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叶青昊点头,“需不需要……”
“不需要。”尹清河沒等他說完,就回道。
回到自己房间,尹清河挺直的身形才骤然放松,任由自己倒在床上。脑子裡全都是刚才荆渊被拖走的样子。
那一声声像個锤子一下下敲着他的心脏,胸口发出钝钝的痛意。
他却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因为荆渊,他已经失去了所有,不找现在荆渊算账已经是仁慈。
他是尹清河不是尹书。
沒两天,护卫就将要送去东离忧那裡的嫁妆备好了,一路往他住的地抬,惹得路上不少行人驻足观看。
东离忧懵着脸看着不停往屋裡抬箱子的护卫,连忙问道:“這裡面是什么,屋子就這么大,快放不下了。”
护卫答道:“城主让送来的,說是您的嫁妆,鬼王的聘礼也已经放到您二位的新宅子裡了,等成婚那天再抬過来。”
东离忧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要什么嫁妆,再說了,我這房子也放不下。”
那护卫也是一脸为难,這房子确实不大,摆了十几個箱子就快塞得满满当当的了,后面還有二十多箱呢。
“东公子,還是您去跟城主說。我們在這儿守着。”虽然城主很好說话,這点失误不会责怪到他们头上,但這两天城主看起来着实奇怪。东公子与城主交好,說不定還能再开导开导。
东离忧一想也是,背起自己的挎包就往城主府裡去。
“臭乞丐,滚远点儿!吓到了客人,看我不揍死你。”
听到吵闹声,东离忧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這城裡极少有乞丐。听到有人骂乞丐還有些好奇。
那乞丐身形高大,手长腿长,背影看起来太眼熟了,正被小店的伙计拿脚踢呢。东离忧想了想,朝那小店走了過去,果然是荆渊。
身上脏得不行,衣服上還沾着暗黑色的血迹,头发散得不成样子,看起来跟乞丐沒什么区别。
“怎么回事!”东离忧的语气不太好,拉過被人踢倒在地的荆渊,不過几天不见,這荆渊看起来更傻了,嘴裡细声念叨什么。
东离忧凑上前才听清,原来他嘴裡一直在念叨清河。
“你還认识我嗎?”东离忧问。
荆渊沒什么反应,重复着念着清河。
东离忧叹了口气,买了点吃的给他。
荆渊一边捧着吃的,一边掉眼泪。
东离忧好像听到玄陈跟他提過一句,荆渊被赶出来了,但沒想到会成现在這样。但也不敢把荆渊带回去,這是尹清河和荆渊两人之间的事情,中间隔着爱恨生死。
“如果饿了,你就去那個间房子裡找我。”东离忧指着他暂时住的屋子說。也不知道荆渊听沒听进去,东离忧叹了口气,他還要去找城主呢,只能将荆渊留在這裡。
尹清河见到东离忧,难得的露個了笑脸,“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东离忧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很明智的沒提荆渊,只說:“你给了那么多东西,我现在住的屋子也放不下呀,再說了,就我和鬼王两個人,要那么多东西做什么,你给得太多了。”
“应该的,再說鬼王這么些年也攒了不少钱,我难得借你们成婚将這钱分他一些,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反正都是你们家的。”
东离忧也叹了口气,說:“其实我不想成婚的。”
尹清河不解地看着他,“是玄陈不好?”
东离忧摇了摇头,“你忘了我的生死劫嗎?我沒几年好活了,在這裡這么久,一点头绪都沒有。到时候只剩玄陈一個人……”
“玄陈是個鬼,可不是人,再說了,你的劫不還沒到嗎?說不定解劫的人就是玄陈。”现在东离忧這么一提,尹清河脑子裡就冒出這個想法。
鬼王說不定就是契机。
“别担心,会有办法的。”尹清河安慰道。
东离忧点头,有心想提一嘴荆渊的事情,不過看到尹清河现在的神情,還是沒能开口。
那表情看上去沒什么不对,但就是感觉违和。
“那我回去了,让护卫们先把东西搬回来吧,到成婚那天再搬。”东离忧的情绪不太高。
尹清河点头,等东离忧出了门,不由得重重一声叹,也不知道荆渊怎么样了?
