站了出來！”
“他發現了敵人炮火密佈之下的一個薄弱點，只要我們能夠組織起一支悍不畏死的突擊隊，迎着敵人最猛烈地炮火攻勢，從這個薄弱點的位置，一路衝殺進去，就很有可能接近城門！”
“到時候，只需要準備上足夠的炸藥包，就能夠將城門一舉炸開！”
“可我仔細看了看那所謂的薄弱點，火力根本就不弱！”
“即便是有我們的戰士在旁源源不斷的進行火力增援，可這樣衝出去，仍舊是九死一生，仍舊幾乎是要去送命的戰鬥！”
“但在那個緊要關頭，這已經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迫於無奈之下，我只能調集軍中自願參加進戰鬥中的戰士們，組成一支突擊隊！加入了這場幾乎不可能回來的突擊之中！”
“而饅頭，就在其列，他扛着炸藥包，他是我們整支部隊裏，最懂炸藥的人，只要接近了那扇城門，他可以用最少的炸藥，找到城門最關鍵的薄弱點，然後一舉炸開！”
“在臨行前，他將這封信與那支銀簪子，全部留給了我！”
“我，同意了這個方案，在計劃正式施行的時候，我們全軍的火力在同一時間爆發出來，對城牆上的敵人進行了一輪又一輪的猛攻！對這支突擊隊進行火力援助。”
“而在敵人炮火的一輪一輪轟炸之下，我眼睜睜的看着突擊隊的戰士，迎着炮火衝了上去！”
“有幾名突擊隊員，當場就被炮火炸上了天空。”
“還有幾名突擊隊員，甚至沒有留下全屍！”
“但饅頭小巧卻靈活的身軀，卻在戰場上靈活的穿梭着，帶領着隊員，成功抵達了城門！！”
“最後僅剩的幾名隊員，在高聳的城門前，互相堆疊成了人牆，將炸藥包堆到了應該擺放的位置上！”
“轟！！一聲巨響，城門炸開了！”
“那座人牆，也在炮火之中四分五裂，化作冉冉升起的英魂，倒在了那一瞬間的曙光與璀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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