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直
张彧說:“我在外面什么都沒說,不然王老太的恶毒心肠早传出去了,张铁程所做所为也人人知道,我为了家裡未婚姑娘和在說亲中的张建西,沒把事情闹大,你该感激我”。
這道理,张贵山当然明白,他脸色变了变說:“你昨天晚上去拿你自己分到的肉,当时你說的话,让村裡的人议论我們家”。
今天他去上工,就有很多人去问他,老婆子是不是待铁蛋很不好?虽然是事实,但被人问心裡很不痛快,更不能承认。
张彧看向张贵山,反问:“难道我回答别人的不是真话?是不是真话,坐這裡的哪一個不是心知肚明?”。
张建西听了铁蛋的话,心裡感激,如果奶奶想要做的事传出去,他能找到什么媳妇?带孩子的寡妇、傻子、沒人要的丑女,想想就可怕,两個妹妹過两年到說亲的年纪,也找不到什么好婆家。
张铁木和张铁河脸色也变了,张铁木有张建西和两個女儿沒结婚,张铁河大女儿去年刚嫁了,還有两個女儿比建设大,想到自家老娘的做为被传出去的后果,两人冷汗连连。
他们之前被老娘的心裡吓到了,老娘這段時間反常的安静,令他们每天都担心老娘什么时候爆发,都沒想到這個問題。
大家心裡当然知道铁蛋說的是真话,他们比他好一些,多分几块肉,其他的肉做成腊肉,除了农忙时能沾几筷子,其他的都进老五四口嘴裡,想到這裡,他们对二老和老五更加不满了。
今天這一餐肉,如果不是铁蛋昨晚在外面說的话,分的大部份都会送去老五家,他们最多也只吃到两三片。
张贵山一個一個看過去,两個儿子几個孙子,天开始暗下来,但還能看清他们脸上明显的不满,他知道,這個家真不得不分了。
天黑透了,张彧提着三斤白面和半斤肥野猪肉去敲张华明的门,开门的是华明伯最小的儿子张清峰。
见是他,张彧开口:“清峰哥,我找华明伯”。
十八岁的张清峰身高中等,比较斯文,干净清爽,他笑了笑說:“进来吧,我爹在堂屋”,铁蛋真是一鸣惊人。
张华明听到敲门声,把正看的书收起来,端坐八仙桌后,见是铁蛋进来,露出微笑,說:“铁蛋来了,過来坐,手臂還疼嗎?”。
张彧說:“华明伯,還有点疼,打扰了”。
“铁蛋說话這么客气了”,张清峰边倒水边說。
张彧笑笑,张华明說:“臭小子說什么话,铁蛋,找我是有什么事?”。
张彧把面粉袋和油纸包的半斤肥肉放桌子上說:“布袋裡是三斤白面,我還有十八斤玉米面在你家,我想請明伯母和大嫂子帮我把三斤白面加三斤玉米面做成二合面馒头,剩下的玉米面我现在拿走,半斤肥肉是辛苦费,华明伯,不知明伯母和大嫂子方不方便做?”。
剩下的玉米面他還是趁天黑拿走收起来,留在這裡让他们常掂记自己什么时候来拿也不好。
张华明想了想說:“方便,肉就不用了,你拿回去吧,只是铁蛋,做那么多馒头,现在天热,放不了几天”,他倒沒想铁蛋是要拿去卖,二合面馒头能卖什么价。
张彧說:“要的,做那么多馒头要费不少時間和力气,我现在饭量很大,這些馒头吃不了多久”。
张清峰忍不住问:“你力气怎么突然变大了?”。
张彧說:“不是突然变大,我力气一直有,只是以前吃饭不要說吃饱,连三成饱都沒有,只能說不饿死,最近常找到东西吃,每餐都差不多能吃饱,力气就变大了”,反正他力气是不是一直大,沒人知道。
张清峰心想,原来是這样。
想到昨晚铁蛋去领肉时說的话,张华明說:“行吧,肉我收下了,馒头明天就给你蒸,你明天晚上過来拿”。
张彧說:“多谢华明伯,麻烦明伯母和大嫂子了”。
张华明笑說:“你来我往,這才好嘛,你以前闷不吭声的,那样容易吃亏,清峰,去让你娘称十五斤玉米面给铁蛋,上回他用兔子和我們家换的”。
“好的”,张清峰起身出去。
张华明又和张彧說:“铁蛋,你再抓到野鸡兔子之类的,再来换啊”,家裡孙子孙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太亏了。
张彧說:“华明伯想多少天换一回?”。
张华明說:“五、六天吧,你上山时小心些,山上毒蛇多,不要仗着力气大就乱闯”。
张彧說:“我知道的”。
两人又闲扯一些话,一会,张清峰一手提一袋玉米面,一手拿秤出来,和张彧說:“十五斤,你再称称”。
