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忽憶兒少時,仙骨有禁制

作者:未知
鍋爐上冒着熱氣,疏明月拎着茶壺緩緩倒入茶杯中,茶香四溢,暖了整個小房間。 一個孩子臉上全是污泥,溫溫吞吞地打開門走了進來。 「去哪玩了?怎麼弄那麼髒?」疏明月用抹布替小男孩擦去臉上的泥巴,小男孩完全沒吭聲,任由疏明月揉着他的臉。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搖搖頭:「沒,不小心跌下去的。」仔細看會發現男孩其實根本沒有了雙眼,眼皮底下是凹陷空洞的,他的眼珠被挖去了。 「嗯,來喫飯吧。」疏明月擺好了菜餚,拉着小孩子的手到餐桌上。 照顧這孩子成了他每天必做的事情。 天清門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徒弟的能力若是能獨當一面,就可以出師,會由他的師尊提出一個條件,若是成了就可以收徒。 疏明月的師尊要求他下山闖蕩一番再回去。 「師尊,那我什麼時候能回來?」疏明月年少成名,一直都待在天清門,對於山下的事知事甚少,甚至有些恐懼下山。 他原以爲他師尊會以劍術考覈他,沒想到卻是這麼難以掌握的條件。 「你覺得能回來的時候,就回來。」 後來,他走遍大江流水,又走遍千山萬壑,諸妖、降魔、救人都不在話下,卻從來不知道什麼纔是該回去的時候。 直到遇見了這孩子—— 怪可憐的,眼睛被挖去,沒什麼謀生能力,整個人身形瘦小。他想養胖了這孩子,再帶他回去天清門。 小孩因爲失去雙眼,都是用手摸盤子的邊緣才夾菜的。 起初疏明月還會幫他夾菜,可這小孩大概怕麻煩到他,所以拒絕了他的提議。 「好好喫。」小孩舔了舔嘴角,又把小碗拾起慢慢舔着,完全不留一粒米。 疏明月揉了揉他的頭髮,這孩子嘴巴沾的都是,小臉蛋奮力舔着的模樣,特別可愛。 他又拿起手帕替孩子擦了擦嘴,「好喫就好。」 – 疏明月平時都待在小屋內,很少走動。若是要外出,就會讓小孩自己一個人待着,等他回來。 他準備了幾個工具,離開小屋出門砍柴。 可走到一半,這景色就有些不太一樣。 他明明是要往山上走,眼前的風景卻偏偏是山下的模樣。 山下最低處有個湖泊,雖說是個湖泊,卻是個死湖,水長年不流動,更奇異的是即使四季變化,湖泊卻始終結冰不融化。 他明明是要往樹林裏走,但是越往前走,前方景色卻是朝着這湖泊前進,疏明月頓時有些不妙的預感——要嘛就是他走錯了路,要嘛就是他落入了別人的幻境。 他隨即轉頭,但後方大霧瀰漫,根本看不清前方。他來時並不起霧,他大抵是進到別人的地盤了。 幻境這種東西,有好有壞。好的拿來收藏自己的小世界,擁有一方安寧,但若是壞的,就麻煩了。壞的幻境,只有找到出口才能離開,但若是一直沒找到,把人困在幻境一輩子都出不來直到老死,都是有可能的。 雖說疏明月下山這麼多年也偶爾誤闖別人的幻境,但這次卻讓他感覺到有些不一樣—— 就好像這幻境是衝着他來的。 疏明月轉回頭,選擇繼續往前走。那湖泊結冰,四周冒着寒氣,霧氣繚繞着湖泊,看不清最中心有些什麼。 白煙緩緩飄到他的周身,那煙雖然看似是虛的,卻強而有力,拉着疏明月往前拖。疏明月貼了一張符在地裏,那符立刻變成了一條堅固的繩索,死死掘入泥地中。 煙霧繞成一團繚繞周身,捆住他的腰用力拉扯,疏明月也不肯松下手裏的繩索,緊拉着不放。這煙的力量是從湖泊裏來的,即使疏明月死撐着也會有耗盡的一天。 既然雙方都僵持不下,不如由他深入險境。疏明月鬆開了繩索,煙霧拉扯的力量很快就將他拖進湖泊內。 水很冰冷,幾乎是颳着他的肌膚,原本白色的霧氣瞬間變成黑色的水流,將他往下拉。 他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聖,毫無顧忌地隨着水流移動。越往下越不透光,他知道已經進到湖底深處,正打算繼續探尋時,突然聽到一個聲響…… 「沒想到這裏居然還有神界的人。」彷佛隨時都會斷了氣,那聲音極爲蒼老而嘶啞,從四面八方灌入疏明月的耳朵裏。 疏明月不敢輕舉妄動,拉起戒備隨時備戰。他並不知道對方是誰,聽聲音只能猜測是個男人。 「這仙骨雖然還差了點,但是也是挺不錯的了。」那聲音似乎在自言自語,疏名月忍不住緊皺着眉頭,不知道這人到底在說甚麼。 什麼神界?什麼仙骨?是在說他麼? 倏然,一道水流從胸口直直灌入他的體內,強力的撞擊讓他後退了幾步,嘴裏吐了幾口血。他伸手貼了幾道符阻止水流,這水流像是網狀般四散開來,將他重重包圍。 「你想做什麼?你在說什麼仙骨?」疏明月警覺地觀察四周,雖然他並不認爲對方會好好回答他的問題,但是他必須套出這人的話才能知道怎麼離開這裏。 「我要你的仙骨。」