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壁畫
工坊之外,
一截裝滿了血肉果實的木車後方。
葉響將淵斬刀緩緩收回了須彌符中。
他熟練地將面前兩個旺家人臉上的“貼加官”剝下,
用黑泥在上面裹了一層,貼在了自己與靖飛的臉上。
而這兩具旺家人的屍身,則是被他交由玄陽蟲吞噬乾淨。
葉響擡眼望去,在工坊之外,此時正有數十名汪家人手中提着燈籠,圍攏巡視着。
他們在工坊中鬧出的動靜太大了,恐怕過不了多久,大夫人等人也會收到消息趕來此處。
好在此時聚集而來的人還不多,他與靖飛兩人裝扮成旺家人的模樣。
藉着一支隊伍經過木車前的時機,成功閃身混進了人羣中。
一邊假意巡視,葉響兩人一邊向着溶洞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管仲的死,讓行路的兩人都多少有些魂不守舍,
但此時他們也自知尚未脫險,因此身上的動作並不慢。
“管鏢頭他們一定是找到了藏身處,暫時落定,纔會回來救我的……”
靖飛邊走着,邊將自己一行所遭遇的事告知了葉響。
在旺府,與白家兄弟等一衆鏢師分崩離析後,管仲便是打算帶着另外三人離開。
可沒想到,當他們來到此前旺家安置死去弟兄屍身的柴房時,卻是正趕上旺二姐與旺十八在柴房中搬運着“食物”。
遇上管仲一行,見自己手頭的事也已暴露。
旺二姐二人立刻翻臉,對管仲四人動起手來,
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原來旺家人從未想過讓他們鏢隊活着離開。
管仲在二人聯手下不敵,敗下陣來,與其餘三名鏢師一同被押至了地下溶洞。
其中有一位鏢師在途中就被旺二姐當作零嘴吃了。
被帶入工坊後,管仲等人被關進鐵籠中。
渾身上下的武器鏢旗都被收去,正當管仲他們自以爲必行必死無疑時。
卻是沒想到正好碰上旺二姐離開工坊,在一位同樣被關在工坊高人幫助之下,管仲方纔找到機會解決前來管事的旺家人,得以開鎖脫逃。
幾人從工坊出逃沒過多久就被旺家人發現,在旺家人窮追不捨之下,靖飛決定留下自己一人斷後。
於此,靖飛才被再度關進了工坊中。
說到此處,靖飛便是嘆了口氣,說道。
“哎,鏢頭本已經跑了的,卻爲了我……我只是個凡人,興許根本沒法從此間活着出去,他這又是何苦呢。”
聽到靖飛的嘆息,葉響涼久無言,
回首再次看向已經遠去的工坊,似乎還能看見管仲那道屹立不倒的身影,他心裏已有了答案。
因爲對管仲而言,
鏢隊,就是他一生要護的鏢。
還沒等兩人再往前走出幾步,靖飛便是指着面前的一處肉壁說道。
“我們快到了,就是這裏,這是興業鏢局的暗語,一定是佩安他留下的!”
順着他的指引,葉響在肉壁上看見了一顆隱約的十字標記,似是用利器刻下的。
擡眼望去,這些十字印記在面前的肉壁上逐漸連成了一片,最終延伸到了肉壁之上的一處洞穴間。
見着印記,靖飛火急火燎地就要沿着肉壁攀巖而上,葉響卻連忙止住了他。
“你確定這是鏢師的藏身處?我怎麼看這都像是一個陰屍的洞窟。”
說着,葉響的眉宇便是緊皺起來。
在溶洞中,這些洞窟都是陰屍藏身棲息的所在,他可不願冒險直接進入。
想到此處,葉響手掌一翻,一隻紙做的老鼠便是躍然而出,三兩下便機敏地跳上了肉壁,鑽入了洞窟中。
紙錢所剩無幾,在用不着僞裝的情況下,葉響決定稍微改變一下使用方式,能省則省。
隨着紙老鼠竄入洞窟,葉響也是讓靖飛與他躲在一側的肉壁陰影中,切入到了紙鼠的視角。
“吱……”
剛進洞窟,紙鼠便是嗅到了一股腐臭的腥味。
葉響皺了皺眉,這股腥味顯然不代表什麼好事。
在洞窟外側兜轉了兩圈,發現沒有什麼收穫後,
在葉響示意之下,紙鼠很快便進到了洞窟的最深處。
隨着紙鼠深入洞窟,那股腐臭的味道更加刺鼻了。
咚!
