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章 自己的葬禮
等到劉嫂再從衛生間出來，她看到肖立恆沒有在牀上，四下尋找也不見了蹤影，她尋思着少爺是不是去樓下散步去了。
等到了樓下到處尋找還是不見他的蹤跡。她急忙給史玉芬打電話說明情況。等到八點多主治醫生和幾個護士來查房，才發現肖立恆不見了，
主治醫生訓斥道：“沒有醫生的允許，病人還在觀察期怎麼能隨便出去。出了事情這責任誰來負”。
正在這時史玉芬帶着幾個人急匆匆地趕到病房，他衝醫生點點頭。
“對不起大夫，我也是剛剛知道這件事，我立刻派人把他找回來。”
醫生說：“等他回來我們再過來吧！”。
一行幾人走了出去。
在東海市郊外殯儀館的外面，道路兩邊鬱鬱蔥蔥的松柏樹下面。肖立恆戴了一頂棒球帽，長款休閒外套穿在修長健碩的身體上，越發顯得氣質出衆酷帥無比。坐在空間窄小的出租車裏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透過車窗，他看到已經有人在陸續進去了，他迫切地想看一眼李文軒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眼。但他不知道以何種身份出現在靈堂。
出租車司機看出了這小夥子想去又不敢去的神情說道：“帥哥，來這個地方送人呢！都是人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面，再過一個多小時就變成一把骨灰了，從此呢！就塵歸塵土歸土。人最後都要到這個地方來。即然來了最好進去看看，不管有什麼恩怨。別讓自己留下遺憾就行。”
是別讓自已後悔，他要去參加自己的告別儀式，跟以前的李文軒做個告別，從此開始自己的另一個人生。
殯儀館大廳的一口玻璃棺材裏，李文軒穿着一套嶄新的黑色西裝筆直地躺在裏面。
暗黃的臉上嘴巴微微地張開着，微閉的眼瞼也是似張非張，讓人覺得他是不忍心離去。
這具跟了自己三十六年的皮囊，今天就要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他看着那雙每天拿粉筆的手，和那張每天早晨都從鏡子裏看到的熟悉的臉，你的肉體從此將徹底告別這個世界了，從此世上也再無李文軒。
他的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他哀嘆他這一生竟然如此的屈辱和不幸，本來自己大好的人生竟然因爲一場不幸的婚姻而改變。
上有老母未曾盡孝，爲了一個不值得的惡女人而慘遭橫禍，讓人生戛然停止在三十六歲。
想着想着竟然從默默落淚變成了哽咽抽泣。他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甚至失態的變成了嚎啕大哭。
這與他的形象完全不匹配，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着這個酷酷的帥氣小夥子。
他的哭聲更引起了親屬席上一位老人的嚎啕大哭。
那些前來弔唁的老師也紛紛圍上前竊竊私語，他們注視着眼前帥氣的年輕人，猜想着他會是李文軒的什麼人呢。怎麼哭的那麼傷心欲絕。
李文軒的哥哥李文崗和劉洋走上前去，扶起了那個年輕人，他們帶着疑惑的眼神互相看了一眼，同時都搖搖頭表示不認識。
劉洋上前詢問道，“你是李老師的……，”
肖立恆漸漸地止住了悲聲，看着劉洋爲了自己的葬禮忙前忙後，心裏甚是感激，他緊緊抓住他的手說道，
“我是李老師以前的學生叫肖立恆，李老師過去對我有過很大的幫助，我纔能有機會考上好的大學，這些年我心裏十分感激他，本想着抽時間去學校看看他，但卻得到這個不幸的消息，我聽到後就匆匆趕過來，直到看到李老師的遺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想着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也沒有機會當面感謝他了，所以悲從中來情緒就失控了，讓你們見笑了。”笑傲小說
劉洋道：“哪裏，你這是真情流露，我爲李老師有你這，懂得感恩的學生感到高興纔對。”
“我也爲李老師有你這樣的朋友感到高興，我代他謝謝你。”
