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完結章
“當然不。”辛何回答的乾脆而自然,並未對他略帶質疑的詢問表現出牴觸,反問:“你,不可惜?沒想過收養一個培養起來做繼承人?”
眉梢微挑,戲謔道:“畢竟在他人眼裏,你家裏真的有皇位要繼承。”
“家裏已經有了獨一無二的寶貝。”趙殷勾了勾脣角,“至於趙家,若你不要,給了誰都沒有區別。”
辛何盤腿坐的腿有些麻了,聽到趙殷前半句話,渾身像是被電流躥過,腿更麻了。
關於後半句,辛何倒是不懷疑趙殷的話。
去年冬天因爲錢金辰的挑撥離間,趙殷一怒之下要對張勝君動手。辛何與他大吵一架,大晚上不顧外面下着雪,很有骨氣的離開了他家,臨走前甩了一句話,只會用權勢壓人,你又算什麼好東西?老子不伺候了!
雪下了一天一夜,辛何打定主意和趙殷散夥。第二天悄無聲息的過去,第三天,趙殷帶着東西上門。
一個是監控錄像,顯示着當日發生的過程,辛何去往洗手間的空檔,錢金辰安排的人給兩人下藥,張勝君站在暗處看的清楚,抓到人逼供出了錢金辰的計劃,卻若無其事的看着他喝下了那杯有料的酒。
第二件東西是一紙文件,單薄的紙張上記錄着一筆鉅額財富的轉讓。趙殷將其名下百分之二十的財產贈予他。
辛何尚未從前者的喫驚與惱火中平復,就被趙殷的大手筆驚住。
精緻如同工藝品般的手指伸過來,握住了鞭子,黑色的鞭柄襯得修長細膩的手指越發白皙,當它蜷縮握緊時泛出淡淡的粉色,無端生出了幾分情/色的誘惑。
趙殷不自覺放輕了腳步,恐驚天上人。
趙殷注意到了夾層的存在,只是今晚的辛何很特別,令人心馳神往,他全副心神都被吸引,捨不得分出思緒去分析別的東西。
一雙手握住了他的腳腕,在他腿部腳部的穴位揉按。突來的刺激讓辛何忍不住呻/吟,很快折磨人的麻痛就消失了,餘下的只有舒緩。
趙殷深深看了這鞭子一眼,對上辛何興趣盎然的目光,心尖一跳。
趙殷無有不應,起身走過去,先用水淨了手,然後打開儲物暗格。
只見裏面放了一個黑金色的五寸方形盒子,拿在手上的重量像一枚方寸大小的玉製印章。
趙殷笑道:“取東西,這是大冒險的任務嗎?”
辛何表示招架不住,臨時決定把全球航行的計劃提前,收拾行囊開船跑路了。
辛何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思維方式,問他腦子裏到底想些什麼玩意,注水了吧。
鞭子順勢滑至下一顆,辛何擡了擡眼皮,於是趙殷跟着撥開了第二顆。
趙殷無奈笑了笑:“大冒險。”
辛何將鞭柄和鞭尾握在手心走近,彎曲的鞭身展露出細短的金屬倒刺,貼在趙殷襯衣繫着的最上面一顆釦子上。
辛何樂得自在,隔着絲滑的襯衣蹬了兩下對方肌理分明的腹肌。
趙殷喉結上下滾動幾番,啞着嗓子說:“小心別傷了手。”
桃花眼瞬間盛滿了得意的輝光:“真心話,大冒險?”
手指摁在凹進去的一個小圓點上,聽得咔噠一聲,蓋子便自動打開了。
剛揉了他的腳,萬一過會趙殷趁他不備要摸他的臉……
經歷三次生死、被趙大佬捨身救了兩次命之後的辛何,再次聽到類似的驚世言論,已經相當淡定了。
趙殷轉身回去時,辛何已經站起身,沐浴在銀色的月光下,皙白的腳踏在粗糙的地面上散發着玉石般的色澤,恍若一位清冷出塵的仙人。
辛何擡了擡下巴,示意對方自便。
【我永遠不會用權勢壓你,若不信,你隨時可以將它拿走。】
對趙殷的按摩技術,辛何打滿星好評,將來趙大佬不想幹現在的工作了,可以考慮下海投身按摩事業,他一定照顧生意。
辛何將腿從趙殷身上移開,目光掃過那輛科尼賽克:“去車裏把盒子拿過來,你開的那輛。對了,記得先把手洗了。”
等第三顆也解開,辛何停住了落下的鞭子,解釦子的手指也隨之停住。
辛何挑挑眉,鞭子敲了敲脖頸下方裸漏出的一片肌膚,冰涼的質感夾帶幾不可察的痛感,讓趙殷心尖發癢。
今天的趙殷挺聽話,辛何大發善心的決定早點拿出自己的禮物。
趙殷的“投名狀”過於不可思議,而他的言談舉止又那麼自然,彷佛送的不是嘔心瀝血十年打造的商業帝國,只是路邊隨手摘得一朵野花。
辛何動動腿,被壓着的腳上傳來針刺的感覺,索性脫了鞋子,赤腳感受吹來的寒涼夜風,緩解麻痛。
然而這並不是結束,兩個月後,趙殷拿出了一份嶄新的文件,這次贈予的份額是百分之百……
趙殷手指攀上那雙如玉的手,在手的主人不滿的目光中,順着對方的心意移到鞭子緊貼的那顆釦子上,單手撥開。
辛何等他走近,輕飄飄的說:“打開吧。”
