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戰爭，只有贖不清的罪孽
態度已然有所收斂的高木正，給自己的太爺爺介紹道。
“太爺爺，前面那個村莊，就是趙家莊了。”
“你要找的人，應該就在那裏面。”
“不過我記得之前網上說，那個送龍奸回家，鬧了烏龍的事情，似乎是反轉了！”
“那個龍奸，還真的是一位英雄，是潛伏在我們霓虹士兵中間的地下工作者。”
“這些年一直隱藏着身份，直到那個龍國抗戰老兵周亭山找過來的時候，才真正將其身份解密了的。”
“太爺爺，你到底是怎麼了？”
“怎麼一下飛機，就一直是這麼沉重的表情，我這不是都帶你來了曲城了嗎？馬上就能見到那位周亭山了，你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高木久的雙眸，始終噙着淚水。
這一路上，從曲城的大街小巷走過，高木久的臉色始終不太好看。
當下。
聽到曾孫子的問話，他長嘆一聲。
“我想起了當年，我們的軍隊，在這片大地上，造成的災難，所做過的種種暴行。”
“小正啊，你可能不知道，這座城，我曾經來過！”
“就在抗戰那年，我曾經來過，我親眼目睹我們的士兵，見人就搶，見人就殺，還有那些可憐的婦女們撕心裂肺的哭嚎……”
“到處都是轟炸和炮火之下的血流成河！”
“我還記得，當時我們部隊接到的任務，是要破毀一座古時候的夫子廟！”
“我聽說，那座夫子廟似乎已經有了上千年的歷史了，可就這樣，被你太爺爺我的這雙骯髒的手，給破壞了！”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想要拒絕這個任務，我不願意執行！”
“但可惜那個時候，我人微言輕，因爲我心中藏着一顆反戰之心。”
“從接受徵召的當日就表達過，我不願意繼續橫徵暴斂的態度，不願意繼續做這些畜生一般的屠戮行徑。”
“所以，被我的長官所唾罵，被我的長官所不喜，我的長官拿我的家人逼迫我，拿我的軍人天職逼迫我！”
“我的地位一直很低，也根本就沒有拒絕的權力！”
“我還記得那時候，有好幾位上了年紀，在本地德高望重的老人，見到我們要推平夫子廟，毀壞古建，所以從四處的村子裏衝了出來！”
“他們之中，年紀最大的都已經有七八十歲了！”
“他們手無縛雞之力，滿頭白髮，顫顫巍巍，手上也沒有拿任何的兵器，就是一羣根本不會對我們構成威脅的老人！”
“但你猜怎麼樣？”
“就算是這樣的老人，我的長官居然也要殺！”
“他們擡起槍口，就對準這羣哭着喊着，用身體擋住背後夫子廟的無辜老人，開了槍！”
“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斷了的屍體殘骸啊！”
“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老人們一個個死了，但爲了能夠保護這座當地的古建築，爲了能夠保護他們心中的聖人宗廟，還是一個個前赴後繼的從村子裏衝出來，用他們最最單薄的身軀，擋住槍炮。”
“他們是一羣普普通通的老人，他們是一羣無辜的老人，他們也是一羣值得被尊敬的老人！”
“當夫子廟被推平的時候，我跪倒在這些老人屍首面前，痛哭流涕，我詢問我的首長，就算是要殺掉這些無辜者，但能不能不要讓給他們曝屍荒野。”
“龍國人講究落葉歸根，能不能給他們一個入土安葬的機會！”
“但你知道我的長官是怎麼說的嗎？他說，這些老人違背了我們的意願，他們就該殺，他們就該死！就應該讓他們曝屍荒野，永世不得超生！”
“他就是這樣，踩着一位老人的屍骨，如此說的！”
“當時，和他一同的幾位長官，都在笑着，我看着他們臉上的笑容，看着到處流淌着的屍山血海，我知道，我這身上的罪孽，一輩子都洗不清了！”
“和這樣的一羣畜生！一羣沒有人性的戰爭罪犯！一羣只知道殺戮，以殺戮爲榮耀的劊子手生在一起！！”
“就是我的罪孽！！”
“我的身上，將永遠揹負着戰爭的債！！”
“這些年來，你太爺爺我每次睡着以後，都會夢見那一張張慘死在我面前的面孔，我都會記得，有太多太多的無辜者，倒在了我們的槍口之下！”
“爲什麼？直至今日，我都不明白，這到底是爲什麼！”
“就算我們並非同宗同族，並非是一個國家的，但我們說到底都是人啊，爲什麼他們要如此的殘忍，如此的將人不當人呢！”
“我見過龍國的士兵，我見過龍國的軍隊，他們所過之處，民心所向，他們雖然極端的仇恨我們這些侵略者，但也始終保持着人道主義精神！”
“從不殺俘虜！也從不故意侮辱屍體！”
“更是從來沒有因爲對我們的憤怒，而做出任何違揹人性的事情！”
“小正，你到現在還覺得，我們是正義的嗎？”
“你到現在還覺得，戰爭光榮的嗎？八嘎！戰爭對我們霓虹國而言，從來沒有任何榮譽可言，只有永遠贖不清的罪孽！”
高木正徹底的沉默了。
見到太爺爺如此滔滔不絕的講述着過往的經歷，彷彿一切就發生在昨天，一切全都記憶猶新。
這些往事，都令高木正感覺到了荒唐！
也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荒誕感。
爲什麼這些往事，和他所理解的歷史，居然會有如此大的不同呢！
他不知道怎麼迴應太爺爺的義憤填膺。
所以只能快走兩步，進了村子，和村子裏的人詢問抗戰老兵，以及那位歸家的英雄。
半個小時後。
他們爺孫二人，便站在了最新修葺的趙山河一家墳墓前。
看着一座座潔白的墓碑，高木久老淚縱橫。
村子裏的人，就聚集在他們身後的不遠處。
從那蹩腳的口音，以及其人的行爲舉止來看，他們早就看出了，這兩人乃是霓虹國人，並且對他們的態度很是不善。
雖然這些年來，戰爭早就結束了，他們平時路上遇到霓虹國人，也不會擺明了仇恨和敵對的態度。
但是，在剛剛經歷了周老送英雄歸鄉的事情以後。
大家心中都憋着一股火氣。
那是對國恥的銘記。
那是來自抗戰年代流傳下來的，對小鬼子的仇恨。
那是新鮮流淌的愛國心！
一旦這對霓虹來的爺孫，做出任何有辱和平，製造種族矛盾的傾向。
他們會立刻羣起而攻！
堅決不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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