张彧說:“不用,布袋過两天我拿回来”,现在布袋也很不好买,储物空间裡有装粮食的缸,现在都是空的,他回去把玉米面倒进一個小缸裡,就能腾出来,把之前装三斤的小布袋也一起拿来還给人家。
张华明心想,铁蛋一個男孩子挺细心,家裡确也沒几個装粮食的布袋,布料太难买了,他就說:“好”。
张彧回去半路就把玉米面收起来,到家进房间的时候,林三丫出声问他:“铁蛋,你手臂還疼嗎?”。
张彧回答她說:“有点,沒事,明后天就全好了”。
他說完进裡间插上门,就把一個小缸取出来,把两袋玉米面都倒进去,空出了布袋,都收拾好,拿数学书来算一会才睡觉。
张彧沒想到杀两只野猪影响這么大,第二天上午全校开表扬大会,主持表扬大会的就是昨天中午拦住他的红小兵。
叫他打开竹篓盖的那個,叫王卫红,正在台上喊话,语气激昂:“张彧同志不怕死,勇敢,胆大心细……”。
张彧站在一侧,心裡茫然,王卫红說的是自己?就很离谱。
王卫红說了一大通表扬的话,后又念一长串的语录,批判一通牛鬼蛇神,下面不少学生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出去大干一场。
张彧看得心惊,不過维持一贯的沉默,他看出来,也有些学生敷衍跟着喊话。
王卫红又批判一通,呼啦啦带着人走了,从头到尾,這個表扬大会,张彧沒說一句话,他被這個姓王的借事发挥,心裡头不爽。
凌江拍他肩膀,小声說:“忍着!”。
张彧看身边的人都散了,不少学生出了校门,今天的课是沒办法上了,他看向凌江,压着声音說:“和我說說,這個姓王是什么人?”,這么嚣张。
凌江小声說:“王卫红家裡是红山大队,他叔叔是县裡革委会主任,心黑手辣,批倒了不少人,沒人敢惹他,王卫红跟着他,嘴裡喊无产阶级万岁,暗地裡干了不少坏事,二班那個叫陈国强的,他大姐就是被他祸害,远嫁了”,一辈子给毁了。
张彧沉下脸:“是不是不止一個?”,他最憎恨的就是祸害姑娘家的恶人。
凌江被他沉下脸吓一跳,拍一下胸口說:“是,沒人敢出声”,同桌沉下脸太吓人了。
张彧看凌江的脸,一会說:“你知道他们常活动的地方嗎?”。
凌江眼珠一转說:“知道,你想做什么?”。
张彧說:“他借我的事发挥,心裡不痛快”,怎么教训王卫红,等了解更多情况后再說。
凌江說:“那我和你說他们常活动的地方吧,王卫红一個月有半個月去他叔叔家住,半個月回家……”,他也不担心同桌冲动行事,同桌不仅武力强,也是有脑子的。
张彧回到教室,不上课了,他也沒出去,而是拿数学书来算,凌江也沒地方去,坐教室裡无聊,见同桌又努力了,不由问:“张彧,你是想考去县城读高中?”。
张彧头都不抬,說:“不是,我不像你,老师一說就听懂了,我担心成绩太差,上不了高中”,凌江這脑子他是佩服的。
凌江說:“你這成绩也可以,政审更沒問題”。
张彧转头看向他:“你闲着无聊,不如教我?”,改天烤只野鸡带给他便是。
凌江爽快說:“好啊,来吧,哪裡不懂?”。
“很多地方不懂”。
“哎,哎,张彧,你之前好像沒這么差吧”,凌江疑惑。
“一直就是這样”,张彧理直气壮。
“……”。
午饭张彧又忍不住去国营饭店点了一碗三两骨汤面,吃着面條,从书包裡掏出从家裡带的两個玉米饼,一口玉米饼,一口面條,汤也喝光。
吃完出来,迎面碰上王卫红三人,他们后面跟着五個人,笑得谄媚,都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中有两個女学生,张彧目不斜视,从他们身边走過去。
沒走出几步,张彧就听身后一個女学生說:“真是個木头疙瘩”。
王卫红哈哈笑:“乡下人都這样”,說得好像自己不是乡下人。
下午两节课也沒老师来,张彧又請凌江教他物理,从头教起,凌江教得内心泪流,同桌問題太多,有时候理解方向也很奇怪。
放学后,张彧去了公社大街,来到卖水缸之类的门市部,买一個和上回一样的中号煮罐,售货员张大姐還记得他,說:“怎么又买一個,那個坏了?”。
张彧回:“罐子很好,家裡人多”。
张大姐說:“那我再帮你挑一個好的”。
“多谢!”。
“你這孩子真有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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