一路向裏鑽的紙鼠,率先撞到了一個躺倒在地的“事物”上。
那事物渾身梆硬,讓紙鼠繞到一邊觀察後,
葉響纔看出,那竟然是一個肌肉僵直,繃得如同一塊鐵板般死去的人。
他的腹部有着幾道很深的傷痕,死之前,這人還捂着自己不斷滲血的傷口,表情極爲痛苦的樣子。
只是他捂着的傷口已經變黑髮硬,其中滲出腥臭的組織液,應當是被陰屍害的。
這人葉響面熟,應該就是當初跟着管鏢頭離開的三人之一,也就是靖飛口中的佩安。
佩安渾身僵直,應該已經死了許久。
他身上陰屍留下的傷口也是舊傷,應該不是最近留下的。
如此看來,興許此處當真是鏢師的藏身處。
只是這位留守在洞窟中的鏢師,已經因爲傷重不治死去了。
啪嗒——
葉響剛欲從洞窟中召回紙鼠,洞窟上方卻是滴下了一坨黃綠色的粘液。
那粘液正好將紙鼠浸溼,裹在其中。
有危險?
紙鼠在葉響的操控下擡起頭來,葉響心頭赫然一緊。
在他未曾確認過的洞窟上方陰影中,竟是趴着一隻怪物!
在陰影之中,怪物如蜘蛛般四足着地,在肉壁之上快速地爬行起來。
下一秒,那隻四足爬行的怪物便是來到了紙鼠跟前,一把將紙鼠撈在了手中。
“噶……吱……喫!”
那怪物口中叨叨着,便是迅速從陰影中探出腦袋,一嘴黃牙帶着腥臭的風撲鼻而來。
“吱吱……”
紙鼠死去,意識迴歸。
看着眼前從觀想中退回的葉響,靖飛急忙問道。
“怎麼樣?確認裏面安全了嗎?佩安他還好嗎?”
葉響搖了搖頭,他的臉色變得極爲難看。
在看見那張怪物的臉孔時,葉響心中五味雜陳。
只是一瞬之間恍惚所見,他還尚不能完全確認,那隻怪物的身份……
“佩安重傷不治,已經死了。你此前說助你們逃離的那位高人,是不是也跟着你們一起跑出去了?”
聯想到工坊中的見聞,葉響立刻出聲問道。
“嗯,管鏢頭說了,對方對我們有恩,無論如何也要我們把那位高人一同救走。
只是那位高人的狀態一直有些奇怪,就像是一隻……”
聽見靖飛所言,葉響心中算是徹底有數,他嘆了口氣說道。
“就像是一隻半人半豬的怪物。”
說罷,葉響便是猛然站起身來,
二話不說,立刻攀上了肉壁之上。
他已經可以肯定,洞窟中那隻怪物的身份。
玄陽蟲從右袖間盤卷而出,護在葉響的周身四處。
隨着葉響進入洞窟,他也親自看見了那隻藏在洞窟中的“怪物”。
那隻“怪物”此時正側身對着葉響,露出半邊腫脹如豬面的黑臉。
他的布衣上滿是泥垢,腦袋歪斜,
沾滿血跡的指甲如夜叉般粗壯,可他卻沒有對走進洞穴的葉響表示出敵意。
反而蹲在牆角處,自顧自地往肉壁上圈畫着什麼。
“響……林生……壞……喫……餓!!!”
一邊用血指畫着簡筆畫,他的嘴中還不斷念叨着什麼。
在肉壁之上,葉響看見了滿滿一牆的圖畫,那些圖畫盡是些扭曲的線條圓圈。
畫完圖後,“怪物”還會爬上肉壁,一個個對着自己畫下的圖片辨認起來,彷彿在他眼中,那些扭曲的線條都是正常的圖畫。
直到那隻怪物爬到了肉壁的最上方,那裏興許也是他從一開始畫下圖畫的位置。
在那裏,葉響看見了一張還算是清晰明瞭的圖畫,那裏畫着一隻騾子。
“騾子…騾子……”
“怪物”看着那副畫,似是終於想起了什麼,痛苦地捂着腦袋嚎叫道。
“我的騾子……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