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靈獸速度極快,奔馳間,嵌有玄鐵的四蹄濺起陣陣飛塵,身後拉着的馬車卻穩如磐石,不受周圍疾風所幹擾,車身上,防固陣的靈光一閃而過。
沉岐沒有和沉流青夫婦坐一輛馬車,而是和雲檸他們一起。
飛馳而去的靈獸車裏,雲檸神色懨懨地靠在秦溯身上,表情麻木地嚼着沉岐給她的水雲丹。
這已經是她磕的第三瓶了,有個藥修朋友就是方便,嗑藥跟磕糖豆似的。
又一顆水雲丹下肚,雲檸暈暈沉沉的思緒終於清醒了幾分,連帶着胃裏的噁心勁兒都下去了不少,原本緊繃着的心絃也鬆弛了很多。
水雲丹的作用效果和之前雲檸喫的暈車藥類似,但味道比暈車藥好喫多了,酸酸的,帶着點甜味,像前世超市裏賣的楊梅乾。
暈車帶來的噁心感暫時壓下去後,雲檸深深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終於活了過來。
她沒想到自己會暈車暈的這麼厲害,前世的時候她暈飛機,暈高鐵,暈火車,甚至暈汽車,因爲暈車,她大部分時間都宅在家裏,很少去遠一點的省市。
現在都穿到修真界了,她居然還會暈,也不知道是她帶過來的還是原身本身就有這樣的情況。
之前在靈舟上面的時候,雲檸沒什麼感覺,傳送陣也是,沒想到現在坐一回靈獸拉的車,居然這麼難受,直犯惡心。
因爲狀態不佳,一直泛上來的噁心感幾乎耗盡了雲檸全部的精力,她一時也沒注意到此時的姿勢,只懶洋洋地倚在秦溯身上,渾身不想動彈。
秦溯低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從她精緻迤邐的眉眼上滑過,最後落在她微微發白的脣瓣上,輕輕皺了皺眉。
他低聲道:“張嘴。”
雲檸暈暈沉沉的,也沒細想,直接張開了嘴。
有什麼東西被喂進嘴裏,入口即化,冰冰涼涼的,順着喉嚨滑下,一股清涼溫和的靈氣緩緩淌過,十分的舒服。
雲檸眯了眯眼,身子放鬆下來,整個人愈發懶散。
她閉着眼睛問了一句:“剛那是什麼?”
秦溯:“冰髓。”
雲檸“哦”了一聲,將名字記下來,心想以後有機會她要備一些,吃了之後一點不舒服都沒有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不知不覺間竟沉沉地睡去了。
邊上,原本正喝茶的沉岐聽到秦溯說的名字後,“噗”地一聲猛咳了起來。
顧不上看對面易茗的神色,沉岐結結巴巴地問:“冰、冰髓?”
是他想的那個冰髓嗎?
