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作者:星河月起
雲檸怔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眸底迷茫:“我?”

  紫袍青年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勾了勾脣,愉悅大笑:“對,就是你。”

  “本尊改變主意了。”

  他饒有興致地打量了雲檸一眼,脣角溢出一抹冷笑:“你跪下來,對我說你後悔了,我就放你離開這裏。”

  他話音落下,杏林深處突然吹過來一陣清風,將雲檸裙襬輕輕蕩起。

  雲檸停在不遠處,一雙空濛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對面的紫袍青年。

  “屈清禮,”

  雲檸聲音空靈,漂亮的眸子空濛清透,似是盈着一汪澄澈的湖水。

  她平視着對面的青年,卻又如同高高在上的俯視。

  “你可有悔?”

  屈清禮臉色驟然一變,聲音冷冽,裏面的寒意如刀刃一般鋒利:“不悔!”

  “兩界融合是大勢所趨,根本沒必要做無謂的犧牲!”

  邊上,章小小驚愕地看向雲檸,懷疑自己聽錯了。

  阿檸都在說什麼?

  什麼悔不悔的?

  爲什麼對面那位尊者會回答她?

  難道他和阿檸認識?

  這怎麼可能!

  阿檸不是第一次來菏澤祕境嗎?

  雲檸眸色空濛蒙的,其間光影明滅不定。

  她突然道:“屈清禮,顧芸不會再給你做紅豆糕了。”

  邊上,章小小神色迷惘又震驚:“阿檸,你怎麼……”

  而云檸也在這時驟然回過神。

  她彷彿如夢初醒一般,全然忘了剛纔的事。

  見章小小滿臉驚愕地看着自己,雲檸有些奇怪:“小小,怎麼了?”

  對面,屈清禮在聽到雲檸問他悔不悔的時候沒發瘋,卻在聽到她說顧芸不會再給他做紅豆糕時突然發起瘋來。

  他擡起頭,俊秀的面容上,一雙眸子赤紅如血:“所以本尊纔要你們去買,去請,去想辦法!”

  他表情兇狠,伸手去抓雲檸的胳膊:“只要你去,芸娘就一定會做,你……”

  就在他的手快要拽到雲檸的胳膊時,一道玄色身影突然自雲檸身側浮現,森白的龍骨劍揮出,徑直朝對面紫袍青年斬去。

  隨着凌厲劍氣的揮出,雲檸腰身一緊,被秦溯用力攬住,往後帶了帶。

  對面,屈清禮收回手,眸底浸着沉沉的兇戾之色。

  天際,烏雲滾動,暴虐的雷電之力以他爲中心,向四周掃蕩而去。

  地面瞬間出現道道黑色的裂隙,林中杏樹全都搖搖欲墜了起來,雪白的杏花簌簌落下,鋪滿了地面。

  這時,屈清禮身後的那株巨大杏樹突然晃了晃。

  它樹幹高達數十丈,粗大的根鬚盤根錯節,紮根於地面之下,其上樹冠鬱鬱蔥蔥,白色杏花花開滿枝,甚至壓彎了青嫩的枝條。

  因爲方纔地面上出現了數十道黑色的裂隙,杏樹深埋於地下的根莖裸露了出來,無數黑色的根鬚伸出,朝屈清禮掠來,將他緊緊地束縛住,吊到了樹幹上。

  暴虐的雷電之力消失,四周原本搖搖欲墜花瓣四起的杏林再次恢復平靜。

  被黑色的根鬚捆在樹上後,屈清禮眼中的兇戾之色退去,似乎恢復了理智。

  他不爽地“嘖”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扯了扯縛在身上的黑色根鬚。

  根鬚瞬間纏的更緊了,在他裸露在外的蒼白皮膚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紅痕。

  見狀,屈清禮撇了撇嘴,不再挑釁那些根鬚,而是對雲檸道:“除非將紅豆糕帶過來,否則我絕不會放你們離開杏林。”

  說罷,他直接閉上眼,擺出一副這事沒商量的架勢。

  雲檸:“……先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章小小時不時看雲檸一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雲檸不解。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了?爲什麼一直看我,我臉上有東西?”

