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掃地出門
他赤紅着眼睛看向蘇老太爺：“祖父三思！世人皆道父母在不分家，若此時分家，旁人會怎麼看待我們？怎麼看待三叔和大伯？若我爹孃有做錯了的，他們一定改正，求祖父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蘇老太爺沒看抱着自己腿的蘇順禮，直視着蘇子衛的眼睛：“你也覺得你父母有錯？”
蘇子衛動作一頓：“子不言父之過。
”
“今日我便讓你說說，你覺得父母何錯之有？”蘇老太爺繼續追問。
蘇子衛沉默了許久，才道：“父親不知長進，流連花樓賭場。
母親事事算計，處處不饒人。
”
蘇老太爺不置可否，又問他：“那你呢？你有沒有錯？”
蘇子衛看着蘇老太爺，重重的點頭：“孫兒有錯。
身爲兒子，未能及時規勸父母，看着他們行差就錯。
身爲兄長，未能教導妹妹，致使她們一步錯步步錯。
”
“還有嗎？”蘇老太爺看着蘇子衛，一雙飽經風霜的眼睛彷彿可以看到蘇子衛的內心深處。
蘇子衛微顫，搖頭道：“孫兒愚鈍，還請祖父教誨。
”
蘇老太爺被氣笑了，他抽出一本放在手邊的賬冊，狠狠摔在地上：“你看看，或許就知道了。
”
蘇子衛撿起賬冊只看一眼，整張臉都變得慘白。
“原本今日我想着，若你們知悔改爽快應下，我便不將你們那些事攤出來說了。
可誰知你們不到黃河心不死，就連你…”蘇老太爺指着蘇子衛，失望的說，“也是滿口仁義道德，卻沒說出一句有用的。
”
蘇老太爺深吸一口氣，垂着眼道：“遠的不說，前段時間你曾在家宴上指出你父親在芙蓉樓裏花費甚高，欠了不少外債。
我當時便將你父親教育了一頓，並給你五百兩讓你親自去芙蓉樓將債還了。
”
蘇沁看了蘇子衛一眼，這件事她也記得，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好奇去芙蓉樓看看。
“可實際上呢？你父親在芙蓉樓的花費不足五十，多出來的四百五十兩你和你爹對半分，轉頭你就將這錢拿去打點了關係，想讓人在明年的科舉上幫你一把。
”
蘇老太爺說着都想笑。
誰會相信，堂堂太子太傅的孫兒竟然挖空心思騙家中錢財只爲了科舉作弊！
“類似的事情不少，你在外人面前出手闊綽，花錢如流水，月例銀子不夠你就用這樣的方法騙錢，引得旁人紛紛討好於你。
”
光憑蘇婉姝這件事並不足以讓蘇老太爺分家，正如蘇子衛所言，他不想因爲分家給大兒或三兒造成不好的影響。
可他只是隨便查了查二房這些年所爲，就發現事情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惡劣。
二房幾乎都爛到了根子裏。
有了大房和三房作爲依靠，他們就像是不知饜足的藤蔓，攀附在大房、三房身上源源不斷的吸着血。
蘇老太爺不得不壯士斷腕，不讓他們牽累了大房和三房，也讓他們自己去面對風雨，說不定還有改正的一日。
蘇子衛慘白着臉，不敢再多說話。
就連蘇順禮，都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手。
這次蘇婉姝的事，他們倆人真的不知道嗎？
不見得。
只是他們不在乎而已。
張氏見鬧得最兇的兩人都不說話了，一顆心幾乎沉到了谷底。
她一把站起來跑到柱子前，惡狠狠的對衆人道：“今日你們若是執意分家，我就一頭撞死在這柱子上，說出去就是你們蘇家衆人一同逼死了我！”
蘇沁立即看向了蘇順禮和蘇子衛，只見兩人一直垂着頭假裝什麼都沒聽到，並不去看張氏。
這下不止是蘇老太爺，蘇家其他人可都噁心壞了。
兩個大男人竟然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妻子（母親）撞柱子，連半點要攔着的意思都沒有。
大伯母阮氏忽然鼓起了掌。
她死死的盯着張氏，大聲喊道：“撞！你趕緊撞！只要你今日敢撞死在這裏，我就敢一命賠一命！誰也別想把髒水往我們身上潑！”
是蘇順成趕緊拉了拉阮氏，阮氏沒回頭，只是悄悄的捏了捏他的手。
她和張氏當了這麼多年的妯娌，還能不瞭解她？
別說是分家，他日就算二房人都死絕了，張氏都不帶自殺的，人家只會拍拍屁股去過自己的日子。
她壓根就不敢撞。
張氏果然虛了，她指着阮氏的鼻子大罵：“我就知道是你！你的女兒不檢點偷人，你把罪名都推到我們身上！誰知道她肚子裏是不是懷着孽種呢，這也要怪我們嗎？！”
啪！
阮氏衝過去一連給了張氏好幾個耳光，還不忘給她埋刺：“讓你嘴巴不乾淨！我今天就是抽死你，你家那幾個都不帶吭氣的你信不信？人家說不定還打算藉着這個機會訛上我們呢。
”
張氏被打懵了，更被阮氏的話刺了個正着。
她不可置信的回過頭，果然見到蘇順禮和蘇子衛垂頭跪在一旁，什麼都沒有說。
她就算再混，再不在乎，這下子也沒了精神，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夠了。
”
蘇老太爺低喝了一聲，拿出一個木匣子，放在桌上。
“不用多說，這裏是京城一處四進宅院和一間鋪子的房契，一萬兩現銀。
若你們同意，今日便拿走這些東西，正式分家。
若不同意，我們就將過往的賬務全都盤算一遍，理清了再分。
”
大房和三房賬目向來明晰，真要清算，二房不僅拿不走這些東西，還得倒賠一大筆銀子纔行。
蘇順禮這才彷彿認清了現實，他看向蘇順成和蘇順禮：“那他們呢？”
蘇老太爺板着臉道：“咱家現在住的原本就是兩座五進院合在一起，中間加堵牆，再開個門。
大房和三房從此賬務分開，各過各的。
我和你娘誰都不跟，仍舊在松鶴堂生活，你們若是孝順便來看看我們，若不來也無事。
”
蘇順禮苦笑道：“你們這哪叫分開？這只是把我們一家人掃地出門。
”
蘇老太爺倒是不閃不避：“留在府裏的沒有鋪子和現銀，若是你願意也可以和他們換。
”
蘇順禮看着桌上的匣子，咬牙上前拿過：“不必多說了，我們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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