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吻
犬槐偶爾浮上來換口氣,往唐閔這邊看了一眼,每次浮上來身上的傷口就會增加一點,唐閔把頭偏向一邊,只露出不近人情的側臉輪廓。
水底的局勢進一步惡化,唐閔只聽到一陣隔着水發出來的沉悶怒吼,水面出現了一個個流速極快的漩渦,將周圍所有東西都吞噬進去。
唐閔往下水下,什麼也看不清,也沒有人再上來換氣。
預估了一下自己的體力值,唐閔鬆開抓住屋脊的手,身邊浮出一個圓形保護罩跳入水裏。
剛入水,一面急速飛來的斷牆就朝他砸過來,這個保護罩只是留給他做增加呼吸空間的,並沒有多少防禦功能。
周圍的旋渦阻礙了他的行動,眼看斷牆就要精準地砸過來,唐閔額外調出一絲念能對撞過去,斷牆在他面前裂成兩半,分別捲入左右兩邊不同的旋渦。
循着動靜最大的地方而去,唐閔終於看清了此時巨型囈體的全貌。經過這三個人的努力,巨型囈體已經縮小到了三分之一小,周圍死亡的囈體如同海底垃圾,阻礙着衆人的視線,和旋渦一起影響着他們的行動。
犬槐揮舞着不知道從哪個建築裏面抽出來的鋼筋,朝巨型囈體側面砸過去,周邊的水流急速逆流,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巨型囈體劈成兩半,犬槐不斷變換角度,巨型囈體剎那間分成好幾瓣。
囈體不斷從裏面掉出來,另外三個人立刻配合跟上,將掉出來的囈體全部絞殺。
巨型囈體嘶吼着,渾濁的魘息撲散開來,黑色的不知名物質堪堪連着四分五裂的身體,以緩慢的速度癒合。
有效。犬槐握緊鋼筋還想再來一下,背部的傷口忽然傳來鑽心的疼痛,他沒工夫管這些,全心全意只想着怎麼解決這個囈體。
就在這時,他感覺四肢被什麼東西拉住了,低頭一個,數不清的囈體從下面拉住了雙腿,面目猙獰地想要把他拉下去。
不對,是幻境!
犬槐驟然清醒過來,周圍沒有囈體,他的身體在不斷地往下墜,他看着上面正在處理囈體的同伴們,想要跟上去,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水裏待太久了,長時間的缺氧讓他頭腦有點昏沉,於是調轉位置想往水上面浮。
唐閔隔着很遠圍觀,兩姐弟如同撞進魚羣的鯊魚,肆意屠戮着分散開來的囈體,羅爭鳴不間斷地朝巨型囈體傷口處揮出去念能彎刀,不讓它有癒合傷口的時間,犬槐……犬槐呢?
從用鋼筋揮開巨型囈體的身體後,犬槐就不見了蹤影,在看到囈體散發出來的魘息之後,唐閔意識到不對,朝更深的水底潛下去。
密密麻麻的囈體屍體漂浮在下面,漸漸往水底沉下去,在下潛到一定程度之後,上面的動靜如同隔了一層膜,安靜了不少。
一股血腥味沿着流動的水飄過來,唐閔看到一縷深淺不一的淡紅色絲帶狀的血跡從眼前一直蔓延到看不見的遠處。
唐閔循着血跡找過去,終於在更下一層的水底找到了犬槐,背部的傷痕被水泡得發白,不斷有新鮮的血從裏面滲出來,而犬槐依舊往下潛着。
唐閔飄了過去,看到犬槐無神的眼睛以後明白過來,抓住犬槐的手臂,阻止他繼續往下。
保護罩將犬槐也納入進去,犬槐停下來,轉頭看到唐閔:“唐閔,你怎麼來了?”
