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修)九尾狐狸,目空一……
裏面不知在聊些麼,傳來了笑聲,中似乎有陳戎的聲音。笑聲越來越近。
她屏住呼吸。
出來的人卻不是陳戎。
溫文提着一個籮筐,到了院子。籮筐比較大,他向旁邊騰了一下位置,差撞上門邊的人。
倪燕歸閃得很快,後退兩步。
“小倪同學。”溫文轉過頭,“背上的傷處理了嗎?還疼不疼?”
“已經上過『藥』膏了。”倪燕歸的睛往裏面溜,不見陳戎的身影。
溫文問:“找陳戎嗎?”
她搖頭,又向後退兩步,小聲地說:“溫社長,我跟你打一件事。”
溫文放下籮筐,到了門邊。
倪燕歸的臉『色』鄭重事。
溫文跟着壓低聲音:“麼事?”
“你剛剛是不是和陳戎、趙欽書商量事情?”
“沒錯。我家的果園,前面這一片是由自己銷售的,量不。山那邊的,我批發別人,但是批發價很便宜。陳戎和趙欽書我提了新思路,說山那邊的也自產自銷。”
倪燕歸:“陳戎有和你進行一來一去的問答吧?”
溫文:“有啊,我是個人一討論的。”
“溫社長,你覺得陳戎的情緒怎麼樣?”
“陳戎?一切正常啊。”
“他冷不冷靜?”
“當然冷靜。”溫文笑了來,“說實話,陳戎進社團以來,我沒見他發過脾氣,他很友善,情商高。”
冷靜就好。然而她轉念一想,從來不發脾氣的人卻在她面前失去冷靜,可見她真的觸及他的底線了吧。
“小倪同學,你是不是有心事?”溫文就沒見過惆悵的倪燕歸,就連吳天鑫事件的那一天,她都掛着笑臉。
陽光灑下,她垂着睛望地面,似是心事重重。“沒麼,謝謝溫社長。”
溫文家的前院,用圍牆圈了一塊地。至於後邊,沒有明顯的圍欄,很寬闊。
邊上有一井。
陳戎站在井邊,雙手撐在井,正低頭向裏望去。井水倒映着藍天,他的臉也在裏面,冷得跟井水一樣。
背後有人。
他正要戴上鏡,突然到一道細細的聲音:“戎戎。”他戴鏡的動作停住,兩指捏住金屬框,鏡擱在井邊。除了在他面前做僞裝,餘時候,倪燕歸總是耀武揚威的,這樣討好的音調非常罕見。她的影子漸漸地靠近他。
她問:“戎戎,你冷靜下來了嗎?”
“沒有。”他望着井水,懶得擡。
倒是奇怪,人不冷靜,音調卻是冰涼涼的,倪燕歸第一次和他這樣對話:“那你要冷靜久啊?”
“一天,或者兩天,或者一週、兩週。”
幸好他的量詞只是到了周。倪燕歸着他數日子,心兒吊到了嗓子,就怕他牽扯出一年、兩年。她嘟囔着:“你不冷靜的時候,我要怎麼辦啊?”
“你自己玩。”
話裏的意思不是分手吧?“爲麼不能你一邊冷靜,一邊跟我玩呢?”
“有你在,我冷靜不下來。”
倪燕歸懊惱。她太着急了,她自己和『毛』教練說,她和陳戎的感情基礎不牢固,卻又得意忘形,想要自己的底牌亮陳戎看。這不,遭嫌棄了吧。她早該知道,他這樣浩然正氣的少年,最討厭她這樣的人,抽菸、打架、紋身,任何一項在他裏都是暴雷。
當務之急是承認錯誤。她低下頭:“戎戎,我向你保證,我會改邪歸正的。”
“嗯。”
“過去我確實太放肆了,從今往後我一洗心革面。”
“嗯。”
兩人交往時,有時他也只回她一個“嗯”,但她覺得這個字跟裹了蜜一樣。然而此刻,大太陽也暖不了陳戎的聲音。他沒有趕她走,但字字句句是無聲的逐客令。她自覺理虧,悻悻然走了。回到前院,她坐在塑料矮凳上,託下巴仰望藍天。
有人來了,有人又走。但她沒留意那些是誰,只知道陳戎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
四,一行人要回去了。
倪燕歸一下子站來。腿有些發麻。她背了書包,又見到了陳戎。
陳戎輕輕地笑着:“溫社長,今天謝你的款待。”他又是和煦的,臉上沒有哪裏不冷靜的樣子。
趙欽書說:“溫社長,你家那山頭的果園,我倆會繼續你想辦法的。”
“謝謝你了。”溫文望過來,“小倪同學。”
倪燕歸不自覺做了一個立正的姿勢。
陳戎沒有看她,轉頭和趙欽書說話。他仍然有淺笑。
溫文再遲也看得出小情侶鬧矛盾了。他有意護着倪燕歸,說:“陳戎,你是不是忘了幫小倪同學擡那箱蘋果?”
“對。”陳戎終於轉過頭來,“我幫你擡。”
他的聲音不一樣。以前那種,隨便一個語調,她就得出他喜歡她。
大巴車來了,陳戎擡了蘋果去車裏,坐下。
同學知道他和倪燕歸是情侶,不會主動挨着他坐。他旁邊的位置空着,直到倪燕歸上去。
她悶聲悶氣地坐下了。
陳戎的右手擱在腿上。
倪燕歸悄悄地探手。
他似乎想縮,但又不知怎的,手放了回來。
她握住了,然後拽緊:“戎戎。”
他轉看着她,沒有笑。
“你看上去很冷。”倪燕歸說,“靜噢。”
陳戎轉頭向窗外,他沒有甩開她的手,任由她握着。
她又疊了一隻手過去,兩隻手他的掌心『揉』來『揉』去:“戎戎,你爲麼不看我?”