当年建城的时候,设了救济堂,每個流落到這裡的人都可以在這裡免費吃住七天,七天之后给钱才能吃住。但吃住都便宜,一般人只需要找到活干,都能活下去。
但荆渊不会干活,他是個傻子,只能靠救济金活着。
“把救济堂這段時間的记录拿给我看看。”尹清河突然开口。
门口的护卫立刻出去了,沒一会就送来的了救济堂的册子,尹清河翻了几下,近些年来上救济堂的人不多,尹清河找了几遍都沒有找到跟荆渊相似的记录。将册子扔在案前,他都决定了跟荆渊沒有半点关系,何必還关心他的死活,再說了,城裡是不是還有太息剑派的弟子嗎?他们总不能不管自家的前任掌门。
想到這裡,尹清河又安然坐下,像是看册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叶青昊正好在這個時間過来,不小心看到救济堂的册子,瞧了一眼云淡风轻的尹清河,什么都沒說,只道:“三大门派已经派人在来的路上,玄陈這两天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不在城裡。”
“他跟我說要去猎大雁。应该走得有点远吧。”尹清河說,“估计也快回来了,魔尊,你该对咱们的城有点信心,只要不是他们渡劫期的修士過来,谁都沒办法直接闯进来的。”
叶青昊想了想,当初自己带着魔族一路杀上来,好像也沒有那么难。又像是不经意地說:“救济堂是不是可以拆了,咱们城裡也沒有那么多混吃等死的人。”
尹清河把眉毛一横,“是沒那么多,但人生总有意外,留着总会帮到一些人。”
叶青昊不說话了,拿了东西转身就走。
沒人再烦尹清河,他也终于正大光明的发起呆来,等到回過神时,天边已经积了厚厚的云层,一道惊雷乍起,直叫人心裡闷得慌。
眨眼间,雨哗哗地往下落,地面很快积了水,成了小溪流。一阵风刮過,尹清河感到了丝丝凉意。
這场雨下得猝不及防。
他看到原本在外面的侍人快几步躲到了廊下,就這么短短的距离也淋了一身湿。
乌云很低,将天都遮得暗了好几分,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会停。
尹清河让护卫拿了把伞,拒绝了护卫的跟随,独自出了门。护卫们也不敢真的不跟,只是从明转为暗处罢了。
這雨下得太大,街上早就空荡荡的沒人,连妖怪都不出门。
尹清河的脚步越走越急,漫无目的走了一條又一條街,小腿处的衣服早就被雨水打湿,紧贴着皮肤很不舒服,往常他就早就不耐烦了。
但现在沒心思管那么多,他在找荆渊。
天更暗了,尹清河停住了脚步,他在一处人家后院的墙跟找到荆渊了。
沒有灵力可用的荆渊此时缩成了一团,身上的衣服被人扒了,只有一层薄薄的旧衣服,露出了一大截手腕,裤脚勉强到小腿下边一点点。
即使他的体质很不错,在這样的情况下,皮肤也变得青紫,冻的。
也许是看到有人在打量他,荆渊缓缓抬起头来,他看到了清河。
真好!
尹清河见荆渊抬头,下意识的反应是想躲,沒想到他抬头看见自己的一瞬间,竟然是对他笑。
那点小地方根本躲不了雨,大雨哗哗地浇在荆渊脸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只能拼命拿手擦着雨水。
還不忘冲荆渊笑。
尹清河的心又开始痛,痛得他连呼吸都困难,脸色极苍白。
“清河……”荆渊站在离他不近不远的位置,不敢上前。
尹清河感觉到了脸上的热意,拿手一抹才发现是眼泪。上前一把拉住荆渊的手,吼道:“跟我走。”
荆渊被尹清河带回城主府了。
“叶青昊,你說清河在想什么呢?”乘玉在听到這個消息的时候,就跑来找叶青昊了。
這件事情仿佛在他意料之中,“我不是人,猜不透人在想什么?清河刚回来又淋了雨,還是找個大夫来看看吧。”
乘玉一听,一边吩咐人去找大夫,一边往尹清河的房间跑。
尹清河让荆渊就住在自己院子裡,泡了個热水澡,心裡突然就轻松了。
“清河,清河。你還好吧。”乘玉冲了进来。
尹清河刚穿好衣服,回身看着他,笑道:“我很好,怎么這么急急忙忙的。”
“你不是把他赶走了嗎,为什么又要把他找回来?”乘玉不高兴,因为荆渊让尹清河不高兴,本来想让叶青昊跟着他一块来一趟的,但魔尊太狡猾了。
“我怕他死在外头。”尹清河淡淡地說。
“他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他都差点害死你。”乘玉嘴巴一撅,赌气似的坐到一边。
尹清河整理衣服的手顿了顿,“我知道,但是我放不下。”
乘玉不吭声了,“就算是這样,你不用把他安排在自己院子裡吧。”
“反正他都不记得了,记得的人只有你自己,痛苦的也只有你自己。你就不能为自己想想嗎?”
“你還记得,有一天你问我,分不分得出来一個人的真心与假意嗎?”尹清河說。
乘玉点头,他好像确实有這么问過,但是记不清了,“我也就随口一說……”
“我分得出来。我分得出他对我是真心還是假意。”尹清河认真地說道。
作者有话要說:本来說是凌晨更的,但一不小心睡着了,就变成了现在…………
但是你们的评论呀,让我觉得你们钻到了我的脑子裡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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