  章小小搖搖頭。

  她猶豫了下,還是沒忍住問道:“阿檸,芸娘是誰?是那個賣綠豆糕的大娘嗎?你怎麼知道她叫芸孃的,又爲什麼說她不會再做紅豆糕了啊。”

  雲檸愣了一下:“嗯?什麼芸娘,那個賣綠豆糕的大娘叫芸娘嗎?我不知道啊。”

  章小小呆了呆:“可剛纔不是你對那位尊者說,芸娘不會再做紅豆糕了嗎?”

  “啊?”

  雲檸輕輕蹙了蹙眉:“我說了嗎?我沒印象啊,我剛纔不是一直都沒說話的嗎?”

  章小小肯定道:“你說了,不信你問教習……啊,不對,那時候教習還沒來。”

  “算了,這不重要。”

  章小小看着雲檸,認真道:“真的,阿檸你信我,你真的說了,你喊了那個尊者的名字,還問他可有悔,尊者臉瞬間就變了,黑的嚇人,我都不敢說話。”

  雲檸臉上的困惑頓時更濃了:“真的嗎?可我什麼都不記得啊。”

  她使勁兒回想了下,但什麼都想不起來。

  這時,秦溯突然開口:“不必多想。”

  雲檸愣了一下,擡頭看他。

  秦溯不怎麼熟練地在她發頂揉了揉:“乖,不要想了。”

  說罷,他淡淡地瞥了邊上的章小小一眼。

  章小小被他眸中的冷色驚到,瞬間噤若寒蟬。

  雲檸這時的注意力已經全都被頭頂的那隻手吸引走了。

  她沒好氣地打開秦溯的手,踮起腳,兩隻手都按在他頭頂,來回扒拉:“可惡,讓誰乖呢……”

  剛揉了兩下,雲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身形一僵,朝邊上的章小小看了一眼。

  她滿眼震驚。

  雲檸“唰”地一下收回了手,安靜如雞。

  就這麼一路沉默着回去後,雲檸咳了一聲,問邊上的章小小:“我看攤子那兒並沒有紅豆,是要我們自己準備紅豆讓那個老婆婆做嗎?”

  章小小搖了搖頭:“不用的阿檸,我阿爹之前跟我說過,大娘那兒其實有做好的紅豆糕,她只是不願意拿出來,也不願意賣,不過如果說動了她,她就會將紅豆糕拿出來,然後我們再拿着紅豆糕過去找那位紫袍尊者就行了。”

  雲檸:“你阿爹之前成功過?”

  章小小:“我阿爹之前來的時候刻意避開了這片杏林,是談教習成功過。”

  “二十年前,談教習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也進了菏澤祕境,他給那大娘算了一卦,大娘聽他解了卦後似乎很高興,就將桌子底下的紅豆糕拿出來給他了。”

  雲檸:“那你知道算的什麼嗎?”

  章小小也不太確定:“我阿爹說好像是姻緣。”

  聞言,雲檸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她突然問章小小:“你有紅豆嗎?”

  章小小:“有。”

  因爲之前聽她阿爹講過菏澤祕境的事,章小小專門準備了一小袋紅豆。

  雲檸:“給我用一下。”

  章小小:“好。”

  雲檸拿着那一小袋紅豆來到攤子前,在前面的那張木椅上坐下。

  老嫗看見她時呆了一下,眼中飛快地閃過了什麼,但很快就消失了。

  不知道爲什麼,在雲檸面前,她突然變得有些拘謹,拿起桌上的那方碎花手帕不停地擦着手指,彷彿上面沾着什麼髒東西似的,想要將上面的東西擦掉。

  雲檸注意到了她的侷促,目露茫然。

  “大娘,你……”

  誰知她剛開口,對面的老嫗就飛快道:“姑娘,我這兒不賣紅豆糕的。”

  雲檸:“……”

  “啊,不是,”

  雲檸:“我不是來買紅豆糕的,我就是想問大娘你一件事。”

  方纔只是因爲一個修士想買紅豆糕就拎着狼牙棒將那個修士狠狠砸了一頓的老嫗現在表現的比雲檸還客氣:“姑娘請問吧。”

  雲檸從袋子裏捏出一粒紅豆:“大娘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老嫗見她一臉嚴肅,都有些不自信了:“這……這不是紅豆嗎?”

  雲檸點點頭:“它是紅豆,可它不是一般的紅豆,它是王維詩裏的紅豆,大娘你沒聽過王維的相思嗎?”

  老嫗:“……相思?”