秦溯沒應聲,只垂着眸子輕輕將雲檸散落的長髮挽起,然後也跟着閉上了眼。
見狀,沉岐識趣地不再開口。
他訕笑了兩聲,賠罪似地給邊上黑着臉擦下巴的易茗倒了杯茶。
他後面,賀鈺安靜地打坐。
經費公伯煉製的洗髓丹品階直接升到了天階,賀鈺服用後,原本的五系雜靈根很輕易地就被洗掉了。
本來賀鈺是打算洗掉水土木金這四系靈根,留下火系靈根,但偏偏在服用洗髓丹後,他突破了,由築基中期突破至了築基後期,還引來了小天雷。
於是賀鈺冒了個險,在突破當口,將濃郁的雷系元素引入體內,乾脆利落地洗掉了剩下的火系靈根。
他這一舉動不可謂不冒險,但好在結果是好的,現在賀鈺的靈根已經變成了稀有的變異雷天靈根,以後修煉速度將大大增快。
賀鈺甚至感覺自己已經隱隱摸到了金丹境的界限,於是這段時間一直在抓緊時間修煉。
系統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這件事,一時間酸的不行,沒熟的檸檬都沒有它酸。
如果不是現在的雲檸狀態實在不好,系統恨不得衝上去也拉着她修煉。
它可不想自己剛寫好的計劃書還沒實行就胎死腹中了。
朝聖之地離藥谷並不是很遠,只半天的時間就到了。
藥谷居於十四洲之一的西洲上,朝聖之地位於藥谷以北的鹿武山間,來歷已不可考,每隔三十年會開啓一次,開放時間爲一年左右。
每次開啓時,鹿武山上就會升起濃濃的白霧,白霧將整個鹿武山籠罩,進山的人根本無法辨清方向,自然也無法尋到祕境的入口。
而藥谷擁有一件聖神器,據說是萬年前那位神界之主賜予的,聖神器可以在白霧之中架起一座琉璃彩橋,修士可以走在琉璃彩橋上,橋的盡頭就是祕境的入口。
也正是因爲這件聖神器的存在,朝聖之地幾乎可以看作是被藥谷把控,畢竟如果沒有那件聖神器,在白霧的籠罩下,祕境的入口根本找不到,更別說進去了。
好在藥谷一向與世無爭,並沒有因爲聖神器的存在而自矜,也沒對想進祕境的修士提什麼過分的要求,只是需要那些修士在進入祕境後,不能主動對藥谷弟子出手罷了。
此時正值夏末,鹿武山上生機盎然,靈植長的鬱鬱蔥蔥。
祕境即將開啓,鹿武山下聚集了大量仙門弟子,原本清幽的山林熱鬧非凡。
靈獸停下來後,雲檸扶着秦溯的胳膊飛快地跳下了馬車,一秒都不想多待。
腳踩實底,雲檸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只覺得山林間的空氣是如此的清新,她用力吸了兩口。
根據以往祕境開啓的時間推算,還有半個時辰白霧就要出現了。
趁着這個功夫,沉岐拉着易茗給雲檸補課。
“這個祕境相對其他祕境來說並沒有那麼危險,一會兒白霧上來後,阿孃會催動聖神器架起一座琉璃彩橋,到時候我們從那座橋上過,橋盡頭就是祕境入口,入口處應該有一道虹光,大概一個時辰左右祕境入口才會消失,之後一年,我們都可以在祕境中探索,時間到了,祕境中也會升起白霧,裏面的白霧沒有外面濃,到時候順着虹光的方向,走一會兒就出來了。”
說完,沉岐拽了拽邊上的易茗:“是吧師兄?”
易茗淡淡地“嗯”了一聲。
沉岐跟雲檸解釋:“我師兄之前進過一次朝聖之地,剛纔那些都是他跟我說的。”
說到這兒,沉岐“嘖”了一聲,開始在雲檸面前揭易茗的短:“阿檸,我跟你說,你別看我師兄現在在你面前裝的人模狗樣的,看着高冷的不行,其實他私下裏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也就在女孩子面前裝一下,他對我可嘚瑟了,他去祕境的事從我四歲的時候就開始在我面前說,說了好幾年,我都會背了,什麼英雄救美啦,勇鬥惡蛇啦……嗷,師兄你打我幹嘛,阿檸她又不是外人,我跟她說說怎麼了?”
易茗的高冷形象徹底維持不下去了。
他磨了磨牙,臉上的沉靜穩重消失不見,沒好氣地在沉岐腦門上敲了一下:“閉嘴!”
雲檸:“……”
哇哦。
用物理手段讓沉岐閉嘴後,易茗從儲物戒中拿出三個青槐木做的小令牌遞給雲檸他們:“進去後,直接將靈力注入木牌,離得近的話,木牌之間可以相互感應。”
他提醒道:“在祕境中,除了要小心一些有攻擊性的靈獸,還要小心一些心懷不軌的修士。”
“心懷不軌的修士?”