“你這個狀態不適合戰鬥,跟我上去。”唐閔拉着犬槐想走,犬槐立在原地沒有動。
犬槐:“我去海面換口氣再下來,沒事的,我很好。”
唐閔臉色難看:“你看清楚你在往哪裏走,你在往海底遊,要不是我過來,你就要淹死在這裏了。”
犬槐像沒有聽見,還想繼續往下去:“我很快就回來,你說我可以,我一定可以打敗它。”
唐閔被犬槐油鹽不進的態度弄出了火氣,但看到因爲自己一句話就不知死活衝下去的犬槐,又不免產生動容。
犬槐鑽出保護罩繼續往下游,唐閔手指收緊,過了一會往犬槐的方向過去,將犬槐拉入保護罩,貼上了那瓣溫熱依舊的脣,往裏面渡去一口氣。
犬槐停住了動作,脣間柔軟的觸感讓他徹底放棄思考,下意識抓住了唐閔的手臂,更用力地貼了上去。
淡淡的血腥味從犬槐那邊傳遞到了唐閔這邊,唐閔往後仰了一下,犬槐追上去,充分感受那道乾渴的空氣。
流水潺潺,時光都彷彿靜止了一般。
唐閔猝然用力,一把推開犬槐,抿了一下含着水光的脣,硬聲道:“換好氣了沒,繼續去吧。”
“換好了。”清醒過來的犬槐盯着唐閔泛着微紅的耳尖,眼中暗含星光,手指尖忽然有些發癢。
不會有什麼比這個更容易破除魘息了,那些虛假的夢魘再如何觸動他的神經,在真實的愛意麪前不堪一擊。
犬槐好像覺醒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提着鋼筋一往無前地衝向巨型囈體,鋼筋帶着斬斷水流的架勢朝巨型囈體劈過去。
“轟隆!”巨型囈體被當頭砸向一棒,巨大的身體一下子癟下來,鋼筋宛如無視任何水流阻力,越揮氣勢越足,周圍的旋渦被反方向的力抵消消散,同時形成了更大的逆流旋渦,將四散的囈體全部絞了進去。
羅爭鳴剛換了口氣下來,就看見漫天漂浮的囈體屍體,再也不見巨型囈體的影子,去問同樣目光呆滯的兩姐弟:“發生什麼事情了?”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不清楚,太莫名其妙了。”祝朦看向那邊解決完巨型囈體,又到處絞殺散亂囈體的犬槐,“他喫錯什麼藥了,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猛?”
最後一隻囈體被鋼筋貫穿,連同鋼筋一起沉入水底,犬槐往上游去,躍出水面四處尋找某個人的蹤跡,終於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找到了坐在上面的唐閔。
唐閔盯着水面發呆,頭頂忽然籠罩下來一道陰影,自己被結結實實地從後面摟住了,耳邊傳來犬槐清朗的邀功聲音:“我把囈體都解決完了。”
“做得不錯。”唐閔往後拍了拍犬槐的腦袋。
犬槐鬆開唐閔,繞到前面蹲下,仰頭目光灼灼地望着唐閔:“之前的親吻太意外了,沒有感受到,可以再來一個嗎?”