“看了冷靜不下來。”
“我以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好不好?”
“你喜歡就好。”
“我跟你一樣,不早退,不遲到,不翹課,上課認真講,下課完成作業。”
“你喜歡就好。”
“我以前的事,你就原諒我吧?我要是知道會遇到你這麼好的男孩,以前肯努力當一個好女孩。”倪燕歸嘆氣。
他抽回了手:“別再提以前,尤你的那些荒唐事。”
“不提了,我展望將來吧。”
“哦。”
她提議說:“明天我出來玩?看看電影,逛逛街?”
他伸出另一隻手,拇指『揉』上了她的脣:“你別說話。”
她頭,真的閉嘴了。
陳戎在她的脣上撫了又撫。下午在井邊,四下無人的時候,就該咬她一的。否則,滿腔的氣不知道從哪裏出去。他鬆開她的脣:“有一個小時的車程,休息一下吧。”說完他閉上了睛。
他願意溝通,就是希望。倪燕歸又拉他的手,臉貼在他的手臂,靠着他的肩。
他沒有推開。
她也閉目養神了。
大巴下了高速,有些同學要在市區下車,一一和司機確認下車地。
倪燕歸問:“戎戎,你回哪裏?”
“我回學校。”陳戎一路上沒有睜。
“我也回學校。”她知道他醒着,但他就是不看她。
“你的那箱蘋果怎麼辦?”
見他主動提問題,她立即回答:“搬回宿舍吧。爸媽不在家,放在家裏沒人喫。”
“嗯。”
倪燕歸蹭蹭他的肩膀:“戎戎,坐了一趟車,你冷靜下來嗎?”
“沒有。”
“可是,你的樣子看上去很冷呀。”
“冷和冷靜不是一個詞。”
“你要久才能靜下來?有沒有他辦法?”倪燕歸提議,“我請你喫冰淇淋?或者我去大海游泳?去冰場滑冰?”
“不去。”
“真的沒有法嗎?”
“沒有。”
倪燕歸伸手掐了掐他的臉:“戎戎,你要靜靜。”
“不要動手動腳。”
她卻掐得更勁。
陳戎睜開:“你想知道法?”
她頭。
他低下臉,湊在她耳邊說:“去開房。”
倪燕歸訝然。這個字由她來講,理所當然。無論何也輪不到他來開,他可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
沒有等到她的回答,陳戎勾了勾她的碎髮,纏在指間:“去不去?”
她望着他:“你去了能冷靜?”
“嗯。”從發脾氣以來,這是第一次,他予她肯無比的答案。
“可是去之前……”去之前,她還是要講清楚後背刺青的來由,“你還是要一今天沒有說完的事。”否則脫掉衣服,見到她大片的刺青,他又要臭臉。
“我不。”是真的不想。
“你不,我講麼?”
“我只問,去不去?”
“去。”上次說好的私密空間,一直還沒嘗試。擇日不撞日了。
去之前,陳戎沒忘記那箱蘋果,幫她擡了回去。
兩人又出來。
西北校門的路有幢商業樓。樓上有兩家鍾房。這兩家的燈箱是一擺在一樓門的。箭頭向一致,時租和日租價格一分不差。區別在於,一個是紅字,寫5樓,一個是綠字,寫3樓。
門見到有大學生模樣的,也有中老年。鍾房的用途非常廣泛,玩遊戲、打麻將。有四個中年女人走上臺階,一個嚷嚷說:“今天一要訂麻將房。”
陳戎在停了幾秒,牽倪燕歸繼續往前。
走過一條街,這裏就不是鍾房了,而是酒店。
陳戎跟前臺說:“一間,大牀。”
倪燕歸發現了,他就是對她冷臉,轉向別人的時候不知道和氣。
前臺打量他時,他有害羞。
前臺問:“一個人嗎?”
他拉過倪燕歸:“兩個。”
前臺瞭然:“請您也出示一下身份證。”
倪燕歸古怪地望了陳戎一。
辦好了入住手續,陳戎對上她的,又是一記鋒銳的神。
到了電梯,即將關門時,一個老人姍姍來遲,咳一聲,再喊:“稍等。”
陳戎還沒等老人喊聲,就已經按了開門鍵。他禮貌地老人讓路,溫和地問:“老人家,上幾樓?”
老人:“謝謝,四樓。”
四樓到了,老人出去。
電梯裏只剩下兩人。陳戎斂笑。
倪燕歸暗想,這不擺明就是生她的氣,所以笑對全世界,唯獨甩她冷臉。
關上門,落了鎖。
陳戎鎖鏈也扣上了。
倪燕歸見那清脆的聲響,背抵住了牆:“戎戎,在你冷靜之前,我以前的事簡單講你。”
“不想。”他丟了書包,摘下鏡。
時間緊急,懶得鋪墊。她飛快地說:“我曾經紋了一個巨大的刺青,雖然面積大,但畫得很漂亮,和左青龍右虎的混混流氓不一樣的。”
“嗯。”陳戎一手撐在她身後的牆。
“嗯?就這樣?”
“不然呢?”
不是應該立即遠離她,然後不冷靜,發脾氣嗎?她沒見陳戎不戴鏡的樣子,只知他的眉比較尖銳。當真正望見時,她才發現,他五官的線條很冷,很疏離。
那副鏡像是一柄刀鞘,矇住了他的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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