邊上,沉岐插話道:“可是師兄,那些修士在進祕境前不都會簡單立一個心魔誓嗎?我們藥谷讓他們和我們一起過琉璃彩橋,他們也不能在祕境中對我們藥谷弟子出手。”
聞言,易茗扯了扯嘴角:“那也要看牽動他們出手的利益大不大,如果你手中的東西足夠吸引人,你覺得某些修士會忍得住?”
“在祕境中,多的是辦法避開心魔誓。”
沉岐見雲檸若有所思,就安慰了她一句:“別擔心,有我師兄在呢,他肯定能護住我們,到時候進了祕境後,你直接把靈力注入木牌中,我們會去找你的。”
聞言,易茗輕嗤一聲:“你可真會給我戴高帽。”
沉岐嬉笑道:“怎麼會是戴高帽呢,師兄你可是馬上就要到元嬰境了啊,新秀榜前五十呢。”
這時,沉岐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臉上的嬉笑瞬間一收,神色也沉了下來。
易茗瞥了他一眼,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不遠處,柯晨顯正和沉流青夫婦站在一起,不知道在和他們說什麼。
似乎是察覺到了沉岐他們的目光,柯晨顯擡頭看過來,笑了笑,
然後,他低聲和沉流青說了句什麼,就朝着沉岐他們這邊走來了。
沉岐瞬間沉下了臉。
“師弟,”
柯晨顯笑着道:“剛我已經和師尊說過了,進了祕境後我會多看顧你的。”
沉岐冷着臉開口:”滾開。“
柯晨顯恍若未聞。
他將一枚金色的小令牌遞向沉岐:“到時候師弟將靈力注入令牌中,我會盡快趕過去的。”
沉岐掩在袖子下的手控制不住地握緊。
他冷冷地瞥了柯晨顯一眼,擡手直接打掉了他手中的令牌:“柯晨顯,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讓你滾!”
手中的令牌被人打掉,還在地上滾了幾圈,沾滿了塵土,柯晨顯臉上的笑竟一絲不減:“師弟,別賭氣,祕境不像藥谷,裏面很危險……”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就被人打斷了。
雲檸狀似很好奇地問邊上的沉岐:“這位也是你師兄嗎?我剛聽他說可以在祕境中護住你,怎麼,難道他也快突破元嬰了?”
“還是說,”
雲檸揚了揚脣角:“他也是新秀榜榜上有名的修士?”
沉岐嗤笑:“新秀榜又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上去的,上面只顯示前一百的排名,一百開外的,就是再想上,也上不去!”
這下,柯晨顯臉上的表情終於變了。
雲檸:“啊?這樣啊。”
她又問:“那他是什麼修爲啊,”
雲檸朝易茗那邊擡了擡下巴:“是和易師兄一樣,也快要衝擊元嬰境了嗎?”
沉岐翻了個白眼:“你也太瞧得起他了,不過比我高了一個小境界罷了。”
“啊?”
雲檸非常誇張地“啊”了一聲:“你是說,他連金丹境都沒有?”
“那他哪來的臉在這兒逼逼賴賴啊,還說什麼進了祕境後可以保護你,他能護住自己就不錯了吧。”
“易師兄還沒說什麼呢,怎麼就他跳的這麼積極,我還以爲他下一秒就要飛昇了呢。”
雲檸“切”了一聲:“也不知道從哪兒借來的那麼大的臉,明明那麼普通,卻又那麼自信,真是笑死個人。”
柯晨顯臉上的笑徹底消失了。
他眯了眯眼,冷冷地瞥了雲檸一眼,威壓毫不留情地朝她壓了過去:“小兒狂妄。”
雲檸躲到秦溯身後,抱着他的胳膊繼續點火:“啊對對對,我一個小小的煉氣境修士怎麼敢在寧築基境面前說話呢?這不,爲了堵嘴,威壓都放出來了,我可實在太害怕了。”
柯晨顯眼神一厲:“你!”
