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這羣年輕人膽子太大
從樹叢中走出的雪冥……
堯滄的視線與雪冥對上,心裏咯噔一聲。
他該想到的,有人出現,雪冥和南隕城一定會發現。
堯滄再次看向被樹葉擋了大半身體的人,忽然瞪大眼睛,全身的血都衝向了頭頂。
只見景鬱握着匕首,抵在那人的脖子上,神情兇狠。
堯滄也顧不上會不會被發現,飛快跑過去,快哭了,“我的祖宗誒,拿開拿開,把刀給我拿開!”
景鬱從沒見堯滄跑得這麼快過,而且還這麼緊張。
她拿開匕首,奇怪地問:“幹什麼?她剛剛看你的眼神可不太友好。”
不太友好都委婉了,分明帶着怒意。
堯滄哭了,“堯滄拜見巫師婆婆,婆婆別介意,這丫頭剛回南疆,許多事還不清楚。”
他拽着景鬱跟前,“叫人!”
景鬱蹙了蹙眉,在她面前這人怎麼看都有一百多歲了,皮膚乾癟起皺,像老樹皮一樣貼在骨頭上,穿着深藍色的衣服,袖口和衣領處都已洗得發了白。
若不是那雙露出精光的眼睛,怎麼看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太太。
堯滄見景鬱不動,低聲提醒,“這位是巫師婆婆,叫婆婆!”
景鬱不動,堯滄急了,手上一使勁,把景鬱推得踉蹌。
景鬱還沒來得及發火,就聽堯滄道:“當初你生下來不哭不鬧,易受驚嚇,早夭之狀。就是巫師婆婆親自給你母親送的藥,叫人!”
景鬱變臉極快,刀收起來,笑容滿臉地對上冷眼看她的巫師婆婆,“婆婆好,我叫景鬱,剛剛是誤會,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也可以給我一刀。”
南隕城也跟着喊了一句,“婆婆好。”
巫師婆婆穿着很樸素,指甲縫裏還留着常年幹活留下的黑泥,手背褶皺間也有厚厚的繭,一切都跟個普通老人沒有區別。
但唯有一樣不同,她的耳朵比常人要長一些,耳垂幾乎到了下巴的位置,也不知是不是耳垂上的銀製耳環太沉所致。
她盯着景鬱看了半晌,張口聲音蒼老沙啞,“這是阿瑤的孩子啊。”
“是的婆婆。”堯滄滿腦袋的汗。
如果說大祭師是管束疆主的存在,那麼巫師婆婆就是管束大祭師的存在。
更遑論,這位巫師婆婆已經一百二十多歲,知道許多他們參不透的巫術咒術,親自種的藥草也是世間罕有,常常能救人性命。
堯滄之所以還對景鬱的性命抱有希望,就是因爲巫師婆婆的存在。
她這一輩子,也一直在尋找能讓疆主活得更久些的方法。
南疆百年傳承下的巫族已經沒了實權,如今巫師婆婆就算是南疆說話最有分量的一位。
而堯滄身爲大祭師,也是必須要聽巫師婆婆的話,即便她已許久不問南疆事。
可也只有堯滄最爲懼怕巫師婆婆,因爲巫師婆婆一向對疆主,對萬民都很好。
在她看來,大祭師擁有能制裁疆主的能力,是除她之外最有地位的人。
若是管束不好疆主,管理不好南疆,就是大祭師之罪。
而這位巫師婆婆,要求很嚴格。
堯滄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只覺得嗓子很乾,“婆婆,您怎麼來了?”
巫師婆婆看了眼外面,“吵成這樣,老婆子我就是進了棺材,也得爬出來看看你將南疆治理成什麼樣了?!”
最後一句明顯帶着責問的意味。
景鬱看老堯嚇得不敢說話,開口道:“這些人都是衝着我來的,跟老堯頭沒關係。不過你放心,一羣烏合之衆,我馬上去剁了他們!”
巫師婆婆眼皮耷拉着,眼睛卻銳利的盯着她,“疆主能手刃外人,那對南疆自己人,又打算如何?”
這話一出,景鬱就知道巫師婆婆說的是十大家族的人。
景鬱邪邪一笑,“婆婆,你既然問了,那我也不騙你。我已經警告過他們一次,我的底線很清楚,他們可以惹任何人,只要不是傷天害理,我這個當疆主的當然會護着他們。
但是有一點,誰要是敢動我的人,揹着我搞事,呵……自己人又如何?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
堯滄驚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低聲訓斥,“尊重點!”
景鬱勾脣,“實話實說,是我最大的尊重了。”
她這張嘴,除了對南隕城,大部分時候都沒幾句實話。
巫師婆婆以眼神制止了堯滄,視線仍舊不離景鬱,“所以這法,非南疆的法,而是你自己定的法。”
景鬱:“那是自然,入鄉隨俗,現在我是老大,當然該聽我的。”
“你就不怕底下人聯合起來反抗你的霸權?”
“呵……那麻煩他們最好一起來,黃泉路上還有個伴。”
“如此狂妄?”
景鬱一笑,一邊嘴角微微挑起,“習慣了。”
兩人說話時,雪冥已緩步靠近,與南隕城各分兩邊,盯住了巫師婆婆。
一旦她出現任何要傷害景鬱的意思,兩個人一左一右,當場就能要了巫師婆婆的命。
堯滄胸悶氣短喘不上氣,這羣年輕人膽子太大!居然敢如此威脅巫師婆婆!
那可是南疆人最敬仰的人,十大家族就算全死了,南疆萬民都不會有反應。
但是巫師婆婆要是出了一點事,那些隱居在大山深處的人,那些連他都摸不透的人,一定會跑出來爲巫師婆婆報仇。
氣氛緊張而壓抑,風輕輕吹動樹葉,溫度漸漸升高,薄霧已然消散。天氣仍舊灰濛,但是比剛剛亮了不少。
所以,彼此間的表情,更爲清楚。
沉默良久,巫師婆婆忽然露出了一絲笑容,也許是不常笑,看起來有些難看。
“很好,我南疆疆主自是該有這般霸氣,不安內何以攘外。小滄啊,你就是太優柔寡斷,纔會致使霧家坐大。我知你害怕青凰城的報復,可很顯然,霧家被滅,青凰城全無動靜。”
巫師婆婆掃了南隕城一眼,“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們既然做了一,就不要怕別人做二。自阿瑤死後,我以爲南疆再無那般天資的疆主出世,不曾想,她給南疆留了個大驚喜。”
巫師婆婆有些責怪地看了堯滄一眼,“既是阿瑤的孩子,如何能讓幾大家族之人如此找事?你這個大祭師是怎麼當的?!”
堯滄這下是真哭了,“婆婆冤枉啊,我若是偏心,十大家族定要找您告狀。而且你也看到這丫頭的性子,若我也縱着她,只怕是要上天!”
巫師婆婆看了他一眼,“你不偏心,他們也來尋我告狀了。”
若非幾大家族告狀,她又如何下山?
堯滄大爲震驚,所以……還怪他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