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張嘴，我給你糖
坐下後，他立刻用筷子夾了一塊捲曲的魚片，放進了白幼薇的碗裏。
“薇薇，記住了，以後出門下館子，得喫這種微微彎曲的魚片。”
“因爲很新鮮。”
白幼薇夾起魚片，疑惑地望着散發的熱氣，呢喃的輕聲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冒熱氣……很新鮮。”
穆凡搖搖頭，糾正道：“錯啦，笨蛋。”
“是魚肉的邊角向上彎曲，才新鮮。”
“因爲剛殺的魚，還擁有靈活的肉神經，這個時候下鍋，遇到熱油或者熱氣，就會起應激反應，無意識的縮緊身體。”
“相反，如果一條死魚放了很久，肉神經會慢慢減弱，肉質的口感也會發生變化。”
短暫的停頓，穆凡夾起一片酸菜魚，塞進了嘴裏。
浸泡着酸菜湯汁的魚肉，頓時蔓延了整個口腔。
穆凡反覆咀嚼，滿臉享受：“剛殺的魚，纔是最極品的。”
“不僅口感彈牙，營養還高，堪比人間美味。”
自始至終，白幼薇都眨巴着眼睛，認真地聆聽穆凡的說教。
直到穆凡說完，白幼薇才輕輕點頭。
她湊近嘴脣，咬了一口酸菜魚。
安靜咀嚼了一會兒後，白幼薇嘴角上揚，流露出了一絲幸福的微笑：“穆凡做的晚餐……好喫。”
世界上最高的評價，莫過於當着廚子的面，誇他做的飯。
穆凡心裏暖暖的。
白幼薇……她的言行舉止，總是夾雜着治癒的氣息。
面對這樣一個乖巧懂事的少女，自己又怎麼捨得，把她給送出去呢？
“呼——”
穆凡輕輕揉着白幼薇的腦袋，寵溺道：“薇薇，覺得好喫，你就多喫點。”
“以後只要餓肚子，就告訴我。”
“不管我在做什麼，我都會立刻放下手裏的活，帶你去喫飯。”
白幼薇呆呆地望着穆凡。
她的眼眶裏，也氤氳着些許星光斑駁。
這一刻，白幼薇很想哭。
但是她卻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個想法。
自己……明明很開心呀。
噗咚——
白幼薇突然跳下椅子，一頭扎進了穆凡的懷裏。
突如其來的巨力，差點把穆凡給撞飛。
“我靠——”穆凡無意識地發出一聲驚歎。
他順勢將手心搭在白幼薇的腦袋上，略微驚愕：“薇薇，好端端的，你這是怎麼了？”
白幼薇感覺鼻子酸酸的。
一股無法形容的悲傷感，驟然間涌入心臟。
白幼薇抿着嘴脣，緊握的拳頭也將穆凡的衣襟攥成了團：“穆凡……我是不會成爲累贅的。”
“別……別丟掉我。”
“只有你……對我好。”
呼呼——
呼嘯的北風從陽臺經過，嗚嗚作響。
些許薄弱的微風，沿着窗臺的縫隙涌向客廳，溫柔的撫摸白幼薇垂在臉頰旁的烏黑髮絲。
嗚咽的抽泣聲，久久迴盪。
原本的溫馨晚餐，正充斥着難以隱喻的傷痛。
穆凡蹙着眉頭，堆積雙眉間的那道陰雲，也越來越陰沉。
他很清楚：白幼薇，正在和曾經的經歷做鬥爭。
白幼薇，她就像是一粒渺小的塵埃，在刺骨嶙峋的寒風中，四處流浪。
沒有人知曉，她最終的歸宿，究竟是哪。
直到……她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直到……壓抑在心裏多年的委屈，全部爆發出來。
“嗚……唔……”
抽泣聲，越來越明顯。
白幼薇的身軀，控制不住的顫抖。
她只好腦袋深深的埋進穆凡的胸膛，儘可能的多感受一些溫暖。
穆凡沒有說話，而是輕輕撫摸白幼薇的腦袋，給予無聲的安慰。
“傻孩子，全都哭出來吧。”
“哭累了，就疲憊地睡一覺。”
“等你醒來的時候……就再也想不起來，以前發生過什麼了。”
……
……
……
半小時後，穆凡抱着睡着的白幼薇，將她放到臥室的牀上，蓋上了被子。
接着，獨自回到客廳，收拾着殘局。
酸菜魚只吃了幾口，砂鍋煲制，尚有餘溫。
太熱的東西，是不能立刻放進冰箱的。
家裏沒有菜罩子。
索性，穆凡從櫥櫃裏翻出了個大碗，倒扣着蓋在了酸菜魚上。
洗完碗筷後，穆凡用紙巾擦着手上殘留的水漬，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回想起白幼薇剛纔的哭泣行爲，穆凡的複雜心情仍然無法平靜。
人們習慣用淚水發泄負面情緒，這是本能，也是一種排毒的方法。
但穆凡卻哭不出來眼淚。
就因爲他是家裏唯一的頂樑柱。
向生活展現懦弱的一面，無異於向它低頭。
穆凡在沙發上翻來覆去，坐立不安。
他能感覺出來，自己的煙癮犯了。
有好幾次，穆凡都有出門買包煙的衝動。
但腦海裏，總會浮現出白幼薇的身影。
穆凡不由苦笑：“煙不給碰……酒應該可以吧？”
穆凡起身，拉開了冰箱的門。
翻出一瓶啤酒後，穆凡準備拽掉拉環。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穆凡條件反射地扭過頭。
此時，白幼薇正站在臥室旁，纖細的手掌，輕輕地搭在門框上，與穆凡對視。
穆凡突然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心虛的轉移話題：“薇薇，這麼快就睡醒了？”
白幼薇邁着輕緩的步伐，來到穆凡的面前，疑惑詢問：“你的煙癮，來了嗎？”
穆凡一顫：“呃……差不多吧，但我沒碰香菸，我拿的是酒。”
穆凡的心裏，一陣五味雜陳。
這丫頭……好端端的出來幹什麼？
她該不會要說，煙不能碰，酒也不能碰之類的言語吧？
雖然這麼做，身體確實會健康。
但是，人生會失去所有的樂趣啊！
穆凡正想着，該如何辯解。
然而很快，他卻發現，自己多想了。
白幼薇，她並沒有說出任何反對的言論，而是擡起手臂，伸到了穆凡的面前。
穆凡看了一眼攥緊的拳頭，疑惑詢問：“薇薇，你手裏拿的什麼？”
“糖。”
白幼薇張開五指，一顆糖果，頃刻間呈現。
這是最原始的水果糖。
沒有包裝袋，也沒有添加劑。
只有一張鬆軟的棉紙，將其包裹。
穆凡與白幼薇大眼瞪小眼。
半晌，穆凡一臉懵逼地指了指自己，猜測道：“薇薇，你想把這顆糖給我喫，幫我戒掉煙癮？”
白幼薇一本正經的點點頭。
穆凡欣慰一笑，正準備接過水果糖。
就在這時，白幼薇撕掉糖紙，將散發着草莓清香的糖果，塞進了嘴裏。
緊接着，白幼薇用牙齒叼着水果糖，輕輕踮起了腳尖，用喉嚨發出被異物包裹，含糊不清的語調：“穆凡，快張嘴。”
“我……給你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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