  雲檸:“對,相思,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老嫗嘴脣動了動,喃喃地重複道:“此物……此物最相思……”

  她不知道想到什麼,眸色顫了顫,臉色陡然蒼白了下來。

  她似是確認一般,問對面的雲檸,竟是不小心連敬語都用上了:“您……您是說,相思……”

  雲檸雖然不明白她爲什麼反應這麼大,但仍是肯定道:“對,相思。”

  “紅豆,寄託的是相思之情。”

  她話音落下,老嫗突然小心翼翼地從桌子下面捧出一個小巧精緻的紅豆糕,看着看着,她眼睛竟然慢慢溼潤了。

  她嚎啕大哭:“屈清禮你個王八蛋!欺負老孃沒文化,相思就相思,你特娘地給老孃說清楚啊,就丟給老孃一捧紅豆,什麼都不說,我之前就是個殺豬的,我能懂個屁!”

  哭着哭着,她臉上深深的皺紋一點點消失,滿頭銀色褪去,變成了亮麗的烏黑色,身上的素淨布裙也變成了色彩豔麗的紅裙。

  身着紅裙的貌美女子抹了抹眼淚,站起身,對雲檸行了一禮:“我跟您一起過去,讓屈清禮那個王八蛋把這裏的陣法撤了。”

  雲檸後退了半步,沒受她這一禮。

  她猶豫了一下,問道:“那個,你之前認識我嗎?”

  紅裙女子笑了笑,沒有解釋,只是道:“您不記得我,說明還不到時候,時候到了,您自會想起來的。”

  見她這麼說,雲檸便沒再多問。

  那紅裙女子和雲檸來到杏林深處。

  被纏縛在杏樹上的屈清禮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之後眼睛猛地亮了。

  他輕輕喊了聲:“芸娘。”

  顧芸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把迷陣解了。”

  她語氣不是很好,也一點都不客氣,但屈清禮卻高興得不行:“芸娘。”

  他定定地凝視着對面的紅裙女子:“這是萬年來,你第一次和我說話。”

  顧芸白了他一眼:“解陣。”

  屈清禮聞言,連忙點頭:“好好,我這就解,這就解。”

  他掙扎了兩下,似乎想從樹上下來,可是纏縛在他身上的根鬚卻越纏越緊,他越掙扎,就纏的越緊。

  屈清禮急的額上沁出了一層細汗,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剛纔沒沉住氣。

  早知道芸娘對祂這麼敬重,他就不故意挑釁了。

  這杏樹的根鬚每次都要纏上七七四十九天,時間不到根本不會收回去。

  這萬年間,屈清禮不知道被這破杏樹捆了多少次。

  但那時候沒芸娘在,屈清禮自己又是個二皮臉,根本就沒當回事。

  反正他在這祕境中不死不滅的,時間對於他來說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困就困唄,反正整個菏澤祕境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牢籠,杏林和祕境比起來,不過一個是大一點的囚籠,一個是小一點的囚籠。

  可是現在芸娘在底下看着,屈清禮只覺得臉上燥得慌,愈發的沉不住氣了。

  這時,顧芸突然對邊上的雲檸道:“可以請您過去摸一下那棵杏樹嗎?”

  雲檸愣了一下:“我嗎?”

  顧芸點頭:“您過去了,那些纏在屈清禮身上的根鬚纔會退去。”

  雲檸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她說的,過去摸那棵杏樹的樹幹。

  誰知她剛觸碰到粗大的樹幹,一陣白霧陡然出現,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銀色陣紋接二連三地亮了起來。

  隨着靈力大陣的出現,一股莫名的吸力從地底下傳來,要將雲檸吸進去。

  電光火石間,秦溯突然出現在雲檸身側,按住了她的肩膀。

  隨着他過來,鋪天蓋地的白霧朝他們涌了過來。

  雲檸尚未反應過來,就和秦溯一起,被地底下的大陣吸了進去,身影瞬間就消失在了白霧之中。

  崑崙,雲上天宮。

  水亭中,原本正和裴清予對弈的談聞道突然停了下來,嘴角多了抹意味不明的笑。

  裴清予展開手中摺扇,打量了他半晌,突然道:“你做了什麼?”

