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南隕城教的
“扎幾十個稻草人,安在馬背上。”景鬱有條不紊道:“遮住口鼻,防止用毒。還有,三人並排,防前左右三個方向,我殿後。”
莫鋒當即把命令傳下去,衆人全都行動起來。
這一日行軍,景鬱一直默默跟着,將士們喫什麼她就喫什麼,時而消失山間探查,衆將士都看在眼裏。
拋去皇室身份,景鬱從未做過對東營不利之事。一些因爲南將軍而對景鬱有偏見的將士,都不自覺改變了看法。
特別是高齊平把景鬱的“喫苦論”大肆宣揚一番後,東營將士更是覺得景鬱有體恤之心。
景鬱卻是恨不得封住高齊平那張嘴,這小白臉天天咬文嚼字,快把她吹上天了。
當初在攝政王府,就該忽悠得他湯都沒得喝!
稻草人做好,景鬱讓一部分人把外衣脫下蓋在稻草人上。
“現在天黑,他們也盯了很久,也繃着呢。到時候帶幾個身手好的,左右控馬,馬上放稻草人。第一輪,肯定是突襲,抗一輪是一輪。”
景鬱想了想,又道:“一輪後,就該衝出來了,牧野和大雪球,去從後截殺,你們三人一組,互護後背,能抗多久抗多久。剩下的馬就不要了,放在這。”
再之後,就得隨機應變了。
莫鋒一條條傳下去,奇怪道:“七王爺對圍殺一事,似乎特別瞭解?”
景鬱尷尬地輕咳一聲,從容答道:“南隕城教的。”
她也不能說,以前她經常去圍殺別人,沒有一次失敗過。對於圍殺,從位置、方向、人數以及手段,她都是研究過的。
這要說出來,可太影響她此刻的光輝形象了。
她現在是正面人物。
要等天再黑一點才進山口,景鬱正坐在地上磨刀。
這刀,她是越用越順手。
這時,好幾個士兵突然互相推搡着走過來,侷促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
景鬱擡眸,吹了吹刀刃,隨意道:“怎麼了?”
“七……七王爺,請您將這個轉交給我的家人。”一個青年壯漢,雙手將一封信遞到景鬱面前,頭幾乎低到了胸口。
景鬱打開一看,上面刺眼的兩個字:遺書。
其他幾個跟着青年一起來的兵,也紛紛道:“還有我的。”
“我的,我只有一個阿姐,要讓她知曉。”
不一會,涌來一大羣士兵,個個手上都有書信,也不全是書信。
有的是以布爲信,用墨汁寫着幾個字,還有的刻在石頭上,一塊薄薄平整地石頭。
無論是哪一種,都是遺書。
就連莫鋒也走上前來,“七王爺,麻煩你了。”
景鬱沉下臉,面無表情地盯着莫鋒,“我看起來就那麼像信鴿子?”
莫鋒苦笑,“七王爺該知末將不是這個意思,七王爺身份尊貴,末將便是身死也定要相護。若說今夜最可能活着離開這裏的,唯有七王爺。”
景鬱掃了眼那些遺書。
“……兒不孝,望母親保重身體,爲國捐軀,是爲榮耀,兒不悔。”
“阿姐,別哭。”
“不要等我了,找個人嫁了,我不回去了。”
“願山河早定,日月無恙。”
……
景鬱板着臉,咬牙切齒,“這遺書誰寫的?”
這麼多遺書,全一個筆跡!
高齊平弱弱地舉手,“是我。”
景鬱一記眼刀飛過去,“你很閒?”
高齊平已被提了副將,此刻在景鬱面前仍舊是見了老鷹的小雞,“兄弟們想給家裏留最後一句話,但不識字……”
景鬱的視線一一掃過衆將士,所有人臉上都是視死如歸。
明知前方是死路,也無人退縮半步。
夜風吹動衆人的衣襟,樹影叢叢,像是有眼睛在其中窺伺,耳邊只能聽到蟲鳴聲。
寂靜中,刺啦的聲音響起,景鬱直接將那遺書撕得粉碎,碎片在空中飄飄揚揚。
景鬱面無表情,“幹什麼?路是死的,人是活的,打不過不會跑嗎?”
就連林風都知道打不過要跑,等別人打其他人去了再偷襲,這幫當兵的個個跟木頭似的。
“記住!打不過不要硬抗,避免不了受傷順着力度後撤,先保命。”
景鬱看了眼雪冥,“咱們雪主一堆救人傷藥,只要不死,總能救活。你們的遺書都給我扔了,晦氣!”
衆人齊刷刷看向雪冥,仿若看觀音菩薩一般,看得雪冥面無表情地臉滲出絲絲怒氣。
“你是真不拿本尊當外人!”
景鬱衝他一樂,“大雪球,小白借來用用?”
雪冥:“……”
他方纔是怒火表現得不明顯?!這人竟還能厚着臉皮得寸進尺,還管他要東西!
雪冥盯着景鬱,景鬱也看他,彷彿在說:不要那麼小氣嘛。
這時,雪冥直覺狐裘外衣被拽了一下,隨後牧野抓着一條銀白小蛇往景鬱身邊跑,“景兄,這裏這裏,小白在這裏。”
雪蛇有靈性,在景鬱手上纏住,並不傷她。
雪冥閉上眼睛,怒火升騰,他方纔就該回北雪去!
許是被景鬱幾人輕鬆的氣氛感染,東營將士多了些信心。
誰不想活着回去見家人?只要能活着,就是爬,也要爬回去。
月上中天。
一切準備就緒,景鬱儼然已經代替了莫鋒的指揮位置。
“三馬並列,只中間上人,控馬進山口,注意聽風聲,躲暗箭。”
山口比不得大路,最多能容納七人並排,可人太多,遇到突襲,慌亂之下,難以迴護。
只三個人進,又容易將隊伍拉得太長,顧頭不顧尾,同樣難防。
只能先把敵人引出來。
先頭進去的都是身手好的。
景鬱盯着人進去,對牧野和雪冥道:“有人突襲,你們立刻鎖定位置,能幹掉幾個是幾個。”
“知道了景兄,放心吧。”
跟景鬱料想的一樣,馬隊進山口不一會,周圍便有暗箭射出,一部分射馬,一部分射人,訓練有素。
兩側的稻草人被射在地上,中間的將士按照景鬱吩咐的,立刻下馬以三匹馬爲防護躲起來。
對方意識到中計,火光乍亮,喊打聲從兩側山坡傳出,黑壓壓地一片又一片。
景鬱心跳停了一秒,嘴脣抿得緊緊地。
以她的經驗,圍殺人數至少在千人以上。
可他們……只有百人左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