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燈籠裏的書信
原本應該重病在牀的蘇沁,此時正踢着腿坐在軟塌旁剪花枝。
寧氏進門看到的就是滿桌子‘殘花敗柳’和花瓶裏岌岌可危的花骨朵。
“你能不能輕點折騰這些花?人家越剪越漂亮,怎麼到你這裏就不一樣了?
蘇沁放下剪刀抱怨:“都怪我爹下藥太猛,我本來是讓他把我帶回來就好,誰知道他還加了場戲?”
那日在見過阮貴妃後,蘇沁就悄悄讓五公主幫忙送了信給她爹,讓他想辦法把自己帶回家。
誰知道她爹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僅坑了阮貴妃,也把她給坑了進去。
現在滿京城的人都以爲她要死了,她到底是死還是不死?
寧氏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你以爲後宮是那麼好進的?若你爹不用那種方法,怎麼可能把你輕輕鬆鬆帶出宮來?況且阮貴妃既然想害你,總得讓她喫喫教訓。
”
蘇沁敏銳的發現寧氏對阮貴妃似乎沒什麼好感,便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當年她差點害得我流產,差點讓我失去了你們,我自然對她沒什麼好感。
”寧氏也沒有遮掩,便將之前的事情告訴了蘇沁。
原來當年寧氏懷蘇沁和蘇子翊時,曾入宮參加宴會。
當時蘇順安還只是一名四品官員,寧氏穿的衣服和阮貴妃有些相似,阮貴妃便找藉口讓寧氏跪了小半個時辰,回宮後她便差點流了產。
好在當時蘇老太爺堅持去宮裏請了太醫,這纔將她救了回來。
這也是蘇順安一定要藉着這個機會發難的原因。
蘇沁沒想到自己的娘和阮貴妃還有這樣的故事,聽得很是懊惱:“早知道我該坑她坑得更狠些。
”
寧氏好笑道:“阮貴妃榮冠六宮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喫這麼大的虧,你還是知足吧。
”
宮裏誰不知道阮貴妃不好惹?可鮮少有人知道爲什麼,是因爲當年阮貴妃曾救過皇上的命。
當年皇上圍獵,突然出現一批刺客,就在侍衛們紛紛對敵時,混亂中有人靠近了皇上,是阮貴妃替他擋下了那一刀。
至此阮貴人變成了阮貴妃,哪怕性子跋扈也被帝王一笑置之。
“難怪皇上一直對阮貴妃頗有容忍,原來如此。
”蘇沁若有所思道。
圍場刺殺乃是皇上的親哥哥所爲,皇上不願意將此事泄出,這才下令封口。
若不是蘇老太爺恰好當時在場,也不會知道此事。
寧氏差點流產,蘇老太爺就是用這個祕密攔住了蘇順安的衝動,讓他暫停了復仇。
只是沒想到,兜兜轉轉蘇沁和阮貴妃也槓上了。
蘇沁也唏噓,自己莫不是和阮貴妃八字不合?
“不說這些了,你這幾日在院子裏好好休養,別想着出去了。
”寧氏不放心的叮囑道。
按照蘇順安的計劃,蘇沁還得病上好幾天纔會有邊關送來的神醫出手,將她救回來。
也就是說,這幾天蘇沁都別想着踏出纓華苑的大門半步了。
寧氏又交代了兩句後,才離開了纓華苑。
蘇沁哀嚎一聲,目光忽然落到梳妝檯旁的小木匣上。
那日五公主將東西送來,蘇沁並未來得及仔細把玩,現在倒是有了機會。
蘇沁將匣子打開,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隻精緻的小燈籠。
小燈籠是由各色琉璃碎片拼接而成,透亮而又泛着光澤的材質,給燈籠更添了幾分美感。
蘇沁突發奇想,不知這燈籠點燃之後是什麼樣的?
她翻箱倒櫃找出一支蠟燭,將小燈籠擡起尋找放蠟燭的位置。
沒等她找到,燈籠裏忽然掉出了一張摺疊整齊的信紙。
蘇沁咦了一聲,將燈籠放在桌上轉頭看起了信紙。
這封信是楮墨亭寫的。
他飄逸的字體躍然於紙上,倒是和他的氣質有幾分相像。
可是內容卻讓蘇沁紅了臉。
楮墨亭花了半張紙的篇幅好好誇讚了蘇沁一番,又用了四分之一的內容寫了自己對她的心儀之情。
直到最後,他才寫道:“願與姑娘結秦晉之好,又恐時不待我,因選秀錯過。
故此冒昧送信,若姑娘同意在下將在除夕團年宴上奏請皇上賜婚,若姑娘覺得不妥,請於禮物送到的第二日來飛仙樓當面拒絕在下。
”
蘇沁看了看日期,赫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蘇沁:……
她現在非常懷疑,這封信之所以藏的如此隱祕,是因爲楮墨亭根本不想讓她找到。
“這可不是強買強賣?”蘇沁沒好氣的罵了一句,脣角的笑意卻出賣了她真正的心情。
又看了一遍,蘇沁忽然輕呼一聲,撲進了綿軟的被子裏。
她沒想到楮墨亭竟然有這麼無賴的一面!
熱意一直從臉頰發散到耳尖,蘇沁輕輕的拍了拍臉,她要矜持!
這種信件若是被人發現,必定會壞了她的名聲,說不定就要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如果蘇沁當真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此刻說不定羞窘萬分,不敢再去參加除夕年宴,甚至寫信好好罵楮墨亭一頓。
可蘇沁還是很開心。
別提生氣了,她就算是降下笑容都做不到。
明明和楮墨亭認識的時間並不長,可她卻像是認識了十幾年一樣,有種讓人舒服的熟稔感。
哪怕自己面對楮墨亭時很多都是僞裝的,但她就是相信,就算她真的將自己展露在楮墨亭面前,楮墨亭也不會不喜,反而會很快接受。
蘇沁仰躺在拔步牀上,望着牀頂想道,原本女人嫁人就是一場豪賭,那她爲什麼不下注在自己喜歡的人身上呢?就算輸了,她也相信自己能安然退出。
蘇沁做了個決定,若楮墨亭當真在除夕年宴上向皇上求賜婚,她便答應下來。
“小姐,有隻風箏落在了院子裏的樹上。
”歡悅驚叫了一聲打斷蘇沁的思緒。
蘇沁小心翼翼的將信紙藏好,這纔對着外面道:“或許是別人意外飛進來的,你處理了吧。
”
歡悅應下,蘇沁又重新坐到了軟塌旁,興奮的拿起剪刀剪剪剪。
於是,剛剛還能稱得上凋零的花,徹底的禿了。
蘇沁:……
她飛快的扔下剪刀,只要她扔得夠快,這件事就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