那人斷斷續續地放出了幾道水流,筆直地衝到疏明月眼前,直到處碰他身體的剎那,水柱像是被什麼嚇着似的,稍稍地縮了回去,只敢繞着他齜牙裂嘴。 他怎麼有仙骨?而且就算有,要他的仙骨能做什麼? 那人陰沉地笑了出來,原本只是一團看不清的黑色水流,卻像是個會動的人一樣,水流如人一般抖動着肩膀大笑:「居然是有禁制的仙骨,看來你也跟我一樣流落至此啊。」 禁制?跟他一樣?流落?疏明月眨了眨眼睛,總覺得一句話也沒聽懂。 那人語帶玩味,似乎覺得疏明月脫離不開這幻境,很快就下了殺機:「今日將是你死期,就讓你死得明白些。」 水流加大了力道,將疏明月團團包圍住,他喫力地苦撐着,那水鑽入了他的身體,而他卻起了嚴重的排斥反應,整個肌膚都像是被螞蟻撕咬過難受。 疏明月其實並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仙骨,但他卻能感覺到有股力量在拉扯着他的身體。明明水柱一開始衝入他的肌膚像是掠奪般難以忍受,可卻又有來自深處的一股力量試圖減緩着疼痛。 那人發現仙骨的力量試圖阻擋他的入侵,只覺得興致都沒了,索然嘆息了一聲:「禁制簡直麻煩,看來只能再等等了。」 疏明月不知道對方想做什麼,但腳被水流死死捆住,帶到那人面前。 那團黑色的水流盤旋着,又從裏面伸出了一條細流,鑽入疏明月的太陽穴。 疏名月只覺得頭有些疼,腦子彷佛被重物震碎,失去了意識。 – 「師尊!師尊!你沒事吧?」子書海將疏明月從湖泊裏撈了起來,他眼睜睜地看到一大團黑色水流爬上疏明月的衣服內,隨即消失地無影無蹤。 那些是什麼東西?不知道對疏明月的身體有沒有影響? 子書海喊了好幾次,可疏明月依舊是昏睡着。 要不,他渡些氣? 子書海微偏着頭,輕緩地渡氣給疏明月,他臉色蒼白,嘴脣也是白的,整個人彷佛沒了生氣。 渡了幾次氣,疏明月總算有些起色,臉色也紅潤了不少。 「唔。」疏明月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子書海的臉靠得近,雖然沒什麼力氣,但頭還是很直接地偏了些。 「師尊,你終於醒了。」子書海將身上的衣服蓋在他身上,「師尊你怎麼突然跳湖了?」疏明月突然跌落湖泊時,子書海整個人都嚇傻了,想也沒想就跳入湖泊救他。 疏明月眼神閃爍:「那人要我的仙骨。」他想起過去種種事蹟,都感覺到這人明顯是爲了他而來。不管是之前能夠與劍有所共鳴,或者是幫子書海擋劍,還是挖他的內丹,恐怕都只是爲了仙骨。 「什麼?」這是第二次聽到仙骨,子書海想起了之前因爲仙骨的事情,而與疏明月錯過了這五年的相處。對於「仙骨」這詞,有了些許厭惡。 「他應該是神界的人。」疏明月其實也沒去過神界,他只是與那人交流中,猜測他是神界的人。想要仙骨,無非就是想要昇仙成神。 他幾百年前就曾與那人見過面,進入到他的幻境內。卻又因爲所謂的「禁制」,讓那人在當時收了手沒有拿了他的仙骨。 禁制或許跟那人說的流落有關,他猜想可能自己曾經也是神界的人,因爲什麼事情而來到這裏。 但也不排除這人就只是想昇仙而已。雖然他也聽過某些禁忌法術有類似能夠獲得仙骨的狀況,但實際進行還從未聽說過。 「如果他是神界的人,一切就說得通了。只有神界的人才能做到如此神通廣大。」難怪他找這麼多年都沒有什麼下落。甚至這人的境界在他之上,他幾乎沒有能夠反抗的餘地,只能任這人宰割。 「他好像……還能移除人的記憶。」疏明月突然發現這人強大到如此令人害怕,能夠抹去一個人的記憶,究竟要有多大的能力才辦得到? 「我想起來我曾經來過這裏,甚至來這湖泊之前,我還照顧着一個孩子。」疏明月手撐着苦思,又道:「不知道那孩子後來怎麼樣了?」 他只記得他曾經從湖泊旁邊的草地醒過來,醒來時完全沒有與小男孩之間的記憶,想都沒想就離開了。 「師尊你是說,你之前照顧一個孩子?」子書海皺着眉頭,這纔想起疏明月並不知道那時是他。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以疏明月的個性,可能不只照顧他一個孩子。 「嗯,是個小男孩,眼睛被挖了。之前照顧過一陣子,也不知道我離開那段時間,他怎麼樣了?」疏明月攏着子書海的衣服,剛從冰冷的湖水裏出來,身體禁不住地打顫。 子書海對着疏明月挑了挑眉,手指不安分地觸碰着他的肩膀,「師尊想知道?」 「別亂摸。」疏明月伸出手拍掉子書海遊移的手指,語帶嫌棄地看着他:「怎麼了,你知道那小孩是誰?」 「我知道是誰啊。」子書海嘴角莞爾,不要臉的本質全顯示出來,語氣有些輕挑,手又默默地搭回疏明月的肩膀:「他現在正摸着師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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