  談聞道不答。

  他仔細看了會兒棋面,手中白子輕輕落在一處,漫不經心道:“你棋差一着。”

  裴清予輕輕皺了皺眉,不知道爲什麼,心裏突然多了抹不好的預感。

  “唔……”

  雲檸睜開眼睛,眸底倒映着碧空如洗的天空。

  天幕之上,如同罩着一塊蔚藍的布,無一絲雲影。

  正中央,兩輪金日高掛於天際。

  雲檸眨了眨眼,再看,天空中仍是兩輪金燦燦的太陽,並不是因爲她眼前出現了重影。

  兩輪太陽???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雖然周圍的空氣並不窒悶,但云檸在發現天空中有兩個太陽後,莫名地就感覺身上燙,身下燙,連周圍呼吸着的空氣都燙了起來。

  尤其是她現在還平躺在地上,受熱面非常大,她感覺自己再躺一會兒底下那面可能就燙熟了。

  雖然她現在一點都沒感覺到燙,但萬一是她剛纔暈的時間長了,已經短暫地適應了地面的高溫了呢?

  雲檸可不敢賭這個。

  她從地上一躍而起,起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後背,看有沒有燙傷。

  好在,後背除了溫度高了一點,沒發現其他問題。

  雲檸鬆了一口氣,環顧四周,發現她現在正處在一片焦土之上,四周一片蒼茫。

  這時,一陣不知道從哪兒吹來的風從雲檸身邊穿行而過,捲起地上灰黑色的焦土,蕩起了層層灰塵,迷了她的眼。

  雲檸嗆了一下,捂着嘴咳嗽了幾聲,眼睛因爲剛纔蕩起的那層灰塵有些睜不開。

  衣裙上全是灰色的沙塵,雲檸抖了抖裙襬,腳底下簌簌地落了一層黑色的灰燼。

  就在她拍身上土的時候,腳底下突然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正在底下穿行。

  雲檸拍打着衣裙的手頓了一下,眼中警惕了起來,一眨不眨地盯着腳下的黑色焦土。

  她身子緊繃,已經做好了一有不對就迅速後退的準備。

  這時,腳邊的焦土突然拱起了一個小小的土包。

  很快,土包裂開,一個黑色大腦袋從裏面冒了出來。

  當着雲檸的面,那個大腦袋晃了晃,抖掉頭頂的土,然後慢慢從地底下鑽了出來。

  雲檸看着突然出現的大黑龍,眼睛一亮,開心地抱了上去,抱住了那個大大的黑色龍頭。

  “阿溯!”

  懷裏被她抱着的龍頭僵了一下,懵在原地。

  這時,身後又傳來一陣摩挲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焦土之上穿行。

  “沙沙”聲越來越近,很快就來到了雲檸身後。

  與此同時,被雲檸抱在懷裏的那個巨大龍頭掙了掙,腦袋輕輕在雲檸手上頂了一下,將她的手頂到一邊,同時迅速和她離得遠遠的,避嫌的意味十分明顯。

  黑龍看着雲檸身後的金龍,口吐人言:“靜娘,你聽我解釋,我真的不認識她……嗷!”

  它話還沒說完,金龍的尾巴就劈頭蓋臉地抽了過來:“秦子川,老孃就回了趟孃家,你相好的就找好了??”

  叫秦子川的那條黑龍一連被抽了好幾下,也不敢躲,只不停地往後退着,邊退邊解釋:“我沒有,我不是,你先聽我說!”

  金龍一爪掐腰,一爪摸着圓鼓鼓的小腹,氣的尾巴尖都在抖。

  黑龍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給它順着氣:“靜娘,你這還有身子呢,打我就打我,別動氣,千萬別動氣。”

  金龍一把將它推開,沒好氣道:“滾開!”

  “這時候別給老孃套近乎,說,那邊那個人族小姑娘是怎麼回事?”

  黑龍臉上賠着笑:“我真不知道啊靜娘,我聽說你今天回來,那是一點都沒耽擱,連忙過來接你,誰知剛出來就被抱住了……”

  黑龍低頭在金龍脖子那兒親暱地蹭了蹭:“靜娘,我是什麼龍你還不知道嗎?我們老秦家和別家可不一樣,我這輩子就你一條龍,真的。”

  說完,黑龍朝雲檸看了過來,語氣不怎麼好:“喂,你誰啊你,怎麼見龍就抱,沒禮貌。”

  雲檸:“……對不起。”

  啊啊啊啊!

  社死社死社死!

  這條黑龍居然不是秦溯!!!