突然,柯晨顯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不容忽視的冷意,他感覺自己彷彿被某個不可名狀的恐懼盯上了一般,整個心神都被攝住,心口猛地縮緊,手腳冰涼。
柯晨顯瞬間頭皮發麻,不敢多留,連狠話都沒來得及說就逃也似的離開了。
一直到離開很遠,遠到已經看不到雲檸一行人,柯晨顯心底的寒意才勉強消去了幾分。
就在他心裏悄悄鬆了一口氣時,腳底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底下就像是有什麼在炙烤他一般。
柯晨顯忍不住慘叫了一聲,整個人都狼狽地摔倒了地上。
一抹冰藍色的火焰不知何時纏上了他的腳,而且還在一點一點地往上蔓延着。
像是故意一般,這抹藍火蔓延的速度極慢,彷彿就是要讓柯晨顯親眼看着一樣。
柯晨顯用了各種辦法都沒有將這抹藍火撲滅,劇烈的灼燒痛痛的他額上青筋直蹦。
柯晨顯忍着痛,哆哆嗦嗦地拿出傳音符,向裏面求救:“關老,救我。”
數不清的黑煙從傳音符中鑽了出來,將那抹藍火覆蓋。
無數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尖叫嘶吼聲中,藍火終於慢慢熄滅了。
“廢物!”
傳音符閃爍了兩下,消失了。
柯晨顯怔怔地坐在地上,久久沒有回神。
半個時辰過去,連綿的鹿武山間升起濃郁的白霧,整個山脈都被白霧籠罩。
見狀,沉流青不再等待,將靈力注入聖神器中。
只見一抹七彩流光劃過,衆人眼前瞬間出現一座虹宇般的小橋。
橋身通體透明,彷彿琉璃塑成,周身泛着琉璃異彩,白色霧氣接觸到橋身後,瞬間如白雪遇驕陽般融化,絲絲縷縷的靈氣光雨灑落,飄散在空中。
“好了,我們上去吧。”
沉岐側首看了雲檸他們一眼,率先踏上了琉璃彩橋。
在他身後,雲檸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踏上了琉璃彩橋。
其他修士沒有猶豫,緊跟着也上了橋。
踏上琉璃彩橋後,原本遮擋住視線的白霧盡數消失,眼前豁然開朗。
鹿武山的一切毫無遮擋的呈現在眼前,青山綠水,花草樹木,皆入眼中。
橋的盡頭,一道七彩虹光若隱若現。
“走吧。”
易茗上前一步,和沉岐並排。
倆人剛要跨入那道七彩虹光中時,異變陡生。
數不清的黑色烏鴉從那道虹光中飛出,嘶吼着衝向橋上的修士。
有反應慢一些的,直接被烏鴉鋒利的翅羽割斷了脖子。
反應稍微快一點的,也只來得及護住了要害部位,其他地方被烏鴉翅羽劃傷,直接見了血。
一時間,淒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直到有人吼了一聲“結界”,衆人才從慌亂中回過神,驚慌失措地建起結界。
一片混亂中,雲檸只感覺眼前一花,然後一陣天旋地轉後,她已經和擋在前面的秦溯分開了。
等再回過神,雲檸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出現在一片滿是黑色沙粒的海灘上,在她不遠處,黑色的水浪一層層拍擊着涌來,在快接近她腳下時,又一點點退回黑水深處。
不知爲何,這些拍擊着的黑色水浪沒有發出該有的潮水聲,和頭頂暗沉無光的天幕,腳底漆黑尖銳的砂石,共同組成一幕無聲壓抑的黑白啞劇。
雲檸怔怔地站在這片黑色的海灘上,許久無言。
這裏……
是哪兒?
