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舍利
在靜心狠狠數落了一番木頭後,兩人再度向着問真大師的禪房去了。
走在小道間,右腳的每一步都扎心地疼,可葉響卻一聲不吭地咬着牙忍着。
比起那7次生不如死地輪迴,此刻足間這點疼痛他倒覺得無所謂了。
按照問真大師此前所說,之所以他選擇今日撫頂是因爲天時地利人和。
葉響製造意外傷了自己,爲得就是破壞掉所謂的天時地利人和。
問真大師若是真對福寶的進食有着高標準嚴要求。
那在看到自己這位“福寶”帶傷後,應當會選擇擇日喫他纔是。
不過到底能否破解困局,還得看接下來的形勢。
或許是路上生了意外耽誤了時辰,靜心這次倒是沒有再和守着禪房門口的左生多說什麼。
看着面前那熟悉的禪房,這一次,葉響沒有再嘗試和靜心師兄廢話。
他主動推開門扉,步入其中。
這一次,他也絲毫不避諱地從黑暗中抓起了燭臺。
對方早在三年前就知道了自己福寶的體質,隨後的那些問話只是戲弄他罷了。
此次葉響不打算再裝傻了,他要和那讓自己死了7遍的問真大師正面硬剛。
“徒兒,你可真是聰慧非常,我還沒和你說明,你就知道要掌燈,爲師很是欣慰啊。”
簾帳內傳來了問真大師的聲音。
緊接着,燭臺上的燭火便轟地一聲亮了起來。
在葉響的眼中,這燭火點亮的樣式卻是另一幅光景。
那是一個渾身漆黑的小人,只有幾寸的大小,長相卻和上回葉響見到的又不相同。
那燭火燃着的響聲,是他發出的慘叫。
葉響不再看燭臺,此時他已經走到了簾帳的正前方,向着問真大師跪拜行禮。
沒等他說話,簾帳內卻傳來呼呼風聲,就像是風箱在簾帳後抽動。
葉響知道,這恐怕是問真大師在嗅他身上的味兒。
“血腥味……徒兒,你受傷了?你怎麼受傷了!?”
唰,原本遮蓋得嚴嚴實實的簾帳被一隻槁木般的手拉拽開來。
還沒來得及反應,葉響的腦袋就被那手掐着脖子抓了進去。
嗡。
葉響此時面前就是問真的肥臉,問真大師的眼珠瞪得老大,始終盯着他看。
問真的臉越擠越近,葉響甚至能看到他毛孔中密密麻麻的黑點。
他再一凝神細看,那些密密麻麻的黑點都是些蜷縮在他毛孔中的黑色蟲卵。
有的蟲卵此時已經長出了一節節細小的軀體,頗有生命力地扭動着。
這問真大師身上的每處毛髮,恐怕都是由蚰蜒組成的!
問真本身和藹的面部此時擰巴得很,他的臉色也陰冷極了。
“靜心!你給我進來!”
問真話音剛落,門外便匆匆走來一個人影。
看着靜心師兄慌張的神色,葉響明白,他顯然也很是怕這位師父動怒的。
“師父……啊!!!”
沒等靜心請示,一隻怪長的手臂便扣在了他的脖頸上,將他也一併拽進了簾帳中。
葉響注意到,這隻扣住靜心的手臂,和扣住自己的手臂是一樣的,都是問真大師的右手。
它們都來自於問真大師高高聳立的袈裟下方。
葉響知道,那袈裟下根本不是什麼人體,而是一條盤在一起的巨型蚰蜒!
問真大師根本就是個怪物,是一個人不人、蟲不蟲的蟲修!
砰。
葉響被長條手臂摔出了簾帳,手中的燭臺此時也跌落在地上。
渾身着火的燭臺小人也慘叫着滾落在地上,狠狠地翻轉了幾下,不一會兒就沒有了聲息。
小人死去後不久,燭臺上又不知從何處爬上了個小人,邊搓着身子邊慘叫自燃了起來。
這燭臺上有着問真釋下的神通,只要問真沒有收回,恐怕怎麼樣都不會熄滅。
就着燭臺在簾帳透出的光亮,葉響勉強看見了簾帳中的兩道人影。
“今日是什麼日子?”
“今……今日是吉時吉日,是師弟福相最滿的日子……啊!!!”
靜心師兄的聲音透着恐懼。
嘶啦。
伴隨着他的慘叫聲,陰影中問真的手臂似乎正從靜心的身上活剝下了一片東西。
“既然你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你怎麼敢叫你師弟受傷。”
“你知不知道,福相破了,就不美了!”
問真的語氣冷淡,就連簾帳外的葉響也覺得有極大的壓力。
“是師弟他,他自己……疼啊!!!!”
嘶啦,又是一道慘叫。
葉響不忍去看簾帳。
因爲簾帳的內側此時已經沾滿了隨着問真手臂撕扯,噴濺在上的血色。
“是什麼是,你是他師兄,無論你師弟做什麼,你都要保護好他,知道嗎?”
問真大師分明是在說暖心的話,可這話聽到葉響耳中,卻像是變了味。
他根本不是關心自己的徒弟,問真根本就是在護食罷了。
他不允許自己的食物受到玷污,哪怕一點也不行。
“師父,徒兒知錯了!徒兒一定會嚴加看守着師弟,絕不會再犯!”
簾帳後靜心師兄的聲音都在顫抖,顯然是哆嗦着牙說的。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善莫大焉吶!”
簾帳被從內部撩開,露出一張碩大的肥臉,是問真大師。
他此時眯着眼睛慈笑着,似乎之前在簾帳中根本沒有發生可怕的事。
而一旁的靜心也是唯唯諾諾地低着頭杵着,身上看不見什麼明顯的傷痕。
葉響還在奇怪之際,問真卻是從懷中取出了一顆殷紅色拇指大小的圓球。
一把塞到了他的手中。
“吞下去。”
問真大師嬉皮笑臉地看着葉響。
“這是我修煉時結出的凝血舍利子,你現在服下,或許還能趕上吉時撫頂。”
“乖徒兒,師父可是爲你盡心盡力了。”
問真大師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縫。
葉響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可表面上也只能順從問真,將那顆舍利緩緩含入口中。
原本他還想把那舍利含在嘴裏拖延個三五分鐘。
可沒想到那舍利剛一入嘴就忽地伸展了開來。
舍利在入嘴後一瞬間從死物變成了一條活蹦亂跳的活物。
葉響只覺得那物渾身溼滑,趕緊用雙指向着喉嚨間用力摳去。
那活物卻是像粘在了他的喉管似的,怎麼也摳不出來。
他使出了喫奶的勁,也只能做到把那玩意從口腔後方抓出來一半。
半截身子裸露在口外,葉響纔看明白那東西到底是個什麼。
那是一隻鮮紅色的肥蟲,渾身黏糊糊地沾滿了血肉,像極了一隻蛞蝓。
葉響越是想要拉拽,那蛞蝓向內鑽的勁力就越大。
最終,那蛞蝓還是找準了葉響的喉嚨眼,咕嚕一聲就鑽入其中。
來不及管喉嚨處傳來的噁心滑膩感,當那隻蛞蝓完全進入自己體內的瞬間。
葉響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腳背上那已經止血了的傷口開始發癢,竟然開始極速癒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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