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景兄,你男女通喫啊
十方衛幾乎全部聚集在了這裏,現在南家軍也留在這裏幫忙,重建他們的家園。
至於需要花費的金銀,全部由東禹出。
當南家軍的旗幟出現在流月國外時,當流月百姓看到無數的軍人接過他們手上的磚瓦,幫他們清理狼藉時。
當景鬱站在城牆上,將舒芯吊在上面時。
流月百姓麻木的神情一點點甦醒,跪地抹淚,一個勁兒的叩頭,話都說不出來。
流月被破時,正是傍晚時分,炊煙裊裊而生,他們正在爲家人洗手做羹湯。
可只眨眼間,家沒了,人沒了。
國,亡了。
屍傀完全不講道理,撕咬屠殺,不留餘地。
而威風堂堂地舒芯,指揮屍傀殺人的舒芯,她的臉,刻在了每一個人的心底。
每日每夜,都恨不得喫她的肉,喝她的血。
時代的灰塵落在每個人身上,都是一座大山。更遑論,他們是被滅國。
無助、茫然,流月國的百姓只怕都不知道今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景鬱蹙了蹙眉,看着跪了一地的百姓,胸口像是被什麼堵着。
她不知要說什麼。
沉默了會,她只開口說了一句,“東禹七王爺景鬱,受流月大公主姬冰倩重託,送雲靈舒芯來此,受審判,贖其罪!”
舒芯還有意識,嘴巴咧得大大的,像是在笑。若不是南隕城割了她的舌頭,只怕她此刻又要極盡嘲諷。
不知是誰開始的,許是一個小孩子。
撿起石頭砸向舒芯,一邊砸一邊哭:“就是你!就是你殺了我阿爹!我打死你!打死你!”
隨後,越來越多的石頭砸向舒芯。流月百姓壓抑許久的恨意,便隨着這些石頭一點點地發泄出來。
哭聲、罵聲、嚎聲混雜在一起,聽着令人心酸。
可這樣的聲音卻是給如今死氣沉沉地流月土地拂去了絕望,種下了新生的種子。
這些種子伴隨着淚水,在廢墟之中落地。
終有一日,會開出花來。
正在這時,駿馬嘶鳴聲響起,兩匹馬,兩個人,一前一後奔到流月國城牆下。
第一個人在流月國城門外下馬,一步步沉重前行。
周圍太安靜,駿馬嘶鳴聲出現時,所有流月國百姓都驚恐地看向城門。
他們如今是草木皆兵。
可下一瞬,入眼的熟悉身影卻讓流月國百姓更加的崩潰大哭,淚流滿面。
來的人,是姬冰倩和謝思。
姬冰倩握劍地手在顫抖,幾乎站不住,全靠着謝思扶着。
走到城門內,她左手握着腰間的劍柄,右手撐地單膝跪在地上,一字一句艱難出聲,“對不起,流月皇室對不起大家,我……是我無能,沒能保住流月,對不起!”
姬冰倩前幾日在東禹打仗的傷口還未完全癒合,手背緩緩流出血,一滴滴落在地面。
她沒有蒙白紗,臉上醜陋可怖的疤痕就那樣露着。
可這個疤痕在流月國百姓眼裏,無比的可親可敬。
“大公主!大公主還活着。”
“是大公主,大公主回來了!流月有救了!”
“參見大公主!”
方纔是跪地,如今是全數匍匐行禮,百姓們身軀微微顫抖。
此刻,纔是真正心有歸處。
無論景鬱和南隕城他們怎麼做,始終是外來人。
只有姬冰倩,纔是流月百姓的靈魂領袖。
只有她出現,流月百姓纔會安心。
姬冰倩痛哭出聲,自她離開流月,到東禹求救。
第一次,哭到不能自已。
她沒能護住流月,可百姓們沒有怪她,沒有罵她。竟還敬着她,盼她歸來。
她一直以來,逃避着不敢回來,甚至想戰死在東禹的戰場,就是害怕面對百姓們的指責。
可他們……
姬冰倩死死咬住嘴脣,眼淚大滴大滴地砸在地面。
她是曾鐵血出征的戰士,勇往直前,從不畏死。
而今……她是流月百姓唯一的精神依靠。
她不能死。
姬冰倩的出現,就像是給流月帶來了久違的陽光。
人在面對苦難時,總是能生出些樂觀。
姬冰倩挨家挨戶安撫百姓,南家軍分派小隊,幫助每一戶人家重建房子,十方衛則分散附近,與附近各自佔地爲王的小城城主交易,爲流月提供長期貿易往來。
“七王爺。”姬冰倩帶着疲累的身體回到給景鬱他們幾人安排的住處。
雖疲累,可那雙熠熠生輝地眼睛,景鬱還是第一次見。
“大公主。”
姬冰倩忽而跪下,“姬冰倩替流月百姓,跪謝七王爺,跪謝攝政王!”
南隕城正在給景鬱倒茶,聞言淡淡地嗯了一聲。
景鬱端着南隕城倒的茶遞給姬冰倩,扶她起來,“大公主別客氣,你這一天都在說話,先喝口茶。”
南隕城看了看那杯子,又重新倒了一杯,放到景鬱手邊。
這時,牧野衝進來,拿起那杯茶就往嘴裏灌,喝完還覺得不夠,又搶過南隕城手上的茶壺噸噸噸一頓灌。
半晌,才抹了抹嘴,“氣死小爺了!”
牧野跟雪冥已經消失一天了,景鬱拉着姬冰倩坐下,懶懶問:“怎麼了這是?”
牧野怒氣衝衝地看向門口。
門口,雪冥擡腳邁入,身後跟着戰戰兢兢地謝思,還很委屈,“倩倩,救我,他們要殺我!”
姬冰倩只當看不見,望着雪冥白髮垂地的模樣,眼底閃過一抹光芒。
雪主還活着。
“謝思,你又賣假藥給大雪球了?”景鬱問。
雪冥臉色一次沉下來,冷漠的視線落在謝思身上。
謝思嚇得抱住門框,哭喪着臉,“我沒有啊,而且這次真不是我的錯啊。是天機閣把情報賣給南疆,他們才知道雪主體內有蠱王一事,我不知道的啊!”
牧野哼道:“御下不嚴!也該殺!”
謝思這天機閣閣主的身份,早就藏不住了。
他委委屈屈地蹲在地上,“那怎麼辦嘛,我已經罵過他們了。”
忽然,他望向景鬱,“我可以將功贖罪!”
景鬱拍開南隕城玩她手指的爪子,撐着臉,“說來聽聽。”
她身旁,南隕城不死心,又遞過來一杯茶。
景鬱接過,慢慢地抿着。
謝思爲了將功折罪,忙道:“我去罵他們的時候,得到一個消息。七王爺您媒妁之言定下的未婚妻子和未婚夫婿,現在全部都在東禹!”
“噗!”
景鬱一口茶結結實實噴在謝思臉上。
牧野也驚了,“景兄,你男女通喫啊?”
南隕城直接黑了臉。
只有雪冥,眉梢帶笑,壓都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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