唐閔目光流轉在犬槐臉上,輕輕點了點頭。
犬槐眼睛一亮,站起來滿懷欣喜地欺身而上,終於貼上了那瓣從剛纔起就心心念唸的脣。
這次的吻可不像水裏那樣單純的渡氣,唐閔嘴巴微張,一截火熱的舌尖探了進來,在裏面肆意探索。
得到允許的犬槐就是這麼不講道理,沒有太多技巧,全憑本能行動卻比一切蓄意爲之都顯得深刻浪漫。
唐閔靠在椅背上,身前身後都被包裹着,一張熾熱的大掌抵住他的後腦,將所有退路全部封死。
令人心跳加速的水聲不斷傳入耳朵,唐閔睫羽顫動了一下,一道熱意竄上脊骨,蘇了骨頭。唐閔偏過頭喘息了一下,又被緊追而上的犬槐堵住了去路。
三道破水之聲從不遠處傳來,羅爭鳴把身上微溼的布料擰乾,擡起頭看到旁邊兩姐弟身體強硬着,面目猙獰地瞪着什麼地方。
循着兩姐弟的視線方向看過去,羅爭鳴看到了椅子上疊在一起的兩個人,涵養極好的羅爭鳴也忍不住罵了一聲“艹”。
“居然真的有囈體啊。”
解決完囈體,羅水鎮的居民們在羅家有條不紊地組織下返回鎮裏:“多虧了羅少主和他的同學們,我們纔沒有遭到傷害。”
“是啊,不愧是未來的解怔師,那麼大隻囈體,看了都腿軟,居然被這麼快解決了。”有人跟着讚歎道。
而被其他人讚不絕口的幾人,完全沒有勝利的喜悅,兩姐弟和羅爭鳴從剛纔就沒有停止過向犬槐發射死亡射線。
犬槐像完全沒有感受到,手臂上挎着小鎮人送給他的水果籃子,剝了一個荔枝遞到唐閔嘴巴:“這個荔枝好甜,唐閔你嚐嚐。”
唐閔被犬槐煩得沒轍,喫掉了那顆荔枝。犬槐喜滋滋地收回手,其他人的目光更幽怨了。
“所以你們真的變成,那種關係了?”過了這麼久,羅爭鳴還是沒有辦法接受。
“對啊,早就是了好不好,我們關係一直很親密啊,你們這麼喜歡唐閔,難道沒有發現嗎?”犬槐驚訝道。
兩姐弟被犬槐的會心一擊刺穿了心臟,祝朦憤憤道:“難道不是你一直對首席死纏爛打麼,誰能想到……靠!”
祝朦氣得說不出後面的話了。
唐閔暗中警告了一眼犬槐,讓他別得意忘形,犬槐這次學聰明瞭,事情不做絕,日後纔有可操作的空間。
犬槐把另外一個荔枝丟進自己嘴裏:“好多建築都被破壞了,沒有辦法住人,怎麼辦?”
“這個不用擔心,羅家會整理出房間暫供這些人住。”羅爭鳴甕聲甕氣道,“至於修繕建築的費用,上報給解怔局後,解怔局會發下來撥款,不出意外的話是交給我處理。”
事情還沒有完全結束,那些囈體屍體大部分都沉入了水下,光靠他們幾個人加上羅家人一時半會也處理不過來。
羅水鎮居民們知道後,自發組織起撈屍隊伍,這些人善水性,一個猛扎子潛下去,不多時撈出來好幾只屍體,可比他們利索多了。
短短半天所有囈體處理完畢,堆在一起一把火全燒了。
“真的不喫個飯再走嗎?”羅水鎮居民還在挽留幾人。
“不了,我回來本來也是爲了處理囈體,解決完自然要回學校去。”羅爭鳴站在羅水鎮門前,朝人揮揮手,“不用送,我們的車已經在外面等了。”
幾人來的時候還是坐船來的,回去的時候倒是不用了,幾人踩着水往公路方向走,遠遠眺望已經可以看到停下邊緣的校車了。
“對了。”祝朧忽然想起來,“這個也算是正兒八經的解怔任務吧,是不是還要寫解怔報告。”
“這個不用擔心,我剛纔已經寫好了,直接交過去就行。”犬槐聞言道。
祝朦瞥了犬槐一眼,似有不滿:“真不想承你的情。”
犬槐:“那你可以單獨寫一份,反正我也是爲了唐閔才寫的。”
什麼叫火上澆油,這個就是了。祝朦一下子就炸了,揮舞着鞭子朝犬槐衝過去:“你小子別跑,今天我非得把你的真面目揭穿給唐閔看不可!”
“我什麼樣他都看過,你死了這條心吧!”犬槐在前面跑得飛快。
“首席你看犬槐那樣,他到底哪裏好了。”祝朧在唐閔跟前調油加醋。
唐閔往前面看,忽然想起了什麼,蹙起眉:“他不是還受着傷麼,不要命了?”
在旁邊把幾方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的羅爭鳴:得,徹底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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