辛何哼了聲:“是啊,打開它,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他移開鞭子,敲向趙殷左手中仍未放下的盒子,隨口道:“裏面還放了一個東西,給你了。”
想想都不禁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手柄是黑色的,雕刻着同色的鬼魅花紋,鞭身看似細軟,逆向拂過去卻能感受到扎人的刺。
瓶子刮擦地面,速度逐漸減慢,瓶口在辛何眼前慢慢移動,最後落在趙殷那側的方向。
啞然半天憋出一句【你有病吧】全然沒有理會那份文件。
“到我了?”趙殷鋒利的眉毛下黑眸越發幽深,食指點了點瓶身。
“你的任務完成了。”辛何勾脣,“我的遊戲還沒玩完呢。”
趙殷給人揉按完,握住線條優美的腳腕,將筆直修長的雙腿擱在自個大腿上。
趙殷含笑打開夾層,卻是直接愣住了,脣角的笑慢慢收斂,平靜如幽潭的黑眸罕見的蕩起漣漪。
盒子的底部放着一張相片,雲海爲底、霞光做襯,高峯之巔站着兩個人,一人在肆意的笑,而另一人則專注的望着大笑的人。
趙殷同相片中癡望的人一般,眼睛中只有那個笑得開懷的青年。
“不想要?我好不容易找到那個外國人,讓他寄給我照片,作爲交換我還答應和他爬了一天徽山哪。”那小子刁鑽的很,問他爲什麼要照片,辛何坦白說了,然後那小子就非要把爬山的日期定在今日。辛何一副你不識貨的模樣,語調中含着濃濃的戲弄意味,“不要就還給我。”
徽山之行……
他們遇到了一位探險者,探險者爲壯麗的景色驚歎,更爲彷佛生於此山之間的鐘靈毓秀之人着迷,他爲辛何拍了許多照片,想要辛何的聯繫方式送給他,不意外的被拒絕了。
辛何說,他不需要照片去紀念,不需回頭看,他要追逐探尋的是前方的美好。
而現在……辛何卻主動找到那個人要了一張照片,印着他們二人的照片。
趙殷的心不受控制的加快跳動,攥着盒子的手指太過用力,血色褪去泛出不健康的白。他珍惜的輕輕碰觸照片上的笑顏,擡頭深深凝望着眼前人:“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大話可不能亂說。”辛何眼中閃過調皮的笑意,隨意的坐到地上,鞭子敲了敲身邊的位置,“延江市的夜景也很美的。要坐下來看嗎?衣服分你一半。”
趙殷求之不得,挨着辛何坐在一旁,隔着一拳的距離。
“今天怎麼不玩強取豪奪那套了。”辛何把風衣扯下來丟給對方,眉梢挑釁的揚了揚。
趙殷從善如流,披上外套,然後大手一撈把人密不透風的擁在懷裏。
“那是你的地盤。”山腳下的一切都顯得渺小,但最高的那棟建築依然很好辨認,辛何指了指遠方,嘖了一聲,“太顯眼了,讓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辛何站在山頂仰望那一輪明月時,仍不忘低頭回望他。趙殷想到此,難言的複雜情緒衝擊的胸腔酸澀。他想,這顆鼓譟的心或許一晚上都不會平復下來了。
辛何擡手看了看腕錶:“還有三小時,就能看到日出了。”
他輕輕打了個哈欠,舒服的躺在趙殷懷裏,有氣無力的說:“困了,我睡會,記得叫醒我。”
辛何被一聲聲磁性低沉的聲音喚醒,不耐煩的皺皺鼻子,迷濛的眨眨眼。
“小豬,快起來,太陽要出來了。”
“你丫纔是豬。”辛何反射性的罵了回去,脣邊傳來溼潤的觸感,他下意識張脣,微甜的水流入口中滋潤了略微乾澀的喉嚨。
身體很舒服暖洋洋的,不像是在山頂坐了一晚,辛何猜到大概率是趙殷後來把他抱進了車裏休息,日出之際又將他抱回了原來的位置,看來爬山確實是個體力活,他睡得很沉一點沒有察覺到被換了地方。
喝水之後,頭腦清醒多了,此時東方天際已經出現了紅色,霞光初現,太陽慢慢越過地平線,一縷縷金色光芒跳出地平線穿透籠罩在地面上的薄霧,灑落這個世界。
辛何和許多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看過旭日東昇。趙殷本該是他們中最忙碌的一個,卻是和他看過最多次相同景色的人。
茫茫雪原、巍巍高山、滾滾黃沙還有一望無際的大海,不知從何時起,他開始在自己的旅途中遇到對方,兩人像是認識許久的朋友一般相處。
失憶時,他吐槽過趙殷追人的手段拙劣,恰恰相反,趙殷不知不覺間便進入了他的世界。無法否認,趙殷懂他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放縱他去追尋,幫助他去追尋,即使違背了自身的意志。
趙殷的確不是個多麼有趣的人,但辛何並不是時時刻刻都想要興奮和刺激,很多時候他喜歡停下腳步放空大腦,無論是一個人,還是有人陪伴。
