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戲臺子給你掀了
景鬱手上微微用力,餘江這回終於感受到了脖子的刺痛,不由得皺起了眉。
“原來餘將軍是以爲我在開玩笑。”
“不不不……”餘江終於感受到了害怕,他第一次正眼看景鬱,全身紅衣,可那雙眼卻盛滿了殘忍狠辣,還有……濃重的殺意。
“我說,我說……”餘江立刻道:“是……是有人教我。”
呲……
餘江腿上捱了一刀,原本打算趁景鬱不注意暴起反攻的力度一下泄掉,疼得他直冒汗。
景鬱惡作劇一般地笑笑,“我還沒有問問題呢,剛纔的問題你不是回答錯了嗎?我又沒說第二個問題也是這個,餘將軍,你腦子不太好啊。”
餘江咬着牙,也不知是在忍痛還是在忍氣,聲音幾乎是從齒縫裏發出,“景將軍還想問什麼?”
“教你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他戴着面具,只給了我方法,然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一直也沒有要求我做什麼。”餘江回答得很全面。
他害怕這個瘋子又找理由給他一刀。
景鬱又問:“你營中的死士還有多少?”
“一百餘人。”
“很好,最後一個問題。爲什麼害我?”
餘江害怕得閉眼,他也不是沒有上過戰場,再血腥的場面他都見過,可他從未見過景鬱這樣的人。
前一刻他能笑眯眯地跟你好好說話,下一刻就能拔刀讓你流血。看起來弱不禁風柔弱可欺,可他堂堂七尺男兒居然被壓制得毫無反抗之力。
就好像他周身的要害都被一雙眼睛盯住,只要他稍有動作,甚至心中冒出想法,都會被景鬱識破。
東禹除了攝政王之外,何時出現瞭如此可怕之人?
“餘將軍?很難答麼?你說你嫉妒南隕城對我好,我都是信的。”景鬱笑道。
她胸口的那股鬱氣可算是出了個徹底。
她從小爲了活命戰戰兢兢看人眼色,自從出師後,她豁出命往上爬,就是爲了讓自己不再受氣。
從那時起,誰讓她受氣,她就讓誰受罪。
忍一時風平浪靜?呵……在她這裏,她忍一時,接下來便是狂風巨浪,百倍償還。
她得感謝餘江,讓她大概知道自己如今在東禹是個什麼水準。
南隕城、雪冥那樣的天才,她要是硬拼,大概會是兩敗俱傷、同歸於盡地場面。
但其他人,比如餘江這種,出手前哪一塊肌肉發力,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足爲患。
大概是景鬱沉默太久,餘江反而更加害怕,哆哆嗦嗦地說了實話,“是……是因爲策應軍,我從入軍營開始就想接手策應軍,每一年都提了許多訓練策應軍的法子,可是攝政王從來不允。
我以爲是因爲策應軍乃南將軍遺留,所以攝政王不願他人染指。可是沒想到卻派了你來接手,我不服。”
“所以你就讓你的死士來陷害我,想置我於死地?”
“不!我沒有,我沒有那樣想。”餘江道:“我雖然厭惡你,可是還不至於一來就要你的性命,我也不知道那十個死士是怎麼出現在策應軍的。”
景鬱蹙眉思忖,餘江不像是撒謊。
她問道:“你確定那是你的死士?”
“當然確定,每一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你確定你沒有命令他們做事?”
“沒有,絕對沒有。”
景鬱冷笑,明白了。
是她高看了餘江,這就是個蠢貨。
她鬆開匕首,隨意在衣角上抹了抹上面的血,“行了,走吧。”
餘江捂着腿上的傷口,還有手臂上的傷口,也不知道景鬱是怎麼割的,一開始血流如注,可是現在血竟已漸漸止住。
餘江想也不想,一瘸一拐地跑出地牢,他這輩子都不願再跟景鬱有任何交集了。
景鬱重新躺下,這東營還真是有點意思。
餘江自以爲訓練出來的死士,其實根本不聽他的命令,他費勁訓練,卻是替他人做嫁衣。
安排死士入策應軍的另有其人,大概率就是教餘江如何訓練死士的人,可是那人是誰,就不得而知了。
景鬱閉眼睡覺,很想笑。
今晚這事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幕後人真正要對付的恐怕是南隕城,而她,不過是這場戲中的一個小角色,而且還是可以被犧牲的小角色。
真不錯,她最愛演戲了,只不過她要演的戲,自己必須是主角,劇本也得自己來寫。
要是別人敢安排她的命運,她就將戲臺子給掀了,誰也別想好。
地牢外,戚崇目送着餘江一瘸一拐地跑出地牢,一顆心總算落回來原處。
他是真怕餘江死在七王爺手上,這事可就大了。
察覺到身後的氣息,戚崇陡然轉身,跪下,“主子。”
南隕城踏出地牢大門,微微頷首,開口道:“盯住餘江。”
“是,那七王爺那邊……”戚崇心驚膽戰。
“明日讓林風陪着他。”
“是。”
南隕城走了兩步,想到什麼,揉了揉眉心,又道:“告訴林風,不許他家王爺再傷人。”
戚崇後背一陣僵硬,“是。”
這話是說給林風聽的嗎?
怎麼聽着像是要傳達給七王爺的。
……
翌日。
戚崇一大早就來地牢請景鬱,身後跟着林風。
林風很開心,要是身後有尾巴都能翹起來,“王爺,王爺,屬下聽說鍾丞相來東營了,特意爲了王爺您來的。”
景鬱伸了個懶腰,“他來做什麼?”
“說是阻止攝政王殘害先帝遺孤,還帶來了先帝曾經賜給他的尚方寶劍,說是無論如何也要保王爺不死。”林風小小聲,揹着戚崇嘀咕:“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要跟攝政王拼命呢。”
這倒是出乎景鬱的意料,“這老匹夫不錯嘛。”
來到東營主帳中,南隕城坐在主位,鍾逸聞帶着幾個文臣坐於側位,另一邊是莫鋒和餘江等昨夜目睹現場的將士。
景鬱大搖大擺地走進主帳,不由得多看了餘江一眼。
餘江有點不對勁,雖然目視前方可雙目無神,而且視線微微下垂,彷彿在掩蓋着什麼。
“餘將軍。”景鬱喊了一聲。
餘江驀地擡頭,又迅速垂眸,“何事?”
景鬱笑笑,“沒事,打個招呼。”
面上笑着,她一顆心卻微微發沉,餘江的瞳仁下方有一條黑線,離瞳孔很近。若不是她對人體結構瞭如指掌,也不可能一眼看出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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