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血牆
爲師此前便一直勸你不要急功近利,結果你還是不聽。
如今我看你,是修得有些走火入魔了啊。”
問真關切地問道,可迴應他的,卻是葉響徹底的瘋狂。
“我還好,我好得很呢!”
葉響的雙眼圓瞪,緊緊盯着面前的問真,說道。
“此前我一直在想,到底哪邊是真實,哪邊是虛妄。
可我覺得好累,越想越累,因爲我根本分不清,
不過……我現在想明白了。”
葉響頓了頓,接着說道。
“既然分不清,那就不要去分了,無論真假,我會全部清理乾淨。”
冷冰冰地拋下這句話後,葉響的右手便是向着身後伸去。
在其他人看來,
葉響彷彿是在憑空抓取着什麼不存在之物。
可葉響卻絲毫沒有不爲所動,手中的動作繼續着。
與此同時,他還閉上了雙眼,似是開始觀想了起來。
神識沉底,葉響打算去尋找體內的熵!
當他的神識再度出現在識海中時,一陣詭異的哭叫聲便席捲而來。
葉響發現,此時他的識海已經完全變了模樣,
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色的汪洋。
洋流之中,時不時還會沖刷出一兩具腫脹飄起的屍身,
無一例外,那些屍身的軀體都已被血水泡發,辨不出身份了。
他們在長久的浸泡下浮腫起來,似是從皮下被灌入氣體的豬玀,
在洋流中如漂桶一般浮沉,形成了一座座如海島般的巨人觀。
而在這片已經變得格外詭異的識海中央,此時正豎着一堵高聳入雲的血牆。
血牆通體並非由水泥鑄就,而是塞滿了密密麻麻的人。
一個個,赤身裸體,血肉模糊的人。
在這密密麻麻的人羣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們的身體互相糾纏着,扭曲着,盤繞着,
每一個人都像是組成血牆拼圖的其中一塊。
層層疊疊,壘了上千米高。
在血牆當中,葉響看到了僅剩半張臉的兵卒,也看到了無頭的女人,
他們的軀體形同麻花互相扭曲在一起,組成了牆體中的每一個部分。
那些牆中人有的在哀嚎,有的則像是在怒吼,
種種聲浪結合在一塊,似是產生了和鳴。
先前的哭叫聲便是來源於此。
光是在血牆面前站立了片刻,
葉響便覺得頭昏腦漲,神魂顛倒。
正是這堵血牆,徹底封死了葉響與高塔之間的聯繫。
血牆,正是這堵血牆在作祟!
仔細打量了一番後,葉響發現,
血牆中的人影,身上均帶着一道道深可見骨的致命刀傷,無一例外。
看到這些刀傷,葉響明白過來。
血牆之上的人羣,都是被淵斬給殺死的怨魂。
那蜃樓墟本就是老仙的地盤,在蜃樓墟中,陰氣極重,最是利於怨靈復甦。
隨着葉響陷入蜃樓墟越來越久,
在他體內壓制着的怨氣便越是得以發揮。
他們是淵斬刀下的怨魂,
這數百年以來累積而成的怨魂,一朝一夕間自然無法消解。
葉響此前只是依靠着鬼臉的韌性支撐,將怨念統統裹挾住,完成了對怨魂暫時的控制。
可隨着葉響逐步迷失在蜃樓墟中,
這些怨魂也是終於脫離了鬼臉的掌控。
它們在蜃樓墟中,終於等來了向淵斬復仇的機會。
蜃樓墟與怨魂二者之間,也因此形成了微妙的合作關係。
怨魂們想要讓淵斬的新主人葉響死去,
借蜃樓墟的幻境作用,怨魂徹底矇住了葉響的心。
正是怨魂的集合,導致葉響的識海中出現了這道血牆。
血牆阻斷了葉響體內同熵的聯繫,
這才使得葉響失去了辨別真假的能力,跌入到了蜃樓墟的幻境中。
嗡——
正在此時,血牆的後方,卻是傳來了一道不算清晰的聲響。
雖然響聲沉悶,但葉響還是聽到了。
熵的力量還在,即便有着血牆的阻隔,它還是迴應了葉響。
葉響明白,若是不能及時破除蜃樓墟的幻境,
自己只會在蜃樓墟產生的不間斷“幻境”下迷失自我。
他此時唯有藉助激活熵的能力,
才能夠在幻境中洞見虛妄,
纔有機會徹底破解蜃樓墟的幻境。
此時的關鍵點,便在於他該如何,越過眼前的這堵由怨魂構成的人肉血牆!
注視着眼前的血牆,葉響心念微收,腳步也是緩緩向着後方弓起。
腰身重心緩緩向後,葉響本身空無一物的面前,忽地便出現了一柄黑色的巨刃。
隨着那柄黑刀的出現,血牆之上的怨魂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哀嚎。
他們似是有些怕了,
淵斬刀現,百鬼俱驚!
此時身陷蜃樓墟中,葉響本該無法再召出鬼臉、玄陽蟲,乃至淵斬刀纔是。
可這裏卻是他的識海,不是老仙控制下的蜃樓墟。
識海之內,是他自己能夠主導的區域。
隨着淵斬刀出現在手中,葉響的神識甩出玄陽蟲,盤卷其上。
接着用右手拽開衣袍,葉響左胸口的鬼臉也在此時浮現。
鬼臉被露出的瞬間,便是發出了一陣嬉笑聲。
笑聲遙傳千里,將那一道道從血牆中傳來的哀嚎聲徹底掩蓋去了。
哀嚎聲消散後,葉響的神識才算是徹底穩定住了。
控制着自己的神識,葉響緩緩走近了血牆,
雙手豎舉,淵斬此時也是蠢蠢欲動,
黑色蒸汽從刀柄處如牛息般噴涌而出。
葉響緩緩合上了眼,
在他的腦海中,正在不斷地浮現着觀衆鏢頭在酒樓中的驚豔一刀。
抽刀而出,斷指而去。
冥冥之中,葉響從那一刀中汲取到了什麼。
他不可能通過觀想就學會管仲的刀技刀法。
可他卻能從中獲得一絲靈感。
那就是所謂的刀意。
管仲的刀意,是快,是無上的快。
那他葉響的刀呢?他的刀意又是什麼?
當葉響凝神橫刀,站在面前那一道高聳入雲的血牆前時,他似是找到了答案。
用指尖輕觸淵斬刀身上的火紋,隨着手指在火紋上掠過,葉響覺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在他的耳畔,彷彿能聽見這柄刀的低語。
漆黑且佈滿火紋的淵斬刀身上透着一縷寒光。
一呼,一吸。
手中,是一柄漆黑的刀。
從古至今,淵斬的意義便只有一個。
一人,一刀。
面前,是一面萬丈的牆。
此時此刻,他要做的事也只有一件。
“斬!”
葉響提刀邁步,行至血牆根腳。
血牆之下,葉響提刀前指,形同螻蟻,卻有萬丈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