  金龍伸出爪子推了黑龍一下:“你嚇着人家小姑娘了!”

  黑龍身上的冷氣嗖地一下收了起來,語氣好了不少:“你家大人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兒?”

  黑龍只一眼就看出了雲檸的骨齡不超過二十。

  這在擁有着漫長壽命的龍族眼中,幾乎和自家族裏的幼崽一般,甚至族裏的幼崽都比她大得多。”

  雲檸嘴脣動了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現在其實還有些搞不清狀況。

  在玄真大陸上,龍族早已滅絕了上萬年,可現在,她面前出現了兩條龍不說,哦,不對,那條金龍還揣了個沒有出生的龍崽崽。

  看它們的意思,他們的族羣還在,龍族也並沒有滅絕。

  這是怎麼回事?

  是她回到了萬年前的過去,還是這只是幻境?

  雲檸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我不知道。”

  黑龍:“不知道?那你怎麼來的這兒?”

  雲檸搖搖頭:“不知道,我在外面玩,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到了這裏。”

  這時,黑龍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你剛喊我阿溯,阿溯是誰?”

  它問:“他也是和我一樣的黑龍?”

  秦子川尋思,他們這也沒有叫這個名字的龍啊。

  雲檸不想暴露自己的情況,連忙搖頭:“不是不是,阿溯不是黑龍,是狗狗,是條黑狗狗。”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剛纔認錯了,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秦子川哼了一聲:“知道就好,你給我添的麻煩還不小,我差點沒被抽死……”

  在金龍的怒視下,黑龍乾笑了一聲,義正言辭地對雲檸道:“總之,下次別亂抱了,你得虧是遇到了我,要是遇到別的龍,嘖嘖……嗷。”

  它話還沒說完,就被邊上的金龍敲了一爪子:“秦子川,別嚇唬人家小姑娘!”

  秦子川揉着腦殼上的包,小聲嘀咕:“我又沒說錯,那些龍可沒我有節操,嗷嗷嗷,別打了,靜娘別打了,我錯了我錯了。”

  桑靜在黑龍腦殼上猛敲了好幾下才停。

  它摸着鼓鼓的小腹,溫聲道:“既然這樣,你要不先跟我們回去?”

  “這裏是焦坡,白天的時候沒什麼,晚上的時候天上的太陽會墜下來一輪,方圓百里都會燃起天火。”

  雲檸下意識問道:“爲什麼天上會有兩輪太陽啊……”

  她這句話剛問出口,就連忙止住聲,心裏暗道了一聲不好。

  萬一這個地方天上一直就有兩輪太陽,那她問出來後,豈不是暴露了她不是這個地方的人?

  “嗯?”

  果然金龍有些疑惑:“你家大人沒跟你講過嗎?”

  雲檸訥訥道:“我之前一直在一個山谷中,沒出來過。”

  聞言,金龍瞭然。

  看來這小姑娘之前被家裏人保護的很好,也不知道怎麼讓她一個人跑出來了。

  她沒有追問,只是提醒雲檸道:“晚上這裏很危險,你不要亂跑。”

  雲檸乖巧點頭。

  金龍看上去挺喜歡她的,它一邊摸着小腹,一邊對雲檸道:“也不知道我肚子裏的小東西是什麼性格,要是和你一樣,性子乖乖巧巧的,我就謝天謝地了。”

  邊上的秦子川忍不住插嘴:“像我一樣,以後長成一條威風凜凜的大黑龍也行啊,它可是我們老秦家的種,性子太軟了可不行。”

  桑靜哼了一聲:“老秦家老秦家,天天你們老秦家,我就想要個小姑娘,不想要個臭小子。”

  秦子川小聲哼哼了兩聲,也不敢說什麼,只是小心扶着金龍的爪子:“別動氣別動氣,我不說了。”

  “咱孩子都快出來了,你性子怎麼還這麼火急火燎的。”

  金龍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還不是你天天氣我。”

  說着,它又摸了一下鼓着的小腹。

  雲檸忍不住往她肚子上看了一眼。

  她記得,從剛纔到現在,這條金龍已經摸了好幾次小腹了。

  雲檸心想,是不舒服嗎?

  就在這時,那條金龍突然捂住了肚子,目露痛苦。

  她爪子在黑龍身上狠撓了幾下,聲音發着顫:“快,快帶我回去,我、我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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