這時,腳邊的沙礫輕輕翻動了一下,一個綠色的小腦袋從厚重的沙礫底下鑽了出來。
系統爪子撐地,艱難地將自己從沙礫中拔出來,然後氣喘吁吁地仰躺在海灘上,癱成龍餅。
這時,在它龍角上趴着的小蜘蛛突然動了動,毛茸茸的蛛腿很快鬆開了牢牢抓着的龍角,朝雲檸的方向跑了過來。
“阿檸。”
“阿檸。”
巢晨巢星一前一後地跑到了雲檸的腳邊,上下跳了跳。
雲檸彎下腰,方便它們跳上自己的掌心。
雲檸問它們:“什麼時候醒的?”
前一陣子,巢晨巢星迎來了第一個生辰日,之後就一直在蛛繭裏沉睡。
巢晨酷酷的:“剛醒。”
巢星奶呼呼的:“剛醒的,醒來就發現被埋在沙子裏面啦。”
這時,雲檸腳邊的沙礫再次有了動靜。
這次先露出來的一個粉色的小鼻子,然後是粉色的小嘴巴,最後纔是一個圓滾滾的白團子。
灑金從沙子裏鑽出來後,先是抖了抖身上的土,然後鼻子動了動,嗅到雲檸的味道後,它似乎放心了下來,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舔毛。
雲檸又等了一會兒,見底下的沙礫徹底沒了動靜,便蹲下身子,晃了晃地上癱着的系統:“醒醒,等會再睡。”
系統爪子蓋眼,莫名地有些心累:“不想說話。”
回憶了下原書的劇情,雲檸其實已經隱隱對這個地方有些猜測了,只是還得找系統確認一下:“這裏是魔淵吧。”
魔淵,玄真大陸背面,無靈之境,神棄之地。
因爲一直到大結局白晚晚都沒有去過魔淵,所以魔淵在原書中只有一行很簡短的介紹,還是介紹其他五界背景時,捎帶着魔淵一起介紹的。
天地初開,鴻蒙新始,混沌元氣一分爲二,清之氣上升變化出了神之境,仙山一十四洲;濁之氣下降變化出了魔淵,鬼冢,妖蹤;清濁之間,則是凡域。
此爲六界。
後來神之境塌毀,魔淵隨之下沉,直接沉至玄真大陸背面,與玄真大陸以一條深不見底的深淵相隔,後來因靈氣匱乏,魔淵又被稱作無靈之境,神棄之地。
想到這兒,雲檸看了眼對面的黑海。
這應該就是魔淵著名的無堙海,在海的深處,據說沉落着那位神界之主的神骨。
雲檸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尋着那片黑色潮水的漲落。
這時,海灘對面,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漸漸地,黑點越來越大,雲檸這纔看清,那居然是一個人。
等那個人徹底出現在雲檸的視野中,雲檸才發現,那個人並不像她想的那般矮,反而十分高大,幾乎有三米高。
等那人再靠近一些,雲檸驚訝地發現,他的臉上竟擠滿了黑色的肉瘤,而且只有一隻眼睛,身上只裹着一件粗糙簡陋的獸皮,露在外面的皮膚上滿是黑褐色的瘡口。
雲檸停在原地,並沒有輕舉妄動。
這片黑色的海灘很大,也很空曠,幾乎沒有躲避的地方,雲檸一時半會根本無法輕易離開。
與其將後背交給一個來意不明的陌生人,雲檸寧願停在原地隨機應變。
那個異常高大的身影離雲檸越來越近。
最開始的時候,他速度很快,只眨下眼的功夫就從很遠的地方極快的趕了過來。
後來,在離雲檸大概幾十米的距離時,那個身影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到只剩幾步的距離時,那個身影徹底停了下來。
雲檸不動聲色得打量着面前的人形生物。
雲檸覺得他應該是原書中說的魔人,因爲長期生活在魔淵,所以身體不可避免得產生了畸變異化。
從一些體徵上看,這應該是一個男性魔人,粗糙簡陋的獸皮遮擋住了關鍵部位,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不知爲什麼都是一些黑褐色的瘡口。
他臉上,那些黑色巨大的瘤子之間,露出了一隻碧藍色的眼睛。
在雲檸觀察那個魔人的時候,那個魔人也在小心翼翼地觀察雲檸。
近萬年過去,他們這片被神遺忘的大陸,似乎終於有外來者踏足。
沒有畸形,沒有異變,身上更沒有醜陋的惡瘤。
魔人看着面前美得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少女,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彷彿眼前的美麗少女只是一道虛影,自己稍微用力一點呼吸,就會將眼前美得不可方物的虛影吹散。
暗沉無光的天幕下,雲檸看着魔人,魔人看着雲檸,一時間兩人都沒有開口。
和着黑色的沙礫,靜默的黑海,更襯得此時的寂靜無聲。
雲檸等了一會兒,見面前的魔人一直只盯着她不說話,無奈,只能先開口了:“你是誰?”