而趙殷是那個讓他感覺到舒適的人。不論何時何地,他可以無所顧忌,對方會全盤接受一切。
辛何感受了下褲子口袋中某個小東西的存在,漫不經心的想如果丟了,那就不送了。
既然還在……
放着也是多餘。
辛何擒住趙殷的左手,來回把玩揉捏對方的手指,邊玩邊命令道:“專心看日出,不然我白費精力叫你出來了。”
趙殷心是軟的,耳根是軟的,懷抱是軟的,就連腰身也是軟的,辛何說什麼都是對的。
於是,趙殷便任由他玩弄自己的手指,視線從懷裏人身上移開去看緩緩越過地平線的太陽。
太陽逐漸探出全身,在最後一刻躍升而出,剎那間霞光漫天。
趙殷覺察到他的手指被套上了一個圓環,意識到它代表着什麼,竟一時不敢去看,目光仍遙望着那輪紅日,抱住懷裏人的手臂卻不受控制的收緊了。
或許是眷顧他的日光太過耀眼,漆黑如極夜的黑眸映出點點輝光,死水一般寂靜的深潭漾出波瀾。
辛何將另一枚指環放在趙殷手心:“換你給我帶了。”
這枚普通的鉑金素戒質量不過兩克,稱託着它的寬大手掌卻似不堪重負般顫唞了下。
趙殷小心翼翼的捏着這枚圓環套在了白淨修長的手指上。
辛何彎着桃花眼,笑容比朝霞更美麗:“我給不了你承諾,不過我會回頭看的,朝着你所在的方向。”
“足夠了。”趙殷聲音沙啞的說出三個字,伸出手攬着辛何的腰背,將他緊緊擁在懷裏。
辛何看不到趙殷的表情,只能聽到對方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聲。
不知道趙殷哭沒哭,不哭難道要等到結婚?辛何心中輕嘖一聲,好吧,麻煩就麻煩點吧。還是不要推開他了,誰讓趙大佬的懷抱挺舒服呢。
辛何靠在他肩頭。
旭日之下,矗立的摩天大樓晶瑩閃耀,天更藍了像澄澈的大海,雲朵輕舒慢卷像棉花糖……
應該是甜的,辛何漫無目的的想。
他的思緒長了一對小翅膀,乘着風自在隨意的飄飄蕩蕩:“我想去環遊世界了,你陪我一起吧。”
“好。”低沉的聲音極盡溫柔,似是怕驚嚇了這一隻自由來去的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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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的某天。
齊冬打來電話,興奮道:“你聽說昨晚的八卦了嗎?徐家和陳家的婚事涼了。徐城他爸不死心,昨晚又舉辦了一次相親宴。結果你猜怎麼着?”
辛何正拿着證件走在私人停機坪上,聞此漫不經意的配合道:“怎麼着?”
“徐城那小子宣佈自己喜歡男的,被他爹衆目睽睽之下甩了個大耳刮,哈哈哈,據說當晚就出國了。”齊冬嘖嘖嘲諷,“剛想誇一誇徐少勇氣見漲,結果遇到事還是就知道跑路。”
樂子人齊冬忽然想起一件關鍵的事:“對了,他沒再騷擾你吧?”
“沒有。”
辛何只是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信息:【辛何,我愛你,我會一直等着你】
結合齊冬所說,那個發消息的人應該是徐城。
不過,這事兒和他關係不大,辛何毫無心理負擔的看過聽過就丟到腦後。
齊冬還想說點什麼,一通來自劉青的電話打了過來,辛何暫停了話題:“我接個劉青的電話,過會打給你。”
劉青,那十有八九是劇組的事,齊冬笑道:“我沒事,純粹給你分享個樂子,哈哈。你是不是要起飛了,玩得開心啊!別忘了給我發照片!”
“忘不了。”
辛何笑着說完,接了劉青的來電。
《詭城》殺青,劉青打來電話熱情要求辛何前去參加殺青宴。
辛何遺憾的表示不能參加聚會了。
“你在哪兒?”
“現在?”辛何彎腰邁入小型飛機駕駛艙,隨着他的動作,一枚鉑金圓環從脖頸處垂落下來,“飛機上。”
“那好吧,一路順風。”
“也祝你們玩得愉快。”
辛何結束通話,一手調節艙內溫度,調出喜歡的音樂,另一隻手回覆趙殷的信息。
【中午想喫什麼】
最近趙大佬迷上了下廚,每天都要變着花樣做份點心或菜品讓他品嚐。
摸着良心講,難喫,非常極其難喫。
辛何按着語音鍵,錄入自己的聲音【我要開始環球行了,時間不等人,回見。】
說完乾脆的關了手機,戴上頭盔,操縱駕駛杆,飛向碧藍澄澈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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