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一天，陽光正好
那眼裏的溢彩流光，晃得她險些入迷。
鬼使神差，她點下了頭，隨後又覺後怕，碎碎念般叮囑了許多。她知道，叢文嘉在這裏表現得再乖巧再上進，他骨子裏都是個倔強的、不曾向陽的小孩兒。真要他乖乖坐在班級裏讀書，與同學相安無事還好，真鬧起矛盾來……她不敢想。
他認真聽着，恨不能把她說的話全都背下來。
叢文嘉面試那天，沈茵茵請了假，肖禾也跟着她。他們守在校長辦公室門口，偶爾對視，卻不敢多說一句。
沈茵茵前半生順遂，從未有過如此緊張的時刻。
爲了叢文嘉。
恍惚中，她意識到遇見叢文嘉那一刻起，她就控制不住甚至無法預知自己的人生走向了。
看到她額間滲出的細汗，肖禾抓住她的手，不意外感受到她的顫慄。
肖禾知道沈茵茵爲叢文嘉上學付出了多少，剛開始他並不是很理解她的行爲，直到了解了叢文嘉的生活。
因爲和她有不相上下的同情，他也傾盡所能，把這孩子引上正路。
海城的教育環境嚴峻，沈茵茵求了很多人、很多次，才換來這次機會。
他真的懂她。
沒有說太多漂亮話，肖禾捏了捏她手背，無聲中告訴她：我在。
手背傳來粗糲質感的摩挲，她偏頭，感激的望向肖禾。
她想要談戀愛了，在陸程陽和肖禾之間，選了肖禾。因爲肖禾浪漫，勇敢，恰到好處地打動了她。
不管是他教叢文嘉畫畫、唱歌還是寫毛筆字，還是他現在不言不語地給她寂靜無聲的陪伴，都遠超她對他的期許。
忽然之間，她有了熱戀的感覺。
雕花繁複的木門終於打開，沈茵茵瞬間抽出手，迫切的問迎面走來的校長，“張校長，怎麼樣？我家孩子可以嗎？”
肖禾望着瞬間空了的掌心，微怔。
張正逢笑得和藹，輕拍叢文嘉的肩膀，“這孩子很聰明。”
“但是……”
沈茵茵慌忙打斷：“但是什麼？”
“但是進了我們學校，也要努力讀書。”張校長話鋒一轉。
剎那間胸口像是炸開了煙花，期待許久的事情終於來臨，她反而不知道如何反應了。
她淚眼朦朧地看着叢文嘉，任由心底的煙花一茬蓋過一茬。
這般絢麗迷人，這般妙不可言。
肖禾見沈茵茵激動，識眼色地攬過叢文嘉的肩膀，感謝：“張校長，真的謝謝您！您放心，我們叢文嘉不會讓您失望，讓學校失望的！”
叢文嘉也跟着點頭，眼裏閃着渴求的光芒。
張校長再次鼓勵叢文嘉，又看向沈茵茵和肖禾，“今晚你們好好慶祝，明早就來報道吧。我待會還要參加個教研活動，就不招待你們了。”
沈茵茵如夢初醒，壓着叢文嘉的頭，鞠躬感謝張正逢。
那一天，陽光正好，楊柳拂過碧澄的湖泊，走過鵝卵石小徑，還裹挾着清幽的桂花香。
小小的少年，全都記得。
只是長大以後，他忽然全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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