"李老師不是有個女兒嗎？這麼重要的場合怎麼沒看到呢？”肖立恆沒看到王麗，和他最疼愛的果果出現在殯儀館，旁敲側擊地問劉洋。
劉洋嘆口氣說：“那個王麗拿到事故的賠償款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打電話也聯繫不上，她是成心不管李老師的後事了，沒想到啊再怎麼着畢竟做了十幾年的夫妻了，最起碼讓他唯一的女兒過來送他爸爸最後一程吧，唉這女人做的太絕了，現在只有他的老母親和哥哥妹妹爲他料理後事了。等火化以後他們就把骨灰帶回老家安葬了。”
妹妹李文娟聽到他們的談話心裏更加難過，她邊哭邊勸慰着母親，“娘你不要太難過了，再哭我哥也回不來了，你要自己心疼自己纔行呀！哭壞了身體還不是自己受着。”
老母親的頭無力地靠在女兒的肩上，她用拳頭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可我這心裏痛啊。我辛辛苦苦養了這麼大的兒子說沒就沒有了，你叫娘怎麼不傷心啊。我想看看我可憐的孫女呀，她還這麼小就沒了父親，王麗你好狠毒的心哪，你這個女人都不讓我的果果送她爸爸最後一程，事做得這麼絕你會遭到報應的。”
“王麗這個女人跟我哥結婚十幾年了都沒有回過咱們老家，她根本就瞧不起我們農村人。不用看都能想出來我哥在他們家是什麼地位，但畢竟夫妻一場現在連我哥的葬禮也不露面，連唯一的女兒果果也不來送他一程。我哥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遇到這樣的惡女人，這些年也不知道我哥是怎麼過來的。”文娟氣憤地說。
肖立恆聽着自己親人的哭訴心裏越發難受了，他想着自己的前半生過的這麼憋屈。
他真的太對不起家人了，父親前幾年因病去世，母親就在老家跟着哥哥一起生活。
身爲家裏最有出息的兒子，都沒有盡到一點贍養老人的義務。
當初父親住院的時候，李文軒本想着給家裏寄點錢，減少一下哥哥的經濟壓力。
那王麗是硬生生拿走他的工資卡，一點錢都不要他往家裏寄，後來還是妹妹拿出錢來和哥哥一起分擔了住院費。
自己一點也沒報答家裏的養育之恩，卻又慘遭這飛來橫禍連累家人，讓她母親遭受着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
他迴轉身又緊緊地握住哥哥的手動情地說：
“世上什麼都靠不住，只有親情纔是最彌足珍貴的，李老師走了家裏的一切都靠你了，你也要多保重啊。”
李文崗帶着異樣的眼光看着他，這個高大帥氣的年輕人舉止太不尋常了。難道真像他自己說的只是弟弟的學生嗎？
他轉身又走到老母親身邊彎下身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是這雙粗糙的手把他撫養成人，是這雙手在他成長的路上爲他遮風擋雨。
他多想一直這麼握着靠在她的懷裏，在她的膝下承歡讓她安度晚年，來撫平她傷痕累累的心。
但是他做不到了，以後他們將是兩個世界的人。想到這兒他的心更痛了，他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安撫她，只崩出一句話：
“您要多保重啊。”
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他又給妹妹文娟握了一下手，衝她深施一禮，他能對她說什麼呢？
這個爲了幫家裏給自己湊學費的妹妹，爲這個家犧牲了太多，結婚以後還在繼續補貼着家裏的生活，和哥哥一起贍養年邁的母親，他真是愧對全家，欠他們的太多了。
肖立恆此時感覺頭裏一陣巨痛，忽覺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
他趕緊用手扶住了額頭，閉上眼睛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趁着現在還清醒他必須要趕回醫院。
剛纔情緒波動有點大，他不能暈倒在靈堂上給大家再增加麻煩，他來不及跟大家打招呼，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殯儀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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