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那場大霧
這個男人,不會累的嗎?
兩人皆沉溺於彼此的溫暖之中,無人注意到景鬱無力垂落在一旁的手腕,挨着腰間近了些,手腕上的金鈴碰到溼漉漉的外衣,裏面有一點淺淺的血跡,沾在金鈴上,很快便消失不見。
夜色來得太快,景鬱躺在地面,看着天色由亮到暗,突然覺得……中藥的那個莫不是南隕城吧?
他怎麼像是上了癮一樣,遲遲不停下?
她覺得累,艱難睜眼去看上方的男人。
滿頭是汗的南隕城,看着可真是充滿了野性魅力。大概是察覺到她的眼神,竟害羞了,低頭伏進她的脖頸,不許她看自己。
景鬱輕輕的笑,仍舊被發現了,懲罰一般被咬了一口。
她可愛死南隕城這個失控的樣子了。
像是看到了十四年前那個天才少年,孤傲不羈,卻純真善良。
若是被人逗弄,還會臉紅。
也不知是第幾次,景鬱緊緊抱住男人的脖頸,身體微微顫抖,兩人貼得很近。
每每這時,南隕城都會緩緩放輕動作,輕鬆拍着她的後背柔聲哄着。明明自己難受得肌肉繃緊,卻也要讓她先放鬆下來。
天色徹底黑了,夜色下,兩人的眸子都愈發的溼潤晶亮。
南隕城一遍遍地在景鬱耳邊呢喃,“小七,我愛你,最愛你,只愛你。”
景鬱聽着,軟軟地用鼻音嗯嗯應着,已然是累得不行了,鑽在南隕城的懷抱裏就睡了過去。
後來南隕城又說了什麼吧,但她沒有聽到。
她太累了。
她不明白,她明明沒怎麼動,爲什麼這麼累。
南隕城把她抱得嚴實,手腳都給她擋着風,兩人親密無間,一寸距離也無。
月色皎潔,灑落在藍絮之上,也照見了某個人前孤高的攝政王,此刻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緊緊抱着自己心愛的姑娘,好像生怕被誰奪了去。
景鬱在他懷裏,只露出眼睛鼻子嘴巴,小小的一張臉,還沒有男人的胳膊大。呼吸時吐出的熱氣吹散肩頭的涼氣,紅脣有些腫了,頭髮溼溼地貼在鬢間,看着有些狼狽。
可這幅模樣落在南隕城眼裏,卻是世間最美的風景,怎麼都捨不得挪開視線。
他的小七,嬌俏可愛,獨一無二。
是他的。
南隕城輕輕撥開景鬱額角的頭髮,長長吐了一口氣,他曾無數次的設想過這一刻。
應當是在大婚之後,放滿花生、桂圓、紅棗之類東西的牀鋪上,綢緞是最好的,還是小七最喜愛的紅色。
上面還繡着鴛鴦,讓他的小七看清楚,那跟鴨子是不同的。
小七不懂那些禮,睡上去說不準還會被硌到,他會把她抱起來,細細整理好,再放下紅色的帷帳。
對了,小七興許還會喝酒,酒意撩人,他夢到過無數次,想嚐嚐她口中的酒,是否味道不同。
無數的計劃,無數的假如,無數的設想,都被景鬱給截胡了。
男人脣畔勾起一抹笑,他習慣了步步爲營,事事計劃,周密詳細。
可他懷裏的人,他愛上的人,卻是個隨心所欲、恣意妄爲的。
過往隻身於高處,知寒知冷。如今身側有一人,惹辣似火,溫暖如春。
終究是俗人,免不得世俗之慾。
景鬱睜眼的時候,就看到南隕城眼眸清亮的盯着她看。
天還黑着,她只睡了半個時辰。
“南隕城,你是不是故意的?”景鬱開口就是質問。
南隕城挑眉,不知她指的什麼,但如今景鬱說什麼都是對的。
他便點頭,“是。”
景鬱動了動,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她當僱傭兵去戰場都沒傷得這麼重!
夜風習習吹來,有藍色的飛絮在空中飛舞,像極了兩人的心情。
與平時的自制不同,現在的兩人心都是飄着的。
雖然曾親密無間,雖然兩人心中將彼此視爲性命,可終究比不得此刻。
這,纔是真正意義的佔有。
對於南隕城和景鬱來說,是此生從未有過的體驗。
從此,男人身上的責任便不同了。
從此,女子變爲女人,舉手投足、眉宇之間,皆是風情,不再只是容貌之美,更多的,是由內而外的柔媚氣質。
那樣的氣質非是這般不能得。
“小七,怎麼辦,我好愛你,愛到已經在害怕有一天會失去你。”南隕城緊緊抱着她,身上蓋着一層單衣,說着彷彿又要蓄勢待發。
景鬱撅了噘嘴,軟綿綿地蹭了蹭男人的下巴,“南隕城,不許動。”
說着霸道的話,聲音卻軟得不像話,像是小貓的尾巴,撓在人的心尖,癢癢地。
南隕城老實了,聲音裏帶着心疼,“以後不可如此了,藥終究傷身。”
“好呀,下次給你下藥。”景鬱說得理直氣壯。
南隕城挑眉,對上她的眼,“小七是覺得爲夫不夠努力,需藥物輔助?”
那眸光中,蜿蜒帶出的,竟是火氣和欲.望。
景鬱怕了。
“不不不……我沒那意思啊,你不許誤會我。”
大概是無師自通,甜甜地撒嬌賣萌,“我家南隕城最厲害了,別人都比不上呢!”
“你還試過別人?”男人心中之火無處發泄,竟開始無理取鬧起來。
景鬱耐着性子安撫,“只有你一個呢南隕城。”
兩輩子都只有他一個。
以往,從沒有任何人與她這麼親密過。
南隕城又是心疼,親了親景鬱的耳垂,“是我說錯話了。”
他習慣了景鬱對他兇兇惡惡的樣子,驀地嬌軟委屈,他有些不知所措。
可卻心跳不已,激動得手都在抖。
這樣的小七,這樣的她,只他一個人得見。
“小七,我有話想跟你說。”南隕城順着景鬱的長髮,上面竟不知何時鋪了一層藍絮,好看得要命。
這藍絮輕柔,只輕輕一拂,便像受驚了一般,飛揚而走。
像是鬧洞房的小孩子,偷看時被大人帶走。
景鬱在南隕城懷裏動了動,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她現在還不想動。
藍絮的香味,聞着很舒服。
“你說,我聽着。”她道。
“十四年前的那場大霧,我遇到了些不好的事。”
大概是身心交付,也大概是此刻夜色太美,藍絮太香,南隕城難得在景鬱面前展現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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