她說的是玄真大陸上的語言,也不知道面前的魔人能不能聽懂。
魔人果然聽不懂。
他只呆呆地盯着雲檸瞧,在她說話時,耳朵動了動,她不說話了,魔人繼續盯着她瞧。
雲檸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正當她想該怎麼解決語言不通這個問題時,系統突然動了。
[五個積分,可以幫你加載一個無障礙語言包。]
雲檸:[……]
反正債多不愁,雲檸選擇了購買,讓系統先記賬,日後再還。
也不知道爲什麼,之前讓系統記賬跟它命似的,這次讓系統記賬,它竟二話沒說,十分乾脆利落地給雲檸兌換了無障礙語言包。
雲檸眯眼:[系統,你這次怎麼這麼爽快?不會是心裏正憋着什麼壞吧?]
系統不服:[我哪次不爽快?每次你說記賬我都直接給你記了。]
雲檸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可你以前會小聲嘀咕兩句啊,你別以爲我沒聽到。]
系統:[……你到底要不要?]
雲檸:[要要要,趕緊的。]
等無障礙語音包下載好,雲檸再次開口問面前的魔人:“你是誰?”
魔人見她居然會說他們的語言,眼中閃過一抹激動:“大河。”
雲檸跟着這個叫大河的魔人回了他的村子。
不跟着他一起走也沒辦法,聽大河說,這片無堙海會在傍晚的時候漲潮,到時候整個海灘都會被海水覆蓋。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在沒有太陽的情況下從頭頂暗沉沉的天幕中看出快要傍晚了,但漲潮後的無堙海確實有些麻煩。
和普通海水不一樣的是,無堙海的海水有腐蝕性,裏面還有很重的毒性,聽大河說,他們從不喝無堙海里的水,也不用海水灌溉黑麥草。
哦,黑麥草是他們這裏唯一能生長的植物,像麥子一樣,當黑麥草頂端的麥粒長出來後,可以將它們磨成粉狀,和着地下挖出來的水做成黑麪糊糊,是他們唯一的食物。
靠着這種黑麥草,大河他們的村子存續了一代又一代。
然而近些年無堙海的污染越來越嚴重,天上會時不時下一場巨大的黑雨,雨水帶有腐蝕性,滲入土地中的雨水甚至污染了地下水,不管大河他們挖的多深,從地底下取出來的水總會帶着一些黑色的顆粒物,飲用這些水後,村民們身上開始長出一個又一個的黑色瘤子,連新生兒都開始有了畸形。
說到這件事時,大河臉上浮現一抹苦澀。
他攏了攏身上的粗陋獸皮,似乎是想要遮住身上的醜陋瘡口,但獸皮實在太短了,根本無濟於事。
雲檸注意到了他的侷促,就儘量不讓自己往他那邊看。
想到之前進祕境時的意外,雲檸問邊上的大河:“在這之前,你還有遇到其他和我一樣的人嗎?”
聞言,大河搖了搖頭。
雲檸雖然早有預料,但不可避免地還是有些失望。
她點開界板,想看一下自己現在的紅條藍條有沒有因爲身處魔淵而發生變化。
無意間,雲檸突然發現蒼靈珠的狀態由可解鎖變成了可使用。
雲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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